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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卦。乐医生坐着没事也就随手翻看起来。也许是真的心里有事;他不知不觉想看看自己的运势走向。他生于一九五九年;于是什么都不看;径直翻到猪肖条目。猪肖的解释一般都大吉大利;都是说这人怎么安逸;怎么富贵;偶尔也有说遇事刚愎自用和用钱大方的;还有说;此人若是什么什么血型;定大有作为;不是领袖就是恐怖分子。乐医生忍不住抿嘴笑了一下;很自然就暗想起自己的血型来。他从来没验过血;也没有挨过任何手术;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血型;他觉得知不知道都没什么意义;对血型能概括性格一说;他觉得有点荒唐。这样轻描淡写地翻着;继续往下看;反正都是好话居多;最多的就是为人谦和、心地善良之类空洞的概括。但突然;在十一月运程一栏里;内容有了一个急转;出现了不吉的信号;说有“麻绳捆绑全身;一层层缠绕;茧一样缚着;暗无天日数月”;还不是一般的难受;“似有千斤重石压着;翻身极难”。
这回乐医生笑出了声来;笑声突兀;引得一旁的马勃怪怪地问;你看见什么啦?乐医生说;没有;是觉得说得有趣。马勃凑过来说;是什么有趣的东西让乐医生如此动容?乐医生就把皇历指给马勃看;马勃也笑了;说;乐医生要是被麻绳绑着;我们就早下十八层地狱了。乐医生也觉得这皇历说得有点离谱。
因为;今年是乐医生比较走红的一年。
因为走红;乐医生反而小心了。他在想;在自己一切都顺境的情况下;会不会有他没经历过的、心里没底的东西突然出现;令他猝不及防?所以;他需要有来自外界的提醒和忠告;好让自己心里早做准备。
从去年开始;三医院的一个副院长的职位就空出来了;退出的这位副院长是个专家;主持医院的业务工作;这个信息也告诉人们;这个位子不是阿狗阿猫都可以坐的;是要有专业技术的。事实上;乐医生早就被定为后备干部报上面培养了。这两年;乐医生除了和自己的病人打交道外;也没少参加市里的学习;光党校的中层班就参加过几次;可谓老中层了。有一次还闹出个笑话。那是在党校刚开学的时候;他碰到一个熟人;熟人以为是一个班的;硬把乐医生拉过来坐在一起。这种班的学员来自五湖四海;大部分同学都还兼着单位的工作;半工半读;到学率极低;同学因此也不大熟悉;乐医生也懵懵懂懂地坐了进去。但这种班又是很讲究等级的;中层还想混到“县处”里去?坐了一会儿;乐医生觉得气氛不对;一是有同学频频回头观望;二是老师也口口声声“县长县长”的;乐医生知道;他这是自己把自己“突击提干”了;就知趣地赶紧起身往外走;引得同学一阵善意的笑声。那个熟人也拼命跟出来解释;我以为你早就是县级了嘛!乐医生也没有不好意思;幽默地说;老中层了;不求上进;惭愧惭愧。
乐医生想;好在从政不是我的强项;不然;人家还以为我想官想疯了呢。
乐医生对当官一事确实不怎么上心;根据他优异的表现;他要是有当官的念头;早就向组织靠拢了。按照过去的说法;他只是个“白专”;而不是“红专”。当然;乐医生也不刻意回避这件事情;当官是件好事;他主张顺其自然;这杯酒递到了他的嘴边;他就顺便啜一口吧。况且;这和他追求进步是不矛盾的;甚至是一致的。一个思想进步、医术精湛、急病人之所急、工作认真的人;组织上应该看到他;应该最大可能地发挥他的优势。如果一定要说乐医生有什么私心杂念的话;也不是没有。比如;他早就跟医院领导说过好多次了;要添几台治疗宫颈糜烂的激光机;以辅助塞药和清洗;效果会更快更好。你猜医院领导怎么说;你们中医怎么也相信机器啊?乐医生哭笑不得;深感自己的位卑言微。还有;治疗不孕不育;第一步就要查一查男方的精子;是活蹦乱跳的;还是缺胳膊少腿的;就得先把精子拿出来。让护士拿;不合适吧;让他妻子拿;也不好看;医院又不是淫乱场所。再说了;一般有毛病的男人大多灰头土脸的;没有半天拿不出来。乐医生曾建议医院去买台采精器;把男人往上面一架;一运作;东西自然就出来了。但医院说;这像什么话;弄得医院像畜牧场一样。乐医生想;要是他当院长;情况就不是这样了;不要说一台机器;就是一幢大楼;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要说乐医生有私心;也就是这样的私心。
还有些事情;也都是朝着有利于乐医生的方向发展的。他所在的党派;叫农工民主党;乍一听好像跟农民兄弟有什么关系;其实就是个医生的组织。日前刚刚开过一次常委会;增补他为副主委。尽管这职位当不了饭吃;但也说明他在圈子里的影响。再者;市里也组织乐医生考了一次试;当然不只是他一个人;是一班县处边缘的人;叫任职资格考试。还是闭卷考;考政治、考经济、考党史、考时事、考马列;好大几本书;他也算是个知识分子;也只考了六十三分;他知道;还有不少人被这个“门槛”拦着呢。后来;他去组织部拿证书的时候;又发现了一个新的情况;更加说明这件事非同小可;不是走形式。证书上说:某某同志;参加任职资格考试成绩合格;有效期三年。乐医生正纳闷这“有效期”什么意思?组织部说;三年有效就是指;三年提不了干的;这张证书作废;还要重考。乐医生暗暗舒了一口气;庆幸自己没有轻视。他在心里说;用不了三年;我这张证书不会白考的;你们等着瞧吧。
就是这样的一种形势;不是大好;也是小好;而且是越来越好;哪里像皇历上说的那样;什么麻绳捆绑?什么暗无天日?不知从何说起。
四
在医院;乐医生比较要好的朋友有三个。他喜欢他们;是因为他们都有着特别的情趣。
一个是乌钢。玩电脑的;熟谙各种网络游戏;说起轩辕剑、三国志、半条命、魔兽争霸、传奇私服;一套一套的。他原来是中医内科主任;看肝病的;看得多了;看得久了;不知不觉把自己的肝也看坏了。有一段时间;他曾经心灰意懒;什么事也不干;像老人一样注意起晨练和饮食;因为他非常清楚;肝要是不好了;就像被判了死缓;他不想再有进取之心了。后来医院让他干医政科;医政科是除了院长之外最实惠最有权势的一个部门;他知道医院在照顾他;也是在重视他;心绪才慢慢地舒朗起来。
他怎么会玩儿电脑?什么时候玩儿上的?乐医生一概不知。那天乐医生送给他一本《妇科千例医案集》;他拿在手里看了半天。中医不同于西医。西医内科和西医妇科可以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中医就没那么严密;几味药用来用去;甚至说还有点旁通;像中医内科的积郁和中医妇科的积郁;医理上就相差无几;要治;也都是解郁。乐医生开始以为他是在看内容;就说;我的医案比你的医案好看得多吧。乌钢说;是啊;我们的对象不一样嘛。我的对象看着闹心;叫我吃我也不敢夹;你的对象丰富多彩;天天像看西洋镜啊。乐医生说;也没你说的那么容易;哪一天身边不是戒备森严的?乌钢说;具体实施也许是有点困难;但过过嘴瘾还是比较自由的;你们妇科不是有一句著名的话吗?怎么说来着?乐医生接应说;“顶到痛不痛”。乌钢说;对对对;顶到痛不痛。说着俩人嘿嘿的会心一笑。
俩人说的是医院过去的一个故事;比较经典。也是一个妇科男医生;一次接诊了一位下身疼痛的病人。病人只说疼痛难忍;这样痛那样痛;但具体怎么痛说不出个明细。男医生问;自摸痛不痛?他摸痛不痛?进去痛不痛?顶到痛不痛?问得不对吗?对;基本上可能的痛都包括进去了。但女病人惊恐万分;站起来就走;还把男医生的话反映到医院;大家一听;也觉得男医生问得不含蓄。这件事上不含蓄;就会让人产生许多联想;有调戏和引诱之嫌。碰到乐医生就不是这样了。乐医生会问;自己接触怎样?和别人接触怎样?男女走拢来又怎样?抽怎么样?送又怎么样?问的也是这个意思;但性质显然艺术多了。
乌钢这天看的可不是医案;他看的是书的装帧。什么时候起;他对书刊的装帧又研究上了。他说;封面设计得过于简单;书脊也不跳眼;虽然是专业书籍;也应与时俱进做得好看。乐医生随便听听;只当他是在卖弄。乌钢又说;书眉应该做一个;天地留得太空;书就单薄了;码脚也应该变变花样;有时候一个小小的变化;会显现出设计者的匠心;还有篇章的开始应有个气象;要有引领人进去的感觉;不能稀里糊涂地翻到底;具体到目录扉页也都要讲究;不能摆好就算。说到这;乐医生已经张嘴惊诧了。他平时只注意书的内容;对书的样式毫无感觉。他说;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些?乌钢说;我电脑里就有这些软件;什么时候我替你做本书看看;保证让你得个奖怎样?乐医生说;吹吧你。乌钢啧了一声;说;我不是说书的“内容”奖;我是说书的“漂亮”奖;你信不信?
乐医生后来的那本《从妇科疑难病症说开去》就是乌钢做的;虽没有参加什么比赛;但做得确实漂亮;里面插了许多动漫;把尴尬的内容幽默化了;拿在手里一点也不紧张;好像不是妇科专业书;而是青少年喜爱的科普读物。
还有就是练健美的白汤。医生和健美本来有点格格不入;但白汤就是练了;还不是一般的练;是讲究细节的练;嘴里挂着的都是肌肉;斜方肌、四头肌等;这还算浅的;你听说过“纽扣肌”吗?就是胸肌内上角的那点肌肉;练好了;就像军装码齐了风纪扣。他喜欢在家里练;一般不去健美馆;他不喜欢那种赤裸的场合;也许他心底里觉得自己是个医生;觉得穿三角裤在镜前比划的样子有损自己的形象。他的书房就是他的健身馆;里面摆了大大小小的杠铃哑铃;一条结实的长凳;各种强力橡皮;内行人知道;就这些器械;练什么肌肉都绰绰有余了;就是缺了一项练背的。白汤说;门框上的气窗就是;有事没事抽几下;做引体向上;练背最好。
白汤在医院的检验科工作;主要任务是瞄了静脉抽血。每天一早;脱了赤膊;白大褂一罩;拿了针筒和药棉;往伸进窗口的手臂一戳;干净利落。许多人怀疑他这么粗的手臂怎么能做这么细致的工作;这个绝对可以放心;练过健美的手一点也不会抖;他抽血的特点就是稳准狠。
乐医生对白汤有自己关注的内容;他不是喜欢锻炼吗?他的身体到底怎样?许多人说白汤是花拳绣腿;没有真功夫。这个乐医生不这么看;道理很简单;花拳绣腿也是下工夫练的。功不是深浅的问题;而是境界的问题。他感兴趣的是白汤的性欲;这和他接下来研究的内容有关;中医最讲究协调和平衡;白汤的力量倾注于肌肉了;也许他的性欲就塌陷了?男女之事最能说明平衡问题。
乐医生曾经看过一个资料;说阿诺德;那个终结者;因为练健美;几乎不近女色;家长也很为他担心。直到他渐渐退出健美舞台;很长一段时间;他对女性还存有障碍。那么白汤会怎么样呢?也是这样只素不荤?抑或是因为性功能衰退而练起了健美?乐医生曾经开玩笑地问白汤;你是每周一歌?还是半月谈?还是月季花?还是瞭望?白汤底气很足地说;我是信访局;随到随访。乐医生也暗暗观察过白汤的老婆;这个四十来岁的女人长着一张很干净的脸;眼睛没有黑晕;脸上也没有污垢;按中医的说法;气血还很通畅;不像有脏腑郁结的现象。不知到底怎样?
玩兵偶的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