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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刘露骗进她的卧室。刘露给油灯添了油,然后继续织毛线。我无话找话说,
说天气和城市,说山上的风真大。突然我听到了敲门声。敲门声愈来愈大,我知道
孙科遇到了阻挡,他没能顺利进入刘芳的卧室。刘芳出尔反尔,没有履行昨夜的诺
言。孙科在门外呼喊刘芳的名字,刘芳没有答应他。刘露停下手中的活,悄悄对我
说,肖刚今天已经警告了她姐姐,所以她姐姐现在不敢开门。我和刘露脸上都有一
个幸灾乐祸的表情。我说真险。
回到我们的床上,孙科不断的骂人。他的情绪已经调动起来,现在却没有发泄
的地方。他说他要去跟刘露睡一觉。我说刘露还没有休息,她还在织毛线。孙科说
这样更好。孙科爬下床,我拉住他。我说你千万别这样,如果这样你永远得不到刘
芳。孙科说可是现在我受不了啦。孙科挣脱我,朝刘露的房间摸索。我看见他吹灭
刘露房间的煤油灯,朝刘露扑上去。我听到孙科哎哟地叫唤着,从刘露的房间跳出
来。他说这个婊子,她拿织毛衣的针锥我。我看见他的右手臂被破戳破了,那里冒
出一滴鲜血。
第二天晚上,刘露一定要拉我出去串门。我拒绝她的邀请,我说我只想睡觉。
山上的气候一到了晚上,就特别凉爽、很适宜休息。刘露邀我的时候,手上还拿着
一堆毛线。她从毛线里拔出一根毛线针来戳我,说你去不去?我说不去。她真地戳
了我一下,我感到十分疼痛。我说我去我去。对于女人,真是没有道理可讲,我像
一个孩子乖乖地跟着她走。当然那时我还不知道会出事,否则我不会离开孙科。
我们到了朱莲家,朱莲父亲的态度有所改变。刘露不时把她妈的毛线衣,放到
我的身上比划,好像不是给她妈妈织而是给我织一样。她那种亲见的态度,很容易
给人误解。
我无事可做,不停地给朱大伯敬烟。他跟我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说这几天
太阳很毒辣,恐怕很快要下雨了。如果一下雨,十天半个月不会天晴,那么地里成
熟的玉米都会霉烂。说夜晚的风特别大,把厢房上松动的茅草卷走了。说在长满豆
亩的地里,突然长出了一株不是豆亩的植物.他在山上生活了几十年,都认不出那
株似草非草似豆非豆的东西。这年头,什么稀奇的事都有。朱大伯正兴致勃勃地说
着,突然有和个半大不小的孩子推门而入,他们告诉我出事了,孙科被人打了。
我飞快地跑回刘家,孙科已躺到床上。他的左脸乌黑,像是爬了一朵云,眼睛
肿得发亮,他的右脚脖子,被木棍扫了一下,现在刘芳正在给他擦药。孙科质问我
去哪里去了?为什么离开他?他显得激动而且对我深深地失望。我没有向他解释。
我看见刘芳擦完药,从床上抬起头来,她的眼角挂满泪花。
这事细想起来,好像是有预谋。为什么偏偏在我离开孙科的时候,肖刚会带着
四个人闯进刘家,对孙科大打出手。肖刚说孙科抢他的未婚妻,所以要教训教训他。
孙科特别强调,对方是四个人,如果我在的话,局面会好一点。后来,是刘大伯刘
国良出面,才平息这场动乱。肖刚他们拖着棍子走了,但他们扬言如果刘芳下山,
刘家必须退回所有的彩礼,折合人民币大约五千元。刘国良把孙科给他的五千元,
当场甩给了肖刚。孙科说刘大伯真有骨气,这点钱算不了什么。
受伤之后的孙科,白天都把我从床边赶跑,这样以便腾出空间,让刘芳进去给
他擦药。利用擦药的机会,他开始抚摸和搂抱刘芳,刘芳再不反抗。一天中午,他
终于强行把刘芳按在床上,并且占有了她。后来孙科对我说,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强
奸?好像算。当时刘芳反抗得很坚决,甚至用脚踢打他的受伤的脚脖子。但是孙科
已无法控制自己,他剥光她的衣服,扳开她的大腿,把她给完全彻底地糟踏了。刘
芳虽然反抗,但并不叫喊,这证明她怕人家知道。孙科说只是到他强行进入之后,
她才发出声音,她说我跟你下山去,我跟你下山去。孙科最后说她还是个处女。
说到这里的时候,我恨不得给孙科一拳。我觉得这个世道太不公平,我连一个
女朋友还没有,孙科却干了好几个处女。好像我这样的人,注定要捡孙科的残汤剩
饭来喝。他比我多了一点什么呢?除了钱就是色胆包天。他靠他的无法无天的胆量,
在这个世界上混得有模有样。我对孙科说有钱真好。孙科笑我现在才明白这么一个
简单的道理。
孙科达到他的目的后,宣布明天下山。我担心他的脚还没有好转,走不了山路。
孙科在地上走了两圈,说基本可以应付。不过他不打算走,他出钱请人编了一副担
架,叫肖刚和打他的那几个人抬他下去。起先肖刚他们不答应,说人穷志不穷。后
来孙科慢慢地做他们的工作,并给他们每人开价一百元。他门几个商量了一下,最
后都同意了。一天能拿一百元,这很有诱惑力,如果肖刚他们不干,村上还有许多
人争着干。
刘家却为下山的事发生了争吵。刘芳和刘露争着收拾行李,她们谁也不愿在山
上呆着。但刘国良说你们两个,必须留一个下来侍侯父母,我们都老了,还要穿衣
吃饭。在她们争执不下的时候,刘国良拿出一枚伍分的硬币,说国徽那面属于刘芳,
伍分属于刘露。刘国良把那枚硬币高高地抛起来。我听到硬币落地的声音,它极像
是我心跳的声音。我看见国徽朝上,刘芳获得了下山的资格,这也正是孙科所期待
的结果。或许这也是刘国良所期望的结果,因为只有刘芳下山,孙科才会给刘家更
多的钱。我看见除了刘露之外,刘家一片欢呼和喜悦。但我的心头像堵了一团东西,
我想两个活蹦乱跳的女人,她们的命运被一枚硬币,那么简单地决定着。
朱莲接到我下山的消息之后,连夜下山。我说那么漫长的路,那么深的森林,
她怎么敢下去。她说山上的路她适应了,走夜路并不可怕。为了避免她父亲的追赶,
她下山时不能打手电和火把。我说这么怎么能行?她说能行。我在心里默默地祝福
她,祝福她不摔下山崖,平安到达玉兰山脚。
刘露整夜未眠,她躲在她的房间里织毛衣,我猜想她是要把她母亲的毛衣织完,
然后像朱莲那样悄悄下山。
我们终于看见了早上的阳光。十七个愿意到城里去打工的姑娘,聚集在刘家的
门口。她们的肩上挎着包,包里装着她们简单的行李。她们的父母站在她们的身后,
为她们送行。有几个老人扑到担架达,要孙科好好对待他们的儿女。孙科哼哼地应
着。我想孙科怎么会善待她们呢?
我没有看见刘露。她要么是不想见我们,要么已经溜下山了。人群渐渐地离开
村庄,她们像溪水缓慢地往山下流。有的家长不断地扬起手来,向人群告别,有的
家长默默地扯起衣角抹泪。刘芳临行前跟她父亲要了那枚硬币,她说那枚硬币能给
他带来运气,是她的护身符。
我走在下山的队伍后面,走了大约一里路,树丛里突然闪出一个人来把我拦住。
我想不到刘露会躲在这里。我说我早猜到了,你会偷偷地跑掉。她的双手反剪着,
她说她不是偷跑,而是为了给我送行。她从身后拿出一包东西,她说是送给我的。
我打开一看,是那件她织的毛衣。她说这件毛衣是她拆了她母亲的一个旧毛衣,和
她的一件旧毛衣重新织成的。尽管它有些陈旧,但它带着两个人的体温。她为了赶
织这件毛衣,她昨夜没有合上一眼,她的手指全都红肿了。我捏着她的双手,突然
想哭。我一直以为她在给她母亲织衣服,原来是她为我织。我真的有点爱上她了。
我对她说到了寒假,我再上山来看她。
她站在一颗石头上,向我频频挥手。她说到了寒假真的要来看她。我一边往山
下走,一边不断地回头,为此我摔倒了好几次。直到我拐了一个弯,她再也看不到
我了,她才停止挥手。我想我会真的爱上她吗?我真的会上山来吗?玉兰山这么高,
我对我的诺言没有足够的信心。
我费了好长时间,才追上下山的大部队。孙科高坐在担架上谈笑风生,仿佛高
人一等。肖刚他们抬着担架一路小跑,他们走山路就像我走平地。我生怕孙科被肖
刚他们从担架上抛出来。
我赶到担架边,孙科伸出手摸我的头,他像是摸他的孩子。他说赵大志,你的
头顶上有两个旋,一般人只有一个旋,你怎么会有两个?我说真有的两个?他说真
的。我说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有两个?爸妈给的。平时,我也看见一些人头上有两
个旋,这很正常,不值得大惊大怪。但我是第一次知道我的头顶,也有两个旋,恐
怕孙科也是头一次看到,他长得比我矮小,如果不是在担架上,他根本看不到我的
头顶。
下山的速度比上山的速度要快,下午四点钟,我们走到了玉兰山下。我们从茂
密的树林里走出来、太阳还高高地挂在天上。我对强烈的光线,有些不适应,我感
到头顶一阵阵辣。站了一会,我又看到了刘露表哥家的瓦房。那堆稻草还在,老母
鸡站在鸡窝边,二十几个鸡蛋全变成了二十几只小鸡,它们正在出壳,太阳给它们
披上金色的衣裳。有几只刚刚出壳小鸡,迎着金色的光线拍打没有羽毛的翅膀,做
出一副欲飞的姿态。我站在土坎上,仿佛听到蛋壳破裂的声音,仿佛看见它们迎着
太阳飞起来。
我到刘露的表哥扬光建家去叫朱莲,扬光建又拉着我对时间。我的手表比那只
宝石牌闹钟慢了近三十分钟,上山时我的表和那只闹钟的时间,是吻合的。扬光建
说现在,你的时间和狮牌挂钟一样,一秒都不差。我这里什么时间都有,我喜欢收
藏这些钟表,下次如果再来,给我带几只破烂的钟表来。我说可以。
告别扬光建,我和朱莲追上他们。我看见孙科扶着刘芳艰难地行走着。刘芳像
是不适应平地,走两步又摔倒了。孙科一次又一次,把她扶起来。从后面看过去,
刘芳走路的姿态十分别扭。她一脚高一脚低,身体明显倾斜。我对孙科说,刘芳从
来没有下过山,她走惯了山路,现在突然到了平地反而不适应。孙科嫌我嘴多,白
了我一眼。我说朱莲来了,现在一共是十八个姑娘,孙科你发啦。孙科的脸像初春
的土地,突然冰雪消融,他嘿嘿地笑个不停。
刘芳以为孙科笑她不会走路,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说我不走了。孙科像哄小
孩一样哄她,说再走一里路就到公路边,到了那里可以拦一辆班车。刘芳再次爬起
来,一歪一倒地朝公路走去。
我们在公路边站了好久,没有看见班车。孙科等得有些烦躁,伸手拦了一辆放
空的货车。孙科和刘芳坐车头,我和其余的姑娘们爬到装货用的车厢里。车子刚一
启动,车上的姑娘们一个接一个呕吐不止。她们的反应影响我,我差不多也呕吐了。
我看见刘芳把头伸出车门,对着车头的踏板呕吐。她的脸慢慢变紫,她喊司机停车。
司机不停。她就用双手擂车门,她说你再不停,我要跳车了。车子嘎然停住,姑娘
们才缓过气来。刘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