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拍下了一些典型的风光照片。我甚 至在一片水洼地边拍到了野生天鹅的照片,那只天鹅风姿绰约,独饮清泉,它也可以替代那 篇无法完成盼惊人新闻登上报纸头版。我怀着一种愉悦的心情跟着那只天鹅穿越了乡间公 路。天鹅步态轻盈欲飞欲走,它在一个大草垛上停留了片刻后,飒飒地飞离地面。我不知道 它会飞到哪里去,我是无法测定天鹅的行踪的。
关键是那个大草垛,我突然注意到草垛上用石灰水刷写的几个大字:吹手向西。我觉得 这个路标的语意很奇怪,在空寂的乡间公路上,它指点人们向西寻找吹手,吹手是凭借乐器 送死者升天的行当,那么在荒凉无人的湖里地带,吹子能等到他的雇主吗?
我极目西望,方圆几里看不见一座村庄,在公路的西面,在一片瓜地中央,有一座低矮 的窝棚,我似乎还看见一件白色的衬衫在两棵树之间随风飘动。我朝西走去,路标告诉我, 吹手就坐在窝棚里等待。
我弯腰钻进窝棚,看见一个满面络腮胡子的男人坐在一张草席上,他在吃一只熟透了的 西瓜。窝棚里光线黯淡,看不清吹手的脸,我只觉得他的牙齿很白而他手里的西瓜很红。
你家有丧事?吹手把瓜往地上一扔,朝墙上摘着什么。
不,我只是看看。
是你父亲还是妻子,还是孩子?
不,都不是,我有个同学死了。
我只吹唢呐。吹手将一只发亮的唢呐朝我晃晃,你如果要请吹萧人、打鼓的,还要往西 走,再走三里地。
我往窝棚的门口挪了挪,坐下来。我闻见窝棚里有一种植物或者生肉腐烂的气味。我转 过脸看了看挂在两棵树之间的白衬衫。我说,我有个同学死了。
同学是什么?吹手问,是亲戚吗?
吹手挨近我,他的一条腿懒散地斜伸着,伸到我的面前。阳光投射到窝棚的门口,照亮 吹手光裸的粗壮的小腿,我差点叫出声来,因为我看见吹手的左腿踝关节处有一块酱色的疮 疤。
我跳起来,离开了窝棚。我站着大口地喘气,四周是空旷的湖里野地,风从湖上来,拂 动吹手晾晒的白衬衫,这个时刻,世界对于我变得虚幻不定。
我听见窝棚里传来了沉闷的唢呐声,夏然而止,好像呜咽,接着唢呐大概被吹手悬挂了 起来,发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喂,到底是谁死了?吹手在窝棚里问。
我没有说话。我的眼前固执地重复着一个画面:我看见子韧的白线袜渐渐地从腿上褪落 下来。他单腿站在足球场上,沉重地抬起左脚,他的左脚踝关节处结着酱色的疮痂,它在阳 光的照射下溃烂发炎。
你如果要请吹笛的、拉琴的,还要往西走,往西再走三里地。吹手在窝棚里说。
从射鹿回来的第二天,我发现我的左脚踝部开始发痒,细细一看,还有一块隐隐的红 斑。我到医院的皮肤科挂了急诊,我怀着异样焦灼的心情观察医生对那块红斑的检查。但是 我不能从医生漠然没有表情的脸上得出任何结论。
会不会是?当我的左脚被医生抓住时我欲言又止。
是什么?医生已经推开了那只脚,她说,什么也不是,你不过是被跳蚤咬了一口。
…
黄金书屋Youth扫描校对||goldbook。yeah/转载请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