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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见老妇果然中毒,薛郎中和石郎中顿时慌了神,赶紧急煎甘草绿豆汤给老妇送服。可效果不佳,病患已经昏迷,又急忙调整用药,原方又加生大黄、防风、黑小豆和蜂蜜,手忙脚乱一直救到天亮,老妇这才转危为安,悠悠醒转。
先前听薛郎中说得头头是道的,董氏的儿子和儿媳妇还信心满满的,没想到药用之后,竟然出现了中毒,气得她儿子怒目圆瞪,他是大户人家做事的,也学得说话拿架子。冲着薛郎中和石郎中呵道:“搞什么,你们行不行?不行我换地方治!”
对于医馆药铺来说,治不好病患,逼得病患转到他处求医,是很没面子的事情,石郎中跟他们连连作揖道:“抱歉抱歉,不是我师父医术不行,而是这药……,这附子琢磨不定,有的药效强得很,有的又没效果,让人左右不是,刚才我们已经选了烧得最焦的药了。没成想还是中毒了。”
“你们不会少用点?”
“少用效果不好啊。”
“现在效果好了,我娘差点死!这帐怎么算啊?”
石郎中很是尴尬,扭头望向师父薛郎中。
出了中毒医疗事故,又是用药过量导致的,这责任跑不掉,薛郎中也有些惭愧,拱手道:“实在抱歉,令慈这次在鄙处诊病所有费用,一律全免了,以表谢罪之意。”
“这还差不多!”男人撇着嘴道,“那你们赶紧治啊,我娘都痛得快死了。”
“好的好的。”薛郎中背着手在屋里来回踱步,想着该如何医治。想来想去,这病还得用桂枝附子汤,没别的更好的选择。可是拉开药抽,看看里面的附子,花花绿绿的也不知道哪一个炮制效果好,用得上,不中毒。
连师父薛郎中都没办法,石郎中更没主意,只能站在一旁干瞪眼。
薛郎中正无计时,旁边小药童道:“老爷,昨儿个恒昌药行的来推销他们的新炮制的药,说他们那几种新炮制的药,不容易中毒,不会呕吐啥的,其中好象就有附子。他们还留了一些药材在这里,要不要试试?”
薛郎中心中一动,昨日恒昌药行的的确来推销新炮制的药材,说每样都免费奉送一包,用的好再去买。当时药铺里很忙,顾不上这件事,就让他们把药留下了。也没注意有哪些药。听小药童提起,这才想起来,眼下正没主意,用用这药也好,反正恒昌药行是老字号了,他们炮制的药一向很不错的。
薛郎中的仁寿药铺使用的药材,大部分都是从他们药行进的药。虽然说了不会中毒啥的,但薛郎中自然知道这只是个宣传手段,他行医这么多年,附子中毒的情况见得多了,吃了有效同时又不会中毒的情况很少。不过现在无计可施,从心里倒希望他们说的是真的。
见薛郎中点头了,小药童忙把恒昌药行留下的药拿了出来,里面果然有一包是附子。包里另有一张小纸片,纸片上写着:“注意:本附子入药,必须先煎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入口微微麻舌方可。否则有可能引起中毒。”
先煎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薛郎中看着那纸条琢磨,这可从来没听说过,拿起一块附子饮片,见这附片色泽黄褐色,略微鼓起,闻一闻,有一股淡淡的香味,跟平时所见完全不同。
这就是什么新法炮制的附片?薛郎中翻来覆去瞧。
第111章 新药展神威
这新药以前没用过,古代不比现代,现代新药都要经过国家药监局新药检测,临床测试,合格了才能准许进入市场。古代中药炮制的新药则没这些把关的关节,全靠医者自己把握是否可以用,所以薛郎中要弄明白这药之后,才敢下决心用。
他在这不紧不慢研究,那边董氏一家人可等不得了,董氏痛得不停呻吟,儿媳妇哭哭啼啼,儿子一跌声催促叫他赶紧用药。
薛郎中无奈,咬咬牙,说了句:“用!”
石郎中心中揣揣,对这新法炮制的药材也没底,听师父说用,忙答应了,按照桂枝附子汤配伍称好药,准备合着一起煎,薛郎中忙道:“先煎!这上面说了,这种新法炮制的药材要先煎半个时辰到一个时辰。”
“这么久啊?病人可痛得很厉害哟?”石郎中道。
“必须严格按照人家说的做,要不然出了事怎么办?老妇的身子只怕再也经受不起一次中毒了。这次必须稳妥!而且要有效!你煎药,为师用针灸替她暂时止痛。”
石郎中忙答应了,跟着小药童一起开始煎药。薛郎中用针灸给老妇止痛,效果不是很好,老妇还是痛得不停呻吟。
这时候天也亮了,门外已经有候诊的病患等着了,小药童忙把店铺门开了,打扫房间,把病患让了进来。
薛郎中半夜没睡,可老妇的病揪心,让他并不觉得困。一边给人看病一边焦急地等待这煎熬的时间赶快满一个时辰。
终于,小药童说时间到了。薛郎中亲自倒了一碗药过来,想了想,还是不敢一次性给老妇付下,决定先服一小半,看看有无中毒反应,再服剩下的。
药服下去,等了一会,并没有出现中毒反应,而且病患疼痛感似乎减轻一些了,薛郎中心中稍安,把剩下的汤药全让董氏服了。
服药片刻,董氏呻吟声更大了,痛苦地叫道:“晕!头好晕!手脚麻……”
“郎中!郎中快过来啊,我娘又中毒了!”董氏的儿子大声吼叫着,“不行,这样下去娘要死在他们仁寿堂了,走!把娘背去惠民堂!”
“等等!”石郎中急得直跺脚,“老人家已经中毒了,你们这样抬去,路上要是毒发了怎么办?再说了,我师父如果都治不好这病,难不成倪大夫就能治好?你可想好了!”
那男人傻眼了,望着白发苍苍的薛郎中,他也知道,这薛郎中的名气虽然比不上倪大夫,但在整个合州府也算排在前面的,若是他都搞不定,惠民堂的倪大夫也未必能成,特别是刚才那句话,老娘已经中毒,现在送去,如果半路毒发了怎么办?
见他犹豫了,石郎中赶紧说道:“还是在这让我师父先救治吧,我去拿解除绿豆甘草汤给老人家解毒再说!”说罢,石郎中转身要走。
“等等!”薛郎中走到床边,附身望着老妇,又摸了摸脉,翻了翻老妇的眼皮,沉声道:“不用慌!这不是中毒!这是太阳证风湿使用桂枝附子汤的正常反应,是附子行走皮内,祛风散寒,正邪交争,邪气未除的缘故!现在调整用方,另加桂枝四两,温经通阳,化气祛邪!”
石郎中半信半疑,不过既然师父都这么说了,哪敢反驳。董氏的儿子儿媳不懂医,也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对的,可既然老郎中都这么说了,只能相信,也希望他说的是真话。
就这么一屋人忐忑地守在董氏床边,听着她高一声低一声的呻吟,心中都如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的。
到了中午,仍然没有出现晚上的那种急性中毒反应,而且,董氏的呻吟声明显轻了许多,人的神志十分清醒。薛郎中心中大定,用吩咐给老妇又服了一次药。到了傍晚,董氏的腰痛减轻了许多,青暗的脸色和乌紫的嘴唇开始有了红润,手脚麻木症状也减轻了,更让人欣慰的是,老妇腰痛减轻之后,已经能慢慢翻转身子,仰着躺一会了。
一家人这才有说有笑,一个劲夸薛郎中医术如神。
屋里看病的病人很多,听说这个医案,不明其中利害惊险之处,反正都知道薛郎中医术高明,所以不觉得如何惊奇,倒是薛郎中自己,心中暗叫惭愧,心中感慨,如果没有好药相配,再好的方剂也难以收到预想的效果,也是没办法治好病的。
观察董氏已无大碍之后,薛郎中又开了两剂药给他们拿回去自己煎服。这两剂药使用的附片,自然便是恒昌药行留下的免费附片,叮嘱附片要先煎一个时辰,口尝麻舌感已经很不明显再服用。
毕竟第一次用这药,虽然看来疗效明显,而且没有中毒反应,但薛郎中还是不太放心,又开了两剂绿豆甘草汤给他们,交代了一旦出现中毒症状,立即服用,然后送来救治。
董氏的儿媳接过药,董氏儿子背着母亲,道谢之后回去了。
这一夜,薛郎中睡得不很踏实,总担心董氏家人跑来敲门说董氏中毒,夜间倒是来了几个急症病人,但董氏家人却一直没来,这让薛郎中稍稍放心。
第二天一整天,都没见到董氏家来人,薛郎中心中渐渐安心下来了。
这两天又遇到一些需要使用附子配药的病案,薛郎中大着胆子都使用了恒昌药行提供的免费新法炮制的附片。他不知道这附片效果如何,把用了新药的人家的地址都留了下来。药剂服用差不多完了,没有来复诊的,薛郎中都带着小药童亲自登门回访疗效,惊喜地得知,这几天使用新附片的所有病案,无一例出现中毒反应,而且疗效都很显著,病好了也就没来复诊。
薛郎中心情大好,眼看送的免费附片都快用光了,急忙亲自到恒昌药行定购,一次就定购了十斤。
……
薛郎中兴高采烈,贵芝堂却是高兴不起来。
上次债主大闹贵芝堂的事情之后,本来已经有了起色的生意,比以前更加清淡了。一整天也难得有个病人来看病。这让左贵很是郁闷。由于左少阳每天要炮制四个时辰的药材,也就没时间陪左贵老爹去走村串寨行医了,只能坐堂问诊干等着。
梁氏和茴香母女两一起做女红,把上次老槐村贾财主送的布料和丝棉,赶着做出了两套衬了丝棉的夹袍,给左贵和左少阳父子一人一套。
穿了棉夹袄之后,顿时感觉暖和多了,加上桑小妹缝制的丝棉背心,晚上睡觉,也不会被冻醒了。左少阳不用再害怕晚上睡觉被冻醒了。
这几天左少阳也不算忙,需要炮制的药材不多,而且净化、浸漂、换水、切片、晒干等相当一部分工作已经由母亲梁氏承担了。茴香也抽空过来帮帮忙。由于这些工作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一说就会,刚开始梁氏还有些紧张,到后来摸到窍门了,也轻车熟路费不了什么劲了。左少阳自己主要承担对药材的炒制。工作便轻松很多。
他白天忙着炮制药材,有病人来了,就在前堂帮着拣药,同时看看老爹辩证用药如何,如果有明显不妥,就跟老爹私下商量,他的话左贵琢磨一番之后,却也都采纳了。
炮制的药材恒昌药行每天会来拉走,问他们销量如何,伙计却只是摇头不答。左少阳心中开始有些不安,如果卖不动,而药铺的生意又一直这么清淡,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还是每天早上去挑水,桑小妹跟嫂子黄芹也来挑水,发生这件事之后,挑水的人看他们都是眼神怪怪的,还偷偷笑。在古代,女追男会被人耻笑的,更何况还是把嫁妆搭进去了。所以,两人在河边见面,左少阳倒不觉什么,桑小妹却总是故意躲开他,等他把水挑走了,才下来挑水。开始左少阳不能理解,听黄芹解释了之后,这才明白,也就没有每天去挑水了,等水用得差不多,再去挑,而且故意错开桑小妹她们挑水的时间,以免桑小妹被人耻笑。
这天早上,左贵起床之后,梁氏要给他泡茶,左贵摆手,对左少阳道:“走,去茶肆喝会茶去!”
喝茶跟喝酒一样,很讲究个氛围。对茶客和酒客来说,在家里虽然有酒有茶,可喝着就满不是那么个味道,非要到茶馆酒肆里,那种环境下才喝着有味。
左少阳跟着老爹左贵,漫步来到清香茶肆。上次的不快左贵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这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