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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老板伸出他胖乎乎的手:“林所长好,林所长好,民警们辛苦了。我叫大师傅起来给你们做宵夜吧,你看天都快亮了。”
我说:“谢了,我们不多打扰你,查一下就走。”
祁老板面露难色,说:“不用看了,我这里今晚没住客人。”我见到他说话的时候朝站在旁边的服务员努了一下嘴。
服务员转身就准备往楼上跑,大张拦住了她。祁老板拿出烟来给我们递烟,“真的没人,我店里真的没住人!我要骗了你们就天打雷劈!我什么时候跟你们作对过,你们怎么不相信我呢?”他的声音越来越高。
大张压住了他,“祁老板你今儿个是怎么了,平时挺配合的,怎么今天这么啰嗦,存心给林所长难堪不是?先把住宿登记本给我拿出来!”
祁老板只得拿出登记本。登记本上记着今晚住了十六个客人,都是外地人。
大张眼睛一鼓,“祁老板今儿个是吃错了药怎么的,存心玩我们不是?明明十多个你怎么说一个也没有?”
祁老板一脸赔笑,“我哪敢呢?我……”他没说下去。
我拦住大张,“算了吧,祁老板,我们看一下就走,你要服务员给我们喊门,说公安局查房。”
祁老板只得点头,带我们上楼。
我叫民警们守住楼梯口,从三楼往上查,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核实身份,检查随身携带物品。
民警们手里都捏有内勤民警马小青发给他们的全国网上协查名单,辖区内的本地逃犯也心中有数,查起来很快,三楼一会儿就查完了。四楼一些客人已经给我们惊醒了,等我们上楼的时候几个房间的客人还打开门出来瞄了一下,只有几个房间里没有动静。突然,我们听到405房间里传出一阵奇怪的声音,是男的压着嗓子用劲低吼的声音,还有床垫忽闪忽闪的声音。民警小龙是才毕业分配来的,没有结婚,听了有些奇怪:“咋呢?这屋咋像关了一头猪似的。”
大张白了他一眼,“还猪呢,小子,哪天你找女朋友了你就晓得猪是怎么叫的了!”
我感到奇怪,外面查房弄得闹哄哄的,里面谁还有心情弄那事儿?
旅店弄事的多是卖淫嫖娼的。
我叫大张敲门问情况。
不想刚敲两下里面却骂开了,“敲什么敲,老子还没干完呢!哪个杂种坏了你大爷的兴趣当心老子出来敲碎你的骨头!”
我上前再敲了几下,“开门,派出所搞行动查房。”
不想里面却骂得更凶,“派出所怎的,派出所不搞女人吗?男人不搞女人哪有派出所的人?查个鸡巴!不就是搞几个罚款吗?你们在外面等着,等老子干完了再说!”
越说越离谱了,我重重地拍了几下门,“派出所搞行动,请你配合!”
可里面没有任何停下的意思,听声音却干得更欢了。
当警察八年多了,这么放得开的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莫不是夫妻吧?现在时代开放了,他们要是两口子就是干得抢天喊地,我们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不是夫妻谁敢这么嚣张?我有些心虚,前不久西安有民警抓人家夫妻看黄碟还受了处分呢。
我对着里面喊,“你们是夫妻吗,把身份证和结婚证从门缝里递出来也行。”
里面还是没有停下的意思,一面干一面骂,“狗屁!老子沈小明三个字就是身份证!找个安静地方玩个女人都搞不成,哪天惹恼了老子把你们几个小民警的警服给扒了!查什么查,要钱老子多的是,开个发票明天上我那儿拿得了!坏了老子兴致有你们好看!”
大张碰了一下我,低声说:“是沈总,海龙大酒店的老板!”
我血冲了头,从来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管他什么总。
我对着里面喊:“里面的人听着,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穿好衣服,一分钟不开门我就把门踢了!”
里面那家伙咕哝着说“今儿个翻天了”,爬起来骂骂咧咧把门打开了。
我们几个涌了进去。房间躺椅上坐着一个精瘦的男子,三十多岁,留着板寸头。床上坐着一个女子,衣服不整,头发散乱,看不清模样。床上乱糟糟的,床前一地的卫生纸团。
这家伙显然认识大张他们,居然对大张说:“大张你他妈耳朵聋了怎么的,没听出老子的声音吗?还敢踢我的门不是?这个鸡婆是你妹妹还是咋的,弄得老子这一盘都没干完。”
大张上前作介绍,“这是我们新来的林所长,这是海龙大酒店的老板,沈总沈小明。”
这个叫沈小明的从椅子里站起来伸出左手要跟我握手,“喔,是新来的林所长,对不起,对不起,大水冲了龙王庙了,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我没有理他那只悬在空中的左手,冷冷地问他,“你刚才说什么来着?!”
他立刻堆了一脸的笑,缩回那只悬在空中的手朝自己嘴上打了一巴掌,“瞧我这只贱嘴,又说错话了,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是我他妈的有眼不识泰山,狗眼认不得夜明珠,冒犯了林所长。我早合计着要给林所长搞一个欢迎会呢,可前几天带着这个小骚货逛了一圈海南,竟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赶明天给你们补上,一定补上。”
他倒是挺爽快的,毫不隐讳自己嫖娼的事。
我没有理他,冲着民警们大吼了一声,“带走!”
这家伙还是一脸的笑,“走就走,不用生气,我的这点小事劳得着让你生气吗?到派出所咱们兄弟再叙一叙也一样,要钱好说,只要你说一声,我立马叫兄弟们给你送去,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
“马上带走!”我对民警们再次下达了指令。看我脸色吓人,民警们都没再说什么,带着沈小明和那女的下了楼。
到了楼下大厅里不见了祁国安,我正纳闷着,沈小明却叫开了,“祁国安,你他妈的个龟头跟老子钻出来,敢出卖老子是不是?当心老子灭了你!”
祁国安从楼梯角闪了出来,嗫嗫嚅嚅地说:“沈总,我哪敢出卖您,您到我这小店是给我面子,河西谁不知道您呢?是林所长他刚来,说要搞行动,硬要上楼查,我,我也不好拦。这么着,我到对面烧烤店去叫一只烤全羊来,大家都在我这儿喝喝茶吧。”他捏了两百元钱就要出去。
“谁再多嘴就让他到派出所去说个一日一夜!”我制止住了祁老板的啰嗦,把沈小明带出了酒店。
我看到沈小明的眼光刀子一样在祁国安的身上割了一下,祁国安打了一个寒噤。
2
我还真正低看了这个沈总——沈小明了。
沈小明早年就是河西这一带的混混头,为了和别人充狠,他用刀齐刷刷地剁下了自己右手的三根手指,只剩下左手还灵便,所以过去那些混混都叫他“左哥”、“左老板”。在刑法中还有流氓罪的时候,他判了七年,不过坐了四年就出来了。当然,这都是他的过去,现在他是“沈总”,海龙大酒店的老总,“沈小明”三个字别人都差不多忘了。当然也有叫“左总”的,他也喜欢这个称呼,可只有他的那帮兄弟敢叫,外人谁想去惹他那三根痛指呢?
河西这里是新城区,80年代末才开始发展,现在有了一个火车站,有两个汽车站,有两个开发区,当然,也有成片的娱乐区。河西有两家三星级宾馆,都是搞“一条龙”服务的。一家叫大富豪夜总会,是一个姓邵的外地老板开的,听说还是我县前年最大的招商引资项目。另一家就是海龙大酒店,是建设银行的房产,承包经营商就是这个沈小明,而且他已经安安稳稳地连续承包五年了。不管过去的沈小明怎样,有一个怎样斯文的名字,如今的沈小明他就是这个县城的企业家,是经常在电视机前晃来晃去的名人,是经常上主席台颁奖的慈善企业家,有两次被提名为县人大代表候选人,听说上面见他老选不上还准备另推他为政协委员。
抓经济发展的初期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些我看得惯。我看不惯的是他虽然富了但身上仍丢不掉的那副流氓德性!
现在这个小流氓就坐在我的桌前,可他是沈总,我得不计较他刚才在怡园酒店的行为,跟他慢慢来。
“沈总,不好意思,我也早合计着去你海龙大酒店拜你的码头呢,这几天呢一忙就忘了。没想到今天晚上却把你给扰了,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吧。”
见我低了口气,这家伙尾巴翘上了天,“不客气不客气,不知者不为罪嘛!既然认识了,大家就是朋友,今后有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尽管开口。”
“那你去跟兄弟们记个材料吧。”我不冷不热。
“怎么?你要跟我玩真的?!”这家伙立马从椅子上蹦了起来。
“哪里的话,也就是记个材料做个样子。今晚抓了那么多,就你一人连材料都不记一个,别人说我呢。”我现在只能顺着他的毛摸。争取让他就范是我最理想的目标,实在不行也必须作好讯问笔录,没有笔录被别人反咬一口的事我们遇见得多了。
“真的只记个材料?你不会给我下套吧?跟你实说,你要来真的我就不会承认了。”
这家伙身上的刺就露出来了!我只能说他爱听的,“你错误领会我的意思了,我怎么会跟你过意不去呢?我才来,今天又抓了那么多人,你总得给我在兄弟们面前留点面子吧。”
“那好吧。不过,林所长,咱把话说清楚,我可是为了配合你的工作才承认嫖娼的事的,你别耍我,再说我也不怕你耍我。”
我把沈小明交给民警们记材料去了,自己到各组转了一下,了解情况。今天晚上行动成绩不小,除了我和赵副所长一行抓的三个刑事逃犯,其他几个组还抓了一个随身带有十二个身份证的可疑外地人,另有四对卖淫嫖娼的,连上沈小明他们一共是五对。
我要内勤马小青连夜把行动战果向县局作了汇报。
我很高兴,人头任务有了,还可以搞点罚款。
材料记完了,沈小明在材料中老老实实承认了他嫖娼的事,那个卖淫的发廊女也作了笔录。
天快要亮了,赵副所长把沈小明带到了我的办公室。
“林所长,沈小明的案子我们已经整理好了。”赵副所长在派出所分管业务,人很能干,也很聪明。
“沈总,你看这案子怎么处理呢?现在上面执法质量抓得很严哪!”我说。
“你真的玩我?好,我认栽!明天一清早,不劳你请,我自己到你们派出所来接受处理。你总不会留着不让我走吧?”没想到这家伙答应得这么爽快。
“行,感谢支持。”我说。
“你们不会跟着我去查海龙吧?那可是县优化办上了榜的!”原来他急着要走是怕我们去查他的海龙大酒店。
“把你的那副下水借给我,我也不敢动您沈总马蜂窝呀!”我调侃他,心里的确有些不平。
“那好。”他抖抖衣领,大步走了出去。
“林所长,这家伙很毒,肯定没这么简单,我跟他打交道几年了。”赵所长提醒我。
“慢慢来吧。”我安慰他也安慰自己。
我安排民警们抽空休息两个小时,因为白天还得上班。
上午九点多钟,一辆黑色帕萨特开进派出所院子。一个剃着光头的壮实青年从驾驶座里出来打开副驾驶座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