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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尔·米勒说他女儿接了电话,并在电话里说她很好。她已经把第二天滑雪的东西都整理好了,正抱着个热水袋看她那天早晨借来的DVD。
“雪不能说明什么问题吗?”我问萨姆。
“我没这么说。我只是说我也想不明白。每件案子里面我都会有些地方想不明白。常常这样。”
“为什么她的脚印不见了?”
“我说了我不知道。我不是开玩笑——我真的不知道。”他把一粒花生米弹进嘴里,指着冰说。“你猜,像这种地方,从哪儿搞来钱买那样一部磨冰机?”
那部赞伯尼磨冰机时不时被用来修整冰面,却仍然很新,闪闪发亮。它的表面被漆成了绿色,跟查特酒似的,让我很不舒服。车身上面有很多商标,比美国汽车比赛协会车子上的商标还要多。
“不知道。”我说。
“我退休后,就想在这种地方开开赞伯尼磨冰机。不要报酬,只是为了好玩,也为了孩子们。你会开赞伯尼磨冰机吗?知道怎么启动吗?”
我承认说不知道。
萨姆会开。他向我详细介绍了赞伯尼的历史,就好像他是跟赞伯尼先生的女儿一同长大,经历了整件事似的。我听了很吃惊,倒不是因为赞伯尼的故事,而是我没想到萨姆知道的还挺多。其实萨姆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向了解得不少。你要想在这方面跟他比试,输定了。
“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琐碎的小事?”他讲完赞伯尼的故事后我问他。
“我记性好。所以我能做个好警察。而且我不觉得这些是琐碎的小事。”
“不是吗?”
“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个不是经常派得上用场,但算不上是琐碎的小事。”
“你的意思是知道第一部赞伯尼磨冰机是由一辆旧军用吉普改造而来的,有时还挺重要的?”
“是啊。你说不清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所有这些都是知识储备,说不定什么时候有些就派上了用场。得以防万一。”
雪地上没留下脚印的事也一样,我想。
米勒家住在第十二大街的东面,面向几个街区外高耸的山脉。在博尔德的西部,落基山脉有多陡峭?这么说吧,在马路这边你还在平缓的小丘上,而到另一边你就已经在山坡上了。
但那是博尔德西部的情况。在博尔德山谷的那个地方,“向东走”的意思就是下山。向东走一个街区,从他们家朝北走几户人家,新搬过来一家人。米勒一家不认识他们。那是哈特一家,他们春天里搬进了这栋都铎式的房子,两个月不到,他们就已经整理完毕,开始为圣诞节做装饰了——他们用彩灯把房子的正面及整个前院装饰得缤纷华丽。
全家人在面对媒体时都喜欢也的确是常常把灯叫做“点”。那些灯的数量足足有五位数。六幅主要的灯饰画从三英尺到九英尺高不等,其中三幅描绘的是《圣经》故事。另外还有十一幅会变换图案的灯饰画,覆盖了整栋房屋,一直延伸到屋外的树上,上面描绘着弯着腰的小精灵,闪烁的星星,向前迈步的小毛驴,还有正在飞翔的麋鹿。一个有早期人格紊乱症又充满事业心的记者竟然在屋顶不同的地方找出了一百一十六个不同的圣诞老人。在房屋中央山墙一侧的一大块屋顶上,还有一排巨大的拱形红色霓虹灯,向整个街区宣布这是“圣诞节的哈特”。
的确不同凡响。
那些喜欢到处看看别人怎么做圣诞节装饰的人们肯定会对哈特一家赞不绝口。第十三大街上的车辆常会在哈特家门口排起长队,哈特的邻居,哈特邻居的邻居,对此就不太满意了。
博尔德毕竟是博尔德,争论成了一种娱乐活动。人们开始抱怨说这是光污染,把那么多的电能用于如此华而不实、稍纵即逝的东西会导致一系列的环境问题。同时当地的一家报纸《照相机日报》刊登了一系列的相关信件,第一封把哈特家的华丽装饰比作基督的陈设,而余下的信件则很有预见性地贬低了那些可能会有这种想法的人的审美观。
“可是,”我问萨姆,“你觉得这些报道真实地反映了人们的想法吗?”
“很大程度上确实如此,”萨姆说。“我觉得报道还算真实。我对福克斯新闻没有太多异议。好吧好吧,那样说不是很正确。还是这么说吧,我对福克斯新闻里就米勒所在那个小区在圣诞夜那几分钟发生的事所做的报道没有太多异议。”
“然后呢?”我问。“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
“雪啊。”
“不明白。”
“你不明白?”
他笑了。当然不是冲着我笑的。他这么笑就好像是在取笑我的诧异。“就这样?你也无法解释吗?”
他无法解释的是福克斯新闻的直升机在圣诞夜拍下的那一系列镜头。那是九点晚间新闻直播镜头——当晚新闻里还宣布了福克斯城市最佳圣诞装饰房屋的三位得主。哈特一家得了三等奖,他们对此肯定大失所望,但在那晚的新闻里他们是第一个出现的。记录显示那晚直升机是在9:16起飞开始拍摄的。有些观众迫不及待地想知道最终评选结果,只好一直锁定新闻播报,因为直升机得穿过整个城区一直飞到奥罗拉才会拍下大奖得主的镜头。
“雪那时差不多停了,对吗?7:00左右?”我问。
“在我家那儿是这样的。”
“电话录音显示马洛里8:50还在家?”这则消息在这星期前几天时媒体已经报道了。当地一家附属电视台报道了这则消息,好像这消息重要得像有关什么抗癌新药似的。
萨姆还没来得及回答,孩子们就已经上了溜冰场为下半场比赛做热身准备。“为了便于讨论,好,咱们就当马洛里在8:50时的确用过电话。”萨姆说。“比赛时我不想再谈这事了,所以抓紧。我对这个已没兴趣了。”
直升机拍完哈特家的照片后,又倾斜着朝整个小区拍了大约三秒钟——福克斯显示是2。8614秒,他们说多久就多久——第十二大街上米勒家光秃秃的房子也被拍了进去。马洛里失踪两天后,一个精明的福克斯制片人突然想到在圣诞夜拍的那个片子里可能会有些线索。于是他们发起了一场浩大的闪电战,宣称自己拥有“对马洛里·米勒一案至关重要的最新消息。星期二独家报道。锁定九点福克斯新闻”。
“米勒先生和里斯是在9:20左右到家的,对吗?”
“有点出入。”
“差不了多少。”
“差不多。”
“那时马洛里已经不见了。”
“对。但这只是我们的想法。人们忘了一个小细节:事实上,直到第二天早上才有人去找她的。她在时间上有优势。”
“你觉得她9:20还在家里?”
“不是,她已经走了。但我乐意跟你争论一番,挺有意思的。”
福克斯对圣诞夜拍的东西进行了数码处理,拍到的米勒家的画面经处理后呈颗粒状,底色有些偏暗,但是录像很清楚,福克斯就此得出的结论令人信服。
“根据福克斯的录像来看,米勒家周围的雪地上没有脚印。人行道、街道、院子里都没有脚印。从街道到车库也没有车辆驶过的痕迹。”我等着他提出不同的看法,但他却什么都没说。于是,我又问:“屋里的灯亮着,对吧?两层楼都亮着。”
“那又怎么样呢?哪个孩子会记得关灯呢?”
“那时是9:16?”
铃声响了。萨姆说:“其实是9:18,不过干吗要为这斤斤计较呢?我们是朋友嘛。”他指着脚下新磨好的冰层。“比赛开始了。”
“那么你是说马洛里正好在9:18和9:20之
间跑了出去?”
萨姆和善地冲我笑笑说:“也许她就在看福克斯新闻里关于圣诞节的报道,然后算好时间跑出去迷惑直升机。听说她是个聪明的孩子。”
我做了个鬼脸,以示对他这番话的不满。
他用膝盖轻轻地顶了顶我。“嘿,艾伦,关于你从别处听到的那些事,直到现在,我只是同意你对那些事的看法。其中也许有些是对的,也许有些不对。你应当了解,即使这些想法不包括那些因为我的警察身份才得知的东西,我也无法把我的想法告诉你。但除此之外,你又了解些什么呢?不管是自己跑了也好,被绑架了也好,其实是一回事。你除此之外什么都不知道。不管怎样,没有脚印留下都是反常的。孩子跑掉却没有脚印。这是怎么回事?因为局部气候不同?我猜不出。哦,好像西蒙要打下半场了。咱们为他们加加油。”
西蒙的确上场了,在左侧。两队人马传球时都不如上半场利索了。我正想问问萨姆孩子们会不会不适应赞伯尼磨冰机刚磨好的冰面,他先开口说话了。
“里斯·米勒是个曲棍球运动员,你知道吗?我看他打过几场比赛,打得不错。”
报纸上从没报道过马洛里这个弟弟的兴趣爱好。然后,我又花了好大的力气才不过问到这件案子的其他小道消息。“我不知道。”
“他最近有些麻烦。”
我向前探了探身子,好让萨姆注意到我在看他。“你怎么会知道?因为你是个警察,还是因为你是个父亲?”
“因为我是个父亲。”
“他有什么麻烦?”
“我的天,你今晚真是多管闲事。你没听说他爸爸把他送出城,直到这件事结束才会把他接回来吗?”
“去别人家?”我问,我的确没听说。
“我不应该说的,但确实是这样,”萨姆说。“我不知道如果是我的话,我会不会这么做。这种时候好像最希望跟孩子在一起了。”我刚想张嘴表示同意,萨姆已经开口结束了谈话。“让我们看比赛吧。”
18
离新年还有两天,我为鲍勃增加了一次诊疗,那天他走进来时,手中提着一台立体声唱机。
马洛里·米勒失踪有五天了。
我为鲍勃做诊疗差不多有上百次了,他从来没提过立体声唱机或之类的东西进来。他没说话,只是狡黠一笑,这么一笑,他本来短小的下巴几乎就看不见了。他把立体声唱机放在我们中间的桌上,按下了播放键。一开始,我没听出他放的是什么——最近几年我都没怎么听男子乐团的歌——但我很快听出这是德尔·香农的名曲《逃跑》曾于1961年连续四周登上排行榜榜首。,磁带已经很旧了。
一个逃,逃,逃,逃,逃跑的孩子。
鲍勃对歌曲的品位实在不敢恭维,《逃跑》这一经典之作的翻唱早已泛滥,而且这个男子乐队还着实缺了点阳刚之气。我努力扮演好听众的角色,心里纳闷为什么这次诊疗需要音乐伴奏——而且就算需要音乐,就算非这首不可——为什么不选德尔·香农近乎完美的原唱,而非得听质量那么差的翻录。鲍勃好像一步步都计划好似的,突然又关闭了声道,唱起了卡拉OK。他的嗓音糟糕透了,听上去就像女高音中混杂着什么。原本我办公室里的气氛融洽,他这么一唱,一下子令人毛骨悚然。
歌词本应是:我想知道,我想,想,想,想,想知道。但鲍勃唱的是后面那句:为什么/为,为,为,为什么她要逃走/我想知道她会去哪儿/逃跑的孩子/我的逃,逃,逃,逃,逃跑的孩子/一个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