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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统”秘密告发。活该这小子走运,这封检举信恰巧落到他的把兄弟、“中统”秘书丁默村①的手里,丁立刻把消息透露给李士群,并为李向“中统”的头目做了开脱解释。自这以后,由川岛芳子中间穿针引线,带领他跟上海“梅机关”领导人晴气庆胤②和影佐祯昭见面,拉上关系,为他在武汉陷落后投降日寇做了先期准备。
①当时丁在叛变革命后,亦在“中统”工作,后当汉奸,与李士群成为汪伪特务头子之一。
②梅机关,即在上海设立的日本特务机关。日本的特务机关属日军参谋本部领导,对中国的特务、间谍部署,由参谋本部中国课负责。派在中国的特务、间谍人员,分为四个区,即华南、华北、华中、东北,以梅、兰、竹、菊四个字为代号。梅机关是华中日本特务最高机构的代号。
李士群立即想起了那段背着供养他求学、资助全部膳食、费用的妻子叶吉卿“金屋藏娇”的香艳生活。
“哦,艾先生,我和芳子是很要好的朋友,很要好,”他操着一口浙江话,揉搓着双手,很快地说,“啊,她怎么样?”“很好!她也经常提念起先生你,”艾洪水并不了解内情,但他本能地用讨好的口吻说:“她还非常惦念你呢,她告诉我说,让你不要忘记她。”
他笑起来,点起一根雪茄烟,脸色红了一下,这既是由于兴奋也是为了那段难以忘却的记忆。那一天李士群向艾洪水大谈了一通南方的“清乡运动”规划,未来建立武装的设想,两人谈得十分投机。在艾洪水的请求下,李士群特意亲自带着他参观了这座阴森恐怖的魔窟的刑讯室和地牢。
这座原是北洋军阀陈调元的私宅,何等宏大和多么豪华啊!艾洪水一边走着参观这偌大的宅第,一边看着五花八门的原始的和现代的种种刑具,边在心里钦佩地赞叹着:“李士群这小子真能干,他是一不做,二不休,一杆子插到底,说干就干个大的,彻底!不像我小手小脚,瞻前顾后。对呀,李士群的生活哲学是‘十年寒窗,一举成名,夫荣妻贵,光耀门庭’,应该也是我的行动指南!往后,我以前的那段生活,连想都不该再想!……”
那一天他们越攀谈越高兴,李士群甚至破例在自己的公馆请他家宴。他几盅酒下肚,便吹嘘起他如何在“艳电”后受日本的委托到河内跟汪精卫见面,受到汪的垂青嘉勉,以致成为今天汪的心腹,最后还夸耀了一通在上海如何培训特务,如何通过搞恐怖、暗杀、绑架、抢劫、写恐吓信等手段,达到在上海滩树立凶威。他那得意与骄狂的神态,很使艾洪水羡慕并给了他极大的启发。“是的,我也要这样活着,破釜沉舟地干吧!既当婊子,就不要贞节牌!”在回到下榻旅馆的路上,他这样想着。
次日,他找到了曹刚,是在艾洪水借机采访即将成立的汪记南京政府中最有实力人物周佛海时,在西流湾八号周的私邸中见到的。他刚被传呼进来时,秘书把他引进一间书房,让这位“中华通讯社”的首席记者在这儿等候接见。
“对不起,周先生正在会客,请稍等。”
周佛海这时正在地下室会见曹刚。一道阳光正从地下室贴近地面的窗户里透射进来。借着这抹光亮,曹刚看见这间地下室里架设着一座电台。一位年轻的译电员坐在墙角落的一张小桌前,就着一盏光线暗淡的台灯低头书写。曹刚透过那架黑边玳瑁眼镜,看见周佛海那两只滚圆的大眼,漾着微笑。曹刚虽然跟这位仅次于汪精卫的二号人物是初次见面,但他已从影佐祯昭的“梅机关”那里得知这座颇有点来历的地下电台,最初是周佛海为日本人破获的“军统”南京站重庆潜伏的电台,当时急于寻求与重庆发生联系的日本特务机关,不但没有逮捕架设电台的“军统”特工人员,而且还特别安排了特工护送这位南京站的负责人平安过境,与重庆进行联络工作。而这次对日本建立的破获功劳,又给从政老手、老奸巨猾的周佛海,提供了一次“狡兔三窟”的绝妙机会:他利用这个电台,又为自己和重庆政府建立了秘密联系,他为此还给戴笠带去一封由他转呈蒋介石的密信。信中说他,“永远忘不了校长的知遇栽培之恩,深悔自己行动之莽撞,唯有今后暗中报效校长及党国。……”现在曹刚就是为这件事才来的。
“我的时候,是刚从重庆那边回来,”曹刚开门见山地说,并从贴身内衣里拿出了一封信,“这是戴笠少将让我带给您的。”他欠起身,把信恭恭敬敬地递到周佛海面前的桌面上。
周佛海又激动又紧张地拿起信,开亮了墙上的一盏小壁灯,迅速地看下去。从那核桃般大的墨迹里,周佛海一望而知是蒋介石写的亲笔信,那苇杆色的红格信纸随着他手的颤抖也哗哗地抖动起来,他激动地反复把这封简短的便信,看了两三遍。
佛海弟如晤:手书拜读,内情尽悉。
君有悔过思改之意,甚佳。但望君暂留敌营,带罪立功。至于今后君之前途,将予以可靠安插,望无虑。
知名不具。①
周佛海捧着这封信,依然激动不已。自从他从河内跟随汪精卫公开投奔日本以来,原以为跟蒋分庭抗礼,一切都会十分顺利,但谁承想日本为了早日结束中国战争,一直在脚踩两只船,把对他和汪的扶植去留,当成谈判桌上讨价还价的筹码,使他的心情由火炭般的热度一下冷却下来。在等待日本政府同意宣布新政府成立的这段坐冷板凳的日子里,汪精卫急得腰脊部的枪伤一再疼痛发炎②。周佛海也急得口舌生疮,为了早日确定成立的时间表,他还亲自去日本催促。他忍不住那种“弃儿的感觉”,他抓住蒋介石重庆政府也想谈判停战的机会,才背着汪日双方,开辟了这条私自通蒋的后路,所以这封好容易盼到的复信,既是价抵千金又可成为他日后的护身符。他急忙小心地折叠起来,装进信封,然后把他藏在夹皮墙里一只保险箱里锁了起来,才跟着曹刚一同到书房去会客,接受采访。
①此信约计写于1942年10月。在这里,为了情节集中,时间略有提前,但事实确凿。
②汪精卫1935年任国民政府行政院长兼外交部长。在国难深重时刻,屡屡发表亲日言论。引起全国人民不满。1935年11月1日,国民党在南京召开四届六中全会,与会人员在摄影时,有晨光社记者、热血青年孙凤鸣,突然以手枪向汪连开三枪,枪枪命中,一枪射中左眼外角下左颧,一枪从后贯穿左臂,一枪从后背射进第六、七胸脊骨旁部位。经医治,取出左颧骨子弹,但脊部子弹因靠近脊椎,手术未能进行。此后,成了汪生命的隐患,经常发炎、疼痛。1943年12月19日,由日军后藤部队长施手术取出子弹。但病况继续恶化,1944年3月3日被送往日本名古屋帝大医院,次日再次手术。11月10日上午并发肺炎,抢救无效,下午4时20分死去。
艾洪水一个人在书房已等了半个多小时,觉得像过了半个世纪,实在有点不耐烦。忽然,从走廊里传来了杂沓的脚步声,听差拉开门,高喊了一声:“周部长驾到!”艾洪水从沙发上霍地站起身,毕恭毕敬地深深鞠着躬。
“啊哈,是你呀!”曹刚拍着艾洪水的肩膀大笑着说,“你想不到吧?”他转过脸,故意用老朋友的口吻对周佛海说,“周部长,他是我的老部下了,过去在大学里也是中共的地下人员,后来经过感化,跟了我们,所以不是外人,你可以随意对他谈话。”
艾洪水看到曹刚跟周佛海这么熟识,而且能够平起平坐,心里虽然很是羡慕,但他依然非常拘谨,赶紧掏出小本,虚半席而坐,做出采访的准备。
周佛海听了曹刚的介绍,颇跟自己的经历相同,刚才一进门时那副官架子消失了,他摆摆手说:“算了,有什么好说哟!咱们别来那一套了,我请你们吃吃南京风味的馆子吧,好不好?”
“可是,我是华北来的,怎么交差呀?”
“那好,要发表谈话,也应该汪先生发表,我们到他那里去吧。”
“这主意真是好极妙极!”艾洪水乐得直拍大腿。
周佛海立刻让秘书给汪公馆打了一个电话,由他带着记者进行重要采访。一向好出风头、不甘寂寞的汪精卫,当即就答应了要求,让他们前去。
周佛海要了汽车,直奔汪精卫的北极阁官邸。
在车里,曹刚抓住好久没见面的艾洪水,赶紧问道:
“喂,宏绥,快告诉我,最近我看到一份黑龙江的情报,说你表哥没被处死,已隐藏在老家,有这事吗?”
艾洪水听了曹刚这话,不由得吃了一惊。“这王八蛋!死揪着不放,这坏东西又要见缝下蛆!”他在心里暗自骂着曹刚,便硬着头皮,赶紧回答:“放屁,这纯属造谣,川岛芳子不是已经把他枪毙了吗?你怎么忽然从凉锅里又冒出这股子热气来啦?”
曹刚不过是拿这话题诈他一下,见艾洪水否认得那么坚决,便不再问了。吓得艾洪水出了一身冷汗。
汽车沿着日军轰炸和大屠杀后新修的柏油路,停在了警卫森严和周围布满便衣特务的北极阁汪精卫官邸。因为事前有过联系,汽车一直通过带电网的铁门,开进了院里,停在那座精巧的有草坪的洋楼前。
汪精卫今天穿着特别讲究,他穿一身他最爱穿的白色西装,打着黑色蝴蝶结,一扫他这些天等待“开张”的苦恼而显得异常潇洒。他伸开两手,迎接他们,然后进到有褐色地板和护墙板的宽敞大客厅。汪精卫一向是一个爱滔滔不绝讲话的人,当艾洪水递上记者名片时,就口若悬河地讲起他杜撰的那套所谓“和平救国”理论来。他口飞白沫地说:
“艾先生,请你一定把我的主张用大篇幅宣扬出去。我认为,‘战争为的是生存,能生存就应该和平’,‘应抗战不抗战是民族的罪人,但能和平不和平也是民族的罪人’,‘和平有了机会,就必须下放弃和平的机会’①,所以,我主张抓住和平的机会,进行和平建国。”
“汪先生,您能否指出,在目前的情况下,和平的出路在哪里?”艾洪水小心地提问。
“在德国调解②!在近卫对华三原则!我对此是充满信心的。”
①在日本军国主义大举武装进攻我国之际,不提抗敌,而大谈和平,这就是汪逆迎合日本主子而进行的歪曲宣传。这里括弧中引证的话,便是他们典型的理论。
②德国驻华大使陶德曼曾经出面调停过中日停战,在这里引证,只是时间上略有出入。同时1940年7月,日本外相松冈洋右又通过德国驻日公使斯塔默尔进行斡旋,想趁缔结德意日同盟条约签订的形势推进中日和平谈判,并夸口将使中日和平于两周内一举实现。显然汪精卫所指是上次和这次笼统说的。
“您怎样解释新政府国旗上三角黄巾上‘反共和平建国’
中的‘反共’主张?”
“首先我要指责的是那些唱高调的人所进行的抗日行动,我称这是‘近视眼’,正因为有这些过激的近视眼,才引来了真正抗日的共产党。过去我的同僚蒋中正先生曾经五次武力围剿中共及其军队,结果倒‘剿’出来一个二万五千里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