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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会有那样神奇的速度,她逼近和骤离。我只好拍一下巴掌后说既然这样那再见。因此到这个晚上我还是没有接过吻,当然娘吻我的,我一个也记不得了。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我不会在1999年7月6日回家,把脸伏在娘膝上睡着了。
那晚回到宿舍,我想着这个未遂之吻,毫无倦意。瞪着眼睛看一片月光打在窗子上,梦幻与神奇的蓝色在那里不停闪烁,我想到了刘子子,小兰。我马上就想到小兰好看的嘴,刘子子白皙的胳膊;小兰好看的眼,刘子子白皙的颈子。这时那个脸很白手很白指甲很好看的女人的唇凑到我耳朵边的气息又在那地方游移,它并且试图游遍全身。我的心跳和呼吸以及血流速度突然不同寻常。手不慎触到两天前买的短裤,那里湿了一片不好估计的面积。我突然想起了娘。我想娘怎么把我生出来了,我怎么就长成了这么大个人,我以后会变成什么东西。四个女人被我先后不同地想到,我心里泛上一股难言的恶心感觉,而人们所说的那种罪恶感,我相信虽然我在那个深寂的寒夜里连拍了两下巴掌,也丝毫没从心里飘去。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我还不至于在1999 年7月6日回家,伏在娘膝上睡着了。
×月×日晚上以后的几个星期天,我又去了几次溜冰场。远远地我看见脸很白手很白指甲很漂亮的女人跟几个长头发的年轻人几个光头的年轻人在一起抽烟打笑。那些烟雾使我想起×月×日晚上我看见的月光,以及床上发生的事情。她却并不看我。她已不看我了;我脸色白皙,双眼不如娘水灵但有爹的有神,头发很黑亮很飘柔。手指和她的一般无二,她竟不看我了。
我很犹豫,拍了一下巴掌,我犹豫但是毒毒地说,你竟不看我了。
一个没月亮的晚上,在一棵长得矮小的梧桐树下,我拦住了她。你可以猜想我要做什么。
选择这株梧桐树乃是因为它的矮小有利于抵消我的战惧。和她同行的几个男女,朝我阴笑贼笑几声便走过小梧桐树。她停了下来。她似笑非笑看着我。那时候路灯光覆在我们身上,其他的人不停地动,不停喊她走,但没有谁抖落这些灯光;汽车头灯不时照亮我们,她的脸时明时暗。我尽量充分利用黑暗,与她平视一阵,但我他妈最终低下了头。没有说出一句话一个字我便像忏悔一样低下了头。我为什么要低下了头?我忏悔什么?我自己把自己搞糊涂了。突然头顶就有了“砰”的一声响,是路灯被男男女女之中的一个扔石头打碎,他们一伙随之离开。那么快什么都黑了不见了,而十步之外,一个声音传来:
马寅初先生说,中国人口太多,主要是因为农村没有电灯的缘故。
她一听这话就笑了。她笑什么呢?她还“波”地击了一下巴掌。我低头想跟着她笑,被忍住了;没有拍手,忘了搓手;脚有搓地的欲望,被忍住了。
我们就在那棵小梧桐树下,吻了对方。我现在叙述起来,已经没有任何激动。而当时也没有缠绵情调,没有适合调情的有情调的灯光,没有开口,就吻了对方。她的暗示适可而止,我的聪明也适可而止。两个人都有建筑师的精妙。于是我感到了她肩膀的瘦弱。一个人怎么可以那么瘦?她伏在我肩上,说更多的话,说很多很多的故事,听到精彩或别的什么地方我除了拍巴掌外无事可做。那些沉闷的声音如此沉重地敲了那一晚的门。我不止一次感到她的瘦弱,并很不适宜地再次想起刘子子丰腴的手臂。她告诉我她叫玖,我没有深究名字有什么深意,而问:
怎么就让我亲了你呀?
这个问题问得多么直接,多么具有“小微风度”。
我叫玖。她又说了一遍,你晓不晓得?它是一种黑色的玉石。
事后我多次揣摩她这两个回答,想不甚清楚。很久以后我想起很久以前从书上看到:君子佩玉。哦,我是个君子。
分别的时候,我们碰了一巴掌。我出左手,她也出左手,两个手掌就那么奇妙地发出声音。我第一次听到性别相异的手掌相碰的响声,比嘴唇相吮的声音更动听。
如果事情到此为止,我就不会在1999年7月6日回家,伏在娘膝上睡着了。
如果要我写下这个日期,我就写下:公历1999年5月×日,星期天。我跟玖接吻后来在我看来不全是机械运动。我们牵手走在街上,我爱看着她烟瘾来了又不抽的样子。她牵着我的手指像拉着一个小孩。我们不时地停下来,在人们目光的河流中碰嘴唇。她是不在乎目光的女人,但是每一次她的嘴唇总让我赶到温暖,所以我犹豫地想她不是在做机械运动。5月×日我又一次到了她一百五十元一月租住的房子,又咬了她的耳垂。然后我躺在她身旁请她原谅:我像一个傻×一样拿出一张数学试卷来,黄冈中学五月份的模拟题。我得了76分,刚好过了一半。我没想到玖看也不看把试卷扔到枕头边,你知道她要是说些什么我会更好过。我不喜欢她这个动作,但是我没有说什么。
你看过女人吗?小毛孩。
我说我怎么没看过看得多了每逢星期天我们就坐到电影院门口看女人谁是处女谁被干过一眼看穿。
又是这句话。她燃了一根烟,那你看我是处女还是不是?
……你能帮忙想象是一堆什么东西堵在我心口吗?我肚子像吃得太饱一样难受。
想知道吗?她的眼睛低下去,移到那里。
……
然后我们就抚摩。吮吸。把液体抹在胸前肩后。互相躺在对方身上。那晚,回想起来,是一片白色。一片白花花的迷象。白的肩背,白精液,因幸福、因兴奋而变出来的白眼睛。
除此以外是红色的温热的血。红色而散发着湿热的气味的血使我重历×月×日、在宿舍看见月光亲近窗子那日的恶心。甚至一想到这件事,我就想呕吐,想吐出一堆白花花的东西来。那是多么不好玩的一件事。
后来我想,我他妈一只燕子只能筑住在泥巢里。
现在请让我对你说一个真正的日子。1999年5月28日才是真正的日子。那天早晨被远道而来的阳光叫醒,许多事情已经结束,许多事情正在开始。我和玖在水边看了一天梳妆的花朵。花朵还在水边梳妆,我们回到学校。我上晚自习去了,玖在校园里抽烟,等我。
那晚我没有找到她。我想玖一定是等得不耐烦,在抽完那包白沙烟的最后一根后坐上了“漫漫游”回八里之外她的窝去了。第二天早上我敲着饭盒高高兴兴路过学校丁字楼时,发现政教处窗子外围了好多人,却没有声音。
我问最外面一个,做什么了?
一个女同学在里面,我也不大清楚。
我踮了脚尖去看,目光撞在一个女人扬起的下巴上。那个女人就是玖。提着饭盒我冲到政教处门口,我除了把门撞开,不能有别的什么反应。玖看见我,下巴放了下来。为什么要把下巴放下来呢?
你认识他(她)?那个美丽的焦老师又像问我又像问她。他眼睛看着自己修长白嫩的手指。
她是我朋友。我先开口。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知道吗?你若知道请你告诉我。
我就问那焦老师:怎么啦?
焦老师眼光斜向玖,我就问玖:怎么啦?
他们都不说话。为什么都不说话呢?我像一个将军站着训斥两个士兵,请你让这些士兵回答我的话。
这是她写的材料,看看,你看一看。焦老师把两张纸递向我。我一眼望去,字好像不错。我的玖从不写情书给我,她说写情书不如说情话,“写”是没有表情的。
就在那两张我的玖姑娘写的两张纸将要拂到我的手指但还松松贴在姓焦老师左手拇指与食指之间时,玖突然做了一个可以说令我意想不到的动作。她那极有弹性的臀部,那让我引以为豪的臀部极快脱离凳子,与此同时手指比我的手指更早的接近了稿纸。这一次不是平时那种赌气,不是平时那种抢东西玩。我的姓焦老师虽然阅历丰富,但是恐怕是因为年事已高,他准备反应的时候,一个叫玖的令我骄傲的女人从他手里抢走了两张交代材料。
在玖手里和在我手里有什么两样呢?但是玖突然做了第二个可以说令我意想不到的动作。她把稿纸揉成一团,往那张樱桃小口里塞。
哎呀!我拍了一下巴掌。我惊呼失声玖你干什么呢?
玖朝我笑笑。玖你为什么要笑一笑呢?玖把纸团重新展开。她要给我看了吗?我多想知道真相。但是我又失算了。玖开始玩了。玖把两张稿纸撕成四张,撕成八张,撕成十六张,撕成三十二张……撕成数不清的满满一捧纸片。除了在撕的过程中有两片掉到地上,所有的纸片片被玖那手指放进墙角干净字纸篓;那是个适合扔纸片的所在。
姓焦老师(你们忘了他也在旁边吗)被激怒了。那是真的愤怒。不是愤怒也是发怒。他不等玖重新坐下,已经扯起玖身上我送她那T恤的肩上部位。把我瘦小的玖提得臀部远离座位,脚脱离了大地。姓焦老师提玖时,玖白亮的腰部,在那个灰色的早上露出一块。你认为姓焦老师有礼貌吗,你认为我可以笑笑吗?我拍一巴掌,喊:
玖!焦老师你放开她!
我还没有走近焦老师,玖已经回归大地,并且朝我笑了一笑,表示了她的满不在乎,表示她不与人一般见识。但我无法露齿而笑。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事情明摆着不会就此过去。很快姓焦老师给了我的猜测一个好证明:他在什么地方,抖出了一付手铐。他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他怎么会说拿出来就拿出来了呢?
……
外面的一堆人还不饿吗?他们为什么还不饿?还不去吃饭?我看着手和窗户杆亲密纠结一起的玖,她示意我过去。我脚步挪过去可以,但是当时我心思在另外一个人身上停留了一下;我看见刘子子从窗外闪了过去。她一定看见我了,她一定看见玖了,这个小娘们,她一定会以为我们两个是被一起抓来,或许她还会自作聪明猜测我们是在小树林里搂抱抚摩爱抚亲嘴时被偷窥然后被抓来呢。
这个小娘们!
姓焦老师完成一个摔门动作之后,出去了。听他那没多少话外之音的话好像是要让校长来收拾我们。主要是玖,我想,这不关我的事呀。又狠狠想起姓焦老师,你去找校长?校长还找你呢,校长和我是有交情的,我读高一就有啦。
校长在那次签名反对分快慢班事件之后和我私下里谈过几次话,过度地赞扬了我。校长真是可爱的人,他个子瘦小但令人敬重,初中一年级谁也不会注意到他,高中三年级谁也不会再忘记他。你说这么可爱的人会拿我怎么样吗?
校长来了,上课铃响了,窗外的人群散了。窗外省了一顿早饭的男男女女一下跑完去空肚子散说他们见到的真实景象和他们所作的胡乱猜测,校长则故意大声咳嗽着走进房子。他为什么要咳嗽呢?这表明他一定看见了什么。他看见他不愿意看见的,那个与他有交情的学生与一个社会女青年在碰鼻子。如果不是他正好赶上,我认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就很难说。总之那一天我在一个错误的时间错误的地点碰了一粒错误的鼻子。
玖一夜没睡,脸上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