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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藏青色绸衣青年,远看渐渐缈逝的白色身影,不禁略带遗憾,问道:“却不知他座落何处?”目光迎向小二。
“陶尽门的人。”小二道。
“陶尽门?”那年轻人念出口,若有所思。
自从芙蓉荡声名大噪之后,江湖中人对“陶尽门”、“落霞山庄”,由是耳熟能详。
他当然也知道陶尽门之事了。
陶尽门掌门人──冷醉陶。
顾名思义,痴于武学者,唤为武痴,痴于陶泥者,当称陶痴。
江湖中人,莫不知江湖中有位“陶痴”,这么一个呆人──冷醉陶。
冷醉陶膝下有三女儿,皆为孪生姐妹,名唤为冷翠儿、冷直儿、冷珠儿,今年芳龄十六。
一口气生个三胞胎,冷醉陶简直神通广大,就跟他的陶艺一样,恐怕天下无敌!
他常为此事津津乐道而笑口常开,光是女儿塑相就不知弄了几百尊,却只用一张脸即可打发,敢情事半功倍,不吃力又讨好。
“他在陶尽门所司何职?”柳中原凝向小二,好奇问道。
“这个……这……”小二闪出几许犹豫,不怎么敢说似的。
“没关系,你说,我们不会为难你。”
“不是不敢说,是怕你们受不了……”
“怎么?他是陶尽门主?”
“不他在陶尽门……只……只是个扫地的!”
小二赶忙收拾东西去了,不忍瞧着众人脸上变化。
话方说完,柳中原楞在那里,以为自己听错了?如此高强武功之年轻人,竟然会是个扫地者?
打死他,他都怀疑不信,但小二的态度,让人瞧来又似乎不假。
“他直是……只是个扫地者?”柳中原忍不住,还是追问下去:“这样岂非埋没人材了?”
小二点点头,有些遗憾:“这实在很让人不解,他武功那么高,却甘心当个扫地者,多少人想挖角,他都无动于衷,我们整个芙蓉荡,全为项少侠抱不平呢!”
“直是奇事……”柳中原不断点头,似在波定一件事。
“在芙蓉荡,奇事多着呢!你们仔细观察,保证收获丰富!”小二抹边桌子边道:
“不过你们还是小心为妙,还里可说卧虎藏龙,稍一不慎就……”
说至此,忽而转头,竟然不见半个人影。
“人呢?”
他想找,但柳中原枸青衣少年早就不知去向。
“这样也好,省得再吹!”
小二掏出那锭元宝,喜孜孜窃笑着,不知道项尚飞为何要他故弄玄虚,吹此事件?
反正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他仍落个欢欢喜喜的,有元宝万事足,不禁哼着小调,感谢财神爷照顾。
陶尽门,留月轩。
屋内静极。
屋外俱寂。
间或冷风吹过,拂送几许淡淡花草清香。
自项尚飞清理好小竟一身血污及伤口之后,他更深深觉得,眼前这年轻人彷佛是不经意惹上尘埃的宝玉,而此刻,自己正勤快拂拭他……
他将小竟轻放檀香木床上,自己则静坐床椽,若有所思地端详这张极为俊逸独特的面孔,藉此似乎在搜寻什么记忆。
直觉上,他觉得好熟、好亲切,简直就像多年老友……
他不禁想起一道预言。
他眉头深销,茫无头绪的低喃着:“难道预言真的应验了?”
想着,想着,自内心深处,升起更多予盾,波涛汹涌着。
一个月前,他曾和冷门主,千计万苦寻访一位江湖中颇负盛名的铁卜神卦,人称赛诸葛──张铁嘴。据传言,张铁嘴所卜之卦,屡屡应验,屡试不爽,绝无半点差错。
那日,二人几经波折,方找到张铁嘴。
冷醉陶虚心向其问卦:“这场八苦修罗掌之争,谁将拔得头筹?”
张铁嘴似是早卜过卦,闻言只摸着两道八字胡,随又指向苍天,斩订截铁说道:
“说来你们可能不信,此乃天机,一个月后,将有天降神兵,那人即是得主,任谁也改变不了此命运!”
“天降神兵?”
冷醉陶哪能接这些神话。
“这不是神话,是直话!”
项尚说道:“会是外地来的高手?”
“从哪来都不对,他一定从天上来!”张铁嘴将卜体高举而后脱手,让其笔直掉落桌面上:“就是这样,天上掉下来的才算数!”
“怎么可能?你是不想说,还是给我打哑谜?”
“不是说的很明了?……”
“我大老远赶来求卦,你却如此态度……”
冷醉陶突然起身,猛手一拍桌面,嗔怒拂袖而去。
张铁嘴赶忙伸手接去被拍断三支脚的桌子,神来一笑说道:“还好我算得准,把墨盘拿走,右则又要重新‘办一桌’喽!”
高兴地收拾这不算烂的烂摊子。
项尚飞思量至此,心中猛然抽紧,暗道:“难道张铁嘴所说那天降神兵,就是这小子吗?”
他神色略不安:“一般人从绝望峰摔下来,必定粉身碎骨,他竟然只受皮肉伤,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此人伤口愈合之快,就像泥巴烘干,不到半天即已封血结痂,好了泰半?‥‥‥除非他有通天本领,或着有人相助,再不然,便是服了灵丹妙药否则……”
他甩开一切疑惑:“根本没有‘否则’可言,已经活过来!”
正在项尚飞摇头不解之际,一道清柔细腻声音,传了过来,打断他略为紊乱思绪。
“飞哥!他醒了吗?”
项尚飞只闻满室淡淡茉莉清香毋须回头,他已知是谁。
“珠儿,这么晚了,还没睡?”
说完,他才侧过身子,端详珠儿。
珠儿脸容稍窘,轻声道:“我看你房间灯火未熄,所以才过来看看!”
他仍习实穿着乳白丝绸宽袍,腰系红绫软带,纤纤细腰更加明显,一搓黑发秀丽而软柔轻贴于洁白如玉粉颈上,显在彩黄灯光下特别动人。
项尚飞已被她那神韵吸引,直到两人目光交错剎那,他才蓦然惊醒。是失态了,但那双黑白分明、纯直无邪灵慧般珠子,彷佛氤氲着美梦,又何当不是让人惊心动魄?
“唉!”珠儿脸红似霞云,轻声道:“你在发什么楞?人家的问话,你还没做答呢?”
忍不住想插腰来个娇嗔问罪。
“呃……”项尚飞顿时醒神,淡然一笑以掩窘态:“对不起,方才我实在有些心不在焉!你……刚才问我什么?”
珠儿双颊泛红,红唇微嘟,勉强传出声音:“我是问他醒了没有?”
说完,如兰花瓣儿似的手指,轻轻指向小竟。
“他?”项尚飞摇着头,表示没醒过。
珠儿一时显得落莫,不知该说什么?
“翠儿、真儿都不在?”项尚飞感觉出她似乎并不快乐。
珠儿闻言,原先嫩红脸蛋,显出些许黯淡,轻轻一叹:“姐姐又让爹给叫去执行任务了。”
说完,脸上轻掠一抹不失稚气之自嘲意,似在戏谑自已出身武林世家,却对武功一窍不通,只能果在家里受尽保护。
“珠儿……”项尚飞凝视她表情,已知她在想什么,缓缓站起,说道:“不会武功,对你而言,不知幸或不幸,谁都不能预料,千万别把得失看的太早,或许,正因你不会武功,远离江湖,相对的,你便减少许多面临江湖险恶残酷的血腥场面,对于这世囚,你仍旧会抱持真善美的态度,不是吗?
珠儿默然点头,沉思片刻,道:“话虽没错,但每次遇险,我便恨不得自己有一身高超绝技,帮爹、帮姐或帮自己解危啊!”
无邪嘴唇噘起,彷似在跟自己赌气。
项尚飞见及此,呵呵笑起,脑子顿时浮现三姐妹倩影……
第 二 章 落霞山庄
冷家三胞胎姐妹中,项尚飞那颗心早就不知不觉地偏向珠儿,只因珠儿纯真、善良,毫无心机,天真灿烂笑容中,永远不失走子情怀。
反观冷翠儿、冷真儿,和珠儿相较之下,虽同为十六寸龄,她伂灵秀面容上,总抹着一股恨意、杀气,和永不知足的争权夺利。
沦为江湖中人过久,早已失落了那份绝尘、脱俗之气质,更毋须谈论良善、天真、可爱了。
“老天真会安排,让冷家姐妹中,两人武艺高超,却独留珠儿远离险恶江湖事,该是对珠儿情有独钟了……”
项尚飞感慨地这么想。
蓦地──
一声轻咳声传来。
划破了一室的静寂。
珠儿急忙瞧向床头,急道:“他醒了!醒了呢!”边说边叫,自动而忘情抓扯项尚飞衣袖,要他赶快过来瞧瞧。
项尚飞微微颔首,轻轻失起已昏睡很久的年轻人,拍着他肩背。
“你还好吧?”
小竟悠悠张开眼睛,一脸茫然:“这是哪里?……天堂?……”还发现天堂有美女──珠儿身影。
“不,不是天堂!”珠儿这么说:“你在我家。”
“我还活着?……”
“你活的比谁都好!”项尚飞淡笑地说。
“还活着?”
小竟猛咬舌头,会疼,急急又说:“糟了,砸破人家屋顶,我怎么赔?”
瞧往屋顶,竟然没破,他却明明印象深刻:“怎会?”他莫名不解。
项尚飞瞧他醒来,不担心自己伤势,竟然担心没钱赔人,着实想法搞怪,一时也觉得好笑而呵呵笑起来。
珠儿倒也天真跟他往屋顶瞧,莫名憋问:“你要赔什么?”
“屋顶没破啊……”
“不是这一间。”
珠儿不禁瞧向飞哥:“屋顶破了?要他赔吗?……”
项尚飞淡笑:“放心,只是一小洞,我赔了,是街上客栈的屋顶,已经没事了。”
“那就好。”珠儿高兴转向小竟:“不必担心,没事了。”
“呃……”小竟喃喃自语:“真的没事了?……”
随即转向项尚飞,感激地又说道:“多谢你替我赔了钱……日后……我会还给你的……”
“一点小钱,不足挂齿,你好好养伤便是。”
项尚飞淡一笑,又道:“不知你如何称呼?”
“我?……我叫小竟,小小世界的小,竟然的竟,不知你是?……”
“我叫项尚飞,项羽的项,尚礼仪的尚,飞天的飞。”
项尚飞说完,又指着珠儿道:“她叫珠儿,陶尽门的三小姐。”
“珠儿?……”小竟茫然注视这美女。
珠儿稍窘颔首为礼,露着一抹嫣红笑意:“你要紧吗?”
小竟干声想说什么,随又摇头表示不要紧,伸手抚向额际伤口,感触良多:“看来我真是死辰未到,天庭不要,阎王不收,竟然还留在人间?……”
他不禁有点相信八苦老人所说的奇迹了。
可是,不死,又能如何?奇迹大概只能凭添凄惨困境罢了。
“怎么老是逢……贵人相助?”小竟自嘲地说。原本想说:“怎么老是遇到管闲事的人。”临时不想伤人,始改了口。
项尚飞见他表情,已觉不对,道:“你说,老是遇贵人,难不成,在我伸出援手救你之前,还有人救过你吗?”
“有一个……”小竟点头。
“那人是谁?”
“一个老头……在崖顶……”
“他可有名号?”
“说是说了,一时也想不起来……”小竟瞧他似非常关心,始勉强回忆,说道:
“好像是什么八……什么八苦老人。”
“八苦老人?”
这话就像万手炸药爆裂,炸得项尚飞差点脑震荡。
小竟反被其失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