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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在了她的面前。
“想不到末了我还拉了个凡人陪葬！”青铜灯自嘲地想。她看见那只雨怪浑身青绿色，呈泡沫状涌在面前。乡下女孩虽然看不到雨怪的形状，却能闻到一股诡异的恶臭。
“臭死了！拉出来的比猪屎还臭！”想不到这愚蠢的凡人临死前还嚷得起来。自雨怪嘴里冒出一支剧毒的雨箭，箭头对准了乡下丫头的咽喉。
生死悬于一线。
“早知如此，就不该逃离天界……”青铜灯叹息着，闭上了神识。
突然，一道极度悲哀的气息从指尖闪电般传入乡下丫头的心界。她感觉如遭雷击。然而，这股桓古的悲恸却与她的心界瞬间融合，如同一滴神奇的墨汁融入海洋，海洋的表面并未有任何改变，其实质却发生了异变。
这道巨大的悲恸气息，既来自她左手的上古神灯，也来自她右手的杀猪刀。
是神级灵魄临死前的哀鸣，也是挣脱封印的魔器悲泣。两种截然不同，却殊途同归的力量不可思议地汇合在一起，如海潮般瞬间涌入乡下丫头的心界之中。
乡下丫头的眼底，竟然汨汨地流出了鲜红的血泪。
她神识全无，像一具拉线木偶般站了起来。不，与其说是站起，不如说是被手中那把杀猪刀的力量给扯了起来。她被扯动着，怪异地向雨怪逼近。
雨怪盯着那把普通的杀猪刀，不知为何，一种从未有过的寒意油然而生。
它由无数泡沫堆积而成的身躯不由地朝后面挤动。一步、两步、三步……
能够在残酷斗争中生存下来的妖魅，都有种对危险等级准确评估的能力。刚才那一瞬间，它已断定，这是个不能惹上的对手。
但是，即将到手的神级灵魄又是如此之难得，只要一口噬下，就可增强了数千年的修为！稍作犹豫，雨怪的天平终于倾向了贪婪。
何况，它拥有甚为自负的远距离攻击能力，即使对手要还击，恐怕也并非易事。它如此盘算着，组成身躯的大堆泡沫快速朝后退去，在距离目标足足两箭的地方，隐在一棵大树后，沉沉储劲。
乡下丫头被手中的杀猪刀拉扯着缓缓走来。
雨怪挤压身体，全身泡沫急剧融合在一起，洞开的大嘴里慢慢伸出了一支青碧光芒的巨箭。
雨怪曾经用这一招秒杀过无数对手，当中包括一名冥府派来的巡狩级天师。远距离攻击术，即使不生效，也可以全身而退。适合暗杀，也适合于追击。
巨箭撕裂夜空直插那女孩的身体！
“咕咚——”雨怪大骇，它赫然看到自己发出的武器，竟然插入自己的体内。
它在临死的一刻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运气竟然这么差，会遇上了千年不遇的可怕对手。
“居然……是魔域血泣的……‘绝镜反冲’么……”它悲哀地看着体内的泡沫好似沸腾的熔浆般“咕噜噜”地煮开了，在不断攀升的高温下，由原先的肿胀不堪急速蒸发成一股散发着恶臭的烟。
“魔域血泣重现于世！”这是它最后散发给妖魅界的信息。
殷心灯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你醒来之后，真的不害怕吗？”
鱼智慧已经麻利地包好了一盘云吞，又继续用她那把祖传的杀猪刀快速无伦地剁起肉来。“当然不怕，我就是饿晕了才会有的幻觉！你说，世界上怎么可能有妖怪嘛，就算有，我也照样剁了它来做馅！”她语出惊人，哈哈大笑。
“是么……”殷心灯又瞥了一眼那把杀猪刀，嘴角下撇。
“今天老师有点我名吗？”鱼智慧一边剁肉一边问。
“我没听见。”
“哦。是吗？看来，老师已经把我忘记了呢……”鱼智慧忽然停下了手来，背脊僵硬了一阵，忽然仰起头，没心没肺地大笑起来，“反正我也没有念书的脑筋，不念就不念了，就当我自动退学吧，我叔说了，我留在店里帮忙，比请个工人还划算……”
殷心灯盯着她的背影呆呆地看了一阵，忽然道：“喂，鱼智慧，你过来！”
“什么事？”鱼智慧愣愣放下杀猪刀，走到她面前。
“手伸过来。”殷心灯脸上的神色很是凝重。
“有什么好吃的？”鱼智慧双手在围裙上使劲擦了擦，这才把油腻腻的手摊开。
殷心灯抓住她的手，屏息静气，忽然飞快地用指尖在她手心一点。
“嘻嘻，痒痒的，你干嘛呀你~”鱼智慧傻乎乎地笑了。
“送你一份礼物。”殷心灯双眼深邃，半点都笑不出来——任何一个把自己的“誓约”交出去的灵界中人，此刻，都不会笑得出来。
第二十五章 神与凡人
更新时间2013…5…3 23：12：08 字数：2785
殷心灯使劲吸了一口气，月渡船慢慢把她送到湖面上。从湖底伸出的一只只黄泉之手立刻攥住她的脚。她也不再使出光刃砍杀，反而弯下身去，伸手拉住了其中一只黄泉之手。
软绵绵、白惨惨的手，粗糙得掉了皮，令人作呕，然而，却在索索发抖。
殷心灯把这只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安抚。
“是我，鱼智慧。你一定要把我记起来。因为，我是你最好的朋友……”
湖底和天空中所有的黄泉之手在一瞬间消失。整个心界里只剩下与她相握的这只黄泉之手。
“你是不是很害怕？不用怕。我曾誓约，只要我活着，你便活着。无论对手是谁，即使粉身骨碎，我殷心灯都会保护你到最后。”她这话说完，脚底的湖水忽然两边分开，形成了一道往下的阶梯。最后一只黄泉之手则化成一只金色的蝴蝶，在她前面飘然引路。
殷心灯随着这道阶梯缓步向下，就见到了盘膝而坐的蛇半仙。
他的身周浮动着无数像萤火虫般的金色光点，而她的朋友鱼智慧的心魂，则以幼女的形态，与他相对而坐。
金色的蝴蝶悠悠地飞入鱼智慧的心魂，在她额头处消失不见。
蛇半仙睁开双眼，莞然：“能够来到这里，证明你已经与她相认了？”
“哼，鱼智慧大笨蛋，认个半天！看我以后怎么对付她。”殷心灯眨眼问，“她怎么变得这么小？”
“我刚进来的时候，她还是个婴儿呢。现在已经长大一些了。”
“什么状况？”对精神攻击系一无所知的殷心灯听得云里雾里。
蛇半仙只得跟她解释：“上次那个域主把她绝大部分的心魂都吸去了，虽然最后被我击溃，但她心魂里面的记忆却零零散散地散落在这片心界之中。就像是……打碎了一块磁铁。我现在只好把她剩余的心魂重新固牢，再利用这些心魂，把她其他的记忆碎片牵引回来。”
“只要不断收集碎片，那么牵引回来的速度就会越来越快？”殷心灯思维很敏捷。
“不错。如果她的形态能够恢复到跟实际年龄一样，就证明这块磁铁已经凑齐了。”
“她这个模样，好像只有我跟她初初相识时那么大。还要多久才能完全恢复过来呢？”殷心灯不免有些焦躁。
“要看你了。”
“我？”她诧异地问。
蛇半仙双手结印，彷如萤火虫般的金色光点便幽幽地朝整个心界扩散开去。不多会，又星星点点地飘了回来。殷心灯的眼力亦非寻常，立即察觉到有些萤火虫身上抱着米粒大小的碎片。有些却没有。蛇半仙伸出右掌，让这些萤火虫把碎片放入他的手心。
如此一轮，只收集到鹅蛋般大小的一堆碎片。
蛇半仙把这些碎片用灵力融合成块。当这宛如琉璃般晶莹剔透的块状物没入鱼智慧的头顶时，她的心魂形状果然长大了几岁。
“你刚才说，她在现在这么大的时候，已经跟你认识了？”
“嗯。那时她是个一天到晚拖着条大鼻涕的乡下蠢丫头，丑死了！”殷心灯笑了。意外的甜美。
蛇半仙呆了下，方才点头道：“她在这么大的时候，心界已经有了你的记忆。所以，如果加上你本身的记忆作牵引，一定会事半功倍。”
殷心灯便在蛇半仙的引导下，盘膝坐在鱼智慧的身前，闭上双目，在脑海中尽力回忆起种种往事。
“灯，像你这样家境好，长得又漂亮的女生，为什么肯跟我这种笨女生做朋友？”鱼智慧问。她如获至宝地捧着一本英语书，上面全是殷心灯做的笔记。
“因为我很无聊。”殷心灯不屑地扬眉。她手里捧着的却是一本日语书。虽然来到人间不过两年，她却展现出无与伦比的学习能力，通过夺舍而得到的这个身体，原本只是个娇惯的富家女孩，如今却赫然成了一个神童。不仅把同年龄的尖子生统统抛于身后，连专门前来鉴定她智商的教授也被她这种可怕的学习能力吓了一跳。
“这个孩子不可限量！必须重点栽培！普通的学校已经不适合她了，跟我到帝都去吧。”毕生致力于神童教育的老教授惊叹不已，向她的父母提出恳求。
身为大商家的父母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再啰嗦的话，就灭了你们。连渣……都不剩……”小女孩殷心灯像一朵古墓中的火苗般倏然飘到他们身后。寒气逼人，眼神凶狠。
是那种杀人不眨眼的凌厉与沉静。
父母、教授三个大人不由噤然。从此，放任自由。
“你帮我补习，我请你吃云吞好不好？我自己包的哦，店里的客人都说好。”鱼智慧在厨房里直起身来，用围裙擦擦手，就想去烧水。
“我不吃低级的东西。”殷心灯冷冷哼道。
其实她并没有说错，虽然富庶家庭能够给她提供高级的食物，但作为灵能者的她平日最多的仍是吸收天地灵气。
凡间的食物，不过是维持这副身体的机能来源。她根本不屑一顾。
“那，我请你尝点好东西吧。你等我一下……”鱼智慧并没有生气，相反还笑嘻嘻地摘下围裙，抓起一件破旧的长袖衫，就这么急匆匆地奔了出去。
殷心灯最不耐烦等待，过了一阵不见人，径直离开。
傍晚时候，殷家的女佣告诉她，有个头上包着纱巾的小姑娘来找她。不过，那小姑娘怎么都不肯打开纱巾来让女佣看看她的样子。
“看那身穷酸样，倒有几分像鱼家的笨丫头。不过，声音怪怪的……”势利的女佣一直弄不懂大小姐为何要跟乡下丫头为伍，说起鱼智慧，一脸鄙夷之色。
殷心灯冲到门口，只见鱼智慧用纱巾蒙着脸蹲在门槛上，手里提着一个玻璃瓶。里面好像有些粘稠的金黄液体。
“嘿嘿……”鱼智慧很少来，每次来，都不过在门口呆着，手足无措地不愿进去。
殷家豪华的别墅与小早餐店低矮的厨房相比，俨然两个世界。
“干嘛？”殷心灯一双妙目冷冷地盯住她。很多人都说害怕跟这个少女神童对视，“她眼里好像藏着一把杀人的剑”——然而，笨蛋鱼智慧例外。
“野蜂蜜。我去林子里端了一个野蜂窝……”鱼智慧摇了摇玻璃瓶，颇为自豪，“那东西我早就盯上了，足足有这么大……”她双臂圆抡，夸张地比划给殷心灯看。
殷心灯抱着双臂，厌烦道：“我家不缺蜂蜜……”
“野蜂蜜可比其他蜂蜜甜多哩，不信，你尝尝！”鱼智慧伸出食指探入玻璃瓶，蘸起一点，递到殷心灯嘴边。
“不要。”殷心灯皱起眉冷冷拒绝。其实她把“誓约”给鱼智慧，只不过想报答当日的救命之恩。而跟她做朋友，也不过想为掩饰身份。谁知鱼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