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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萍:哎呀嫂子,不是怕你擦不干净,是怕你受累,哪能让你刚进婆家的门就擦地……
听见李萍的声音,李萍的大哥李元从卫生间出来,道:小萍回来了。
李萍高兴地说:哥!你怎么能让大嫂进门就干活啊?
李元:没事,你大嫂又不是外人,再说,她闲着会比干点活更难受。
李萍:我大侄子呢?
李元:我正给他洗澡呢。
李萍:我看看,想死我了,还只看见他的照片呢……
卫生间里,李萍,看见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他胖乎乎的小脸,胖乎乎的手脚甚是可爱。他光着身子站在一只大塑料盆里,湿湿的头发软软地伏在脑袋上。他还认生,睁大眼睛紧张地看着走进来的李萍。李萍一下子就喜欢上了,道:我来给洗,我给大侄子洗澡。
孩子紧张地蹲下身去。李元道:还是我给他洗吧,小河认生。小河,叫二姑。
小河蹲在大塑料盆里,玩水,头也不抬。
李萍:嘿,跟二姑还认生啊!……哥,爸呢?
李元向另外一间屋子示意了一下,道:正生气呢,骂我没出息。
李萍一笑:别怕,哥,我有办法劝爸高兴!
李萍推门走进了卧室屋,李金才正坐在椅子上捧着一只搪瓷大茶缸,脸色阴沉着,直喘着粗气。
李萍过去,哄劝道:爸,你这么扔脸色,就不怕吓着我嫂子和小河啊?
李金才哼了哼,道:我能吓着谁?倒是你哥把我给吓着了!
李金才一说话就粗门儿大嗓,李萍急忙阻拦道:爸爸爸爸,小点声!我嫂子头一回来,你别这么粗门儿大嗓的……
李元进来了,给李金才的搪瓷大茶缸里添上水,道:爸,有什么不高兴的,您就跟我直说。
李金才:我是替你担心!你怎么能不经过组织就偷跑回城?还带着媳妇孩子!这连个户口都落不下,以后你怎么办?媳妇孩子又怎么办?这些你想过没有?
李元却笑了:爸,这些我还真的都想过了!我连考了两年大学都没有考上,直后悔下乡前没有好好学。你孙子今年三岁了,他该上幼儿园,从小就有个好环境,长大了才能有出息!至于以后,爸,你放心,我虽然没有工作,也能养活她娘俩儿!
李金才说:可连个工作都没有,你怎么养活?
李元笑了说:我去搞城乡贸易去。
李金才说:你搞啥?
李元说:用鸡蛋换大米、换粮票,倒买倒卖!
李金才气愤不已,说:我就知道你不惦着走正道,那是投机倒把!
李元说:爸,十一届三中全会都开了一年多了,邓小平讲话您没学啊?现在没有投机倒把了!“钱广的年代”一去不复返了!我要当个自食其力的小商小贩,国家政策不仅允许,还提倡呢!邓小平说了,要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爸,你不用为我担心,别人的话你可以不相信,邓小平的话你不能不信吧?
李金才吐出一口气来,道:可当个小商小贩,那是个正经的工作吗?
李元:爸,我这也是骑驴找马!您放心,我不会一辈子就当小商小贩,没准有一天我就能成为大陆的李嘉诚!李嘉诚就是从小商小贩起家的,他可是香港的大老板啊!
李金才刚要再说什么,忽然,桂花带着小河进来。李金才的目光就被孙子小河吸引了,那脸色就有些缓和了。李萍见状,就将小河抱起来,道:小河,来,摸摸爷爷的胡子……对对,把爷爷的下巴托住啊,要不啊,爷爷的脸就快掉下来啦……
孙子小河摸着爷爷的下巴。
李金才躲闪了两下,没有躲避开。
李萍逗弄着小河:叫爷爷,小河,叫爷爷……
小河仰着小脸,看着李金才,甜甜地喊:爷爷……
李金才吃不住劲了,扑哧一声乐了,高兴地将小河抱起来,亲着小河,亲得小河直叫唤。这时候,李母也正好卖菜回来,看着这一幕,松了一口气。
李金才亲完,又装着生气的样子,对李元道:哼,要不是看我大孙子的面,我就把你给赶回乡下去!
把缘分交给了香烟(6)
晚饭后,李萍回到自己的卧室,为嫂子桂花和侄子小河收拾床铺。她觉得二哥为了自己,吃了好几年的苦,这一次带着妻儿回家,不管怎么样也得让他们娘俩住得舒服些,自己将就一下就行。过道里有一个行军床,虽然简陋单薄,长久没有人睡了,一压就“吱嘎吱嘎”地响,好在自己比较瘦,正可以睡下。
桂花不好意思地说:他二姑,还是你睡这屋吧,我们三个在过道里挤一挤……
李萍:那怎么行?嫂子你可别见外啊,进了这个门,你就是这个家的人!可千万别处处委屈自己!要那样,别说我哥不干,我也不干!
桂花还要再说什么,却被李元劝住,道:算啦,别推来让去的,就让小萍在过道睡吧。
李萍:嫂子,小河都困了,你哄他快睡吧。
李萍抱起一床被,走出了屋。李萍一出屋,桂花就累得坐在了床头,叹气。
李元体贴地说:怎么啦?
桂花:这个家,幸好还有他二姑……
李萍躺在过道的行军床上,就着微弱的灯光在看着一本书。
李萍一翻身,那行军床就跟着吱嘎吱嘎地响。
李元出了卧室,看着李萍,不好意思地小声道:小萍,让你受委屈了。
李萍:哥,这有什么委屈?当年要不是你坚持下乡,把顶替进厂的名额让给我,那我就该下乡去了。
李元:哥是男人,苦点累点应该的。
李萍想起什么来,道:对了哥……
李萍从书本里拿出一只小信封,塞给了李元。
李萍小声地说:我攒的零花钱,你留着用。
李元笑笑,又塞还给了李萍,道:哥不要!救急不救穷,哥想办法自救。小萍,你帮哥一个忙,去厂里要一张自行车票,二八的,横梁,哥哥好用。
李萍说:哥,你当真要去倒鸡蛋?
李元说:是,先干着,骑驴找马!也没准倒上两年,哥就成万元户了!
李萍笑了,说:哥,你怎么到什么时候都不发愁?
李元说:以前也发愁过,怨天怨地的,还常常感觉生不逢时。可自从娶了桂花,有了儿子,我一下子开窍了,怨谁啊?又有什么好抱怨的?生活待我不薄啊!下乡的时候我是孤身一个人去的,可回城就变成了三个,有了老婆,有了儿子。这挺好,哥觉得挺幸福!
李萍说:好多回城的,都把乡下的老婆孩子给丢下不管了。
李元说:哥不是那样的人,哥就是把自己给丢了,也不会丢下她娘俩儿!
正说着,里屋传出小河的哭声,李元:你睡吧,我看看小河。
李元走到里屋门口,又转身小声地叮嘱道:自行车票,二八的!
李萍点了点头。
第二天,李萍来到厂里,楼梯上正看见刘主任手里拿着文件向厂长办公室走去。
李萍打招呼:刘主任。
刘主任停住:哦,李萍啊,有事?
李萍:刘主任,厂里正在分自行车票吧?能不能分给我一张?
刘主任:哦,自行车票啊,都发给车间主任了,你找于大路要啊!对了对了,你和于大路不是那个……都对上相了吗?你怎么还用找我要自行车票?找他啊!
李萍忧心忡忡。自从她打了车间主任于大路的脸之后,她都避着他走,没和他说过话,这次如果开口要车票,他能给吗?
在于大路办公室里,摆着长条桌椅,工具柜,电话机。于大路正在做着进度图表,很仔细,图表上的红蓝箭头清晰而又分明。
李萍和靳英进来,于大路抬头扫视了一眼,看见是李萍,又低下了头。
李萍迟疑了一下,道:于主任……我想要一张自行车票,二八的,我去找过厂办刘主任,他说已经发到车间了。你能不能分给我一张?
于大路看看她,没说什么,又低下头去认真地画着。
李萍和靳英对视一眼,李萍刚要再说什么,电话响了。于大路接听:喂……厂长啊,这个月的任务真要悬了,切过滤嘴的机器坏了三天,还没有修好……
于大路边接听着电话,边挥手向外示意,让她们俩出去。
李萍和靳英只好出去了。
出了车间办公室,靳英道:打完他嘴巴之后,你找过他吗?
李萍摇头。
靳英:没跟他道个歉啊?
李萍:我道什么歉?我又没有错!
靳英:可你这一个嘴巴算把于大路给得罪了!他不会给你自行车票的!
李萍:这是两码事!我从进厂还没有分过自行车票,轮也该轮到我了!他是车间主任,办事得公平!该分给我就得分给我!这跟打他嘴巴是两码事!
靳英:打人不打脸!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他嘴巴,他肯定会记仇的。
正说着,于大路从车间走出。经过她们俩身旁时,瞧都没有瞧李萍一眼,走去了。靳英:瞧见没?目不斜视!
把缘分交给了香烟(7)
一天过去了,于大路没有找李萍,李萍心有不甘。她对靳英说:我等了一整天,看来他还真记仇了!可我已经答应我哥了,他肯定在家等着,你说我回家该怎么跟我哥说?……这不行!我去找于大路去!
靳英:算啦,别去找没趣!他是车间主任,给谁不给谁全凭他一句话。他要是不愿意给你,想都不用想就能找出一百个理由来拒绝你。
李萍:要是我自己用,不给我就算了,还有一辆破车对付着骑,可我哥要用。他从乡下回来,带着我嫂子和孩子,多不容易。就让我给要张自行车票我都要不来,那你说还要我这个妹妹有什么用!
李萍推开门,向外走去。靳英想了想跟上去。
这次,在于大路办公室,岳调度在往墙上张贴着那张大图表。
李萍:于主任呢?
岳调度:他下班走了,要找他有事,你就等明天了。
李萍愣住了:他走了?
当李萍垂头丧气地回家时,李元正兴奋地给桂花比画着:我进了商场,一眼就看上了!新出的“飞鸽”,棒!那铃铛还是转铃!丁零零,丁零零……
李元逗弄着儿子。儿子咯咯地乐。
李萍敲门,桂花要去开门,李元却抢先了:是李萍回来了!
开门一看果然是李萍。李元:自行车票要来了吧?快给我,我这就去商场!现在去,还没有关门。
李萍有些愧疚地:哥,今天没要来。
李元愣了愣,说:厂里不是正在分吗?
李萍说,是在分,可车间主任不肯给我……不过哥,别急,明天我接着要!他凭什么不给我?进厂这几年,分电视机票、洗衣机票,分自行车票,我从来就没有争过。这回,我说什么也得争来一张自行车票!
李元:还这么难啊……别,别为了哥把车间主任给得罪了,他可正管你!
李萍:反正也得罪了!
李元:你得罪他了?
兄妹俩正说着,忽然见楼下传来李金才的喊声:李萍!李萍——
李萍急忙推开了窗户,探出头去看,顿时愣住了。楼下除了爸爸,还有一人,正是于大路。更让李萍吃惊的是,于大路推着一辆崭新的二六坤车!
李金才粗门儿大嗓地又喊:李萍!你还不下楼迎一迎大路!你这闺女也太不懂事了,怎么能让大路掏钱给你买自行车啊?还买了辆这么好的!瞧这车圈,还是镀铬的!都能照出人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