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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宗道:“这个人太过现实———一听说‘皇鼎堡’预先付了部分代价!”
卫浪云道:“是的,但太叔上君却不知道,这点点代价比诸将来的收获实在太微小了——一—假如他跟着我们的话!”
同意的微微俯首,杨宗道:“我深有此感,况且,这点代价又怎能和他们惨重的牺牲相比拟!”
这时段凡已为卫浪云推拿竣事,接着,他自怀内取出一包药物,用手巾蘸着溪水,替卫浪云洗净上药。
每在段凡接触到卫浪云的伤口时,那种痛苦令人痉孪的,嫩细的,遭到破坏的肌肉组织是那么不惯于稍微的拨斥与刺激,就轻轻的一点,也够受了!
卫浪云咬着牙一声不响,任由段凡迅速的工作着,片刻,业已敷上了药,并由段凡用手巾扎了个结实!
杨宗低声道:“少主,还能骑马么?”
卫浪云吁了口气,道:“没有问题。”
杨宗道:“那么,我们准备上路吧?天快亮了,说不定‘紫凌宫’的人已经发觉少主的脱逃而展开搜索了!”
卫浪云笑道:“好,我们走,但他们想抓我回去,却是难如登天了,晕天黑地视线受阻不说,就算我们距离他们只有三四里路,方圆部分相当广大,除非他们能未卜先知,晓得我们的所在,否则,看他们怎么能搜遍这三四方圆的地面!”
杨宗小声道:“不过,我们还是早早脱离这险地较佳!”
卫浪云道:“走吧!”
于是,三个人起身离开,由杨宗伴着卫浪云慢慢走,段凡却急忙先往隐匿兵器马匹的凹坳子里准备了。
片刻后。
他们已经各自跨上了坐骑,卫浪云欢喜无限又亲热的和他的马儿“狂火”抚贴呵慰了好一阵子,就像—对情人久别重逢那样的兴奋与喜悦,又是抚摸,又是摩娑,又是咕哝个没完,在杨宗的再三催促下,他们才策骑离开。
三匹马儿奔掠如风卷腾,其速无比,在蹄声雷响中,卫浪云若有所思的大声道:“杨长老,我们不能从前面那座桥上过河……”
杨宗侧脸道:“是的,怕他们已派人在桥头堵截了!”
左右一望,卫浪云道:“从河的上游找条船过去,有些可能么?”
杨宗笑道:“试试运气吧,段凡对这一带地形较熟,他以前来往过好多次,就叫他引路前行!”
后面,段凡的坐骑偏头奔向—条小路,他大声道:“好,我们这边走!”
三人三骑,马不停蹄的急赶着,当天色放亮的时候,他们已经来到河水滚滚的“大龙河”边了,这里,是河的上游,隔着那座石桥约有二十多里。
鞍上,卫浪云—边感到腰酸背痛的不住轻捶着,边望着浩浩荡荡,灰白色河水发愁!
“老天,连块木头都没有,哪来船?”
杨宗估量着宽有二十多丈的河面,低沉的道:“如果没有马匹,大约我们三人全可飞渡!”
卫浪云苦笑道:“我身上带伤,就算没有马匹,恐怕也难有把握只身飞渡过去,何况,马匹还绝对不能抛弃!”
静默着的段凡突然开口道:“少主,我却有个主意,不知是否使得!”
卫浪云眼睛—亮,忙道:“请说!”
段凡慢吞吞的道:“我们杨老大知道,我的水性很不错,在‘花子帮’里来说可以称得上数—数二,所以么,我想便由我泅泳,牵了三匹马游过去,二位呢,便设法飞渡过河,这样问题可就解决了?”
沉吟着,卫浪云注视茫茫河水,担心的道:“水流很急,段长老,你,呃,行么?”
一侧,杨宗道:“马能自浮,不会有什么困难,段凡本人的水性甚佳,牵马渡河也无甚问题,设水流势颇急,但最多也只是冲向下游一段路,没有大影响,少主,我看此法可行,此外亦无计可施啦。”
目光向荒寂空荡的河滨四周移动,卫浪云知道无法找着条船了——一何况他们需要的船更非—条舢舨而已呢!
无奈的,他道:“但是,说句不怕二位见笑的话,我如今创痛在身,连行动都有困难,实在怀疑能否飞渡此河呢……”
怔了怔,杨宗道:“是么……这倒也是实情,少主的伤不轻,确为可虞……”
段凡笑道:“我也有法子!”
卫浪云忙问:“什么法子?”
笑了笑,段凡道:“杨老大的‘青龙飞冠’功夫盖世无双,何不可就请杨老大以此功助少主过河?”
杨宗略—沉吟,颔首道:“恩,倒可试试!”
卫浪云笑道:“杨长老这门独学功夫,我是早有所悉了,不过,如何运用这种功夫来助人渡河却待请教。”
杨宗一笑道:“说起来也很简单,少主自己琢磨,可以掠跃多远距离?”
望着河南打量了—下,卫浪云道:“大概现在还可以拼命,掠个四五丈远近吧,但力竭下坠时,就恐怕提不住气沾水换劲了!”
杨宗道:“如果有着力之处给少主换劲呢?”
卫浪云笑道:“只要不扭了腰,错了筋,大约仍可在两三次纵跃下飞越!”
杨宗想了想,道:“少主,仪须有—次至两次换劲力量即可,我除了为少主提供着力之处外.并顺送少主—程!”
微微迷惘的,卫浪云道:“怎么个送法?”
杨宗低声向卫浪云说了几句,卫浪云笑笑道:“很妙,可是你施展你的‘青龙飞冠’绝技之时,可得当心点儿,别—下子卷断了我的脖子!”
平稳的—笑,杨宗道:“少主放心,我连你腰部伤处也不会碰上—下,只是,请少主独自运用提纵之术时注意别扭闪了!”
卫浪云道:“我自会谨慎,来,我们开始吧!”
杨宗对段凡道:“你先过河。”
段凡略事抄扎,又将三匹马以绳索套连在—起,以鞍傍驼着两只长方形皮囊的“狂火”为先,他回头向卫浪云及杨宗招呼—声,水花溅处,业已牵着三匹马儿下了河!
在湍急的河流中,段凡的泳术确是不凡,他—手紧握缰索,—手划水,除了偶尔露出半边脸为换气呼吸,其他时间全将身子隐沉水中,三匹马儿带头蹬蹄,在段凡牵引下激波浮渡,倒也颇为不慢的渐次接近河小心。
杨宗笑道:“少主.这个法子还不错吧?”
卫浪云目注段凡的水功,颔首道:“好极了,只是天寒水冷,段长老要吃点苦啦……”
杨宗道:“这点小小折腾又算得了什么!”
笑笑,他又道:“我们也过去吧?”
卫浪云道:“好,我先来——”
说着,他深深吸了口气,一咬牙,毅然拔升空中,往河中掠去,飞出四丈左右,他已感到气虚力浮,后劲不继,腰胁部无法用力,腿更痛得无以运动,摇摇晃晃的往河面落下——
有如浮光一抹,倏然掠至——那是杨宗,他大喝一声,双手猛托,又快又准的接住了卫浪云两腿,同时奋力往上往前送抬!
卫浪云借此着力,“呼噜”又往对岸掠出三四丈之远,而杨宗突落,他一沾水面,浪花微溅中又暴发而起,立时跟上再度坠落的卫浪云,只见杨宗迅速吸气,头颈猝抛,他满头盘髻的浓密黑发便“呼”的一声,有如怪蛇般弹射一下子卷住了卫浪云臀部,几在同时,杨宗猛然弓背缩身,奋力抖抛,卫浪云的身形竟滴溜溜的又飞出了六七丈之远!
杨宗这时又沾上水面,浪花溅得更高更广,他双臂疾探,吐气如啸,似怒笑般电射向卫浪云下方,待卫浪云飞掠的身形再次有下坠之像时,杨宗的黑发又暴飞而出,复再卷住卫浪云臂部,抛发抖掷中,将卫浪云—直送到彼岸!
杨宗双臂往下倏按,他自己稍稍拔升了些,吼喝如雷,这位“花子帮”的“红包袱”长老便有若一头大鸟般的翩然到达岸上!
喘息吁吁的卫浪云不由哈哈大笑,—伸拇指!
“好,杨长老,利落极了!”
杨宗用衣袖拭了把汗,微喘着道:“少主过誉了,没触动少主的伤处吧?”
摇摇头,卫浪云道:“没有没有,连一点也没沾上,杨长老,你这手‘青龙飞冠’的功夫可真高明之极!”
杨宗匆匆将蓬散的头发理就往头顶盘绕,边笑道:“雕虫小技,倒令少主见笑了。”
卫浪云轻捶腰背,道:“不用客气,杨长老,这门功夫的确叫人佩服……”
说着,他一指业已接近岸边的段凡,笑道:“段长老也来了……”
簪妥发结,杨宗快步来到河边,待段凡“哗啦”自水中跃起之后,帮着他一起将三匹马拉上岸来,卫浪云注意到段凡固已全身湿透,连杨宗的下半身竟也水漉漉的了。
卫浪云当然也明白杨宗的艺业修湛到何种地步,他知道,人家若非为了协助他,凌空飞渡到这二十来丈的河面可以说轻而易举,根本不曾沾水,眼前之所以会如此可以说全是为了他啊……
心里的感激不用说,卫浪云蹒跚行上前去,关注的道:“二位,你们衣衫全湿,可带有换的?天气冷,别招了凉……”
杨宗笑道:“没关系,少主,风一吹很快就干了,这点小冷小寒我两个还挺得住,少主不用担心。”
一捋白胡子上的水渍顺手弹出,“怪魔翁”段凡大笑道:“别看我们一把老骨头子,少主,身架子却硬挺得紧呢,有一次,我在黄河里泡了三天两夜,也是在这秋深的季节,出水之后连—个喷嚏也没打一下,活蹦乱跳的半点不舒服也没有……”
虽说自己身份特殊,位高势隆,但卫浪云也觉得十分过意不去,人家再怎么说,也是年纪一大把了,叫这两位老先生为了自己受这种罪,委实心里不安,他诚挚又惭愧的道:“全是我害了二位长老搞成这种模样,我实在觉得不好意思,真不知怎样向二位表达我心里的歉意才好……”
连连摆手,杨宗忙道:“少主,千万别这样说,这么—说,非但我们承担不起,更也见外了。不管是在哪—行哪—道理,都有个上下的承续与主从的分野,我们虽说是‘花子帮’的长老,而且年岁都也不小,但少主却是‘勿回岛’的继承者,是武林未来的领导人之一, ‘花子帮’是‘勿回岛’的盟友,也奉‘勿回岛’正统,而‘勿回岛’的继承者亦就和我们的龙头—样应该尊敬与服从,这—点,乃是不争的事实,无论少主以客卿或盟伙的态度对待我们,我们却不能不知进退,妄自骄大,任怎么说,我们也算是少主的属下,理应为少主出力分劳.所以少主务必不用太过客气,否则,倒叫我们觉得惴惴不安了。……”
卫浪云忙道:“杨长老太谦了,我怎能对二位以属下相待?”
呵呵一笑,段凡插口道:“不管少主把我们看成什么人,反正我们不能不尊少主,更不能不执属下之礼,这一点,乃是无可更易的了!”
卫浪云无可奈何的道:“规矩严是好的,但‘花子帮’却太严了,何必分得这么清楚呢?”
杨宗正色道:“少主,这不是规律所至,更是人伦大道。”
顿了顿,他又道:“好比有个警喻一一我的祖父有个么儿,年纪比我小,但我仍得叫叔叔,仍得以长辈相尊,不能因为他年纪小便可不服他呀!”
段凡亦道:“还有一比一一皇帝年幼,臣下再是八十岁的老头仍得跪拜请安,亦不能因为他的年纪小便不尊重他,这就是君臣之道, 上下之礼了。”
卫浪云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