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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妩喉中又发出之前的那种怪异的嗓音,随后便与双福悄然的走了出来,七拐八绕的,出了后院,跃上与街相领的围墙。待看得夜色下,那似一条匹练般的暗影也跟了出来后,两人撒了脚丫子便没命的往前跑。
这边厢,两人才刚刚离开。
玉烟楼里,玉儿在一阵撕心裂肺的痛楚中醒转过来。
但很快的,神智又在痛楚煎熬中渐渐迷失,眼前似是晃动着贴身丫鬟明玉的身影,恍惚间,又似看见明玉的手上沾满猩红。
床前垂下的帐缦,时而飘动,忽远忽近,如同周遭的声音,时而清晰,时而模糊。
一阵剜心易骨的痛楚袭来,玉儿一声惨呼,神智砌底清醒过来。
“夫人,夫人……”丫鬟明玉慌手失措的站在面前,屋子里丫鬟婆子挤得满满的,那早先被请来的侍候她生产的稳婆,此刻正如丧考妣一般盯了她,一迭声的喊道:“夫人,用力,快用力。”
玉儿低了头,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下,身下是一阵一阵撕裂的痛,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往钻,可是却又一时间找不到出口,像只无头苍蝇一样的乱撞着。
“孩子,我的孩子!”玉儿霍然坐起。
稳婆上前一把按住了她,“夫人,公子怪上就要下来了,你再加把力。”
“孩子……孩子出生了?”玉儿犹疑的看向稳婆。
稳婆连连点头。
“可是,我好痛,好痛,像是有把刀在割我一样。”玉儿抬头看向明玉,“明玉,你看看,公子是不是出来了,到底还要多久……我好痛,好痛……王爷……”
明玉哆了唇,目露惊惧的看着痛得死去活来的玉儿。抬手捂了嘴,呜呜咽咽的哭了出来。她怎么敢,公子伸了一只脚出来,原本该先出来的头却是不见踪影。
玉儿夫人下面血像井水一样,汩汩的直往外流,都已经接了两盆了!一个人哪有那么多的血能流!
“明玉”
“好了,明玉还是个姑娘,哪经过这种场面。”稳婆推了明玉,“你去外面,去让厨房多烧些热水来。”
将明玉打发了出去,稳婆与宫里派出来的嬷嬷对视一眼,两人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了一种选择。
“夫人,你忍着点。”稳婆上前半扶了玉儿,“许是孩子太大,出不来,我这就拿剪子给剪一下。”
“不……”玉儿不要命的摇头,“不要,不要……”
“放心夫人。”稳婆擦了把脸上的汗,劝道:“这自古以来啊女人生孩子都是要挨一剪子的,没什么大碍的。”
玉儿还想拒绝,不想又一轮撕心裂肺的痛袭来。
“痛,好痛!”
“玉儿夫人啊。”嬷嬷上前看了玉儿,“皇后娘娘很是看重这个皇孙,你看再拖下去,孩子只怕要憋坏了。”
玉儿咬了唇,汗水已经将她染得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她看着眉目威严的嬷嬷,想着宫里的那位皇后娘娘!半响,点了点头。
颤了声道:“王爷他……”
“王爷他就在外面。”嬷嬷笑了道:“玉儿夫人放心,一旦公子安然产下,王爷就会来看望玉儿夫人的。”
痛得死去活来的玉儿唇角挽起一抹甜甜的笑。
却不知,屋外明玉正哭倒在轩辕骥门外。
“王爷,求您救救夫人,夫人她快不行了。”
却不知道她这一哭,惹怒了屋子里的人。
眼见得皇后娘娘一脸怒意。
躺在榻上的轩辕骥蹙了蹙眉头,对身侧侍候的温瑜道:“温总管什么人在外面喧哗?”
“回王爷的话,是玉儿夫人跟前的明玉”
轩辕骥蹙了眉头,犹疑的看向皇后娘娘。
“母后,这明玉一直在玉儿身边侍候,您看?”
皇后娘娘拿了帕子拭了拭唇角,冷声道:“你到是个念情的,可你这才刚刚脱离凶险,她便在外面,死啊活的。”
这意思是不想饶过明玉了?
轩辕骥便使了个眼色给温瑜。
温瑜恭身退下。
没多时门口响起一片吱吱唔唔声,稍倾便是人被拖走的声音。
皇后娘娘使了个眼色给身侧服侍的梅姑。
梅姑会意,屏了声息退下。
与此同时,屋子里其它人也跟着退了出去。
皇后娘娘这才看向轩辕骥,眉眼却是一片历色。
“你好大的胆子!”
轩辕骥怔仲的看向皇后娘娘,“母后,您这是……”
皇后娘娘的目光落在轩辕骥缠着层层白布的胸前,怒声道:“你为了博取你父皇的原谅,竟能这般凶残的对待自己!他日为了一己目的又会怎样对待我,对待你父皇。”
“母后!”轩辕骥本已苍白的脸越发的白了,他伤心欲绝的看向皇后娘娘,戚声道:“在母后的眼里,孩儿便是这种人?”
皇后娘娘冷声一哼!
一个时辰前,晋王府连夜派人进宫请了御医,是晋王府有刺客,轩辕骥受重伤,性命不保。
她大惊之下,不顾皇上阻拦,领人连夜出宫。
不错,晋王是受伤了!可是王府内何曾有人夜袭的迹像?再了,放眼这京都城内,谁又是他轩辕骥的对手!偏又在这时,他赏下来的玉儿早产了!
这一切太过诡异,由不得她不怀疑其中真像!
儿子是她生的,所谓知子莫若母。轩辕骥是什么样的人,她便是不知十分,也不离**。定是轩辕骥忌恨他父皇庭前施杖丢了颜面,故意这般作贱自己,博取他二人的同情。
当日她不曾在皇上前面替他求情,他便发落她赏下的玉儿。便是连玉儿那腹中的孩儿也不顾及!既然如此,她便成全了他!
见皇后娘娘一脸冷色,轩辕骥咬牙,忍着胸口的痛楚,颤抖着身子爬了起来,跪在榻上。
“母后,孩儿冤枉,孩儿便是再凶残冷血,也不会这般拿自己的身子不当回事。”
“你有刺客,我问你那刺客长何样,你却出个所以然来。这府里,母后来时,井然有序,完全不像有刺客来袭的样子。你让母后如何相信你?”皇后娘娘历声道。
轩辕骥霍然抬头,看了皇后娘娘,“母后即能看出这其间的蹊跷,若是儿臣有意所为,又岂会露出这般破绽,让母后发现?”因为气愤牵动了胸前的伤口,引起他一阵剧咳,喉间一甜,榻上便落了一口鲜红。
皇后娘娘看得心头一颤,终是自己十月怀胎所生的孩儿。由不得哽了嗓子,“你给我躺好,谁要你跪着的。”
“儿臣谢母后恩典。”轩辕骥躺回榻上,喘了口气后,看向皇后娘娘道:“母后,儿臣资质愚笨,打便没让母后操心。也没少惹下祸事,结下仇怨,都归母后善了。这世间,便是儿臣负尽天下人,也断不敢对母后怀丝毫欺瞒之心。”
皇后娘娘听得动容,拿帕子拭去眼角落下的泪。
粗哑了嗓子道:“母后一生就得你和你哥哥两人,手心手背都是肉。母后不敢偏颇了谁,也不愿偏颇了谁。你哥哥性子绵软,只有你从便性燥如火,现在还好,从前,母后可真是为你操碎了心啊!”
“儿臣知道。”轩辕骥听得眼眶一红,语带哽声道:“儿臣当日去沂王府只是想问声六王婶,六王叔不在,可有儿臣能出把力的地方。不想,六王婶她……”
皇后娘娘挑了眉头看向轩辕骥,“她怎样?”
“六王婶不分青红皂白,便使人将儿臣赶了出来。是孤男寡女授受不亲,可她明明之前还见过哥哥的,怎的到了我这就起男女大防来!”轩辕骥涨红了脸道:“儿臣虽糊涂,可儿臣也知这天伦人理,又岂会有那畜生不如的肮脏心思。”
皇后娘娘眉宇间的神色便越来越紧,褐色的眸子满是狐疑像刀一般凝向榻上的轩辕骥。
轩辕骥却似是浑然不觉,仍继续道:“谁知道,儿臣才一离开,便听六王婶动了胎气。再后来,父皇派人将儿臣绑到御前打了十杖。”
苏慕云有滑胎之像,这是千真万确的!可是,瞧轩辕骥神色又不似假,皇后娘娘由不得眉头便蹙成了一个川字。
轩辕骥心翼翼的打量着皇后娘娘的神色,眼见皇后娘娘若有所思的样子,唇角不动声色的挽了挽,哑声道:“儿臣也知晓父皇这江山,若没有六王叔断没有来得那么容易。眼下,六王叔北下为父皇尽忠,儿臣就算是受再大委屈也是应该的,可是儿臣实在不解,六王婶缘何不顾自己的清名,这般……”
“哼!”皇后娘娘冷冷一哼。
牡鸡司晨!好你一个苏慕云,你尽量想借着皇上的手来发落骥儿,以后便好拿捏温文尔雅的太子!你这么就有这么大的胆子!还是你想让这消息传到你那夫婿耳里,让他为你冲冠一怒为红颜,自此悍哭六军皆缟素?
屋子里陷入一阵落针可闻的寂静中。
轩辕骥也似是累了,目光怔怔的瞪着窗外的那抹浅白。
“娘娘!”
这时,屋外响起梅姑的声音。
“进来。”
梅姑撩了帘子,屏声凝气的走了进来。
附在皇后娘娘耳边轻声的了几句话。
皇后娘娘听得眉头轻蹙,目光似有意若无意的瞄向榻上的轩辕骥,眼见轩辕骥一脸伤心的看着窗外那抹瓷白的天。
心头不由便泛起一抹酸意,稍倾摆了摆手。
梅姑屈膝一福,退了下去。
“骥儿。”
轩辕骥闻声茫然的抬起眼。
皇后娘娘长长的叹了口气,“玉儿没了。”
轩辕骥瞳孔攸的一紧,稍倾面露哀色的道:“孩子呢?”
皇后娘娘摇了摇头。
“为什么?”轩辕骥抖了嗓子有点语无伦次看向皇后娘娘,“母后儿臣的孩子呢?”
皇后娘娘抿了唇,叹息一声道:“你还年轻,以后孩子还会有的。”
“可不是这一个!”轩辕骥扯了嗓子喊道。稍倾,眼里便涌起一片氤氲。但他是个将军,流血不流泪。猛的仰起头,直待眸中回复清明,才看了皇后娘娘,“这是儿臣的第一个孩儿。”
皇后娘娘看着他被泪水浸染过越发清幽深遂的眸子,叹了口气,上前替他掖了被子道:“好了,别难过了。是那孩子跟你无缘。”
顿了顿,“你仔细想想,这京都城里有谁跟你结了怨。”
这便是相信了轩辕骥遇刺的事实了!
“孩儿想不起来。”轩辕骥摇头道:“孩儿一生杀人无数,或许是哪个死在孩儿手里人的后人来寻仇也未必。”
皇后娘娘的手便僵了僵。
蓦的便想起当年起事之日,轩辕骥是如何四处厮杀,替燕王打下这一统江山的。而轩辕骥眼见自己想要的效果达到了,脸上越发的做出一番兔死狗悲的神情来。让人看了满心不是滋味!
“好生休养着,母后要回宫了,你父皇那还等着我回话。”
“孩儿恭送母后。”
皇后娘娘制止了轩辕骥挣扎从榻上支起的身子,抬手将他脸上的乱发往后理了理,柔声道:“你是母后的孩子,母后绝不会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人欺负。”
轩辕骥还想些什么,皇后娘娘却已经起身,招呼了宫人进来,好生吩咐了一番。
这才带了人回宫。
皇后娘娘一走,温瑜便重新进了屋子,挥退了屋中的人。
“怎么样?”轩辕骥看向温瑜。
“属下派人去看过了,两处都没动静。没看到有特别的人出入。”温瑜轻声道。
“不是沂王府,也不是太子府,那会是谁派出的人?”轩辕骥目光阴鸷的盯着榻上的那口鲜红,“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