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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淹滞门下,积岁不至显官,以蜀司马相如、王褒、严君平、扬子云等四贤,皆有高才而无重位,乃托意以赞之。其赞司马相如曰:“长卿有艳才,直致不群性。郁若春烟举,皎如秋月映。游梁虽好仁,仕汉常称病。清贞非我事,穷达委天命。”其赞王子渊曰:“王子挺秀质,逸气干青云。明珠既绝俗,白鹄信惊群。才世苟不合,遇否途自分。空枉碧鸡命,徒献金马文。”其赞严君平曰:“严公体沉静,立志明霜雪。味道综微言,端蓍演妙说。才屈罗仲口,位结李强舌。素尚迈金贞,清标陵玉彻。”其赞扬子云曰:“蜀江导清流,扬子挹余休。含光绝后彦,覃思邈前修。世轻久不赏,玄谈物无求。当途谢权宠,置酒独闲游。”
景在枢密十有余年,为侍中崔光、卢昶、游肇、元晖尤所知赏。累迁积射将军、给事中。延昌初,东宫建,兼太子屯骑校尉,录事皆如故。其年受敕撰门下诏书,凡四十卷。尚书元苌出为安西将军、雍州刺史,请景为司马,以景阶次不及,除录事参军、襄威将军,带长安令。甚有惠政,民吏称之。
先是,太常刘芳与景等撰朝令,未及班行。别典仪注,多所草创。未成,芳卒,景纂成其事。及世宗崩,召景赴京,还修仪注。拜谒者仆射,加宁远将军。又以本官兼中书舍人。后授步兵校尉,仍舍人。又敕撰太和之后朝仪已施行者,凡五十余卷。时灵太后诏依汉世阴邓二后故事,亲奉庙祀,与帝交献。景乃据正,以定仪注,朝廷是之。正光初,除龙骧将军、中散大夫,舍人如故。时肃宗行讲学之礼于国子寺,司徒崔光执经,敕景与董绍、张彻、冯元兴、王延业、郑伯猷等俱为录义。事毕,又行释奠之礼,并诏百官作释奠诗,时以景作为美。
是年九月,蠕蠕主阿那瑰归阙,朝廷疑其位次。高阳王雍访景,景曰:“昔咸宁中,南单于来朝,晋世处之王公、特进之下。今日为班,宜在蕃王、仪同三司之间。”雍从之。朝廷典章,疑而不决,则时访景而行。
初,平齐之后,光禄大夫高聪徙于北京,中书监高允为之娉妻,给其资宅。聪后为允立碑,每云:“吾以此文报德,足矣。”豫州刺史常绰以未尽其美。景尚允才器,先为《遗德颂》,司徒崔光闻而观之,寻味良久,乃云:“高光禄平日每矜其文,自许报允之德,今见常生此《颂》,高氏不得独擅其美也。”侍中崔光、安丰王延明受诏议定服章,敕景参修其事。寻进号冠军将军。
阿那瑰之还国也,境上迁延,仍陈窘乏。遣尚书左丞元孚奉诏振恤,阿那瑰执孚过柔玄,奔于漠北。遣尚书令李崇、御史中尉兼右仆射元纂追讨,不及。乃令景出塞,经瓫山,临瀚海,宣敕勒众而返。景经涉山水,怅然怀古,乃拟刘琨《扶风歌》十二首。
进号征虏将军。孝昌初,兼给事黄门侍郎。寻除左将军、太府少卿,仍舍人。固辞少卿不拜,改授散骑常侍,将军如故。徐州刺史元法僧叛入萧衍,衍遣其豫章王萧综入据彭城。时安丰王延明为大都督、大行台,率临淮王彧等众军讨之。既而萧综降附,徐州清复,遣景兼尚书,持节驰与行台、都督观机部分。景经洛汭,乃作铭焉。是时,尚书令萧宝夤,都督崔延伯,都督、北海王颢,都督、车骑将军元恆芝等并各出讨,诏景诣军宣旨劳问。还,以本将军授徐州刺史。
杜洛周反于燕州,仍以景兼尚书为行台,与幽州都督、平北将军元谭以御之。景表求勒幽州诸县悉入古城,山路有通贼之处,权发兵夫,随宜置戍,以为防遏。又以顷来差兵,不尽强壮,今之三长,皆是豪门多丁为之,今求权发为兵。肃宗皆从之。进号平北将军。别敕谭西至军都关,北从卢龙塞,据此二嶮,以杜贼出入之路。又诏景山中险路之处,悉令捍塞。景遣府录事参军裴智成发范阳三长之兵以守白闰,都督元谭据居庸下口。俄而安州石离、冗城、斛盐三戍兵反,结洛周,有众二万余落,自松岍赴贼。谭勒别将崔仲哲等截军都关以待之。仲哲战没,洛周又自外应之,腹背受敌,谭遂大败,诸军夜散。诏以景所部别将李琚为都督,代谭征下口,降景为后将军,解州任,仍诏景为幽安玄等四州行台。贼既南出,钞掠蓟城,景命统军梁仲礼率兵士邀击,破之,获贼将御夷镇军主孙念恆。都督李琚为贼所攻,蓟城之北军败而死。率属城人御之,贼不敢逼。洛周还据上谷。授景平北将军、光禄大夫,行台如故。洛周遣其都督王曹纥真、马叱斤等率众蓟南,以掠人谷,乃遇连雨,贼众疲劳。景与都督于荣、刺史王延年置兵粟国邀其走路。大败之,斩曹纥真。洛周率众南趋范阳,景与延年及荣复破之。又遣别将重破之于州西虎眼泉,擒斩及溺死者甚众。后洛周南围范阳,城人翻降,执刺史延年及景送于洛周。洛周寻为葛荣所吞,景又入荣。荣破,景得还朝。
永安初,诏复本官,兼黄门侍郎,又摄著作,固辞不就。二年,除中军将军、正黄门。先是,参议《正光壬子历》,至是赐爵高阳子。元颢内逼,庄帝北巡,景与侍中、大司马、安丰王延明在禁中召诸亲宾,安慰京师。颢入洛,景仍居本位。庄帝还宫,解黄门。普泰初,除车骑将军、右光禄大夫、秘书监。以预诏命之勤,封濮阳县子。后以例追。永熙二年,监议事。
景自少及老,恆居事任。清俭自守,不营产业,至于衣食,取济而已。耽好经史,爱玩文词,若遇新异之书,殷勤求访,或复质买,不问价之贵贱,必以得为期。友人刁整每谓曰:“卿清德自居,不事家业,虽俭约可尚,将何以自济也?吾恐挚太常方穑в诎毓榷!彼煊胛澜蛏铖嫫渌Γ寺实笏⑺韭硌彗摺⒗钚场⒈献嫜濉⒈弦逑缘雀鞒銮亩蚵硌伞L炱匠酰ㄠ挘捌ヂ泶蛹荨J鞘壁氯眨氖蚶潜肪偷溃瞻俟俾恚惺樨├梢严路桥愦诱呔〕寺俊F胂孜渫跻跃扒迤叮馗蹬K某耍捩鄯降么镟挕:蟪峭荆员窘N涠辏岳霞踩ス佟Z唬骸凹刚任瘢渤抵卵闯葑鹣停淅瓷幸印>耙找蹈猛ǎ氖吩ㄇⅲ氯昝治寮停卵怨椋毁何抻啵彝奖诹ⅲ舜影簦造涸稀?商馗夜饴皇铝Γ掌渖怼!卑四贽啊!
景善与人交,终始若一,其游处者,皆服其深远之度,未曾见其矜吝之心。好饮酒,澹于荣利,自得怀抱,不事权门。性和厚恭慎。每读书,见韦弦之事,深薄之危,乃图古昔可以鉴戒,指事为象,赞而述之,曰:
《周雅》云:“谓天盖高,不敢不跼;谓地盖厚,不敢不蹐。”有朝隐大夫监戒斯文,乃惕焉而惧曰:“夫道丧则世倾,利重则身轻。是故乘和体逊,式铭方册,防微慎独,载象丹青。信哉辞人之赋,文晦而理明。仰瞻高天,听卑视谛;俯测厚地,岳峻川渟。谁其戴之,不私不畏;谁其践之,不陷不坠。故善恶是征,物罔同异。论亢匪久,人咸敬忌。嗟乎!唯地厚矣,尚亦兢兢。浩浩名位,孰识其亲?搏之弗得,聆之无闻。故有戒于显而急乎微。好爵是冒,声奢是基。身陷于禄利,言溺于是非。或求欲而未厌,或知足而不辞。是故位高而势愈迫,正立而邪愈欺。安有位极而危不萃,邪荣而正不凋?故悔多于地厚,祸甚于天高。夫悔未结,谁肯曲躬?夫祸未加,谁肯累足?固机发而后思图,车覆而后改躅。改之无及,故狡兔失穴;思之在后,故逆鳞易触。
君子则不然。体舒则怀卷,视溺则思济。原夫人之度,邈于无阶之天;势位之危,深于不测之地。饵厚而躬不竞,爵降而心不系。守善于已成,惧愆于未败。虽盈而戒冲,通而虑滞。以知命为遐龄,以乐天为大惠;以戢智而从时,以怀愚而游世。曲躬焉,累足焉。苟行之昼已决矣,犹夜则思其计。诵之口亦明矣,故心必赏其契。故能不同不诱,而弭谤于群小;无毁无誉,而贻信于上帝。托身与金石俱坚,立名与天壤相敝。嚣竞无侵,优游独逝。夫如是,故绮阁金门,可安其宅;锦衣玉食,可颐其形。柳下三黜,不愠其色;子文三陟,不喜其情。
而惑者见居高可以持势,欲乘高以据荣;见直道可以修己,欲专道以邀声。夫去声,然后声可立,岂矜道之所宣?虑危然后安可固,岂假道之所全?是以君子鉴恃道不可以流声,故去声而怀道;鉴专道不可以守势,故去势以崇道。何者?履道虽高,不得无亢;求声虽道,不得无悔。然则声奢繁则实俭凋,功业进则身迹退。如此,则精灵遂越,骄侈自亲。情与道绝,事与势邻。方欲役思以持势,乘势以求津。故利欲诱其情,祸难婴其身。利欲交,则幽明以之变;祸难构,则智术无所陈。若然者,虽縻爵帝扃,焉得而宁之?虽结佩皇庭,焉得而荣之?故身道未究,而崇邪之径已形;成功未立,而修正之术已生。福禄交蹇于人事,屯难顿萃于时情。忠介剖心于白日,耿节沉骨于幽灵。因斯愚智之所机,倚伏之所系,全亡之所依,其在逊顺而已哉。呜呼鉴之!呜呼鉴之!
景所著述数百篇,见行于世,删正晋司空张华《博物志》及撰《儒林》、《列女传》各数十篇云。
长子昶,少学识,有文才。早卒。
昶弟彪之。永安中,司空行参军。
史臣曰:琰之好学博闻,郁为邦彦。祖莹干能艺用,实曰时良。常景以文义见宗,著美当代。览其遗稿,可称尚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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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传外戚第七十一上
贺讷 刘罗辰 姚黄眉 杜超 贺迷 闾毗 冯熙 李峻 李惠
夫右贤左戚,尚德尊功,有国者所以治天下也。殷肇王基,不藉莘氏为佐;周成大业,未闻姒姓为辅。及于汉世 ,外戚尤重,杀身倾族,相继于两京,乃至移其鼎玺,乱其邦国。魏文深以为诫,明帝尚封顽騃。晋之杨骏,寻至夷宗。居上不以至公任物,在下徒用私宠要荣;茧犊引大车,弱质任厚栋;所谓爱之所以害之矣。太祖初,贺讷有部众之业,翼成皇祚,其余或以劳勤,或缘恩泽。咸序其迹,举外亲之盛衰云尔。
贺讷,代人,太祖之元舅,献明后之兄也。其先世为君长,四方附国者数十部。祖纥 ,始有勋于国,尚平文女。父野干,尚昭成女辽西公主。昭成崩,诸部乖乱,献明后与太祖及卫、秦二王依讷。会苻坚使刘库仁分摄国事,于是太祖还居独孤部。讷总摄东部为大人,迁居大宁,行其恩信,众多归之,侔于库仁。苻坚假讷鹰扬将军。
后刘显之谋逆,太祖闻之,轻骑北归讷。讷见太祖,惊喜拜曰:“官家复国之后当念老臣。”太祖笑答曰:“诚如舅言,要不忘也。”讷中弟染干粗暴 ,忌太祖,常图为逆,每为皇姑辽西公主拥护,故染干不得肆其祸心。于是诸部大人请讷兄弟求举太祖为主。染干曰:“在我国中,何得尔也!”讷曰:“帝,大国之世孙,兴复先业,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