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堵截,而“勿回岛”的声威与尊严加上眼前江湖上的大势所趋,都不容许他们光是躲藏游走便算了,他们仍须一边移动,一边攻敌,纵然这种言,他们如今仅有三条路走: 一是攻敌,二是待敌来攻,三是逃之夭夭,逃之夭夭既不可能,待敌来攻击恐怕吃敌所陷,便只有主动袭扑对方了,但这“袭扑”之术却颇堪斟酌,即像田寿长的计划——一—闪击游斗,不做正面对垒,因为,他们眼前的力量,已不足应付这—类的争战了,可是他们知道,却依然要抢先找上敌人,假若等敌人先找到他们,那么,情势就会大大的逆转;任何一场失去主动,失去先机的杀伐,是难望有胜算把握的……
日子,在每个人焦虑中,惶急中,期待中过去了,—天一天的过去了,今天业已是他们来到 “不留亭”的第五天,而空中仍然像铅块似的堆着沉重的阴霾,北风仍在号哮.他们等待的人也毫无踪影。
田寿长的眉头也越发皱结得分不开了,他阴沉的脸色就如同天空的灰黑云雾,那么黯淡, 又那么浓郁得难以揭解……
在田寿长的房中,舒沧、 卫浪云、古独航三人围在这张旧方桌的三边坐着,田寿长则独自于房里来回蹀踱,他负着手,不时咕哝着一些别人听不清楚的字句,这些天来的奔劳辛苦,、业已将他原本便瘦削干黄的面庞折磨得更加憔悴苍老了,这—双眼睛也凹陷下去好多!
舒沧轻轻用指头毫无意识的敲叩着桌面,半晌后,他转头道:“喂,老猴子,你别这么走来走去行不?妈的,已经够烦了,你却非要弄得大伙更烦?”
田寿长阴沉的道:“我看,我们这一次的举事是要砸了!”
双目中怒火一闪,他又愤然道:“如果真的砸了,展老儿要负全部责任,都是他援兵不能按期带到,我们余力不继才遭至这等结果!”
舒沧不同意的道:“老猴子,我业已说过如多遍了,展岛主是明白人,他必然知道这次大举的严重性严重到什么地步,所以他决不会有意拖延会合时间,一定是遇上了什么不可抗拒的阻碍力量一一——你他妈也该设身处地为别人想想,不要老是—个劲的埋怨人家,况且,时已至此,光埋怨有个鸟用?”
卫浪云也道:“二叔,你老歇歇火,舒大伯的话颇有道理,要不是有了什么意外,大叔是断断不会失约的……”
猛—跺脚,田寿长吼道:“你们两个还帮着老匹夫说话,不管有任何理由,如今他的人以未到却是事实,我们业已陷入进退维谷的窘境亦是事实,你们替他辩,辩出—百个借口来我们仍然一样被坑在这个狗操的 ‘不留亭’了呀!”
肥脸一板,舒沧道:“用不着在这里怨天尤人,难道像你这样拉开嗓子鸡毛子喊叫就有办法了?如今除了我们自己要马上想出法子解决问题外,任你喊烂了嘴,气疯了心,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于事情并无丝毫补益!”
长叹一声,田寿长道:“据我看,情势是不大好了,我们好比骑上了虎背,要想下来,就没有骑上来那样简单啦……”
舒沧断然道:“这样吧,我马上下令回堂口,将我们的所有的留守人马全部调来,孤注—掷,干他娘的一个天翻地覆!”
眼角一吊,田寿长摇头道:“你疯了,你的留守人马如果全部调来,很可能在数次火并之后更伤亡殆尽,这犹可说,你的码头里一旦空虚,万一叫其他帮会的势力乘隙而入,全盘占据,将来你就连个窝也没有了!
舒沧大声道:“如果真有人胆敢这样落井下石,将来我们不会再抢回来?”
“呸”的一声,田寿长道:“与其如此,何不固守着免得找这种麻烦?况且,设若我们—场武林争战输了,你以后又凭什么去抢回来?”
双颊的腮肉一抽,舒沧笑道:“事事都这么多顾虑掣肘,我们任什么全别干了!”
田寿长坚持道:“决不可以抽调你堂口里的弟子再来,我们不能将全部的责任完全叫‘花子帮’承担,没这个道理!”
舒沧激动的道:“老汉甘愿——”
卫浪云忙道:“大伯,我二叔说得对,今天这场武林盟主的争夺之战,大伯及所属只是站在辅助的立场,主要责任是我们的,怎可舍本逐末,改成由‘花子帮’完全承当?这样做的确不合适。”
一咬牙,田寿长道:“我们再等一天,一天之后,不管他们来与不来,我们立即挥兵渡河,与‘紫凌宫’干几场再说,要不,我你不去找人家,人家迟早也会找到我你头上来,到了那时,就更对你我不利了!”
吁了口气,卫浪云道:“如今这个头已由我们起了,幕也被我们拉开了,不干也不成啦,光是东躲西藏的话,将来一旦传扬出去,‘勿回岛’及其盟帮不仅威望扫地,尊严荡然,也永远别想再叫同道中人敬服了……”
古独航点头道:“不错,再说,就算我们四处躲藏,对方也不会放过我们,别到时候又丢了人,又吃了瘪,那才叫不上算呢……”
田寿长道:“就这样决定了,再等一天,明天这个时候若尚不见人到,我们三不管,就开拔渡河!”
估量着,舒沧道:“奇怪,杨宗和段凡这两个混帐该回来了呀,我算算路程,最晚昨天就应到了,怎的至今尚未见到他们两个的影子?”
卫浪云忙道:“路途是远了点,大伯,他二位对这里的地形也不十分熟悉,或者到了“铁血会”那边可能遇上什么阻碍,发生什么枝节,这些全有可能,只要有了一点意外,时间就会耽搁了!……”
哼了哼,舒沧道:“如果这两个混帐回来后说不出迟返的道理,看看老汉怎么用家法来教训他们!”
连连摇手,卫浪云道:“大伯千万请勿动肝火,杨长老与段长老二位,俱为武林健者,又是贵帮的重要领导人物,事情轻重,他们一定分得十分清楚,若非有实际上的困难,他二位岂会怠忽使命,延误归期?”
舒沧张了张口,也没有再说什么,管自拿起旁边竹几上的—只土瓷茶壶,对着壶嘴咕嘟狠灌了一阵。
这时,古独航朝窗外看了看天色,道: “已近黄昏了……”
卫浪云不自觉的摸摸肚皮,道:“唉,这几天吃的都是干粮蜡味,至多用客粗饭还算是热的,就没好生享受一顿正式的大菜,连五脏庙全也那么干涩得叫冤啦!……”
眼皮子—翻,田寿长道:“什么节骨眼啦,还光在那里顾着吃?有干粮给你果腹业已不易了,想当年,在我们闯江湖的时候,经常几天几夜连滴水也捞不着喝,饿得两眼看出去是—片黑,肚皮都快贴上了脊梁骨,若能弄点干粮吃吃,已不啻人间美味,无上佳品了,哪似你这样娇嫩法?有吃有喝还在叫苦,真是人在福中不知福。”
卫浪云舐舐嘴唇,笑道:“二叔,那是哪个年头,如今多少也有点不—样了,人嘛,总要越过越好,不能越过越赖,是不是?”
气得—吹胡子,田寿长道:“你就是一张嘴巧,十个人也说不过你—个!”
舒沧横着眼道:“别光教训人家孩子,你他娘那张鸟嘴还不照抹上油—样?”
古独航忙笑着打岔道:“二位老人家先歇歇火,顺顺气,等—会我那两个手下就会将晚膳从坡上拿下来!听说今晚除了每人例份的干粮外,还可以分到一块卤牛肉,光是跑路来回就是三十多里!”
摸摸肚皮卫浪云笑道:“既是如此,待会得多吃点。”
田寿长摇摇头笑道:“你呀,小子,一谈到吃,你就比什么也来劲——”
门外,这时忽然传来一阵步履声响,但这步履声却是急促又跄踉的,就好像奔进屋来的这人正在被鬼追着一样,那般的慌张失措,又那般的惊惧惶恐,几乎就连方向也似辨不清了!
舒沧喃喃的道:“送饭来了?但怎的又这么个慌张法?”
古独航注视门口,神色微变:“不大像……”
突然站起,田寿长语声急切得有点变了调:“大家注意,恐怕是有情况!”
一掠上前,卫浪云“呼”的启门,另外,一名“蝎子”弟兄正好满头大汗,气喘如牛,赶命似的奔了进来!
古独航猛然离座,低叱道:“什么事?黄才!”
那叫黄才的“蝎子”立即面孔涨红泛紫,双目惊恐的大瞪着,他一下子没站稳,险些摔跌地下,古独航一把拉住他前襟,右手反扬,兜头就是两记大耳光,恶狠狠的,他吼道:“给我站好回话,哪见你这没出息的东西?”
两记耳光一挨,黄才反倒是镇静下来,他猛一摇头,像是要使脑袋清醒过来,连浮肿的面颊也不敢摸一下,赶忙气急败坏的道:“回禀总掌旗,大事不好了,我们业已叫人包围啦!”
有如晴天响起一记焦雷,震得房中的每个人全是一眩,田寿长在瞬息的愣然之后,急忙先沉住气,缓和的问:“不用急,小老弟,慢慢说话,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被人包围,是被什么人包围啦?”
抹了把汗,黄才气吁吁的道:“回二太爷的话,我们是叫‘紫凌宫’的人给包围啦,老天,密密麻麻的一片紫袍,把这‘不留亭’团团围住,就像铁桶一样了……”
田寿才吸了口气,道:“真的?”
黄才哭着脸道:“二太爷,这是什么节骨眼下了?小的不要脑袋了么,岂敢哄骗你老人家?”
猛—咬牙,古独航道:“好王八蛋!”
摆摆手,田寿长平静的道:“不要气,老弟,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来了咱们就接下,大不了一场火并,没什么唬人的!”
卫浪云道:“二叔,出去看看!”
田寿长道:“当然,不出去,人家也不会就任我们躲在房里呀!”
于是,他们几个人迅速走到大门口,一踏上石阶,天老爷,眼前的景象已不由令他们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在“不留亭”这十几户屋舍所散落着的小坡脊周围,全布满了身着紫袍的彪形大汉,他们距离这里约有三十丈左右远近,皆是徒步,不见一乘马匹,不论是道路、田间、坡顶,都有他们的所属把守着,这些人,便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圈,田寿长他们就正好被围在圆圈的中央,黄才说的不错,果然阵势严密得像一具铁桶,一具能箍死人的铁桶!
紫色的头巾与紫色的长袍在寒风中飞舞飘拂,齐额勒住的金环也在闪闪烁耀,和他们手上锋利的马刀互相映炫,形成一溜溜刺眼的波动冷芒,‘紫凌宫’方面的人马大约有七八百人之多!个个杀气腾腾,威风凛凛, 一付排山移海的味道,剽悍极了,也沉猛极了,叫人一看上去,就明白这乃是一群饱经阵仗,训练精良的战士,他们的形态所表露,好像在告诉别人他们素来征战的成绩是多么优良!
“紫凌宫”的属下们便都那么沉静又冷酷的站在那里,每个人的面容全是僵木又硬板的,找不着一丝表情,一丝可以稍微反映内心感受的征候;七八百人站在四周,宛如七八百具雕塑的石像一样,那股子冷漠阴森的韵味,业已明确的转达了他们的深刻欢喜,他们的刀锋将会毫无迟疑的插进对方胸膛!
喃喃的,田寿长道:“真是邪门……这些杂种怎么来的?好像自天而降……”
舒沧的两颊肥肉不禁抽动了一下,额上一根青筋浮突,太阳穴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