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咬着嘴唇沉默了一会,卫浪云忽然道:“我若将图式画出,老命是否可保?”
太叔上君略一迟疑,展颜大笑道:“当然,必定可保性命,只不过,呃,你要在此多耽搁一些日子,罢了,直到,呃,‘皇鼎堡’一统武林之后!”
卫浪云—笑道:“是为了怕我回去宣传此事及对抗‘皇鼎堡’的野心?”
点点头,太叔上君道:“不错,休说这桩事情极其重大秘密,断断不可稍有泄露,便是将你留在此地,也是一件必须的措施,卫浪云,我们不妨老实说,‘勿回岛’少了你,即等于缺了一条臂膀,实力大受影响,这还不谈,最重要的,嘿嘿,对于‘勿回岛’诸人精神上打击其效果更属空前!”
润润唇,卫浪云道:“你这人真会盘算哪…”
又沉下了面容,太叔上君重重的道:“如何?你是将图式画出交给我们,抑是要等齐堡主的人来向你要?”
卫浪云懒懒的道:“不要这么急,大瓢把子,让我考虑一下,行么?”
双目怒瞪,太叔上君道:“没有时间给你考虑,齐堡主的人傍晚便到,那时,你固遭殃,我们也太显得无能了么?”
徐修双亦冷森的道:“干脆一点,姓卫的!”
叹了口气,卫浪云沉沉的道:“罢了,便画给你们。”
太叔上君立即喜形于色,他伸出蒲扇般大的手掌拍了拍卫浪云的肩头,大笑道:“好极了,有道是:‘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弟,到底你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物,果然门槛精得很。”
冷凄凄的一笑,卫浪云道:“我这是‘身不由主’,‘虎落平阳’,明摆明显着自己替自己挖坑朝里跳……”
太叔上君忙道:“这是什么话?我说过保证你生命的安全定会做到,你放心好了,只要你肯诚心与我们合作,一定毫发无损,舒适愉快的离去…”
卫浪云淡淡的道:“带不带口气离去?”
面有愠色,太叔上君道:“当然是活着离开,卫浪云,我身为‘铁血会’首脑,难道还能说话不算,诳着你玩?”
卫浪云认真的道:“果真?”
一瞪眼,太叔上君道:“莫非还要我起誓不成?就算齐堡主那边,我也可以拍胸膛担保你的安全无虞!”
用力颔首,卫浪云道:“好,成交了,我这就画,取纸墨来!”
大喜过望,太叔上君立即回头吩咐那瘦高个儿到里面去取纸墨,一边乐呵呵的道:“其实哪,卫老弟,你若早就这么干脆又该多好,也省了我们方才那场不愉快了,我太叔某人就是火气大了点,对人却是顶好的,事情过了便一股脑抛到九霄云外去啦,尤其是对你这种少年英才,更是打心眼里钦佩得紧,先前如有不礼貌的地方,呵呵,还请你包涵则个…”
卫浪云似笑非笑的道:“好说好说……”
搓搓手,太叔上君又正色道:“不过呢,老弟,我们却是先小人、后君子,把话要讲明在前头——”
皱皱眉,卫浪云道:“请说!”
又是大笑一声,太叔上君道:“老弟,你画出来的玩意,可必须是真货色,不能画些假东西出来瞒骗我们!”
故作愠色,卫浪云道:“你这话未免就说得可笑了,瓢把子。我人还在你的手掌里,老命还吊在你的脚尖下,莫不成我活腻味了,会画出些假图解来诳瞒你们?若个我真不想活了,眼前又何不乐得装条好汉,求个至死不屈的美名,还用得这般低三下四,含悲忍唇的偷生么?”
连忙陪上笑脸,太叔上君低声下气的道:“别生气,老弟,别生气,算我太叔某人失言便是,呵呵,我这人哪,就是太多心啦…”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低促的步履声响,人影晃处,那瘦高个儿也已双手捧了纸笔砚等一应文房用具走了进来。
太叔上君令他将东西平摆石桌之上后,回头冲着卫浪云那么柔情万般的一笑,温和有礼的道:“老弟,请这边落坐下笔……”
用嘴巴一努努手腕及足踝上的粗重镣铐,卫浪云苦笑道:“行不得也,哥哥。”
像是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太叔上君忙道:“快,将机钮拍松。”
徐修双应了一声,朝石门外肃立的几名紫衣大汉挥了挥手,其中一名汉子立即伸手在石门旁边的墙壁上拍一下,于是,那原是深嵌在榻边石壁之上的沉重的镣铐马上松松朝下垂吊,原来,紧嵌在石壁上的镣铐后面,另外各有一根粗粗的铁链连接着隐藏石壁里头,外间的暗纽按下,嵌合镣铐的石荀移开,镣铐便可以移动,但是,它仍然戴在人犯的手足上,而且,后面更有铁链连接着,唯一的好处,是戴着镣铐的人可以四处走动,而不必再被拘禁于石榻上了。
举举仍然扣在手腕足踝上的铁玩意,卫浪云摇头道:“这等时刻你们都不肯松解掉我身上的枷锁,可真不够开脱!”
连连拱手道歉,太叔上君奸笑着道:“为防万一,呵呵,得罪得罪……”
柳残阳 》》 《雷之魄》
第三章 忍辱偷生为哪般
唇角撇了撇,卫浪云拖着手腕与足踝上的巨大镣铐,唏哩哗啦的走到石桌之前坐下,首先闭目养了会神,然后,大模大样的道:“磨墨。”
太叔上君忙侧首道:“快磨墨!”
“幽灵剑”冒狐看了看“阴阳剑”徐修双,徐修双将目光投在瘦高条身上,这位仁兄呆了呆,大约是室中诸人以他的身份最低,他没有对像发号施令,只有老大不愿意的寒着脸到石桌边,卷起衣袖,开始滴水入砚,十分委屈的磨起墨来。
半晌——
卫浪云慢吞吞的道:“濡笔。”
瘦高条冒火道:“笔可以用嘛……”
看也不看他一眼,卫浪云淡漠的道:“我说,濡笔。”
太叔上君瞪了瘦高条一眼,怒声道:“程坛主,莫不成还要我来动手么?”
瘦高条嘴巴张了张,好像要声辩什么,但在太叔上君那双凌厉的目光下却又将欲待出口的话咽了回去,他气恨恨的拿起笔来,浸水濡润。
接过笔,卫浪云大刺刺的道:“这纸不铺开,我便画在桌面上么?”
一步跨上前来,太叔上君亲手将一张玉宣纸展开,他笑呵呵的道:“喏,这不铺开了?”
“嗯”了一声,卫浪云笑了笑道:“铁血会的坛主为我磨墨濡笔,瓢把子亲手展纸,却是好生令我面上有光,这样一来,几幅图式,我便越将用些心机画了。”
太叔上君眉开眼笑的道:“还劳老弟多费神了……”
卫浪云不再多说,他运笔如飞,片刻之间也已画好两张拳锤招术的图解,略为歇了口气,便开始在第三张玉宣纸上,仔细绘起“勿回岛”的机关埋伏图来了,在他落笔绘制其间,太叔上君、冒狐、徐修双、姓程的瘦高条四个人八只眼睛,全是毫不稍瞬,屏息如寂的盯在那只画笔与宣纸上,八只眼睛中的目光全是那么专注、紧张、渴切、贪婪,就好像几个丑孩子盯着一块可口的糕饼,更像一众饿了多天的花子在盯着一只喷香油焦的烤鸡一样,那等迫不及待的神情,简直好笑极了……
石室中的空气沉静得有点局促与翳闷,就宛如一根弓弦拉张太紧,而除了太叔上君等几个粗浊的呼吸声之外,就只有卫浪云挥笔触纸时的细微声响,轻沙沙地……
抿着唇,面颊的肌肉紧绷,卫浪云的表情专注而严肃,他一笔笔的绘着,标着,一声也不响,一句话也不说,任是谁一看见他这模样,亦会明白他正在从事的工作是如何重要而谨慎。
良久——
卫浪云长长的透了口气,放下笔,有些倦怠的道:“行了。”
几乎就像抢一样一把将桌上的图纸抓在手中,太叔上君目光贪婪的匆匆一瞥,然后,朝着卫浪云狞声一笑,语气里含蕴着无可掩隐的邪恶及得意:“待我验明真伪,老弟,你的好日子即将来了。”
卫浪云冷静的道:“你要食言?”
一面往外走,太叔上君一边奸声笑道:“当然我会守信,嘿嘿,当然我会守信……”
没有再回头看卫浪云一眼,这位体壮如牛的铁血会首领跨着大步匆匆离去,“幽灵剑”冒狐、“阴阳剑士”徐修双亦急步跟随走出,现在,石室里只剩下这位姓程的瘦高条坛主了。
卫浪云冲着这位坛主一笑,道:“程坛主,不知尊讳怎么个称呼?”
瘦高条坐在对面的一只石礅上,一条腿斜搁桌边,他冷冷瞅了卫浪云一眼,生硬的道:“不要和我套交情,那是白费功夫。”
卫浪云柔和的道:“放心,大坛主,你是干什么的,在‘铁血会’里是个什么身份,我又不是不知道,就凭你这种人物,我岂会不知自量的妄想耍花样?至于说到套交情,阁下你是你们阵营的中坚角色,我只是阁下的网中鱼,这份交情只怕我一心要套你也不屑于一顾呢……”
哼了哼,这位仁兄道:“不错,总算你还没喝醉——”
他又瞪了卫浪云一眼,余恨未消的道:“你这小子也够刁的,既然你明白我在本会是个什么地位,方才就不该狐假虎威,叫我为你磨墨濡笔,干那下人的勾当,妈的,还害得我吃了一顿排头,如若先前不是瓢把子在,就单凭你这种阴刁样子,我程鹏飞,就得给你好好吃生活!”
叹了口气,卫浪云道:“其实,你完全搞错了,我方才之所以那样做,并不是针对着你,主要的我是要给你们瓢把子一个难堪,谁又知道他会呵斥你呢?”
程鹏飞一想起方才的那种情形,不由怒火顿炽,牢骚脱口而出;“他有什么难堪?只要好处够大,叫他卖屁股都行——”
说到这里,程鹏飞猛的闭上了嘴,面色是一阵青一阵红,两眼急急的扫了扫业已闭紧的石门,讪讪的不再多说——自然,他也知道自己是在一时冲动下失态了,尤其是,失态于一个敌人面前!
哧哧一笑,卫浪云斜睨着对方,道:“哦——怎么不说下去了?你放心,伙计,我有一张严密的嘴巴,包管不会带给你麻烦的……”
恶狠狠的盯着卫浪云,程鹏飞道:“你休想以此来要挟我----发发牢骚不是死罪,况且,我根本就不承认说过什么,他们也不会相信你!”
连连点头,卫浪云道:“用不着紧张,伙计,我并没有说要胁迫你怎么样呀,是不?而你也讲得对,他们根本不会相信我。”
暗自吁了口气,同时埋怨着自己的糊涂,程鹏飞用力以双手搓揉了一下面颊,冷冷的道:“卫浪云,你是个又奸又滑的家伙!”
露齿笑笑,卫浪云道:“我不便承认,但至少我不畏首畏尾。”
勃然色变,程鹏飞怒道:“你在讽刺我?”
“嗤”了一声,卫浪云道:“我没有这么开心法,讽刺你?讽刺你干什么?伙计,你的处境也已够可怜了。”
程鹏飞咬牙道:“混帐!我有什么可怜的?”
慢条斯理的抿了抿嘴唇,卫浪云道:“怎么不可怜?你在‘铁血会’虽说位至坛主之尊,但在你们瓢把子太叔上君这个魔君眼里,也不过就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应声虫、走狗与一等打手罢了!”
几乎气炸了肺,程鹏飞的脸孔涨得褚紫的大叫:“你……你在胡说!你是污蔑,天大的污蔑!”
淡淡的,卫浪云道:“伙计,不要激动,自己安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