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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鼓杀进,宰他个措手不及!”
点点头,田寿长道:“好,娘的皮,这些日子搞得我心神恍惚,做起事来竟也迟迟疑疑的……唉。”
舒沧催促道:“快点吧,我的爹。”
朝前凑近点,田寿长自怀中摸出了一管三寸长带孔的小巧银笛来,含在口中用力吹起,一边以手指不停的按笛孔一一—那竟是一种婉转的,清脆的,有如百灵鸟似的鸣叫声,只是声音比真的百灵鸟啼要响亮得多,也尖锐得多而已。
迅速的围绕在楼房四周的青竹丛里,也响起了几处相同的回应,跟着,楼中亦传出了一样的声音,轻轻的,楼上靠有的一扇窗户被推开了。
笑容浮上了田寿长的唇角,他低声道:“还好,这里仍是我们的。”
舒沧问道:“这样就算通过暗号问答了吧?”
田寿长道:“还有一过手续—一一—”
说着,他松开了笛孔,吹出了一长音:“吱——”
于是,翠竹丛中闪出了三名青衣大汉,同时,自楼上那扇半开的窗口中,—个瘦小的身影如电而落!
这位瘦小枯干,面如橘皮的仁兄脚才沾地,已将三角眼往众人隐伏之处一梭溜,谨慎加上兴奋的试探:“哪一路的朋友?”
田寿长“呸”的一声,霍的站住,对方已不禁又惊又喜的大叫一声奔了上来,他尚隔着五六步,已单膝跪下,激动的叫:“包不同等恭迎二爷回家!”
一挥手,田寿长道:“罢了。”
包不同喜勃勃的站起,目光四转:“二爷,就你老一位?我方才好像觉得有不少人似的……”
田寿长一翻眼皮子,道:“娘的,是我先问你还是你先问我?也不过几天没来,怎的你们就野得没有规矩啦?”
嘻嘻一笑,包不同忙道:“老毛病,二爷,老毛病。”
哼了哼,田寿长道:“这些日子里,此处没有出过差错吧?”
包不同道:“回禀二爷,除了半个月前有一拨‘六顺楼’的马队在溪口山外逡巡过一阵之外,我们这里连个鬼影也没有见着!”
“嗯”了一声,田寿长道:“你们也没有露过什么痕迹吧!”
连连摇头,包不同道:“绝对没有,二爷,十二名弟兄除了值勤就是睡觉,上次采办的粮食杂物尚够再吃两个多月还有多,除了我本人每天亲自往溪口那边巡视一两遍之外,谁也没有踏出坡前一步,这是实话,二爷放心了。”
回过头,田寿长大声道:“行了,伙计,出来吧。”
于是,隐伏四周的这一支疲兵乏马,应声纷纷离开掩蔽出现,包不同哈哈大笑,道:“我说嘛,早就觉得不止二爷一个人,乖乖,竟来了这么多……”
目光瞥处,他又猛的住了口,赶紧上去向舒沧、卫浪云跪地请安,又匆匆与各位“花子帮”的长老及古独航见过了,朝着神色委顿的晏青,包不同不禁怪叫起来:“他娘的,老晏是谁将你折磨成这个熊样,这还得了?老子要活剥那狗操的!”
有气无力的一笑,晏青道:“等会再说吧,我都不急,你急什么?”
包不同吼道:“反了反了,真正反了,竟然捣上我们头上来啦,他娘的,不给他们点厉害,行么?说,是哪一个?!”
田寿长怒道:“包不同,你可真越来越与众不同,多少事等着你办,你却管自一个劲发起威来啦?混帐东西!”
缩缩头,包不同忙回身道:“二爷息怒,我只是一时激于义愤,我——”
田寿长扳着脸道:“少罗嗦,那娘子——水冰心没有出事吧?”
嘻嘻一笑,包不同道:“我们像侍候老亲娘一样侍候,怎么有事?这位姑娘,就是脾气太大了,昨晚我只是口头上吃吃她的豆腐,都险些叫她隔着铁窗砸了我一茶杯!”
田寿长哭笑不得的骂:“没出息的东西!”
包不同龇牙道:“乖乖这娘子可实在够凶够泼,叫人吃不消!”
一瞪眼,田寿长道:“不要净说废话了,马上协助大伙进去休息,你负责把房间整理分配一下,我们有几个住楼,楼下的单间要腾出一间给晏青住,另外受了伤的弟兄也得和大家分开以便治疗,叫你的人多备滚水茶食,让大家好好洗个热水澡,然后再饱餐一顿,记得被褥加厚,汤药备全,快快。”
卫浪云接口道:“还有,各人的马匹也得好好上料。”
包不同连声答应,—边回头叫:“三个呆鸟还在那里发什么愣?马上叫他们出来办事呀!”
很快的,楼门大开,又有五六名青衣人跑了出来,他们在包不同指挥之下,来回奔忙着将大队人马全接了进去,然后,田寿长、卫浪云、舒沧等人才进入屋内。
越过正堂的厅房,他们沿着—道石梯上了二楼,二楼上并排三间的房间,一条走廊尽头另尚有一间,田寿长顺理成章的占住那一间,舒沧、卫浪云、古独航各一间,杨宗也是独居,剩下两间,便由段凡、金泗、童家兄弟分住了,包不同亲自引导各人进了房后,他自己只有委屈—下搬到了楼底。
在一阵混乱忙碌之后,一切总算安定下来,当大家全洗过了澡,进完了膳,便都疲倦得纳头大睡去了,除了包不同与他的手下们外,这幢楼中,再也没有他的人走动。
没有么?不,卫浪云却怎么睡也睡不着,自离开“黑垓山”后,这一身十几天来,虽然簸波辛苦,他的创伤都已痊愈了多半,当然这得感谢田寿长及段凡这两位医道高手对他的细心调理,但卫浪云本身的底子厚,禀赋强,也是他这般快速恢复健壮的原因之一。
既睡不着,他干脆起身下楼,才到楼下,坐在大厅上翘起二郎腿的包不同连忙站起迎了上来。
“少主,怎么没睡一下?”
换了—袭银袍,修过了面,头发梳洗得干干净净,以王冠束起的卫浪云,这时看上去容光焕发,神色湛然,又是俊,又是洒脱,又是飘逸,他哧哧一笑,道:“不怎么累,想起来走动走动。”
包不同笑道:“少主,这地方,我记得少主以前才只来过一次?”
点点头,卫浪云道:“不错,只来过一次,那还是三四年以前的事了!每次来中土,全是匆匆忙忙,办完事就又赶了回去,好多地方都没功夫逗留……”
包不同道:“这一遭,怕得多耽一会啦。”
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卫浪云浏览着四周的布置,道:“恐怕是了……这几年来,这里都没有改变,还是老样子……”
嘻嘻一笑,包不同站到一边道:“少主,有什么可改变的?这地方情调是不错,风景也够美,但岛主从来就没来过,二爷也一年中来不了几次,就说少主,也不过来了个两趟而已,平时就只有我和那十二名呆鸟守在此地,十三个人全是他娘的十三块粗胚,整日价面朝面,休说没什么活可讲了,便是看看也生厌了……日子实在太寂寞,初到这里,还觉得山明水秀,青苍翠郁,别有那么一股子脱尘出世的意味,但一耽久了,山也不是山,水也不像水了,山水也像僵在那里成了呆鸟一般,怎么看怎么个不顺眼,连景加上景中人,通通都似变了愣头青……”
笑了,卫浪云道:“所以,这就显得你没有一点佛根,不通—点禅意!……”
“唉”了一声,包不同道:“少主,我可真不是个出世之人,我就算六根不净,凡心未了吧,还是愿意回到尘俗中来习惯……”
卫浪云笑道:“你真要叫二叔骂你没出息?”
包不同苦着脸道:“少主,这总比闷得发了疯好……”
卫浪云道:“过了这一阵,我向二叔说说看,把你和晏青对调一下。”
乐了,包不同眉开眼笑的打了一躬:“少主,全凭大力栽培啦……”
吁了口气,卫浪云问道:“这些日子,未见岛上派人来过吗?”
包不同低声道:“先前我送二爷进屋的时候,二爷也问过我了,岛上连个鬼也不见派来过,少主,怎么回事?岛上大军不发,这,这不是叫我们好看么?说句放肆的话,他们简直是等于挖个坑叫我们往下跳一样!”
脸上是一片阴霾,卫浪云道:“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大叔他们的人马不到,我们可是没有力量和人家硬拼了,这几场拼斗下来,业已搞得我们精疲力竭,伤亡惨重啦……”
包不同咽了口唾沫,压着嗓门问:“少主,听晏青说‘蝎子’那边差点被弄得主力尽没?”
点点头,卫浪云道:“是的,连赫连大哥都受了重伤……此外,‘花子帮’已损失甚巨,我们的‘三十锦貂’如今只剩下四个人了……”
咬咬牙,包不同道:“听晏青说,‘皇鼎堡’ ‘铁血会’‘灰衣会’也叫我们打垮了,娘的皮,总也捞回了本!”
卫浪云忧感的道:“虽然比较起来,我们是占了上风,但若岛上人马不至,就像这么相对的悬殊的牺牲我们也赔不起,长搞下去,总有叫人家一网打尽的—天!”
包不同喃喃的道:“这可不是好玩的事……”
摇摇头,他又道:“少主,二爷一向足智多谋,用计如神,怎的这一回也似乎有些手忙脚乱,转不过头来?”
卫浪云苦笑道:“敌众我寡,敌静我动,敌暗我明,在这种劣势之下,已亏是二叔的灵活运用以及深谋熟虑才保住了现在的这点力量,换了个人,只怕早就一头钻进敌方的圈套中了……”
包不同微摇颌下儿根稀疏的胡髭,道:“这样说来,少主,我们目前的情况是很不妙了?”
卫浪云道:“一点不错。”
包不同低声道:“可曾派人回岛求援?”
舐舐唇,卫浪云道:“二叔早已派出好几拨人马循着岛上大军可能经由之途迎了上去,但至今除了已有少数几批探骑回报之外,连其他各路的眼线也不见回来,不知道他们是否已直赴岛上?本业已派人出去,二来二叔气大叔误了大事,三来这些日子连串的争战奔波累苦了,所以第二批人尚未派出,不过,听二叔在路上说,等歇过一阵,他会再派几个人直接回岛,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啧”了几声,包不同道:“眼前可真叫‘骑虎难下’了……”
卫浪云摇头道:“还不知道‘六顺楼’和‘紫凌宫’是怎么个的情形呢,他们如今一定正在等着想将我们找出来活剐了!”
包不同气恨的道:“娘的,没这么容易,就凭我们目前的人马,纵然顶不过他们全部,至少已能将他们闹个天翻地覆!”
笑笑,卫浪云道:“这都不是我们的根本大计,如果他们真的找上门来,就算我们拼掉对方大半力量我们自身也差不多全被摆平了,那时,岛上大军便赶到来,除了收尸之外,还搞个屁的武林盟主之举?”
包不同悻悻的道:“莫不成人家来了我们便跑?”
卫浪云笑道:“虽不见得人家来了,我们便跑,但也是衡情度势,不能三不管瞎干一通,保存力量以求再起才是上策。”
包不同道:“我就不惯受这种窝囊气。”
揉揉面颊,卫浪云道:“你只是还不到时候,没逢那种节骨眼罢了,我又何尝受得惯那种窝囊气,但这一阵子,还不照受下来?而且,接二连三的受下来了?包不同,你要能屈能伸才是真英雄!”
包不同恨声道:“少主,‘勿回岛’几会遭过今天的窘迫来?真他娘的叫人—提起就咬牙,憋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