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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哼一声,水冰心双手飞掴,—阵脆响之后,她也已将卫浪云的嘴角打出了血!
卫浪云躺在床上,并没有加以束缚,但他却不能闪躲,无法闪躲,因为,就在水冰心动手给他“加菜”的时候,围立榻边的五名“六顺楼”好手,也已各自拔出匕首顶在他身体的各处要害上了!
喘了几口气,卫浪云吞下—口血水,颤动着他那肿裂紫涨的嘴唇,道:“十六记,加上先前四下,共是二十记大耳光子,水冰心,你也记住,我会还给你的!”
不屑的—扬眉,水冰心道:“你什么时候还给我?下一辈子?”
卫浪云愤恨的道:“不要太得意了,正如我方才所说,人生一世,想不到的事情会很多,你也不是永远屹立不倒的……”
—侧,唐明叱道:“姓卫的,你再胡说八道,我可要撕裂你这张破嘴了!”
叹了口气,卫浪云道:“何苦呢?老哥,我很感激你一片好心也就是了,你不一定非要与我结怨不可,当然,我十分谅解你身为人家狗腿子的苦处,有些时候,不得不阿谀巴结主子一番,只是,别太过份就行了……”
一张大脸不禁又是红又是白,唐明气结的叫:“你你———利口小子!”
摇摇头,卫浪云道:“别生气,老哥,我在告诉你做人的尊严罢了。”
“咯噔”,一咬牙,唐明转对水冰心,道:“大小姐,我看光是掌他的嘴还太轻了,给他来两下‘贴心火’如何?”
似乎考虑了一下,水冰心冷冷的道:“好吧。”
唐明狞笑一声,道:“包杰,去拿黑桐油来!”
四人中,那个顶着颗大脑袋的汉子应了一声,匆匆推门去了,其余的几个人,却在脸孔上浮现出一种残酷又邪恶的笑意来!
卫浪云知道那叫什么“贴心火”的玩意必是—种颇为受罪的刑罚,他十分惋叹于自家身躯即将遭到的痛苦,但是,目前他却没有什么办法好想,因为另外几个人的手中匕首,依然还紧紧顶在他身上呢!
以卫浪云的本身艺业修为来说,眼前的几个敌人虽然全是“六顺楼”二道金以及三道金的好手,但整个加起来也不堪他—击,可是他现在却尴尬得无法对付人家,因为对方的匕首全是紧紧贴肉顶在身上,他没有把握可以同时震掉几把匕首,距离太近切了,另外一个最重要的因素,是他创伤未愈之故,只要一用力,势必使伤口破裂无疑,而不管新的或旧的伤口一破裂,再来痊愈可,就要大费功力了,那才真叫大大的不划算呢,况且,在他现在的体力情形下,便是拼命突围,能否走得掉也颇成问题,—个算不好,又伤了身,又受了罪,如果再让人家抓将回来,那就得不偿失了:在反复考虑之下,卫浪云便只好硬起头皮,准备接受“考验”啦,虽然,他心中也是叫苦连天的……
片刻后-----
包杰回来了,他手中握着一只密封的小瓷瓶,进门来,将小瓷瓶双手交到唐明跟前。
唐明道:“传春,你来吧。”
缪传春笑了笑,伸手接过,问水冰心道:“大小姐,在哪个部位给他抹油?”
唇角轻轻抽搐了一下,水冰心道:“手心。”
半眯着眼,卫浪云问道:“这‘贴心火’是什么玩意?很痛么?怎的还要抹油?抹什么油?抹上油之后又要做什么?”
卫浪云语声平静,神态悠闲,而且还像颇有兴趣似的追问着内情,宛如,这即将施用的刑罚不是以他为对象,就仿佛和他毫无关系似的!
斜着眼,唐明凶霸霸的道:“你却十分镇定哪,卫浪云,还追根究底的问个不停哩,你以为这刑罚是朝着别人施的么?”
卫浪云一笑道:“我还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天真,我只是好奇罢了,其实,我心里也已七上八下了……”
哼了哼,唐明道:“你用着不好奇了,马上你就会知道这是什么内容,不过,只怕你知道了以后却懊悔知道呢!”
一扭头,他大声道:“传春,开始吧!”
缪传春冷冷的道:“伸出手来,姓卫的!”
此刻,包杰、蔡钦、扬辉三个人的锋利匕首顶得更紧了,甚至连唐明也拔了他靴筒中的宽刃短刀,绕到床头,一下子压在卫浪云咽喉上,同时,左手更抓紧了卫浪云的头发!
叹了口气,卫浪云道:“你们何必如此紧张?我认输就 是……”
说着,他十分光棍的将自己左手伸出被外。
缪传春灰土的面孔上浮起一抹兴奋的暗红光彩,他两边突起的颧骨与削薄的嘴唇形成一片冷酷的阴影,双目的的光芒是野性的,满足的,也是疯狂的,现在,他一把抓紧了卫浪云的左手,然后,用—只膝盖顶压在榻沿的横木上,旋开小瓷瓶的瓶盖,倾倒出—滩黑色的,浓稠又粘性极大的液体在卫浪云掌心上。
唐明阴沉的道:“卫浪云,你现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笑了笑,卫浪云道:“差不多明白了,这是桐油,倒在我手上,再点火烧,是么?”
露齿狞笑,唐明道:“不错,你尝试过那种滋味?”
吁了口气,卫浪云道:“这不正要尝试了?”
握着匕首的手在卫浪云喉咙上用力压了压,唐明厉声道:“我劝你不要妄想挣扎或者出什么其他歪点子,希望你随时记住现在正有四柄刀子顶在你身上,你武功,是不错,但任你再高,也无法于此等情形下同时避开四柄刀子的伤害!我们全是行家,这一点相信彼此都明白,卫浪云,只要你动一动,你就完!”
顿了顿,他又道:“这种黑桐油,是我们‘六顺楼’特制的,燃性强,热度大,你自谓英雄,便在这刑罚上掂掂够不够份量吧!”
然后,唐明向早已执着火摺子待命的缪传春一点头,道:“行了!”
缪传春扬手抖亮了火摺子,猛一下子插在卫浪云手掌心那滩黑粘粘的,散发着恶臭的黑桐油上,于是,只听得一声细微的“嗤”“嗤”声,天爷,那一小滩浓浓的油液已燃烧起来!
黑桐油是倾倒在手掌中的,粘在肌肤之上,而油一燃烧,便连着肌肤也烧得“嗤嗤”作响了,它烧着皮,烧着肉,冒出黑青色的烟雾,烟雾中有一股刺鼻的焦臭味道,那种味道就像一块生肉放在火苗上烧焦了一样,但却更臭,因为其中还掺杂着黑桐油本身的气味,但不管如何,现在,却正烤炙着人肉!
当然,卫浪云的痛苦是无与伦比的,是抽筋入髓的,在火焰燃起的一刹,他那原已苍白的面孔一下子就变成了赭红,再由赭红泛成灰青,他额上滚落黄豆大的汗珠,齿咬入唇,双目圆睁欲裂.脖子上的青筋浮突,而全身也都在不可抑止的簌簌发抖,两腿在一下—下的抽动,他痛极了,却一声不响,任那牙齿将下唇咬得一片血污,任那汗水透衣服……
现在,卫浪云相信了,这刑罚的名字叫“贴心火”,可真是一点没叫错,此刻的滋味,谁说不像是贴着心在烧火呢?
站在榻边的几个人,也全都双目大睁,血脉贲张,紧张又凝神的注视着这酷刑的进行,他们个个屏息如寂,满脸兽性的满足之色,连他们每个人的太阳穴,都在不住的“噗”“噗”跳动……
离榻稍为远一点,水冰心独个儿立在那里,眼前的酷刑,也已将她震慑住了,原先,她只是想发泄—下心中的愤恨,报复日前的羞辱,出一出郁结胸口的闷气,她知道这种刑罚已经很久,而且耳熟能详,但是,由她亲自下令施刑还是第一次,亲自目睹更是第一次.现在,她才知道这个刑罚竟是如此歹毒,如此残酷,又如此锥心刺骨,实际上的实行,这比耳朵听着,口里讲着更为惊心动魄,这是如何掺烈的酷刑!而这酷刑却是由她亲口下令加诸于人的,其狠辣之处,犹过于白刃相向;受刑者若辗转哀号倒也罢了,但他却一声不响,可是由形色上表现出出来的痛苦,又何啻千百倍于尖厉的号叫?!
水冰心的脸庞发青,双手紧绞胸前,她的鬓角鼻尖也见了汗,双颊扯动着,牙齿紧咬着,嘴唇却在不能自制的急速抽搐,她心跳急剧,血脉循流加快,那种难以忍受的压迫惊恐感,几乎比受刑的卫浪云更要来得痛楚!
就在空气中充满了焦肉的恶臭,就在那种烤肌沥油的刺耳“嗤”“嗤”声中,水冰心蓦地尖叫道:“停止,快停止……”
围立榻边的几条大汉方始愕然—怔,尚未及有所表示,水冰心已冲至榻前,疯狂的扯起盖在卫浪云身上的夹被,猛—下压熄燃烧在卫浪云手掌上的火焰!
唐明不明所以,满头雾水的道:“大小姐,这……这是为什么——?”
水冰心激动又愤怒的道:“不要说了,赶快召医来为他疗伤!”
惊愕的,唐明结结巴巴的道:“你是说……大大小姐……呃,找大夫来—一来为卫浪云疗一—伤?”
急得连连跺脚,水冰心尖叫道:“快去呀,你们这—群笨东西,不是召医来替卫浪云治伤,难道是替你们治吗?”
被骂得晕头晕脑的,唐明却不敢多说了,他忙道:“包杰,还是你跑一趟吧!”
愣愣的,包杰道:“大小姐,是你下令用刑的,怎么又要给他医治起来了?”
气得俏脸铁青,水冰心厉烈的叫道:“你去不去?我还需要你来教训吗?”
连称不敢,包杰摸着后脑勺,莫名其妙的奔了出去;水冰心转视卫浪云的手掌,老天,哪还像只手掌?早已是焦黑烂糊,血肉不分了……。
心弦颤动着,水冰心就感到像有只手在那里一下紧—下的抽扯似的,她怔怔的退后一步,凤眼儿惊恐的大睁着,眸子里的神色,却是懊悔、惭愧、自责、迷乱、窒慑不安,融成—片了……
忐忑的,唐明道:“大小姐,你,没什么不舒服吧?”
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栗,水冰心空洞洞的道:“你说什么?”
舔舔唇,唐明小心的道:“我在问,大小姐是不是舒服?”
深深吸了口气,却又不由自主的抖索了一下,水冰心尽力使自己激动不安的情绪安定下来,半晌,她才道:“唐 明,你们通通是混帐!”
呆了一呆,唐明呐呐的道:“这……大小姐……为什 么?”
水冰心冷厉的道:“谁叫你建议用这种酷刑的?”
心里在喊起冤来,唐明张口结舌,道:“回大小姐……我也是,呃,为了大小姐出口气呀,大小姐,我绝对没有存着私心……”
重重一哼,水冰心道:“为什么你不说明这种酷刑竟是如此狠毒?”
期期艾艾的,唐明道:“这个……大小姐,你不能怪我呀,大小姐,你在本楼的时间也相当……呃,相当长久了,应该知道‘贴心火’的刑罚是怎么样了……”
叱了一声,水冰心怒道:“你胡说!什么应该不应该?我根本就没有见过这种刑罚,只是偶而听说,但你却十分清楚,而既然清楚,就不该劝我使用,这还不如干脆一刀杀了他!”
唐明委屈的道:“我也是经过大小姐允准的……”
水冰心恨恨的道:“那是因为我不知道它是如此残忍!”
低下头,唐明憋着气道:“是,大小姐,都是我们不对!”
冷冷一笑,水冰心道:“看你的样子,还颇不高兴?”
连忙抬头陪笑,唐明道:“不敢,大小姐,我们哪敢不高兴?”
咬咬唇,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