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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见有个人已经跃上马背了……”
“什么样?”又问。
“刀疤脸!”我忙比画着说,“就像闪电划过似的!”
“塔拉巴特尔……”再不问了。
但这个名字却猛地印在我的心头。塔拉巴特尔?塔拉巴特尔?原来这就是那马背好
汉的名字!随之那鸦翅眉。鹰隼眼、满脸的络腮胡子,便陡然又在我眼前闪现了。
我还想向他描述……
“好了!好了!”大玛力嘎沉思后却突然转向了阿爸,“天上的星星总是明的,孩
子的话总是真的!我信,我信!”
“这、这……”阿爸却仍不知如何是好。
“你放心!”大玛力嘎竟安慰起阿爸了,“小玛力嘎算什么东西!只会吃喝嫖赌溜
日本人,他哪知道你正在哪片牧场放马群?只有老朽心里有数,他那几个爪牙早让我支
开了!”
“谢达力嘎……”阿爸又在感恩戴德了。
“同是王爷的子民,”更和蔼了,“怕你事情还没讲清楚,半道就把你打个半死。
手铐脚镣把你锁了,让你在草原上再怎么做人!不能,不能,老朽我于心不忍!”
“我、我……”铁铮铮的阿爸更不知该怎么说了。
“唉!”大玛力嘎长叹一声,“该怎么办呢?小玛力嘎居心叵测,正在借这匹马在
日本人面前拆王爷的台!要知道,这匹白马可是王爷当面赏赐给你的,里头可作的文章
大了去了!万一咱们王爷要是遭了难,你又如何对得起王爷特殊赐予你白马的恩宠呢?”
“啊!”阿爸竟惊得抬起头来。
“总不能,”大玛力嘎更忧心忡忡,“让那日本人看笑话吧!说咱蒙古人尽孬种,
没一个敢站出来还王爷清白!草原上没雄鹰尽剩下了乌鸦,一见黑就只顾着一个个往自
己巢里钻!咱们受日本人欺侮不必说了,还让他们也骑在王爷脖子上拉屎?”
“达力嘎!别说了……”阿爸猛地站了起来。
“我就知道!”大玛力嘎热泪盈眶了,“在王爷有难的时候你会挺身而出的。好汉
做事好汉当!更何况这只不过是那白马一时犯傻。小事一桩,小事一桩!就让王爷拿着
它嘲笑嘲笑日本人小题大作,好好整整小玛力嘎那狗东西的无是生非!”
“我去!”阿爸大义凛然了。
“我也去!”我更把索布妲姨妈的吩咐忘得一干二净了。
“好!好!”大玛力嘎声音也颤抖了,“这才是一门忠义,父子英雄!难得,难
得!”
“达力嘎……”阿爸却又突然跪下了。
“说!说!”大玛力嘎竟双手来扶。
“请把我儿子留下……”阿爸却坚持不起,“母亲为王爷死了,父亲也要为王爷走
了,请为草原留下这棵苗!”
“应该!应该!”大玛力嘎连声答应着。
夜幕沉沉,阿爸跨马终于跟着这位东协理走了。这时我才看清,黑暗中陡然又闪出
许多王府的亲丁。
蓦地,我又想起索布妲姨妈的吩咐……
但担心似乎多余。大玛力嘎警告亲丁,严禁向小玛力嘎走漏消息。阿爸将被请进东
协理府,绝不允许西协理府的一兵一丁进入!不上绑,不戴枷,一定要以王爷请回的客
人对待!更重要的是,他还对阿爸说,只要帮王爷度过了这次劫难,王恩浩荡!他一定
力荐王爷赏赐阿爸一个自由的身子……
德高望重,深谋远虑!
走了!走了,阿爸被夹在马队中客人般地请走了。但绝不仅仅于此,谁料大玛力嘎
为我又从夜幕中返了回来。似仍不放心,也或更多的是关怀。颤颤巍巍一老人,颇令人
心动。
“孩子!”他老声老气地叫道。
“在!”我说。
“看来,”关怀之情,溢于言表,“我带走你阿爸之后,小玛力嘎仍免不了到马群
上找你的麻烦!虎狼之心,一个小小孩儿怎受得了呢?不可不防!不可不防!”
“这儿?”这听得我忐忑不安。
“这儿?”久久思忖,终于替我有了答案,“这样吧!你还是赶着马群随后跟来。
不但可以证明你父亲的忠诚:王府马群,万无一失!而且也可当着日本人证明:王爷名
下骏马,匹匹安分守己,塔拉巴特尔骑走的只不过是一匹无主的野马……”
“雪驹!”我插话。
“雪驹?”仍很耐心,“现在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洗清王爷,还你阿爸的清白!”
“这儿?”我忽然又似想到了姨妈的吩咐。
“来呀!”大玛力嘎又抢先了一步,“‘响马’抢走了孩子的坐骑,就把我那备用
的骏马送给他!”
多么出色的一匹枣骝马!
遇难却得到这样的赏赐,我犯糊涂了。
但阿爸早让马队围着走向了夜幕深处。
老声老气的大玛力嘎也走向了远方。
我在黑沉沉的草原上还在沉思。
终于,我带着马群移动了。
本来我该靠近那远山。
但黑暗中却走向王府。
南辕北辙!
姨妈啊……
远天,渐渐地透出了一抹鱼肚白。
马群越来越踯躅不前了,在东方初露的霞光中也似变得忧心忡忡。
不!这绝不是因为少年牧马人无能……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的草原上,十二三岁的孩子在离群后大都可以独挡一面了。尤
其是我,在母亲死了后几乎立即便成了阿爸的帮手。我熟悉每一匹骏马,每一匹骏马也
都熟悉我。除了套马和驯马等等尚需体魄外,阿爸不在时我已经常常驾驭马群了。
更何况,大玛力嘎还留下两个亲丁……
是我随着黎明的到来正在觉醒?不!也好像不是。大玛力嘎和小玛力嘎形成了鲜明
的对比,前者早在我的心目里变成谦谦长者了。我尚未怀疑他的所作所为,甚至只从每
句话里听出了他对王爷的忠心耿耿。
好像只是因为某种神秘的启示……
黎明前的黑暗总是最浓重的。可以听到马群的涌动声,但眼前却伸手不见五指。黑
沉沉的,全凭着一种感觉在摸索行进。疲劳不断袭击着我,竟使我一时间变得恍恍惚惚
了。蓦地,只感到眼前一片银光跃眼地一闪,四野便又变成白茫茫的一片了。雪,深深
的雪,把大地抹成了一马平川。我正要纵马飞驰过去,却猛见得积雪中意外得探出一双
手!
阿妈!我大叫一声,惊醒在马背上……
就从这一刻起,涌动的马群踯躅不前了,好像也和我一样做了一个银白色的梦。真
的!再任我努力驱使,也一匹匹显得忧心忡忡。仿佛它们也看见了一双探出陷阱的手—
—母亲的手。即使我惊醒后看不见了,马群仍然看得一清二楚。
随之,索布妲姨妈的吩咐也似又响起了!
阿爸也在喊:给草原留下一棵苗!
我开始变得心烦意乱!
似连雪驹也忘了!
眼前……
突然,迟缓不前的马群纷纷停下了。似受了什么的强烈震撼,竟只顾得昂首痴痴地
张望。蹄子不安地原地踏动着,还发出一声声惊讶的嘶鸣。
怎么了?我下意识地也极目望去……
天哪!只见得霞光中走出一个人来,正向着附近的一座蒙古包阔步走去。怪不得骏
马惊讶得嘶鸣,这个人长得太魁梧高大了。青铜铸就一般,巍巍然就像一座会移动的铁
塔。我简直看得目瞪口呆,还以为是召庙里的巨灵神走下草原来了。
两个亲丁欢呼了:布音吉勒格!
布音吉勒格?这就是那位深受恩宠的王府御用摔跤手?雄狮般的凶悍,猛虎般的骁
勇,鹰隼般的矫捷,大山般的难以撼动!百战百胜,摔遍天下从未有过对手!王爷把他
当做镇府之宝,整个温都尔也把他视为自己的骄傲!
是他?会是他……
我似乎暂时忘却了眼前的忧虑,却只感觉到一种意外相遇的惊喜。要知道,我从小
就想见到这位传奇般的大力士。而自从得到了王爷赏赐的雪驹,阿爸竟莫名其妙地拒绝
我再到那达慕盛会上去了。似因为失掉了母亲,也似有某种更深层次的原因……总之,
我一次也没有见过他,只能远远为他那一次次排山倒海的胜利而欢呼!
并且暗暗完善着自己和雪驹那个梦……
“布音吉勒格!布音吉勒格!”是那两个亲丁叫喊着首先迎上去了。
但巨无霸却转身紧盯着我……
我早听说过,人们一遇见他常常把他身上的东西疯抢了。王爷赐给他的鼻烟壶、玉
扳指儿、护身符,姑娘们送给他的绣荷包、绸彩带、盘丝扣等等,无不在索要抢夺之列。
有些无聊者竟偷了他穿靴子的裹脚布,并以此吹嘘自己和他如何亲密,引以为荣。他倒
也大方,大大咧咧地任着人们去夺、去抢、去剥。傻呵呵的,似一脱下“铎可套”——
摔跤服——就又变成了个温情脉脉的巨大婴儿。但威信极高,早成了整个温都尔草原崇
拜的偶像!
“爷!”亲丁们果然缠上去索要东西了。
“去!”这次他用大手一拨拉,便把两个亲丁摔到两旁了。还没等我醒过神儿,竟
黑铁塔般径直地走到了我的面前。
“你的马?”张口便问。
“什么马?”我说。
“白的!”声若洪钟,“像银子铸成的一般,比闪电还快!”
“雪驹!”我脱口说道。
“对对!”他高兴了,“让小玛力嘎的好马,哈哈!只能吃屁,追着影儿吃屁!”
“你?”我搞不清他怎么知道的。
“王府早就吵翻了!”他倒也率真,“人们都说,有个孩子练就了一匹神马,温都
尔草原从未有过的神马!我不信,恰好碰上大玛力嘎回府。他特意命我赶来告诉你,别
怕!王府正缺这么一名出色的骑手!”
“我阿爸?”我忙问。
“被请进了协理府!”他说,“来,先到我蒙古包喝碗奶茶,再见见我的莎娜!”
“莎娜?”我看见巨人脸上大放异彩了。
“我的!”他朗朗说着,已经把我抱下马鞍了。那两个亲丁也巴不得有这样套近乎
的机会,随之也跟着走进了蒙古包。
“莎娜!昨天就是他的马……”他又叫了。
“他的马?”随声,人闪现了。
“啊!”我只惊叫一声,便见得一个婀娜多姿的年轻女子出现在我的面前。在巨人
身边她显得是那么娇小,但明媚的眸子里却溢满了幸福的光辉。风姿绰约,楚楚动人,
使我不由得突然联想起了:珊丹!也是我的……
“我的家!”巨人突然又不再提马了。
“家?”我看得出,他显然是为这个家,尤其是这个女子,早激动不已了。也难怪!
毡包是全新的,洁白的毡壁尚泛着银光。陈设是齐全的,地面上竟铺上了贵族家才有的
栽绒地毯。吃喝是丰盛的,闪光的铜壶和银边的木碗旁摆满了炒米、酥油、奶皮子、酪
蛋子、油酥撒子……我早听说,他一出生也是个奴隶,从小就父母双亡。而巳食量大得
惊人,好几回差点活活饿死!而现在……王爷的!王爷的!显然都是王爷赏赐的!
“还有她!”巨人竟也供认不讳。
“你那马?”倒是莎娜又重新提起了。
“我的马?”我只感到梦幻中母亲伸出雪坑那双手突然消失了,而只剩下了我的马
啊我的马!我恨不得马上就对王爷说,我的雪驹是一匹最神最神的马!它只是一时逞强
好胜,而绝不会背叛它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