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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身上有些东西令我不安,但是我想不出是什么。也许我只是太兴奋了,我想。或者也许我希望那个杀手最终来到我的院子里。不,不是那样。画面中有些不太对头,少了些东西或者有些东西不太合适。我走到房屋和街道前面。距离四座房屋的地方,一个戴着布帽、胸前交叉着两个帆布口袋的矮个男人,正戴着橡皮手
套在人们的门前放招贴画。袋子很满很重,他的T 恤衫上浸出汗水。
我返回厨房,再次听到屋外有人走动。我从屏风门看出去,后院空无一人,修理工不在视线里。两只鸽子停在电话线上,我第一次扫视了一下电话杆。最低的铁爬钉安置在距离地面十五英尺的木头上,这样小孩子们不会爬到柱子上。
对了,他的靴子和膝盖上没有用皮带捆扎着攀援马刺,而且他没有安全带。我回身走进门廊,拿起电话听筒。没有声音。
我从床头抽屉里取出点45手枪,它在我手中冰凉而沉重。我向后拉开枪栓,在枪膛内滑人一颗子弹,重新设置了击铁。外面很安静,靠近卧室窗户的灌木丛,在屏风上投下很深的阴影。我走到前门时,恰好发招贴画的走上门廊台阶。我将点45手枪插入裤子后面的口袋,走了出去。
“听着,到街道角落的小食品店,拨电话给接线员,并请她转到警察局。”我说,“你只需要说:‘在佛朗特大街778 号正在进行非法恐吓。’你能为我做这件事,没错儿,是吧?”
“什么?”他是个中年人,坚硬的干草色头发从帽子里支出来,他清澈的蓝眼睛使他有种孩子样的外表。
“我这儿遇到点麻烦,我需要一些帮助,警察到这儿之后我会给你五美金。你看,只需要告诉接线员,你需要警察到这里,并且给他们这个号码——”我指了指屏风门上的马口铁数字。接着我拿出随身折刀,从木头上将附着的数字撬下来,并递给他。“只需要对着电话念一下数字,‘佛朗特大街778 号’,然后说‘有突发
事件’就可以了,明白吗?”
“发生了什么事?”他的面孔看起来很困惑并害怕。
“我以后会告诉你。”
“就拨一下O 吗?”一滴汗从他的布帽子里流出来。
“你说对了。”
他转身离开门廊,沉重的帆布袋子在他身边摇晃着。
“将你的袋子留在这里,好吗?”我说。
“是的,没错儿,我会和警察一起回来的。”
他沿着街道走去,手里拿着金属门牌号码,我看着他走进位于街角的黄砖小食品店。我绕到房子的侧面,穿过灌木丛和树阴走向后院。我可以看到我的电话箱,部分被浴室窗户下的树篱遮住了,我确信里面的电话线已经被切断了。但是在我去看之前,我看到修理工穿过阳光灿烂的草坪,向我的后门走去。
我迅速移动到房屋边上,右手握着点45手枪,我可以感觉我贴着金属表面的手掌潮湿了。房屋之间的风很冷,有一种潮湿的土壤和旧砖的气味。修理工将他黄色的硬帽子推到额头上,手放进工具包上的皮袋子中,开始敲屏风门。突袭的时刻,狗娘养的,我心里想着。我竖起点45手枪,走进院子里,双手用枪点着他。
“不准动!手放在头后面,跪下!”我大声喊着。
“什么?”他的面孔由于震惊而苍白,充满怀疑地盯着我手中的自动手枪。
“照我说的去做!马上!”
我看见他的右手在工具袋里跳动着。
“你离地狱只有一英寸,伙计。”我说。
“好的,朋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好的!好的!我没有和你争吵。”他跪在木头台阶上,用手指交织在脖子后面,他的硬帽滑下来遮住他的眼睛,他的胳膊在阳光下看起来又粗又红,我可以看到他胸口粗斜纹棉布袖子被割掉的那块地方苍白地绷紧着,他正在大声呼吸。
“你把我和别人搞混了。”他说。
“你的车在哪里?”
“街道另一头,在该死的巷子里。”
“因为你不敢把它停在街上。用你的左手解开工具包皮带,让它掉下来,然后再把手放回脑袋后面。”
“你看,打电话给我的公司,你抓错人了。”
“取下皮带。”
他用手解松带扣,沉重的口袋哗啦落在台阶上。我将里面的工具抖落到水泥台上——钳子、刀片和飞利浦牌的螺丝起子、剪钳、顶上带一个小软木塞的碎冰锥。
我将碎冰锥举到他视线的角落里。
“你愿意解释一下这个吗?”我问。
“黄蜂有时候在电话箱里筑巢,我用它来清理箱子角落。”
“把你的钱包扔到身后。”
他的手指伸进后裤袋里,猛地将钱包拉松,让它掉下来。我蹲下身,点45手枪点着他后背中央。我捡起钱包,向后退到草地上,把里面的东西抖了出来。在明亮的空气中,他的脖子后面红红的,看起来很热,他的衬衫被汗渍浸透了。我用手指拨拉着我脚边的美元货币、身份证、照片和纸片,变得越来越不安。他有一个蒙大
拿司机驾照,上面有他的照片,一张写着相同名字的社会保险卡,一份当地运动协会会员卡,两张参加美国西部通讯公司雇员舞会的门票。
我长舒了一口气。
“你说你的卡车在哪里?”我问。
“巷子里面。”
“让我们去看看。”我站起身说,“不,你走在我前面。”
他照我说的那样走在前面,但这次我已经放松了点45手枪的击铁,让它松松垮垮地垂在我身边。我们走过修车厂,来到巷子里。他公司的卡车靠着某个人的工具房,停靠在巷子尽头的枫树树阴下。我把手枪插入裤子后袋。他的面孔由于愤怒变
成青黑色,拳头在他身边合上又张开。
“我很抱歉。”我说。
“你很抱歉?你个婊子养的,我应该把你的牙齿打进喉咙里。”
“你有权力那么做。你也许不会理解的,但是有人想对我和一个小姑娘制造伤害,我以为你就是那个家伙。”
“是吗?哦,那你应该打电话给警察。我告诉你,朋友,我真想把你这头蠢驴撕成碎片。”
“我不会怪你的。”
“这就是你想说的全部吗?你不会怪我?”
“你想挨上一枪吗?”
他的眼中现出紧张、慎重的神情。然后那一刻过去了。他用手指点着我。
“你可以为此给警察打电话,他们会出来见你的,我保证。”他说,然后他走回后院台阶,将工具放回他的皮口袋里,将所有物品放回钱包。他重新穿过草坪,向巷子和他的卡车走去,没有看我一眼。我的脸在风中感觉丰满而紧张。
第六节
十分钟后,来了两个穿制服的警察。我没有尝试去解释我和萨利·迪奥之间的麻烦,而是简单地告诉他们我曾经是一名警官,禁药取缔机构警告我,也许有人企图杀害我,他们可以打电话给大瀑布城的丹·尼古斯基去核实我的讲述,于是我对我深感抱歉的那个人犯了很严重的错误。他们很生气,甚至有点鄙视,但是电话修
理工并没有起诉我,他只是打电话报告了一下。我知道事情不会闹大,我需要做的就是避免激怒他们。
“我只是做得不够聪明,我很抱歉。”我说。
“枪在哪里?”两个警察中年长的那一个问,他身材魁梧、光头、戴着飞行员太阳镜。
“在屋子里。”
“我建议你将它留在那里。我还建议你,下次你认为有人想伤害你时,打电话给我们。”
“好的,先生,我会那么做的。实际上我试过了,发招贴画的人没有给你们打电话吗?”
“什么?”
“一个在门前放招贴画的人。当我以为我的线路被切断时,我派他到食品店给你们打电话。”我意识到应该让事情结束时,又绕回到故事里面了。
“我对此一无所知。相信我,我希望不会从这个地址再听到什么报告。这一点我们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对吧?”
“是的,先生,你们讲得非常清楚了。”
他们离开了,我尝试着重新理顺我的早晨,所以我穿上运动短裤和一双破旧的船鞋,开始在房前的花床上拔草。太阳暖暖地照着我的后背,院子里黑麦草丛中的三叶草上满是小蜜蜂,河边的柳树在风中弯着腰。几分钟后,一个男人的身影落在我的脸上和肩头。
“电话坏了,我不得不去百老汇打电话。”男人说。
他清澈的蓝眼睛从他帽子下面低垂着看着我。
“哦,是的,你办得怎么样?”我说,“你瞧,我很遗憾让你那样跑一趟。我这次认错人了。”
“我在街角看见警察离开了,一切都进展正常,是不是?”
“是的,我欠你五美金,对不对?”
“好的,那是你说过的,没人强迫你。我跑了三个街区才找到一个电话。”
“交易归交易,伙计。到里面来,我去拿我的钱包。”
我打开屏风,在他前面走进去。当他进来时,他用胳膊肘而不是手挡着屏风。
“我可以喝杯水吗?”他问。
“当然。”
我们走进厨房,当我从橱柜中取出一个水晶杯子时,我看见他将双手插进他裤子后的口袋里微笑着。我一边倒满玻璃杯,一边想着他的微笑很像复活节彩蛋上的嘴唇。当我转过身时他仍旧微笑着,然后他举起黑色、扁平、末端带着铅的卡片,照着我的额头来了一下,我感觉它打人了骨头,掠过我的眼睛和鼻子。于是,我软
绵绵跌在墙脚下一个黑红色的地方,水晶玻璃杯在我身旁慢慢翻着筋斗。
第七节
我醒来时,似乎是从一个黑暗、潮湿的泡沫中升人光明。我的胳膊被铐在头后面,我不能呼吸和叫喊,而且我正溺在水中。水从我脸上喷流下来,从我的鼻孔和紧绷着我嘴巴的胶带上流下去。我喉咙中窒息并哽咽着,挣扎着想让空气进入肺里面,于是感到手铐咬人我的手腕,铁链在水池下的排水管上叮叮当当。接着,我看
到发招贴画的人蹲在我旁边,手中拿着一个空的冰茶罐,脸上带着好奇的表情,似乎他正看着动物园里的一个动物。他的眼睛湛蓝,带着细小的白光。他在手中卷起一包纸巾,将我的脸擦干,然后像眼科医生一样撑大我的眼睛。他脚边是招贴画口袋。
“你做得很好。放松点,我会给你解释的。”他说。
他从袋子里取出一个傻瓜照相机,对准我的脸和身体的上半部分,嘴巴由于注意力集中而歪斜着,闪光灯在我的眼睛上闪了两次。我的头悸动着。他将相机放回袋子里。
“我得去撒个尿,然后就回来。”他说。
我听见他在卫生间小便,然后冲了水,走回厨房,跪在我身边。
“那个家伙想要干掉你之前和之后的照片。”他说,“所以我给他干掉你之前和之后的照片。他在为此付钱,对不对?但那并不意味着,我必须做他希望的所有事情。这仍旧是我的游戏。天哪,这是我们两个人的游戏。我不认为你是个坏家伙,你只是惹了麻烦的人。”
他镇定地看着我的脸。眼睛很茫然,像光一样清澈而空虚。
“你不明白是吗?”他问,“瞧,你错误地激怒了一个家伙,你让他在人们面前像一堆屎,你不断骚扰他,你在他的伤口上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