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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尖利的公公唱诺声响起。
“皇上驾到。”
随着这声唱诺一起,屋子里谢兰亭身子瞬间僵在了原位。
而尚不待她回过神来,又一声唱诺响起。
“皇后娘娘驾到。”
这一瞬间,谢兰亭便似三九寒冬被扔进了冰池子,从头冷到脚。
其实害怕绝望的又何止是她,床榻之下的张广嗣的绝望与惊惧比她越发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几番以为谢兰亭等一干人会离开,却几番失望。甚至还得提心吊胆的担心着被人发现!不想便在这个时候,听到了他最不愿意听到的话。
张广嗣将脸埋在胳膊上,用手死死的捂住了嘴,生怕自己在惊乱之下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当然,他如果知道,另一厢早有小侍卫将他的失踪嚷到了皇帝跟前,怕是早已眼一闭,装死了。
“这像什么话。”
一声怒喝。
吵吵嚷嚷的院子一静。
皇帝几步上前,撩了眼被打翻在地的轩辕骥,目光阴沉的睨向轩辕澈,“六弟,骥儿他又怎么招惹你了?”
轩辕澈冷冷一哼,收了脚,微一抱手,对皇帝行了一礼,“他没怎么我。”
“没怎么你,你将他打成这样做什么?”
轩辕骥怒声道。
这个时候皇后娘娘也已经赶到了跟前,候在殿外的梅姑几步迎了上前,附在皇后耳边轻声言语了几句,皇后撩眸看了看殿门的方向,略略的蹙了眉头,几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又使了个眼色给梅姑。
梅姑会意,不动声色的将一侧的宫人带了退下去。
皇后娘娘这才走到了皇帝身侧,看着面露醉色的轩辕骥,眉宇间掠过一抹心疼,吩咐身侧的宫人上前将他扶起。
“皇上……”
皇帝摆手示意皇后先别开口,他则盯了轩辕澈,“你是他皇叔,他就算是做错了事,你身为长辈教训教训原无可厚非,可为何回回出手如此之重?”
轩辕澈微挑了眼角看向皇帝,唇角微微勾起一抹冷冷的笑,淡漠的道:“皇叔?臣弟可不敢当,臣弟到是希望二皇子知晓我是他皇叔,不是他的敌人,不要使出那么阴险卑劣的手段来对付我,对付我在意的人。”
轩辕澈的话一落,周遭俱为一静。
稍倾,皇帝眉峰一邹,那与轩辕澈同出一辙的凤眸便挟着万千风云诡谲的看向轩辕澈。
“六弟此话何意?”
轩辕澈不避不让,迎了皇帝冷冷一笑,“就话面的意思,皇兄若是听不明白,我可以说得再直白点。如果非要臣弟远离京都才行,那么臣弟愿意自请削番为民,即刻携带府中女眷,远离京都,有生之日,断不再踏上京都半步。”
“你……”
皇帝勃然色变,颤了手指着轩辕澈,却是脸如黑紫,一句话也说不出。
轩辕澈这番话便好似一个偌大的耳光扇在皇帝的脸上。
“皇上,六皇帝,大家都少说一句。”皇后娘娘适时的上前,屈膝向皇帝行了一礼,轻声道:“皇上,六弟妹不见了。”
轩辕逸一愕,豁然挑目,看向轩辕澈,“六王妃不见了?”
轩辕澈冷冷一哼,淡漠的撇过了脸,冷然道:“这是皇上的家,客人在皇上的家里不见了,皇上却来问我这个客人,客人缘何不见了!”
话中嘲讽之味十足。
轩辕逸待要变脸。
皇后娘娘上前柔声劝道:“皇上,您又不是不知道,六皇弟将六弟妹看得比眼珠子还重要,这会子突然不见了,自是焦急无比,逮谁怨谁。您是他兄长,您不包容点,谁包容?”顿了顿,又道:“好了,既是六皇弟不找别人专找了晋王妃,这便容臣妾进殿里去仔细询问一番,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帝点了点头。
待皇后娘娘进了殿门,皇帝转而睨了地上的轩辕骥,怒声道:“你又犯什么混,连你皇叔也敢打,你不知道什么是尊长吗?还不起来向你六王叔道谦。”
喝了几声,地上的轩辕骥却是一动不动。
皇帝诧异,想着,不会是被轩辕澈给打晕了吧?便使了个眼色给一侧的王安,王安连忙弯身上前。待弯身蹲下,轻声唤道:“晋王爷,晋王爷……”
而回答他的却是轩辕骥均匀的呼吸声,王安想了想,伸手将轩辕骥翻了个个,这一翻,才发现,轩辕骥竟然睡着了!
“逆子,逆子!”
皇帝怒喝一声,便要使了王安将他喊醒。
不想,身后却响起太子轩辕祈的声音,“父皇,父皇。”
轩辕逸豁然转身看着一脸焦急赶过来的轩辕祈,沉声道:“慌慌张张的,天塌下来了?”
轩辕祈连忙屏了气息,放慢步子,上前,先是恭身行礼,又朝一侧的轩辕澈行了礼,然后才轻声道:“父皇,候爷不见了。”
“隆平候不见了?”轩辕逸怔了一怔,看了轩辕祈,“什么隆平候不见了,他不是……”
轩辕祈连忙回道:“适才侍候隆平候更衣的小内侍慌慌张张的赶到大殿,说是隆平候不见了。”
“什么!”
轩辕逸一声怒喝。
这是想翻天还是想干什么?
一个大男人在皇宫内殿不见了!
“让人给朕找,哪怕将皇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给找出来。”
“是,儿臣这就去安排。”
轩辕祈正欲退下,却似是在这刻发觉了地上的轩辕骥,便轻声道:“二弟怎的了?他不是在内殿休息吗?怎的跑到这来了?”
轩辕逸怒气冲冲的瞪了躺在地上的轩辕骥一眼,沉声道:“他跟你六王叔又打起来了。”
“又打起来了?”轩辕祈看着一脸冰色的轩辕澈,又看了眼睡得人事不知的轩辕骥,不由苦笑道:“还是使个人将二弟弄到内殿去歇息吧。”
话落,便要使人去抬轩辕骥。
不想,轩辕澈却突然出声道:“还是地上睡的好,榻上枕头叠得高想得太多了,不是好事。皇兄,您说是不是?”
轩辕逸被轩辕澈问得一愣,半天忍了胸中翻腾的怒火道:“六王妃就算是不见了,又跟骥儿扯上什么关系了?难不成是他将人给藏起来了?”
轩辕澈嘿嘿一笑,嘲讽的道:“他是没藏人,可是有人会藏啊。”
“谁敢有那个胆!”轩辕逸闻言怒声道:“你沂王爷在此,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只怕也没人有那个胆。”
轩辕澈这会却是不恼了,他淡淡一笑,看了皇帝道:“皇兄太高看臣弟了,臣弟一个闲散王爷,谁都能踩一脚,莫说是吃熊心豹子胆,便是那三尺孩童只怕都能欺上一欺。”
皇帝何时被人这般给个软钉子扎,而他素来又不善辩驳,竟是被轩辕澈说得只能干瞪眼。
好在这时,殿门被从里打开,皇后娘娘走了出来。
皇帝恨恨的撇了脸,看向皇后娘娘,“如何?”
皇后娘娘几步走到轩辕澈跟前,轻声道:“晋王妃说她与六弟妹半路分开,这会子也不知道六弟妹去哪了。她因为突发旧疾,这会子正痛得死去活来呢。”
轩辕澈冷冷一笑。
豁然回头,喊道:“王妃,你出来。”
他的话才落下,皇帝与皇后齐齐一怔,正掩身退去的轩辕祈由不得便再次顿住了脚。
白墙之下,苏慕云瑟瑟颤抖的依在一个圆脸宫女的身子上,由着她半搀半拖的扶了过来。
“这是……”皇后与皇帝齐齐对视一眼,看了轩辕澈道:“这是怎么回事?”
轩辕澈冷冷一笑,几步上前,将苏慕云揽在胸前,对皇后与皇帝道:“臣弟也想知道,王妃哪里得罪了晋王妃,要这般害她?”
“你说是晋王妃,她……”
皇后娘娘错愕的看了轩辕澈,目光再次打量着神色惊惧的苏慕云,沉声道:“六弟妹,你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半依在轩辕澈怀里的苏慕云才要张嘴,不想,嘴一张,却是一阵猛咳声,那咳声似是要将心肺都咳了出来。
轩辕澈干脆拦腰一抱,抱了她便朝淑澜殿走进去。
“哎……”
皇后才张嘴,轩辕澈却是豁然回头,目光紧紧的睨向皇帝,“皇兄,臣弟要替王妃向晋王妃问个公道,可否?”
虽是嘴里问着“可否”二字,然人却已经不容分说的朝大殿走去。
皇帝与皇后对视一眼,抬脚便跟了上前,眼角的余光撩到被王安扶了起来的轩辕骥,皇帝怒声道:“不管用什么法子将他给我弄醒了。”
而屋子里。
叶司盈此刻已经起身站到谢兰亭几步开外,怒目相向道:“你对慕云到底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你怎么就不相信我。”谢兰亭嘶声道:“你怎么可以这样,明明我们才是先相识的,为什么你什么事都向着她,什么都帮着她,我们才是最亲的啊!”
叶司盈看着几近歇斯底里的谢兰亭,不怒反笑道:“好,好,你就嘴硬吧。六王叔,是个什么样的脾气,我们都知道。”
便在这时,殿门被人“啪”的一脚从外踹开。
谢兰亭,叶司盈,清河王妃,床底的张广嗣,齐齐抬了眼看着似凶神恶煞一般站在门殿门口的轩辕祈。
“沂王爷……”清河王妃壮了胆子上前。
轩辕澈冷冷一个刀子眼瞟过去,清河王妃便顿在了原地,嘴巴张张合合,一个字也说不出。
“太子妃,烦请照顾下你六王婶。”轩辕澈对怔愣着的叶司盈道。
叶司盈连忙上前,自轩辕澈手里接过苏慕云,将她扶到一侧的椅子里,轻声道:“这是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
苏慕云摇头,有气无力的道:“兰亭,不知道对我动了什么手脚,我人无力的很,这会子便是连坐也坐不住。”
话落,依偎在叶司盈怀里,深深沉沉的吸了起了气。
“司盈,我胸口闷得慌,”苏慕云攥了叶司盈的手,“我难受的紧。”
叶司盈连忙探手替她抚了胸口,对怔在原地的清河王妃道:“清河王妃,烦请替六王婶倒杯水来。”
谢兰亭怔愣的看着眼前一切,这一瞬间,她想过很多种可行的方式。
闭了眼,装晕?还是跳起质问苏慕云为何要冤枉她!又或者干脆假意寻死,还是……
只,谢兰亭没有想到的是,她还不曾想好要怎么做,轩辕澈却突然发难。
“谢兰亭,拿命来。”
轩辕澈一声怒喝,以掌为刀,以雷霆万均之势砍向床榻之上的谢兰亭。
“啊!”
谢兰亭一声惊叫,抱了头便逃。
轩辕澈那一掌,堪堪劈在谢兰亭身侧半寸之处。
“哗啦”一声,那雕花红木绣床,被轩辕澈掌力所至,哗啦一声碎裂开来。
“六王叔。”紧随其后的轩辕祈一步赶了上前,试图阻止轩辕澈施暴。不想,轩辕澈却是一击不中,再次发狂般再挥一掌。
轩辕祈便眼睁睁的看着那绣花床被他给打了个稀烂,而更悲具的是谢兰亭被倒下的床缦给困住了。
“来人,快来人。”轩辕祈连忙对外喊道:“快将晋王妃救出来。”
紧随其后的皇帝与皇后看着屋内几近发狂的轩辕澈,异口同声道:“六皇弟住手。”
谢兰亭手忙脚乱的试图将那些裹在身上的缦帐扯开,可不知道是因为慌张还是那缦帐跟她过不去,不任她怎么扯,她也无从那缦帐中脱身。
这个时候,王安正进来禀报,皇后指了王安,一迭声道:“快,快去将晋王妃救出来。”
“不……”
谢兰亭的声音与清河王妃的声音同时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