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别说是梅尔斯教授,就连他的助手、那个叫乔布里的也没跟我说上一句话。我曾找过这次年会的执行主席奈尔教授,但他声称对此一无所知。”楼燕今天特地穿了一身奶黄色的套装,精心装扮过的脸颊光彩照人,全无长途跋涉过的踪影。她不会让别人看到她的任何遭受过挫折的迹象,即使是在心底。
“不过,我已经根据大会的记录和一部分人的发言整理出了一篇报道,内容也比较丰富。文稿已经放在刘主编的桌子上了。”她知道她这次绝不能空手而回,哪怕是不加入有关梅尔斯的采访内容,也要呈上一篇具有相当分量的文章。所以,在回国的飞机上,她将华沙的采访报道赶写了出来。
“似乎根本就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平静极了,没有任何值得让我们注意的细节。”她尽量使用正常的语调结束了她对华沙国际物理年会总体印象的描述。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可是他们给我们的承诺。”苏正平拧紧了眉头,盯着楼燕,喝了一口茶水。
“我也不知道。我没做任何惹人反感,或者引人注目的事,这些我当时都在电话里跟您讲了。”她轻轻润了一下嗓子。
“这些我都相信你。本来我们没有那个采访的要求,是他们主动向我们提出的。算啦,权当一切都没发生过。先放你两天的假,好好在家休息吧。”
“还有件事,很重要。”她压低了声音,“您认识刘瑞金吗?我必须要见他一面。”
“有什么事情?”他不解地问道。
楼燕深深地喘了口气,回头又望了望紧闭着的房门。
“我在华沙,有一个人找到我,要我给那个叫刘瑞金的带话,说他需要刘瑞金的帮助。”
“什么意思?他点名要找瑞金?”
“是的,他要我尽快与这个姓刘的联系,好像是要谈合作的事情。”楼燕看着苏正平慢吞吞的样子,有些气短。
苏正平迟疑了片刻,然后皱着双眉,抓起话筒,快速地拨了一组数字。电话很快就通了,话筒那边的人问他找谁,又询问了他的名字,然后告诉他刘瑞金本人很快就会致电给他。
“瑞金现在不在,但很快就会回来,这家伙是个工作狂。”他摸着前额,瞪着楼燕。“说说看,都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曾经提醒过你:不要跟政治搅和在一起!”他低声吼道。
“我什么都没做,什么也没想。这可是别人找上我的。”她低头嘟囔着。
“这样吧,”苏正平看了看表,“我把刘瑞金的电话号码给你,你给他打,怎么样?”
“不,还是您跟他联系,告诉他必须马上见面。”她口气坚决地说。
“那我怎么介绍你呢?”
“不要说出我的名字,也不要告诉他我是您的部下。就对他说事情紧急,有人要见他。”她的嘴唇有些泛白,“我也不想在哪个固定的场所见他,我会开车路过他指定的一个地方,接上他,在车上跟他见面。您说呢?”看着苏正平的表情,她甚至也在怀疑自己是否有点小题大做了。
傍晚,楼燕比预定的时间提前十分钟赶到了约会地点。为了这次见面,她特地借了一辆灰色的捷达车,而没敢开自己那辆红得犹如一团火焰似的朗尼跑车。苏正平给她选定的地址简直是无可挑剔——位于方庄的一家肯德基快餐店:虽然位于街区中央地段,但人流不多,闹中取静。尽管天色已经暗淡下来,但视野还是十分的开阔、清晰。
楼燕将车慢慢地靠向路边的人行道,一边目测着汽车与即将到达的快餐店的距离,一边观察着街边的店铺和行走的路人。一辆缓缓行驶的货柜卡车上跳下一个年轻小伙,肯定不是。又有两个男人并排着从书店里走了出来,应该也不是。突然,楼燕从反光镜里发现一个人从她的车后面冒了出来,而且马上将手搭在车门的扶手上。糟糕!会不会是遇到了坏人!
车门打开了。
“是楼小姐吗?你好,我是刘瑞金,老苏的朋友。”他悄无声息地闪入车厢,随即又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他不等回答,又说:“现在请你继续往前开车吧。”
楼燕有些紧张地挂上挡位,紧踏油门,汽车嗖地朝前冲去,引擎发出的轰鸣声引来路人的侧目。
“谢谢你能来见我,”她一边观望着外面的车流,一边用余光探询着这个男人,“你要我往哪里开?”
“我们四处走走吧。你可以把你见到的或听到的任何事情都告诉我。不过,最好由我来开车,那样你会更专心地讲述所有的细节。”刘瑞金的语调不高,刚好盖过了发动机的声音。
楼燕巴不得地马上离开驾驶座位。她不习惯也不喜欢在开车时,身边坐个陌生男人,那样她会觉得手忙脚乱,毫无章法。
汽车停了下来,刘瑞金坐上驾驶座,调试着坐椅的距离与反光镜的焦点。他的个子挺高的,应该在一米八以上。趁着下车的时候,楼燕目测了他一下。深色的裤子,棕色灯芯绒的外套,身材匀称,步履轻快,瞬间的扭转显现出了漂亮的侧身。
“这车不是你的吧?”没想到他先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
“我找朋友借的。”对于他的观察力,楼燕多少有些惊讶。
车子驶出二环路,朝着劲松桥方向驶去。
“那份资料带来了吗?”
“是的,”她已打开挟在身边的手提包,抽出文件袋,“穆勒要我直接交给你,不能让别人知道,说是这很重要。”楼燕一着急,也没说清楚是文件很重要,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这件事很重要。好在刘瑞金正专心致志地开车,似乎没留意她的语病。
“里面都说了些什么?你说给我听听。”
楼燕被他逐渐淡漠的口气激怒了。“里面是什么内容,我怎么知道!”她声音一下高了许多。
汽车拐入一条僻静的街区,停靠在路边上。刘瑞金关闭了引擎,打开了车顶灯。
“把文件给我。”他并没有理会楼燕的感觉,伸手拿过文件袋,仔细端详了半天,然后揭开印着条码的封条,又解开了文件袋的纽扣,抽出一沓带有红色标题的中文材料。他只翻看了前三页,就快速将它们又塞回了文件袋,仿佛那是一枚即将要被引爆的定时炸弹。
“穆勒说,这份文件一旦公布出来,会引起有些国家的强烈抗议、叛乱、战争,甚至又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她为了一字不差地重复穆勒的原话,改用英语复述着,甚至语调也在极力模仿着。“你听得懂我刚才讲的意思吗?”楼燕有点担心刘瑞金是否能听得懂她所说的英语。
“当然。”他一边简短地回答着楼燕的问话,一边小心地掂量着手中的文件袋。沉默片刻,他又将文件袋交还给了楼燕。“这样吧,我先去打个电话,你就在车里待着别动。好吗?”
楼燕点点头,注视着他走到距离汽车的不远处停了下来。
刘瑞金掏出了手机——这是一部经过特殊保密技术处理的移动电话。打了三个电话:第一个是打给局长李天养——他的顶头上司,希望他能够在办公室尽快看到这份高度敏感的材料;另一个是打给他的助手——蒋丹,一个半小时后要他到达指定的接头地点;第三个电话很简单——打给他的好朋友孟林,告诉他今晚的约会取消了,改天再联系。
汽车穿过狭窄的街道,掉回车头,驶入三环路,然后一直向北,国贸桥,长虹桥,燕莎桥……
“对不起,我饿了,你也还没吃吧?”看着窗外路边上各式各样、闪烁着霓虹灯的餐馆,刘瑞金建议道:“我们去前面的一家西安面食馆随便吃点,正好我可以把文件袋交给我的一个朋友。”
“那好吧。”她稍微舒缓了下斜靠在车门上、有些僵硬了的身子。
“现在,请你帮忙把文件袋口封上。”不知什么时候,刘瑞金的手指上多了一小圈透明的胶带。
她耸耸肩,然后接过胶带,细心地拉开胶条,将文件袋口一层一层地包了起来。
“呵呵。行啦,包得够严实的了。”他的微笑同时感染了她,车内的空气也随之轻松了起来。
“你叫楼燕?”这是今晚他第一次直接称呼自己的名字。尽管有些亲近的感觉,但她还是对老苏的做法感到诧异——不是已经提醒过他不要说出自己的名字嘛。
“对不起,”他好像已经猜出她的心思,“在见到你之前,我不得不对你要有一定的了解。我希望只有你,而没有其他人碰过这个文件袋。”他补充道。
“请放心,除了我没有人碰过、哪怕是见过这个文件袋。而且,穆勒警告过我——不要打开它。”
刘瑞金慢慢掉转着车头,过了前面的十字路口,就是西安面食馆。
“那你真的不想知道这里面究竟装了些什么内容,哪怕是一点点?”他不紧不慢地问着。
“我才没那么无聊呢。我这个人历来是信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即便这样,也让我在巴黎虚惊一场。真是荒谬之极!”她忍不住说了句拉丁语。
“巴黎什么……”刘瑞金想重复一遍那句拉丁语,但舌头似乎不太听使唤。
“哈哈,哈哈。”楼燕看着他那多少显得有些夸张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们走进面食馆,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了下来,随便点了几个菜。
“你刚才在说什么?巴黎……”刘瑞金抬头凝神注视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有些尴尬地咧了一下嘴。
“呵呵。”楼燕想起刚才他的样子,禁不住又笑了起来。
“对不起,我让你难堪了。其实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只是我的口头禅,是很荒谬的意思。”她没敢对视刘瑞金的眼睛,只是瞥了眼他那梳理得干干净净的短发,便垂下了眼帘。
“对不起,我不得不需要搞清楚那份文件究竟有没有人看过。穆勒提醒你不要打开文件袋,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他说过,打开它会对我有危险。所以,我拿到文件就从华沙的一家饭店赶到机场,然后一路提心吊胆地飞到了巴黎。”
“那是你可能会面临的第一个危险。而第二个则是在巴黎,是吗?”
“那第三个呢?会是在这里吗?”她有点调皮地问。
这要看她是不是确实受到了怀疑,也许她的全程都已受到了监视。但他不想再继续分析下去了,这样会无端地加剧她正在试图掩饰着的恐惧感。
“当然不会,你的任务已经出色地完成了。”他举起了茶杯,脸上露出令人鼓舞的微笑。“不过,你还记得那些细节吗?他们都说了些什么?都做了些什么?是怎么说的?怎么做的?”
“我当然记得,终生难忘。”
“那你待会儿能按着时间顺序把事情都给我讲清楚吗?从穆勒见到你的那一刻起。”
“那我就从我在饭店的房间里接到电话的那一刻说起吧。”
“用电话?他是通过你房间的电话跟你第一次联络的?”糟糕!她真的可能有危险。他直起身子,给桌上的茶杯里续了些水,生怕楼燕看出他吃惊的表情。“老天有眼,使我们都具备了一双经过训练的耳朵和眼睛,能为我们捕捉到每一个细节。”
“这也算是对我们当记者的一种赞美吗?”她说着,放下手中的碗筷。
“当然啦。”看着她一副酒足饭饱的样子,刘瑞金客气地说,“那我们继续前进?”
汽车一路向西行驶着,车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