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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当来无求念(2)
人群熙攘,阵阵香气徐徐飘来,我想那应该就是书上说的,食物的香气。
我追着这股香气,进了一家酒楼。
藏经阁中两万多年闲来无事,除了看书,也没什么旁的事情可供我消遣。于是我阅书无数,大到佛经小到话本,乃是一个混搭界的奇葩。
十分不谦虚地说,除却那些个活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的魔祖魔王,我盖是魔界看书最多的人之一。再十分不谦虚地说,或然那些个活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的魔祖魔王,看的书也没有我看过得多。
我想,魔族中人大概均是不大稀罕看书的,更不稀罕去藏经阁中看书,不然我被关在藏经阁中两万来年,怎么没见着哪个魔君魔女去看书呢?不然也不会害得我形单影只如此之久。
由此可见,魔族之人是多么地不稀罕看书了。
然,如此不稀罕看书的魔祖爨下余居然建了个这么大的一个藏经阁,其中珍藏的书籍可谓是浩如烟海,汗牛充栋,我看了两万来年才只解决了一小部分。这个事就不大叫人容易理解了。
后来我想,盖是魔祖觉得,藏经阁建得辉宏一些,书存得一多,会显得自己比较有文化。
至于为何看起来很有文化的魔祖会将人界的食谱摆进藏经阁,乃是我至今都没有思悟透彻的一个问题。难道是魔祖那儿没书往藏经阁里充数了,又碰巧书柜上存了奇大的一个空隙,所以随手摆两本食谱进来?我想了很久,觉得唯有这个答案最为靠谱。
百年前我有幸读到它们时,十分诧异。其间,从菜色到味道皆描写得出神入化,彼时我并未吃过东西,翻阅时亦没有什么感觉,但一直对人类的食物念兹在兹至今。
终于可以得以感受一下,激动的心情无与伦比。
这一家香气四溢的酒楼唤作“汀溪酒家”,没曾想人间一个酒楼的名字就起得这样别致,其别致程度堪比魔界都夷宫。都夷宫中无论大殿小阁皆是有名字的,又由此可见,我们君上不仅喜欢让自己显得很有文化,还要让宫中的一干魔君都显得很有文化。
捡了二楼一个靠阑干的位置坐下,正是客稀的上午,小二并不十分热情,抹布简单带了一把桌子,就算是净了:“这位客官,喝茶还是吃早茶?”
底下的人群在各个吆喝着的小贩间走走停停,看得我心花怒放。
这个是卖糖人的、这个是耍兵器的、这个是算卦的……那头那头,果然有个卖胭脂的,且果然是个老伯。
不行,一会儿得去买上几盒,算是聊表谢意。不然平白借了人家的名号,总归是不道地的。
“这位客官——?”小二见唤我不应,颇为不耐烦催了我一声。
这才回过神来,回头冲他歉意一笑。
小二瞧见我的正脸,怔了怔,一双眯缝眼刹那睁了一倍大,爱理不理的态度也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殷勤不已:“客官想必不是来喝茶的吧?这一大早,您瞧我们酒楼就刚过早茶的尖儿,人刚走得差不多,您这个时候来吃早茶再好不过了。不免就是吃食能少一些个,可您瞧您一姑娘家,吃得了多少?所以啊,客官您真真是高见。懂的人都明白得紧,吃早茶啊就得这个时候来,才是真来对了。”
他胡侃一顿,我没大听懂,装模作样地晃了晃脑袋:“话虽如此,早茶是要吃的,茶也是要喝的。”
小二见我言辞间颇为阔绰,更是点着头哈着腰:“好嘞。客官您吃点什么?”
努力回想了一下,也没想起看过的哪本食谱提及过早茶之流,于是道:“我不太熟悉你们人……”察觉到措辞问题,适时改口:“……你们这儿人的饮食习惯。”
小二一派明了地挥了挥手:“这位客官,我一听您口音就知道您保准不是我们参商人。您是打都城易差来的吧?这北边儿人啊,说话都这个味儿。”
易差什么易差,我连你们人界都是头一次来。与人交流委实不大容易,心中感慨,胡乱点了点头以示附和。
“那给您来几样招牌的如何?”
唔,这个词儿原来是叫“招牌”,方才可绞尽了我的一番脑汁,愣是没想起来。
“如此甚好。”瞧完了下头的人头攒动,我将视线挪到了上头。于对面那间隐隐暗香、精妙绝伦的建筑起了好奇之心,便伸出手指了指,问道:“那边儿那个——唔,‘兰香居’是什么地方?可与你们酒楼同属一家?”
小二顺着我的手指瞧了过去,脸上蹭地窜上一抹不大正常的嫣红。
我有些狐疑,只见他局促地挠挠头,将一张红脸扎了下去,声音也低了几分:“客、客官好见识,对面的兰香居,跟我们老板确实是同一人……姑娘不是这边人,如何知晓的?”
眉飞色舞地卖弄道:“尝听闻有一种名茶,名曰‘汀溪兰香’,觉得甚雅致,便记下了。今日见到你们两家,便联想到了而已。对了,你们店中可有此茶?”
小二赶忙道:“有的有的,这汀溪兰香可是我们店的招牌,这全参商啊,别的不敢说,就这汀溪兰香茶,可没有那一家敢说他们家的比我们酒楼的好喝正宗。客官可要来上一壶?”
我点头:“自然。”又想起什么,冲小二道:“方才你还未答我,那‘兰香居’究竟是做什么的?”
小二复又红了脸,小声道:“那、那是青楼。”
霎时也红了脸,所幸白纱覆面,倒是瞧不出什么,便镇定道:“那,好吧,先给我将茶闹上罢。”
上了早茶,我却有些犯难:既然要吃东西,那就得将面纱取了;既然要将面纱取了,那少不得闹出点什么幺蛾子。
虽然我对于变换一些零散物件已然是信手拈来,可对于易颜这等绝学,却并不是十分精通。
或者说,是十分不精通。
我有点惶惶然。
小二耐心地垂着手站在一旁。
解面纱的手顿了一顿,又放了下来:“这位小哥儿,小女有一事相问。”
“姑娘您尽管说就是了。”
再顿一顿,贼眉鼠眼地左右相顾一番,稳妥了没什么差错,才示意他哈下腰将耳朵凑过来,反手挡脸,压低了声音道:“我初来乍到,想求问一事。你们参商,可有什么医望颇高、药到病除的医馆?”
小二显然被我的情趣感染,同样压低了声音,紧张兮兮地问道:“姑娘患了什么病?”
以衣袖掩住半张脸,一想到已有白纱覆面,又觉得这个动作有些多余,连忙将手放下来,搁在胸口作捧心状:“那小女就明说了。见到小哥儿你的第一眼,我就觉得与你十分有缘,不妨将心中苦闷与小哥儿你吐露。小女的脸上长了无数硕大无比的粉瘤,可怖至极。为此,小女被王爷退婚、被三十八姨奶所生的妹妹诬陷与大将军通奸、被刚要下葬却起死回生,醒来后便说些让人听不懂的话的儿时玩伴视为情敌……小女的心,痛啊!小女此番前来参商便为求医,待医好了脸,定要寻了今日之仇!奈何当初小女只是对此地某家医馆的医术之高超略有耳闻,路上还不慎将记有医馆名称与地址的字条丢失了,来到参商之后,对此地也不甚熟悉,故而向这位有缘的小哥儿求教一番,且看是否能碰碰运气,正巧找到那家医馆,医好我这满脸的粉瘤?”
小二的脸上早已爬满了嫌恶之色,远退了一步出去,连声音都变了:“医馆?出了我们酒楼向左拐,进了长安街,一直向前走,最里头的那家百濯堂,便是整个参商城中最好的医馆。”
言毕便匆匆下了楼,连一句“客官慢用”都忘了说,待脚步声踏上实地时,还听到他小声叹了一句:“哎,真可惜,这么漂亮的姑娘。”
我一笑,从容地解了面纱,品尝起这人间的第一顿饭食来。
唔,味道的确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章·当来无求念(3)
我活了两万八千来岁,却只吃了二十六年的食物。由此可见,我的确担不上什么美食家的名号。然,我仍旧觉得人间的食物十分美味,殆亦与此刻激动的心情脱不了干系。
食物于我不是个什么了不得的必需品,对此,我也甚是纳闷。即便是魔祖爨下余,也是需要食物提供能量的,虽然几十年抑或是上百年不吃东西,对他来说也没什么大问题。殿下也是能维持几个春秋的。但我不同,我曾经度过两万多年不吃不喝的岁月。大概是我天性秉异的缘故,天生不需要吃东西。
这真是个十分秉异的天性啊。
在袖子中掏了又掏,掏出来一些先前以莞香叶子变作的散碎银两。
一碗清粥、三样小菜、两样糕点、一壶茶,并上我的一只小小包裹,挤了满满一桌。我十分严谨地掂量、推敲、揣摩、斟酌过后,放了一锭个头最大的白银在桌子上。
毫不含糊,一手挎上包裹,一手捏起一块海棠酥,将将攀上阑干,一条腿已经抬了准备往下翻,只这么一眼,似乎有什么不对。
唔,是了,底下人头攒动的,万一砸着谁可如何是好。这是在人间,容不得我撒野。
于是略有遗憾地收回了腿,整了整衣裙,面不改色地拾了楼阶,下了楼。
小二迎上来的势头明显失了流利,我一派大方,尽显大家之风范,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以和煦的笑容示以我的平易近人:“这位小哥儿,银资已放在桌上,你上去取了便可。”
小二上上下下打量过我,一条手巾揪个不停,犹豫不决道:“这位客官……您看,现在正是淡时,也没什么客,容客且官稍候片刻,待小的上去取了回来可好?”
我听着这话总觉得不是十分舒坦,低头这么一瞧,也怪我,穿着粗布衣裳,再者还满脸粉瘤,任谁看都不怎么像付得起全参商最好的酒楼一顿早茶钱的人,虽然我也有可能真的付不起。遂了悟地点了点头,再挥一挥衣袖,和善道:“是我虑事不周,劳烦小哥儿累一累腿脚了。我在这儿候着,等你下来就是了。”
小二狐疑地瞧了我一眼,又与掌柜对视了一眼,匆匆忙跑上楼去了。
又冲掌柜蔼然可亲地笑了一笑,掌柜一呆,忽而,脚下不知从哪窜出来一只呆头呆脑的鸭子,冲他“呱”地叫了一嗓子。
“这是……”这回掌柜彻底愣了,忙往后厨疾步而去,还未行至后厨,一只雄赳赳的公鸡不留情面地挡住了他的去路,继而,他十分绝望地发现,这只公鸡的身后,不但有小母鸡,还有小母鸭、小母鹅,以及追着小母鸭出来的小公鸭、追着小母鹅出来的大公鹅。
圣人曾曰:“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卖胭脂的老伯将两盒胭脂递到我手上,末了还不忘嘱咐我:“这一盒可比那盒娇贵上许多,是难得的云丝胭脂,嘿嘿,整个参商可就我刘老汉这有的卖,多少闺中千金可都是我这儿的常客!我啊,别的且不说,这云丝儿啊,我一天只卖十盒,这十盒卖光了,您就明天再来吧!可要好好护着,莫要磕了碰了。”
这老伯貌似还蛮健谈的,我点点头仔细地接过,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如您所言,这云丝胭脂如此上乘,怎么与那一盒算在一起,总共才几十文钱呢?”
老伯笑道:“我是看姑娘你面善,才低价卖与你的,这几十文钱满够喝上转了弯那家汀溪酒楼的一壶竹叶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