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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少阳急了:“那怎么办?我去找桑老爹说说去!”
“你现在去那不是添乱去吗?嘿嘿,放心,桑老爹那我跟他说,叫他不要为难小妹就是了。”
左少阳这才心中稍定,拱手道:“多谢老伯!”
这祝老掌柜与桑老爹早年是一起撑船的伙计,现在又是茶肆的老茶客。桑老爹多少是要给些面子的。当然,要解决这件事,最终还得尽快把典当的嫁妆赎回来。
祝药柜捋着花白胡须微笑道:“这小丫头对你不错嘛,连嫁妆都捣腾出来给你了,她不怕你还不了,到时候没嫁妆嫁不出去?”
左少阳笑了笑,心中着实有些不快,心想既然你都看见了,知道我要去卖方给你,却一直站在街对面看热闹,也不过来证明,眼瞅着人家小妹抛头露面把嫁妆当钱给自己还账,你这老头也算心肠够狠的了。
祝药柜似乎看出了他的不满,捋着白胡须低声道:“说句实话你别生气,老夫觉得你们贵芝堂也没必要再开,你爹那医术,药铺开不走的。还不如关门了在家养老,你也可以安心在我药行当炮制师傅。你赚的钱够足够你们一家人花销的了。日子也能过得不错。所以我没有出面。当然,你要真去我们药行找我,我还是会帮你这个忙,花十两银子买你的方的。想不到桑家小妹来了这么一手,呵呵,也是你们贵芝堂命不该绝嘛。嘿嘿”
原来这祝药柜打得这主意,左少阳听罢,心中倒有几分佩服,心想这祝药柜说话倒也坦率,想啥说啥,炮筒子一个,也不怕人恼,不过,左少阳反倒对祝药柜多了几分好感,跟这样的直率的人打交道相对会轻松一些,一般不用担心被搞鬼算计。
左少阳道:“那咱们走吧?”
“不忙,他们在收拾修仓库的场地,我们先进去跟你爹把契约签了再去就差不多了。”
说罢,祝药柜迈步进了贵芝堂里,拱手道:“左郎中!”
左贵已经瞧见他过来了,早已起身拱手道:“祝老掌柜,快看座!”
左家贵芝堂就一间三间房,正堂看病,两边侧房住人放药材。没地方隔出专门的会客厅,只能在大堂里会客了。茴香急忙端了一把椅子过来,放在长条桌旁边。
祝药柜却不坐,微笑道:“令郎想必已经跟你说了吧,我恒昌药行准备与贵堂签约,委托贵行炮制几味药材,适才我已经问过了鄙药行炮制师傅,确定了这几位药材一个时辰的炮制量,如果贵行没有意见,就立字句写文契吧。”祝药柜当下说了几味药的每个时辰炮制量。
左贵听罢,很是欢喜,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当即望向左少阳:“忠儿,你意下如何?”
祝药柜说的这五味药的每个时辰炮制量,是按照唐初使用的炮制方法计算的,唐初的方法中,乳香、没药和地龙的时间相差不多。但是炮制川乌、草乌是用煻灰火炮炙,而现代方法是要用水长时间浸漂,然后长时间的煮沸才行。这方面时间不够,不过,祝药柜担心新药不好销,这是第一次定制药材,也不知道左少阳用的什么办法,耗费多少时间,前面已经说了不会让左少阳吃亏,所以打了个折,只规定了一半的量。好在这几味药花费的时间大多是浸泡和煮沸,也不需要太多人力照料,无非多准备几个大盆,多做几口锅就是了。刚开始就讨价还价也不好。所以左少阳道:“这个时间差不多可以完成,就这么定了吧。”
祝药柜道:“那好,老夫起草文契,二位过目修改。”左贵急忙让开位置,祝药柜坐下,提笔写了个合约,把先前他跟左少阳两人商定的内容逐条写了。左贵和左少阳提了一些细化的意见。最终定稿后,左贵誊抄了两份,分别由祝药柜和左贵在上面签字画押。各自保留一份。
祝药柜又道:“鄙行另聘请令郎帮着修建一座药材仓库,这些天可能要辛苦令郎了。如果修建仓库期间完不成额定炮制量,可以顺延的。”
有了这个协议,以后每个月都有一两五钱银子入账,左贵顿时心中大定,这一两五钱银子已经足够药铺的成本开销了。以后看病赚一文就多一文。当真是喜从天降,唯一不安的就是生怕儿子炮制的药材人家不满意,惹出纠纷或者终止合约。因为合约上规定了药行如果因为炮制药材销路不畅等原因,可以单方终止合同。但现在看来,祝药柜对这炮制的药材还是很有兴趣的,心中稍定。待她们走后,笑吟吟坐在那,心里却琢磨着这究竟怎么回事。
左少阳与祝药柜两人离开贵芝堂,来到恒昌药行。
祝药柜的儿子祝掌柜已经听父亲说了这件事,心中颇不以为然,不过这是老爹决定的事情,他也不敢违背。已经吩咐伙计们把需要修建药材仓库的地方腾了出来。又找来建筑工匠等在那里。
左少阳来了之后,也查看了四周情况,把药行整个仓库全部看了一遍,指出若干不利于药材保存之处。刚开始祝药柜的儿子祝掌柜还撇着嘴不以为然,听着左少阳指出他们药材储存中遇到的问题,如亲眼所见一般,这才尽去不屑之色,换上了一付惊讶诚恳之色。将左少阳一路上讲解教授的储存药材的技巧用心记着。
巡视结束,已经是中午了,祝药柜吩咐摆下酒宴款待左少阳。
吃过饭,左少阳这才叫来工匠,把自己的设计要求告诉了他。这设计工匠根据左少阳的要求,实地勘察之后,设计了施工图纸,左少阳又提出修改意见进行修改。一切忙完,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左少阳这才告辞回家。
祝药柜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一车需要炮制的药材,当着左少阳的面过称称好,驾车连左少阳一起送往贵芝堂。
马车摇摇晃晃往前走了一会,快到家时,突然停下来了,驾车的伙计似乎在跟谁说话,接着,车帘一挑,伙计探头进来:“左少爷,有位大爷找你喝酒,问你去不去?”
第100章 老飞贼
左少阳中午才喝的酒,这会子酒劲还没过呢,倒也不很馋,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谁会拦马车请自己喝酒呢?自己在唐朝仿佛好像还没有这样的朋友啊。
他撩起车帘往外一看,马车边站着一个老者,身材矮小干瘦,挽着个发髻,用布带扎着,脸颊消瘦,身穿葛麻夹袍,拱手对着自己微笑:“左公子,别来无恙啊。”
左少阳觉得这人相貌倒也罢了,这身形很是有些面熟,却在哪里见过,听人家一口说出自己的姓氏,而且说话这样很是熟络,应该是熟人,或许就是自己附身的那位小郎中的熟人。忙拱手还礼,打了个哈哈:“托福,过得还行吧。——你这是上哪去啊?”
“专程在此等候左公子的,请到这酒楼喝杯小酒。”
跟这人不认识,左少阳真没兴趣跟他去吃喝,忙陪笑推脱道:“嗯……,这个,家中父母已经备下酒菜,等着我回去呢。不能陪你吃饭了。嘿嘿,下回吧。”
“哦?”那老者点点头,道:“那也无妨,此刻离晚饭还有些许工夫,咱们就去喝杯茶吧。前面巷子有间清香茶肆,虽然简陋,倒也勉强凑合。”
左少阳现在可不敢去清香茶肆,桑小妹把嫁妆都拿来给自己还债,回去不知道如何挨骂呢,这风口上最好先不要露面,便道:“那清香茶肆的确简陋了一些,要不,还是改天吧。”
老者看出左少阳在有意推脱,微微一笑,低声道:“昨夜风雪中公子仗义舍命相助,今日公子怎么便拒人千里之外了?”
左少阳心中一动,上下打量了一下老者,可不就是昨夜后巷被仇家追杀,自己不知真相,将他救进房里的那位黑衣老者吗?惊喜道:“原来是你啊?”
想起昨夜听见这老者剧痛呻吟时,间或发出女子的娇声,当时心中有些怀疑他是个女子乔装的,今天大白天的细看下去,却实打实是个瘦小的老者,又想莫非戴了人皮面具?细瞧之下,老者脸上、手上的皮肤皱纹都是贴切而真实,如果是戴人皮面具,绝对达不到这样逼真的效果。说话的声音也是男声,不应该是太监,但为何昨夜间或发出女声?当真有些奇怪。
老者微笑道:“老朽在此恭候公子多时了,嘿嘿,现在公子有空了吗?老朽有点事想跟公子说。”
左少阳很想说没空,不想插手这件事,可对方都说了有事,去听听也无妨。便拱手道:“行啊,不过我不想喝茶,这下面巷子里有个清风寺,要不,咱们到那说话吧。”
“如此甚好,那我在寺中等你?”
“好,我把东西放了马上就来。”
左少阳坐着马车回到家,茴香夫妻也都在,侯普正跟老爹左贵兴高采烈说着话,而梁氏和茴香在厨房忙活,已经弄了两个下酒的小菜摆着了,还搁了一壶酒。
也不用他们帮忙,药行的伙计帮着把药材都卸了,扛到了仓库里,然后驾车走了。
见到左少阳回来,侯普乐道:“大郎,你今天最辛苦,爹娘说了,给你好生整两个小菜喝喝酒解解乏。嘿嘿。”
左少阳忙笑道:“爹娘辛苦了半辈子,应该我们辛苦了孝敬二老的。所以也没什么辛苦的。”
听了这话,左贵喜滋滋捋着花白胡须频频点头。
侯普乐道:“听听,大郎现在多会说话啊。懂得心疼爹娘了,呵呵。”说到这,又叹了口气,道:“哎,我是被这帮子人逼得实在没办法,家里但凡有一点办法,我也不会让他们来铺里……,得亏大郎本事,能哄得祝药柜都买他炮制的药材,赚了钱回来?……”
茴香端着一盘菜从厨房出来,瞧着丈夫嗔道:“说什么呢你?什么叫‘哄’?莫非我弟是招摇撞骗来着?”
侯普忙起身两手乱摆:“不不!嘿嘿,我说错了,我怎么会那么想呢?我这是奇怪,这祝药柜是出了名的生意精,平素做生意都极其谨慎的,今儿个怎么会……”
“就是因为他是个生意精,才显得我弟本事嘛!”
“对对,是这理!嘿嘿。”
左少阳陪笑对侯普道:“姐夫,你陪老爷子聊,我去方便一下,很快回来。”
“行啊。”
左少阳进厨房从后门出到小巷,快步小跑来到清风寺。寺里还是冷冷清清的没个人影,老和尚可能到斋房吃饭去了。
他进门之后,正东张西望找那老者。便听见身后传来老者的沙哑的声音:“左公子!”
左少阳一回头,看见那老者站在钟楼高高的三层顶楼上,正朝他招手。忙进了钟楼,爬楼梯上到顶楼,拱手道:“老人家有事请说吧,不好意思,家人已经备好酒宴,等我回去呢。”
“哦,那咱们就长话短说。”老者微笑道,“今日冒昧拦住公子马车,其实也没别的什么事,只是为了感谢公子昨夜的救命之恩的。”说罢,深深一礼。
左少阳忙还了一礼,也学着文绉绉道:“些许小时,何足挂齿。”
“我的命对公子自然是些许小事,对我可是大事,呵呵。”
“那是那是,嘿嘿”
“小兄弟救了我的性命,我的真实身份也应该告诉兄弟,”老者上前一步,低低的声音道:“老哥我姓萧,有个外号叫做‘飞鼠’!”
“飞鼠?”左少阳大吃一惊,禁不住倒退了好几步,立即想起大年初一自己瞎逛逛到衙门里,在大门里照壁上看见的海捕公文,就是通缉一个名叫“飞鼠”的飞贼。上下打量了一下老者,低声道:“你就是衙门通缉的盗贼‘飞鼠’?”
“正是。”老者微笑道。
左少阳勉强笑了笑,心想也只有他是飞贼,昨天晚上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