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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他微侧身,又向那脸色灰青的怪异人物抱拳道:“古大掌旗,久违了。”
这位神色冷峭,表情坚毅人物,正是“蝎子”组织中坐第二把交椅的大享一——“青衫追魂”古独航!可不是么,他并不像“蝎子”的其他人士一样仅只穿着黑皮紧身衣靠,他除了这身“蝎子”标记似的黑成衣之外,更在身上套了一袭淡青的长衫,淡青的长衫衬着他深青淡灰的面容,那形态,就越发显得阴森慑人了!
这时,他那张冷酷的脸孔上却难得的露出了笑颜,踏上两步,他双手执着卫浪云的双手,低缓诚挚的道:“少主,多日不见你了,此趟扬帆中原,大约吃了不少苦头吧?”
卫浪云眨眨眼,笑道:“你—定看得出来,总掌旗,我这—遭真叫走霉运,差点就叫他们摆弄得连口气全喘不上了!”
脸红如血,旁边的赫连雄大声道:“任他们是什么三头六臂,我也要替兄弟你出这口鸟气,他娘的,这不是等于骑到我们头上撒尿来了么?”
后面,又一个面色漆黑-----是一种怪异的泛亮的漆黑,体魄修伟.颔下更蓄了一把齐胸黑髯的人物大步行上,这人脸孔五官生硬而僵冷,除了眼珠子偶而转动之外,其他的器官根本毫不移动,猛然看上去,那种面色的怪异的黑,那脸上五官的僵硬,给于人一种奇特的印象一一宛如这人戴着一张漆黑的生铁面具—样!不错,这人就是“蝎子”组织中的掌刑首领一一“公明堂”堂主“铁面子”南宫远!
南宫远一走上来, 立即与卫浪云见了礼,他说话的声 音铿锵如金铁交击,干脆果断,震人心弦。
“南宫远见过卫少主!”
连忙还礼,卫浪云笑道:“又有一年多了,南宫老大,这些日来你似乎更黑啦!”
唇角微勾,表示笑过了,南宫远道:“整日面对些为非作歹之徒,这张脸不黑也黑子!”
于是————
紧跟着,卫浪云又见过了“蝎子”中的其他首要们—一—首席“天蝎旗”大把头“断耳”易少龙、“地蝎旗”大把头“大力神”葛未全、“木蝎旗”大把头“朱疯剑”焦乾、“火蝎旗”大把头“二命郎”段启光、“公明堂”首席执事“抛背雷”潘瑞等人,这些“蝎子”组织中的重要人物,差不了全和卫浪云熟识,有些更十分熟悉与了解,把晤之下,自是少不了一番热烈寒暄问候,忙乱了好一阵子,大伙儿才前呼后拥的簇围着卫浪云进入大门之内。
“蝎子庄”里,除了正面有三栋巨大的楼阁成“品”字形矗立,彼此间以长廊相连之外,真他的屋宇一律是整齐又精致的平房,这些平房便成为方形分达三栋楼阁的四周,每边各有三排,于是,这规律分布的十二条宽长房舍,看上去就如此辽阔又叠连了,靠庄院的后面,独立筑有—座高大的石砌巨厅,那里,便是“蝎子”“公明堂”的所在,—切执法,审问,囚牢也都包含在其中了,当然,亭台楼阁与精舍长廊之间,也点缀着花圃林园,棚榭假山,加上这—番布置,“蝎子庄”内便陪衬得十分的幽深雅致了,在这里面住着几近千人,却并不曾有种挤迫压窒的感觉,放眼四瞧,反而极为旷远悠宁……
—大群人便直接走进这三座“品”字形大厦中靠右的—栋,这里,门楣上有—块上书斗大方正金字的横扁:“肝胆楼”!
刚刚在楼下这间陈设豪华的大厅中坐下,卫浪云还未曾开口说什么,赫连雄已—叠声的向左右叫道;“赶紧弄点‘冰糖莲子粥’跟‘桂花银耳汤’来,还有什么‘千层糕’、‘玫瑰饼’、‘桂桃酥’的一大堆乱七八糟也都通通给端上来,立时叫庄里的三名大夫准备最好的药材补汤,先到后面‘大风楼’楼下的客室去待着,等候着卫少主治伤,并且传令严密封锁消息,不准泄露卫少主到达之事,此外,由“天蝎旗”易少龙手下派人出去,尽快将卫少主安抵本庄的佳音禀传‘仙牛洞’田二老爷,所有的事马上就办,谁耽搁了谁就进‘公明堂’领罪!”
右耳只剩了一半,面目粗豪犷野的易少龙立即站起.他与旁边另—个早已侍立多时,眉宇精伶的中年管事,匆匆施礼后快步离开,赫连雄吁了口气,忽然又叫道:“娘的,还不快打盆水,拧条热手巾帕子来替卫少主净脸?”
正在忙着端菜搬椅的四名“蝎子”弟兄,闻声之下赶紧分人出去打水拿面盆,四个人那等马不停蹄的忙乱模样,直看得卫浪云都不好意思了。
好不容易,才算安静下来,卫浪云净净手脸之后,又啜了半杯茶,又喝了大半碗粥汤,再进了几块点心,他一抚肚皮,笑道:“吃不下啦,大哥。”
端详着卫浪云,赫连雄笑呵呵的道:“如今气色总算好上一点了,说起话来也较有精神啦,你就没看见刚才你那副鸟样子,他娘的委顿累乏得就像要缩倒躺下了!”
卫浪云喟然道:“你不知道,大哥,我这一遭就差点叫人家给活拆了,从小长到这么大,还未曾吃过这等的亏,受过这等的罪呢!”
摸摸油光光的秃顶,赫连雄急切的道:“都是些什么人坑了你?快点说出来让我们知道,娘的,我这厢心里就在咬牙啦!”
舐舐嘴唇,卫浪云道:“说出来并不稀奇,大哥,我们的那些老对头!”
咆哮连声道:“‘紫凌宫’?‘皇天堡’?‘六顺楼’?”
点点头,卫浪云道:“全齐了,另加一个‘铁血会’!”
双手猛—握拳,赫连雄巨目怒睁:“他娘的太叔上君,这头老狗可真叫瞎了眼,迷了心啦,他竟敢暗里与我们作起对来了?”
于是,干脆利落的,卫浪云将他这趟来到中土之后直至眼前的这段中间经过叙说了一遍,当然,这些日来他所遭到的迫害,暗算,与几个对头强敌的叵测之心他亦更做了进—步的剖析,然后,他在末尾道:“照这些情形看来,我们说句确实的话,争霸江湖, 一统武林江山的大战,目前来说,也已等于展开序幕啦,所差的,就是尚未正式宣示,尚未明朗化及大规模的拼斗而已!”
以右拳击左掌心,赫连雄昂扬的道:“展开就展开吧,娘的.一山不容二虎,一国不存二君,早晚也会有这—天,我已经等待得不耐烦了!”顿了顿,他又咬牙切齿的道:“兄弟,他们这般心狠手辣的整治你,更是我这为兄的所不能容忍之事,就凭你所遭受的这些折磨,就成为我们大举行动的最好理由!”
—旁古独航低声道:“老实说,这理由也已太够充分了,莫不成还等他们烧毁我们的墓业,活埋了我们的人手才算理由?”
“铁面子”南宫远也冷沉的道:“以江湖上的传统,武林中的过节来说,便算没有含蕴着‘四霸争雄’的这个微妙局面在内,光是单纯的这件事,也足以形成强烈的报复根据,这怪不得我们,是他们先动的手!”
“斜眼金牙”皮四宝也忙道:“是可忍孰不可忍,怎么着,还等他们再进一步骑到我们肩膀上来撒尿?妈拉巴子的,卫少主身上这一笔笔的,可全是些血债哪!”
赫连雄重重颔首道:“不错,自古以来,便是血债血偿,由此推展,正好形成争雄天下的局面,达到我们一统武林的目的希望!”
—拍手.皮四宝掀牙咧嘴的道:“瓢把子,说得对,反正我们不动手,他们也等不及了,与其叫他们先动手,还不如我们抢先—步,何况我们还有充足的道理!瓢把子,我皮四宝不才,便争个急先锋干干吧!”
瞪了皮四宝—眼,赫连雄道:“你慌什么?这件事还用得着你来担心?”
龇着满口金牙,皮四宝笑嘻嘻的道:“我是—向要抢头功的,瓢把子你老知道……”
赫连雄“呸”了一声:“少废话,你只等着接令行事便成,别的不用管。”
这时,卫浪云道:“大哥,你这边可准备妥当了?”
点点头,赫连雄道:“早就妥啦,就等着你那边行动通知,只要你的通知一到,我就马上照着通知上的计划出兵攻击!”
卫浪云道:“通知还得等我展大叔亲发呢,其实在几个月前就拟定了,不过展大叔的意思,是等我这次再到内陆来看看情形之后,回去始作最后决定,他老人家是需要知道—下原计划是否有修改的地方,但我经过这连番的体验至今,委实认为用不着再加修改了……”
性急的,赫连雄道:“那就请大叔谕发通知吧,咱们早点干,夜长梦多,迟则生变,也得提防他们存什么阴谋施展!”
沉思片刻,卫浪云道:“只有一件事,展大叔,田二叔与我还反复斟酌,不敢骤下决定……”
怔了怔,赫连雄道:“哪—件事?”
苦笑了一笑,卫浪云道:“照原定计划,我们是先取‘皇鼎堡’,次攻‘六顺楼’,因为‘紫凌宫’的势力范围较为偏远,所以把他们列为最后才对付,但有—种可能性我们却不能不加以顾虑,大哥,假如他们三方联手,或者两方联手呢?那样—来,恐怕我们就不容易占便宜啦,之所以将他们分为先后次序各个击破,逐—歼灭,担心的就是怕刺激了他们,使他们联合起来对抗我等,可是眼前他们都已先后算计了我,等于先后向我们启了衅,只要我们向他们三帮人之中的任何—帮动手,其他两帮自会立即警惕,甚至促成他们联手先行启战的可能……”
赫连雄考虑半晌,缓缓的道,“当然,展大叔,田二叔与兄弟你的斟酌都极有道理,可是,在利害冲突,各为己益的原则下,他们联合的可能性也不见得太大吧?”
笑了笑,卫浪云道:“大哥,这就是我们希望侥幸的—点,我们的期望也便全放在他们互相矛盾的情形上了,在原先,二位大叔还有笼络他们三方中—至两方的心理,采取“先抚后灭”、“远交近攻”手段,但我们曾经试探了两次,却发觉十分不可能,现在我的这件事—发生,就更加不可能了!”
古独航深沉的道:“卫少主,这是一定的,‘六顺楼’、‘皇鼎堡’、‘紫凌宫’这三帮子人里,卓越之士多有,他们的见解十分精辟,眼光亦相当远大,我们能剖析之事,他们也差不多也看得清楚,换句话说,我们的如意算盘对方又如何揣摸不出呢?他们心中一有了数,自然不肯入彀了!”
点点头,卫浪云道:“总掌旗还有什么高见?何妨说出来大家研讨研讨?”
古独航平静的道:“不敢当!其实我的浅见,与瓢把子的意思一样,少主,迟则生变,夜长梦多,时间一拖长了,便给了他们从长计议,仔细考量的空隙,他们如果于—再权商之下,察觉我们的威胁力量与他们本身实力之可虑,那么,他们便极可能暂时捐弃成见利益于一时,先行团结起来攻击我们,如此,恐怕我们就要承受不了,大大的吃亏了……”
棱棱的双目一闪,他又接着道:“因此之计,少主我以为还是遵照展岛主的原订策略,立刻出兵攻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无法呼应,这才是上策!”
忽然皮四宝又插嘴道:“呃,总掌旗,他们假如真个结了盟联合起来对付我们,难道以后他们之间就会相安无事?我不信,他们包管马上就跟着起内讧,他妈拉巴子的形成‘狗咬狗, 一嘴毛’的把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