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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凡亦道:“还有一比一一皇帝年幼,臣下再是八十岁的老头仍得跪拜请安,亦不能因为他的年纪小便不尊重他,这就是君臣之道, 上下之礼了。”
卫浪云笑道:“好,好,我不说了,再讲下去,二位搬出—大罗筐的道理来压我,我更吃不消啦!”
杨宗微微躬身道:“告罪告罪。”
吁了口气,卫浪云道:“老实说, ‘花子帮’舒大伯有了如各位这等的得力臂助,不愁肩不起这付担子来了!”
杨宗笑道:“少主,比起‘勿回岛’的猛将如云,谋士车载斗量的情形, ‘花子帮’我们这几块料也就太不够看了!”
提起“勿回岛”来,卫浪云不禁忧虑在心,他低沉的道:“唉,岛上展大叔统领的五门好手全未见影,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光靠我们在这里“胡弄”也搞不出个结果来,一个‘皇鼎堡’业已耗掉了我们的大部分力量,跟着又让‘紫凌宫’打了个措手不及,下—步,还不知该怎么办呢…… ”
杨宗与段凡的脸色也有些沉郁,静默了片刻,杨宗道:“少主,你们在‘不留亭’搏战之前,是否已约定好了会合之处?”
点点头,卫浪云道:“约好了,在‘黑垓山’山脚下的—处山坳里……”
段凡略一回忆,道:“我知道那地方,距此约百多里路,那里也只有一处山坳子,里外全生满竹子,不难找。”
杨宗又道:“少主,在‘不留亭’那一战,我们损失大么?”
慎喟的摇摇头,卫浪云道:“不算少,你们贵帮当场便战死四十多人,还不包括突围后路上遭到拦截的,‘蝎子’的两位也全没走掉,‘三十锦貂’也折了好几个……但其他的人手没有吃什么亏,全突围成功了!”
杨宗道:“总算不幸中之大幸……”
段凡咬着牙问:“‘紫凌宫’呢?少主,‘紫凌宫’的损失伤亡大不大?”
卫浪云跟着把“紫凌宫’方面的损失也讲了一遍,杨宗不禁摇头道:“这一仗,对‘紫凌宫’来说,仅是小有波及而已,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他们的主力仍未受到打击,换句话说,他们犹保有随时出动的力量,对我们依旧是一个颇大的威胁!”
舐舐唇,卫浪云道:“只要岛上大军赶来,这威胁便不算严重,否则,只凭我们眼前的这点班底是不行的了!”
段凡低缓的道:“幸亏‘六顺楼’还没有找上头,要不然,我们的乐子就更大啦!”
杨宗道:“少主,听说‘六顺楼’大当家澹台又离的宝贝义女叫我们虏来了?”
卫浪云颔首道:“是的,所以他们才‘投鼠忌器’,不敬贸然行动,我想老澹台现在一定四处派人找我们准备谈判呢!”
杨宗担心的道:“他不会恼羞成怒,豁出去硬干吧?”
卫浪云笑道:“老澹台视他这义女有若心肝宝贝,爱惜之深,甚于已出,他不会这么狠心置其义女生命于不顾的!”
—侧,段凡又道: “而‘皇鼎堡’已垮了台, ‘六顺楼’与‘紫凌宫’又是钩心斗角,因为利害冲突而不至相害,闻说他们前些日子亦发生过流血事件,这样一来,他们更不可能联手了,少主,我们在这种矛盾的夹缝里还不致于会有什么太大的危险……”
卫浪云摇头道:“不然。”
他又平静的道:“第一,我们现在和他们那一边也结了怨,生了隙,碰上便不会善了,而他们那一边的力量比我们眼前的这点底子却雄厚得多,第二,长此以往,我们非但将一事无成,更会为了一再的接触而消弱实力,终至溃灭,第三,主盟武林的大举若费日耗时过久,很可能续有后继者崛起,那时,我们的雄心壮志就更难实现了……所以.拖延下去对我们是桩大大失策的事,我们不能老像现在这样东窜西荡,靠着有限的人手去做不成成大业的事,那样,岂非失去意义了!”
连连点头,杨宗道:“少主说得有理,少主,我们走吧.赶到 ‘黑垓山’去,看看田二爷有什么指示,他—定会有所策划安排的。”
卫浪云道:“我们走,二叔他们也—定等得心焦了!”
于是,三人立即收拾—番,先由杨宗帮助卫浪云上了马,然后两人也分别跨上鞍背,仍以段凡为首,三乘铁骑,放蹄急驰而去。
天已大明了,东方业已有旭阳的彩辉灿照,他们迎着晨光奔马,就宛如要奔向那光明发源的地方。
黑垓山那个内外全被青竹所掩遮着的山坳子口,有—名放哨的“花子帮”弟子突然发现了正自窄道上奔近的卫浪云、杨宗及段凡三人骑,他精神倏振,飞一样奔进了坳子里,口中兴奋的大叫:“少主回来了,少主回来了,杨长老,段长老也—道回来啦……”
山坳中,散散落落的坐躺着三十来个疲惫又憔悴不堪的汉子,但不管他们是属于哪—个组织的,却俱相似的无精打彩,意态消沉,一副败兵残勇的模样……
在一丛修篁之下,落叶像铺成了软垫,田寿长、舒沧、古独航三个人全对坐着默默无语,再过去点,童吉童祥兄弟无聊的各撕着—片竹叶发呆,“仙人杖”金泗则轻重有致的正替晏青按摩背胁处的掌伤,就在这种沉重的翳闷的当儿,那名放哨的“花子帮”弟子已嚷叫着奔了进来,第一个跳起身的是田寿长,他又惊又喜的喊:“谁?你是说谁回来了!”
舒沧也一骨碌爬起,紧张的问:“果然是卫少主回来了么?你他娘的没看花眼吧?”
那名跑得满脸通红的仁兄喘息着连连朝坳口指点:“不会错……当家的,是卫少主,还有杨长老和段长老, 三个人—起回来啦……”
田寿长怪叫—声,拔腿往坳口奔去,舒沧、古独航、童吉童祥,与金泗也匆匆跟上,晏青—手按着腹背.却也—步一拐的往前迎上。
很快的,卫浪云、杨宗、段凡三个人出现了,他们的骑影才—闪入山坳子里,田寿长已双掌合十,嘻嘻念了声“佛”,喊了声“天”,舒沧在一边痛快之极的大笑起来!
“哇哈哈,浪云,果然是你们啊,行,好,有几下子,我看恐怕连阎王也拘不住你了!”
住马抛镫,卫浪云吃力的落下地来,古独航立即上前扶住他,低促的问:“伤得重吧?”
摇摇头,卫浪云笑道:“没关系,小伤。”
说着,他连忙往前凑近,躬行礼:“侄儿叩见舒大伯,二叔。”
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卫浪云,田寿长突然喝彩:“好小子,有你的!”
卫浪云笑道: “累及各位尊长兄弟替我担心,实在罪过!”
舒沧大笑道:“这一大半天,浪云,我们几个全急得要吊颈了,左等不见人影,右等不见影来,你这鸟二叔差点就盼穿了眼,忧碎了心,大伙也全连说话的劲都没有了,我们口里不讲,但谁也估量你这一遭是凶多吉少啦,却不料你竟恁般滑溜,“嗖”一下又跑回来了!”
卫浪云舐舐唇,道:“大伯,为侄的打是不一定打得过人家,可是,要逃命却是一等一的好手呢,打不赢莫非还跑不赢?”
“呸”了一声,田寿长笑道:“真没出息!”
一侧,古独航低头道:“少主,亏你还有心情玩笑,从昨夜直到现在,二爷、舒帮主和我们几个,谁也愁得连眼皮也合不上,那股子焦惶期待的味道,可以急煞死人呢,你没听到那一声接一声的叹息与嗟吁,真把一颗心也等烂了!”
卫浪云忙道:“都是我不好,害得大家如此为我担心……”
舒沧大声道:“浪云贤侄,只要你平安脱险,就是上上大吉了,我们等一阵子算得了什么?终还等得你来,要不,叫我们怎生有脸去见展岛主?”
这时,杨宗、段凡也上前来和大家见礼,田寿长如释重负的吁了口长气!
“天爷,‘不留亭’那一仗虽打了个—塌糊涂,总还没有弄个土崩瓦解,主力真是保存住了,真是佛祖相佑,菩萨慈悲……”
舒沧两颊的肥肉一颤,道:“最主要的是浪云脱险归来了,这才是最大的安慰,要是他有了失闪,我两个老家伙就甭混了,干脆一人一根带子,各自找棵树桠上吊吧!”
众人来到方才那丛青竹下坐好,田寿长皱着眉问:“浪云,你伤了?”
点点头,卫浪云道:“是的,腿根子是旧创,腰眼上挨了凤啸松两拐!”
怔了怔,田寿长惊道:“两拐,凤啸松打的?”
卫浪云道:“就是他!”
舒沧也脸上变色道:“乖乖,姓凤的一拐下去可以将合抱的松树砸断,你挨了他两拐竟像没事人一样?”
笑了,卫浪云道:“大伯不要奇怪,姓凤的有意不要我的命借以挟持我为人质而已,否则,我还能在这里开口说话?”
田寿长哼了一哼,道:“我也是这样想,这老鬼一定要利用你才有心不砸死你,要不,他会有那好的心肠!”
忽然,舒沧问杨宗:“你们去办的事全办妥了?”
杨宗含笑点头:“回当家的,全妥了!”
“嗯”了一声,舒沧道:“好,很好!”
田寿长又道:“小子,你到底被‘紫凌宫’掳去了不曾?”
卫浪云笑道:“当时的场面,二叔你也很清楚,我还朝哪里跑!你们一退走,为侄我便叫人家放倒了,更弄了个五花大绑,倒钻马蹄……”
一咬牙,田寿长骂:“我操他二舅子!”
舒沧急道:“后来呢?”
卫浪云迅速将他脱险的经历及巧遇杨宗段凡二位长老的过程向大家讲了—遍,舒沧听罢大笑:“好小子,你真是心开七窍,又精又滑,那两名‘红带子’可真叫你摆布得惨矣哉!”
古独航也笑道;“等他们发觉少主脱险的事实后,那两位‘红带子’仁兄恐怕就要吃不了,兜着走啦!”
卫浪云道:“我可以保证他两个不会好受就是!”
大伙—阵哄笑,笑声中,田寿长道:“这一次,‘紫凌宫’方面可以说并没有占着什么便宜,再加上浪云的脱走,凤啸松只怕更要气得暴跳如雷!”
舒沧乐呵呵的道:“最好气死这老狗操的,我们也省了不少手脚!”
卫浪云轻轻的问:“二叔,下一步棋,我们怎么走呢?”
沉吟了一会,田寿长苦笑道:“岛上的大军未至之前,我们是不能再硬干下去了,风险实在冒得太大,这—次,就差点搞了个全军尽没,就算叫他们嘲骂吧,也只好任由人家嘲骂了,谁叫我们配合不良,力有不殆呢?”
卫浪云吁了口气,道:“二叔的意思是说,我们暂且休兵?”
点点头,田寿长道:“不错,而且还要隐藏起来,可能叫对头发觉了掩来打我们个不措手,当然,这是桩很没有面子的事,但总比叫人家杀得丢盔曳甲来得要强!”
舒沧也插口道:“本来,我是不赞成如此形同他娘的‘龟缩’的,可是事实摆在面前,却不是光为了挣口气便能扭转乾坤来的,老猴子向我说了很多,我觉得他讲得也有道理,咱们若是不忍下这小小的羞辱,一味闷着头蛮干,恐怕就会搞得—败涂地,不可收拾了,浪云,你以为如何?”
卫浪云叹了口气,道:“我还能说什么呢?大伯,敌我双方优劣之势明摆明显着,相差又这么悬殊,在精神上我不甘受屈,但在力量上却又抵不过人家,真是窝囊透了……”
吐了口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