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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失败的!
歌者说,而你只幼稚地看到了机遇?
我回答,也有矛盾。这不但因为我对这支自发的抗日队伍渐渐产生了感情,而且我
总觉得对塔拉巴特尔也大恩未报。专对着一次又一次的开导,我和雪驹在矛盾中进退两
难了。
歌者说,那你就从这里说起吧!
我回答,是时候了……
数雁!我还在数雁……
但单巴这小子虽然瞧见了,却始终搞不清我干吗只顾呆头呆脑望着蓝天。
除了莫名其妙,还是莫名其妙……
也难怪!他没有阿爸,没有珊丹,没有雪驹,就连头上剃得一根毛也没有,哪来这
么多烦恼?听人说,这家伙至今也想不起爹娘是谁,只记得从小就跟着一位老毡匠四处
游荡着学手艺。老毡匠是好汉们在草原上“埋”下的一条“线儿”,后来被日本人发现
抓去给砍了。死得壮烈,是塔拉巴特尔亲自把单巴这小子带回山里的。又是几年,这家
伙竟变得狠般活泼。似只知道自个儿是个“老战士”,竟不知“家”是什么。就不该只
添新名词却不长个儿,十五岁多了才和我一般高。无牵无挂,再给他解释也没有用。
还是雪驹对我贴心……
无言的朋友,似总在无声地猜测我为什么总是闷闷不乐。单巴觉得没趣又离开了我,
但雪驹却总是在最沉闷的时刻默默走来了。眼睛内闪着忧郁的光,也同我一起望着蓝天、
白云、雁行。
静悄悄的,似只顾陪着我……
按说,自从失掉那匹锦缎般的黑色小野马,那深深的悲伤还是久久难以忘怀的。说
是说它已从那凝固的哀痛中渐渐苏醒了,说是说它又变得几乎和我形影不离,但还是让
我捕捉到了一个令人为之黯然的细节。原来我只以为,是因为我的归来使它不再迷恋那
蛮荒的原野了,是因为我的存在使它彻底抛弃了那野马群。马毕竟是马,是比人更容易
忘却的。往事如烟,现在雪驹的脑海里留下的只是小主人。
但好像是我错了……
有一天,我和雪驹正漫步在山弯的一个草坡上。完全在单巴目光限制的范围之内,
但我又绝没心思理他。突然,远处恶煞煞的原始丛莽似被什么擂响了,只震得草丛中野
鸟惊飞,野兔惊窜,就连山麂野狍也惊回首张望。随之,一群野马由西向东奔驰而过了。
横扫荒野,地动山摇。虽然我这已是第二次看野马奔腾了,却仍看得目瞪口呆。
蓦地,只听得身旁一声嘶鸣……
下意识的,却像久久压抑后痛苦的呻吟。我忙回头望去,啊!我的雪驹!你这是怎
么了?只见它也在张目远望着野马群驰过,但那神情却格外显得异常。
眼睛一眨不眨,但目光却绝对是恍惚的。
痴痴迷迷,仿佛自己已经不存在了。
似观望着往事,那流逝的波。
它像在捕捉着一朵浪花。
盼它重新飞溅而起。
但还是飞流而去了。
不再闪现……
我突然明白了,雪驹这是触景生情,它这是又想起了那匹黑色的小野马。还在盼望
着奇迹的发生,还在迷惘中等待着那锦缎般身影的闪现。
但没有,而区永远也不再会有……
我看到,它落泪了。
马的泪同样晶莹。
更纯洁……
我赶紧扑了过去,热切地搂住了它的脖子。我深深内疚地向它喊着:“怪我!都怪
我!”这时我才又发现,它的身子一直在野马奔腾中颤栗着。绝望的颤栗,痛苦的颤栗,
久久难以平息。
或许,它又想起了和小野马的相伴相随。
或许,它又想起了和小野马的交颈嬉戏。
一黑、一白,同样地两小无猜。
家马、野马,同样地两情依依。
就不该发生了意外。
从此就留下了它。
形孤影单……
在我的记忆中,好像以后雪驹就再怕见到野马了。哪怕仅仅是一匹在旷野里放哨的
野马,也会使它调头就慌忙躲开,把自己隐没在深深的草莽之中。而现在它竟懂得掩饰
着自己的痛苦,又来安慰着我。
雁!人字形的雁行还在南飞着……
但我已经不再仰望蓝天呆头呆脑地去数了。在我的印象中,阿爸永远是沉默的。为
此,从小我就养成个习惯,总爱和雪驹絮絮叨叨。在我看来,我这无言的朋友是完全能
听懂的。一个孤寂的孩子和一匹从小一起玩大的马,有些默契的交流是外界很难理解的。
瞧!我俩又聊上了……
“伙计!”我已按好汉们之间的称呼叫它了,“你说咱们该怎么办呢?”
无言,只用脑袋抵抵我。
“什么?”我似乎明白了,“你是说让我拿主意?”
无言,却打了个响鼻儿。
“对?”我开始埋怨了,“还对呢!你知道我有多为难!”
无言,只顾瞪着眼睛。
“不知道吧?”我说,“那达慕盛会眼瞅着就要举行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不冒这个险吧,阿爸呢?珊丹呢?好多好多事呢?要去吧,大伙儿都在劝!尤其是塔拉
巴特尔的话可不能不听,大恩未报呢!”
无言,却弹了弹蹄子。
“难吧?”我摩娑了一下它的毛,“伙计!机会又不等人!”
无言,又蓦地扬起了头。
“该去?”我却一拍它的脑袋说,“可大恩未报呢!大思未报呢!”
无言,脖子就不肯弯下。
“也是!”我似理解了,“如果咱们能有个办法报恩呢?”
无言,只用耳尖捕捉着声音。
“唉……”可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无言,似只顾痴痴在想。
我灰心丧气。
它一动不动。
似在想!
在想……
谁料,就在我和它聊天的次日,雪驹却突然从营地里消失了,整整一天不见踪影。
多亏了我又只顾得呆头呆脑数雁了,更何况那天还有一条更令人震惊的消息转移了我的
注意力。
索布妲姨妈被王爷先卖掉了……
据说,是卖给了拥有长长驼队的旅蒙商。温都尔王爷既然当了众王,当然要想把这
盛况空前的那达慕办得更加排场了。要想显示一派繁荣景象,那就必须要有更多的货物。
而日本人早就困乏得自顾不暇,那只有暗中求助于敢于穿越山野的旅蒙商了。好在猪冢
队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笔交易也就顺理成章了。而谁也没有料到,这个旅蒙商除
了要钱之外竟提出还要挑个女奴。说是沿途为他洗个衣服做个饭,但却偏偏要在王府奴
婢里亲自挑。要中年的,说会伺候。要好看的,说要拿得出手。色迷迷的,整个儿一个
不怀好意的老色鬼。王爷也借此狠狠敲了他一笔钱财,就不该索布妲姨妈祸从天降了。
消息传来,我能暂时不忘记雪驹吗?
刚刚失掉了女儿,自己又要被卖到山南。姨妈啊!我永远和蔼可亲的姨妈……我哭
了!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就扑去找塔拉巴特尔。我知道,那旅蒙商的驼队必经过峡谷,必
穿过大山,才能到达山南那“国统区”。我要求塔拉巴特尔来个半道打劫,跃出丛莽一
定要把索布妲姨妈救出来!
塔拉巴特尔闻听朗朗大笑了……
“半道打劫?”他说,“你小子是真想让大伙儿当一次‘响马’啊!”
“就这一次!就这一次!”我急不择言。
“就这一次?”他盯着我。
“对!对!”我带着哭音喊了,“姨妈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最疼我最疼我的人!
再没得说了,好,就是好!为她当一次‘响马’,值得!值得!真值得!”
“是真值得?”他似在逗我。
“是!是!”我却挺较真。
“那好!”谁料塔拉巴特尔竟拍案而定了,“为了你这份儿孝心,今儿个咱们就当
一次这‘响马’!”
“真的?”我欢呼了。
这实在是令人困惑不解的一天!听单巴说,这几天头儿一直心情不好,总是一个人
闷闷不乐来回踱着步。据猜测,好像也是为了这日益临近的那达慕盛会。坐视不管吧,
明显地中了敌人的诡计。小日本要的就是这种“大东亚共荣圈”的歌舞升平,为的就是
给自己的侵略罪行涂脂抹粉。你说动手打吧,也明显地正中了敌人的下怀。且不说参加
的绝大多数是草原牧人,更何况还会被加上抗日健儿破坏蒙古民俗民风的恶名。更为重
要的还在于,猪冢队长这步棋的背后还暗藏着哪些更大的阴谋?为此,塔拉巴特尔已经
沉思不语两三天了。而我这冒失地一提“半道打劫”,竟引得他突然豪放地朗朗大笑起
来。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但令人困惑不解的好像还在后头呢……
果然这天下午顺利“打劫”回来了。没见到驼队,只远远望到了索布妲姨妈,还有
一个不卑不亢的糟老头子。和你说吧!那模样就像多年后电影里出现的抠门老财土地主。
但这回把守得可比那回大玛力嘎严多了。除了几位重要的头头儿,老远老远就不让人靠
近了。即使我再喊再叫,也无法接触到我日夜思念的姨妈。更奇怪的是,她也仿佛忘了
我就在这丛莽之中,竟只顾恭顺地跟着那糟老头子走进了那顶隐蔽着的蒙古包。好像被
卖了就卖了,还很心甘情愿似的。
姨妈!你怎么忍心抛下珊丹?
“完了!完了!”就连单巴这小子也大发议论了,“女人啊,一着男人的边儿就完
了!”
“谁说的?”我不满了。
“大伙儿呗!”这家伙回答得倒挺认真,“伙计们没事总闲聊,还说这叫、叫、叫
什么柔情似水……”
“你放屁!”我大喊了。
“没呀!”还满不在乎,“瞧瞧那模样,瞅着个糟老头子就像瞅着一朵花!”
“你胡说!”我想着反驳。
“那你说呢?”这家伙也真给机会。
“这儿、这儿,”我终于找到理由了,“肯定是因为见到塔拉巴特尔,知道自己不
会被卖掉了!她才不愿对那糟老头子发狠呢,吓成一堆奶豆腐渣还得去偿命!”
“瞎掰!走着瞧!”他竟嗤之以鼻。
“瞧就瞧!”我也针锋相对。
但时间拖得越长,就越证明我有可能输了。这本来是件三下五除二的事,谁料竟久
久不见动静。这是个多么好的机会啊!索布妲姨妈本该在喊、在叫、在哭述、在反抗,
但令人失望的是没有。远远地望去,那丛莽隐蔽着的破毡包显得挺神秘的。
难道真的是“柔情似水”了吗?
困惑,困惑,我更困惑不解了!但事情发展往往不仅就此而了。正当我再次为珊丹
暗暗叫屈和悲哀的时候,却听得蒙古包里出人意料地传出话来:带日本兵平田!和解救
姨妈毫不沾边儿,这又是在节外生枝地干什么?但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这个被
一直藏在后山洞的小日本鬼子被带上来了。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个“稀罕物”
倒也稀松平常。大约十八九岁,还戴着一副白边眼镜。大概是以为架出山洞就得挨
枪毙,竟吓得走着就尿了裤子。看来那把军刀是白拿了。武士道精神只顶个屁!听单巴
说,自从猪冢队长拒绝了换人之后,塔拉巴特尔就把这小鬼子改派了其他用场。还是和
这次那达慕盛会有关!只要猪冢敢搞这个“共荣”,就决心把这个小日本宰了高挂在王
府门前的旗杆上!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