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睁开眼的瞬间,漫天的花瓣霎时将我淹没。桃色的花瓣盈盈郁郁,香气四溢。
竟是云生笑!连我都早已将它忘记,可他竟还记得,且给了我一个天大的惊喜。
盖是于魔界的第十年,我执着一本画册,指着上头的云生笑与少主看。那云生笑花画得栩栩如生,旁边还将此花的种种习性一一陈述,十分可观。那花朵漂亮得失真,小而精致,盛放即是落花之时,漫天花瓣飘飘洒洒,如梦似幻。可这花娇贵,只有云朵为泥才可种出。彼时我不懂事,缠着少主就要那花,少主明知魔界根本没有可能将这花种出,还是亲自上了趟九重天,要回了不少云生笑花种。虽说后来折腾了好一番,还是未将云生笑种出,可我总归是为少主的这份心意而圆满了,且少主作了幅云生笑予我,画得比画册上的还美上几分,一直被我挂在墙上不曾摘下。
盛放即是落花之时,我爱这花,不单单爱它的美,且爱它的烈。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他那样尊贵的身份,竟还将我早已放弃的愿望记得清清楚楚。再抬头看他时,眼眶已有些润泽。
他笑笑:“傻瓜,哭什么。”
“才没有呢。”我环着他的腰,笑嘻嘻地问道:“你是如何种出来这花的?”
“秘密。”他亲了亲我的发顶,柔声道:“不告诉你。”
哼了一哼:“不说拉倒。”脑袋却赖在他的怀中不肯离去。
我晓得这当中定十分不易,仅仅几个月间完成这样困难的一个事,且还瞒着欲给我一个惊喜,如何也不是个简单的事。
微笑起来,心中溢满了满足。
我想与这个人,白头偕老。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我心不离此(1)
我又做了那个梦。
相比前几次不同的是,这回梦中的女子并没有睁开眼睛,而是紧紧地阖着眼皮。
我等得有些焦急,问她:“你怎么不睁开眼睛看我了,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她紧闭双眸,并不答话,我也不晓得她究竟听没听见,又问了她一句。
梦在这时断了。我醒了过来。
正是钟鸣漏尽之时,四下黑得压抑。少主从背后拥着我,呼吸平稳,使我感到十分安全。
耳边又吟唱起那段咒语,这几日的反反复复,我已习惯,抬头望了一会儿房梁,却怎么都睡不着了。
我决定出去走走。
轻手轻脚地将少主的手臂挪开,他睡得熟,并未察觉。我却丝毫不敢大意,屏息敛气地披了衣袍翻身下床,朝门外走去。
今夜的星子很美。
心情大好,忽而生出了独自一人散散步的念头,便随意选了个方向走去。
遐州僻壤,信步而行,万籁无声,怡然自乐。
眼前一晃而过一抹明晃晃的绿,我旋了个身子伸手去抓却没能抓住,站定才发现,自己竟误打误撞入了一片萤火虫的海。
华光如豆,纷纷灭灭。我十分开心地扑来扑去,与它们一同戏耍,一时忘了形。它们淘气地撩拨着我,却又不让我抓住。好胜心被点燃,我摩拳擦掌,今天非要抓到一只萤火虫不可。
出了一身的汗后,终于叫我抓住一只。得意洋洋地拢着手指,翠色的光芒在手心中闪耀,另一只手搭个棚子,缓缓张开拳头,入眼的,却只有空荡荡的掌心。
这小东西居然逃得这样快,我的斗志不减,又上蹿下跳的扑了起来。
过了一会儿便耷拉下了脑袋,半只都没扑着。我不禁有些气馁。
成群的萤火虫却突然集体改了路线,以追风逐电般的速度向地面上的一处汇集过去。我没搞清楚状况,迟疑着没敢上前。却见成千上万只萤火虫交叠在一起,缓缓地摆成了一个打坐的人形,依稀辨得出,那是个女子的身形。
那一瞬间,我连呼吸都忘了。
梦中的场景与现实一一交叠,唯独缺了面前圣洁无方的绿衣女子。头顶的苍穹,脚下的土地,骤然变得不真实了起来。
那个咒语又开始在我的脑袋里回荡了起来,我如同受了蛊惑,情不自禁地随着耳边清晰可闻的清冷的女声一同念诵:
“月宿取白芷,尊皇夏肾堂。秋兰得相佩,闲视必凶藏。锡得三千耀,名余心狐殇。内美修能助,春秋肇落棠。”
“唰”的一声,面前刚垒起的人形倏然消散,如同被什么东西打散了一般,星星点点的绿光挥挥洒洒,我这才发现,无怪乎我抓不住,那压根不是什么萤火虫,而是星光。
适才的场景仍旧于脑海中萦绕不去,我呆呆地站着,一时无法适应面前的寂静与黑暗,手足无措。我总觉得此时的这个才更像个梦境。脑海中的咒语还在呢呢喃喃,呆了半晌,总算反应过来时,面前已杵了两个人。
脑袋中的咒语总算告一段落,我眼神飘忽地望着二人好一会儿,才成功聚了焦,辨出前面站着的,是一男一女。
心中一窒,第一反应居然觉得他们会是我的父君与阿娘,可又怎么可能呢,我的父君早已于两万多年前被魔祖爨下余亲手杀死,而我的阿娘,也早已于我爹寂灭之后,一同灰飞烟灭于天地之间了。虽然我时常看见他们,可板上钉钉的事实告诉我,我再也不可能见到活生生的他们了。
再也不可能。
面前的这二人来得诡异,我细观一番,觉得那名女子有些眼熟,思来想去,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女子神色慌张,伸了伸手,似想到了什么,狠狠地一顿。少顷,又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张口唤道:“烟萝。”
我吃了一惊:“你是……”脑海中泛过一幕人间景象,不大确定地问道:“广瑶?”
盖是没想到我居然还记得她,她这个头,点得甚迫切。
没想到真的是她。人间那日我见她,她敛了相貌气泽,随着凡人的一位公主布衣出行,见着我,误将我认作她的一位已故好友,表现得颇激动,所以我到现在还记得。今日见她神泽荣茂,真容倾城,方知她乃是天上头的仙姬。
提起人间,我又想起了那些人。
那些只在我的生命中停留过短暂一瞬、却永远不会忘却的人。我常常在夜里偷偷自责自己的不告而别,会让那些记挂我的人多么心急。
我很想念他们。
求诊之人甚少时,那常被我骂“老不正经”的师父,总愿意抓一把花生米,执一本破破烂烂的医术,往百眼柜前那么一靠,便是一整个下昼。用他老人家的话说,就着药味儿吃花生米,就是香。这可苦了嘉祉,我们的抓药小童福贵。偷懒,不成;瞌睡,不成;跑到后院中抽陀螺,就更不成了。若是尹大少爷来了,他便能得到解放,跑出去玩耍。若尹大少爷不来,他便只能愁眉苦脸地干耗在密密麻麻的百眼柜前,候着那不定什么时候来抓一剂药的客人。
师父他虽时常调侃我与尹百濯,有一次次还惹得我发了脾气,但心地却异常良善,不收寡妇与乞丐一分钱,这也为他因实力而受封的“神医”二字镀了一层金光。
而嘉祉呢,素日里极为黏我,我不告而别,他一定心焦如焚。但转念想想,他身为人类,体内却融了我的一滴血,自此便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无论我行至何方,他都有本事找着我,于是也放下心来。
最让我担心的,莫过于尹百濯了。对于这个吊儿郎当、多愁善感的公子哥儿,我是真的黔驴技穷了。他能闹出什么样的事,可都是保不准猜不着的。但愿他莫要将师父百眼柜中的药材全倒在地上,或是将嘉祉卖去青楼就好。
不自觉便走了会儿神,感慨万千。
广瑶偏头看向身旁的青衣神君,似是征求着什么意见。二人无言却默契神会,只见那神君点了个头,广瑶得了许,便行至我的跟前。
刚想开口问一问为何她亦在此处,不想她竟沉默着重重地跪在了我的面前。
望着因她的膝盖抢地而飞扬起来的尘土,我目瞪口呆了良久才想起来去扶她的胳膊拉她起来,谁知她却不为所动,双膝好像绑了铁块般沉重。
她面如死灰地直身而跪,视线涣散飘零,瞧得我极为心疼:“颂秦,对不起……我没有照顾好烟萝……对不起……”
我自然晓得这话不是同我说的。咬了咬唇,难道她又将我认错了人?可是方才她明明喊出了我的名字。疑惑的下一秒,我便于她的声音中揪着了自己的名字,这才幡然醒悟,颂秦这个名字——分明属于我的阿娘。
尚未从恻怛之心中寻着自己,又被广瑶的一番忏悔懵了头。我哆嗦着嘴唇,如坠冰窟。而一个又一个接踵而来、即将揭开的秘密是无情的冰水,肆意地钻入我的鼻腔、口腔、衣襟同心脏——哪怕我一点都不想知道那些秘密。
我感到我正处于一个精致绝伦的布局的正中央,周身是拨不开的五里雾。而握云拏雾的那个人,才是那个最大的秘密。
虽说我活得不长,才两万来年而已;与人接触得亦不多,仅二十六年而已。但因了这个莫名其妙的身世,也算经历过了些许风浪。可我此刻瞧着广瑶那副半死不活、全然没了一介神女风范的形容,仍揪着心口听得胆战心惊,生怕下一秒她也如阿娘般来一个星飞云散,保不准我能一激动投了山崖下的海子。
自觉不配受她的这一番跪拜礼,我急得抓耳挠腮:“先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听不懂,你倒是起来啊!”
她倔犟地摇了摇头:“你且让我跪一会儿吧,好让我心中舒服一些。”
劝了良久依旧无法撼动她,也便由着她去了。
广瑶仰起头,却并不看我,目光空洞,缓缓道:“广瑶乃青龙神君座下房日兔星官神女,受心月狐后人于灭尽定世界召唤,现奉君上之命,前来颂秦灭尽定世界。”
下意识地看向远处的青衣男子,晓得他便是广瑶口中的君上,青龙神君孟章。一位地位极高的神君。
他觉察到我的目光,冲我略一点头。
愣了愣,赶忙诚惶诚恐地拜上一拜,行过礼后才发觉出自己此时做这个动作是多么的蠢,恨恨地转过了脸。
广瑶的目光惹人心疼,轻声问我:“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我自然不知,顺着她问:“什么地方?”
她倏而定定地瞧向我的眼睛,我恍然想起这几日里夜夜纠缠我的梦境,心口又是一紧,听得她一字一字地道:
“这里是,你娘亲的心脏。”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我心不离此(2)
我只觉心脏针扎似的一痛,不可置信地喃喃重复道:“颂秦……?颂秦的心脏?我阿娘的心脏?”
她点了点头:“是的,颂秦的心脏。”缓了缓,紧攥着拳头道:“两万年前太和汤被魔界处死,颂秦求我挖出她的心脏,做出一个灭尽定世界来保护你。虽然你那时尚小,才不过一千岁,神力未显,但神魔之后,永远是力量与欲望的代名词……你爹娘胆战心惊地藏了你一千年,因的便是六界中居心叵测的人那样多,若让他们知晓了你的存在,后果将不堪设想,即便是毁灭六界,也不在话下……故而,她求我做出这个世界来,将你与世隔绝,一个人无忧无虑地过活,哪怕永远不让你接触外界,永远不知道,外面还有另一个世界。”她无奈地一笑,声音愈发粗哑了几分:“可我怎么敢呢,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