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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同功夫夫妻十七八年了,丈夫睡没睡着别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但功夫不动装做
睡着了。往常只要她比他迟睡,她一到屋,他就睁开眼睛问她关心她,今天他装做
睡着了。山秀看到功夫这样心里就涌起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儿。写字台上放着两张
一块钱的票子,看来功夫今晚的生意非常不好。功夫每天夜里回来,总是把开麻木
的钱放在写字台上,山秀打水他洗,往往他还没洗完就睡着了。
山秀把肩上的坤包儿摘下来放在写字台上,山秀看着功夫放在桌上的那两块
钱,就禁不住把坤包里的那张百元票扯出来看了看。这时候功夫就装醒了。功夫双
手一伸,打了一个呵欠,说,呵,小姐回来了!山秀说,功夫,你在说什么话?功
夫说,你今天晚上真漂亮呀!比当年结婚时还漂亮些。你几好的妆。山秀叫,功
夫,你说什么气话?功夫说,我哪里说什么气话,我说的是真心话。小姐,今天晚
上收入如何?功夫把手伸向山秀要坤包看。山秀心想男人说点气话是有的,气话是
气话,有钱过日子总是个事。山秀就把坤包递给了功夫。功夫翻身从床上坐起来,
用两个指头将山秀的坤包使劲地挣开,掏出那张老人头,展开,哗地抖得一响,
笑,说,哟,是事。山秀说,当然比你开麻木赚钱些。功夫把那老人头,拿到鼻子
上闻,说,这钱怎么这样个味?一句话把山秀气出了眼泪,山秀说,功夫,你说什
么气话?你认为我愿意去梦也吗?你有本领拿出来养活我们娘俩儿。不说远,说远
了没用。就说天亮后的事。天亮后,你把这两块钱拿到菜场上去,买我们全家一天
的生活看看。我的个功夫呀,这不比你当年翻跟头,你唱不倒戏,在马门前翻两个
跟头,别人一月几多工资你也几多。功夫说,我当然是不行的。我要是行,我为什
么当年要死皮癞脸地找你,我就看出你现在行。山秀气极了,说,谁说你不行?你
当年就有本领的。你几会掏我的内裤洗。功夫说,那当然,我就是看到今天你会赚
钱。山秀气得眼睛在眶里转,扑上去咬住功夫的肩头。功夫也不动,任山秀咬。但
是就在功夫准备痛时,山秀的嘴松了。功夫感动了一下子把山秀紧紧地搂在怀说,
你咬呀,你为什么不狠狠地咬我一口?功夫把山秀的头用手抬起来,山秀泪流满
面。功夫说,山秀,我不是人,你咬一回吧,你咬我一口我心里好受些。山秀扭过
头咬紧嘴唇不看功夫。功夫用手一点点擦山秀的泪。功夫说,山秀,我心里博得慌
啊,我和你都是唱戏的出身,梦也舞厅是怎么回事,哄得了别人哄得了我吗?
山秀用手把功夫接她的手掰开,拿起写字台上的那张票子,对功夫说,你拿去
再闻闻,闻它变没变味?功夫摇头对山秀说,我不闻,我怕闻那东西。我是个男
人,我烧得男人是什么东西。我当年也算得是县城风流角色,我知道男女之间与钱
连在一起是怎么回事儿。你自己也是台上多年的角色,我问你它干净得了吗?干净
了有这东西吗?它干净了今天,干净得了明天后天吗?要它,迟早是干净不了的。
山秀说,那你说怎么办?厂里要交集资,我俩就要三千块。我们全家每天要生活,
要活下去就要钱,你给我说说,县里什么东西不要钱?女儿要读书要长身体。难道
就这样活活等死吗?功夫说,我们就不能做点别的吗?山秀说,做什么啊,你说县
城里做什么能赚钱?你开麻木赚了多少钱?我们工人连人带命都交在厂里了,我们
什么都没有,无经营场地,无钱做本。你说个法儿,我按你的去做。功夫叹了口
气,说,别逼我山秀,我也没有办法。山秀用手理功夫头上的乱发,说,是的呀,
那我这样做,为什么错了?不就是在梦也里暂时赚点钱,又没打算卖东西过日子。
那东西还不是你的。功夫苦笑了,对山秀说,是的呀,你说的对,你这个骗人的东
西。功夫的手就不安分起来,在山秀身上乱摸起来。山秀叹了一口气戳了功夫一指
头,说,你生怕人占了你的东西。我人老了,除了你还把我当个宝贝谁稀罕我?功
夫说,那也不见得,你把妆一画,是个狐狸精,迷得死人。
功夫就要做那事。山秀说,我去洗妆再做。功夫按住山秀,说,不要洗妆。功
夫剥光了山秀的衣服。山秀要拉灯,功夫把山秀的手按住了。痛苦的山秀,两只眼
睛又涌上了泪水。山秀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器重是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他的表哥的。夜深了,大街上的灯特别的亮。器重的
表哥在路灯柱下卖水果。器重的表哥这几天卖的不是荔枝,他从岭南进的荔枝卖完
了。器重的表哥这几天卖的是菠萝。器重的表哥见有人来就喊,菠萝,菠萝,新鲜
菠萝便宜卖了!待器重走拢来,表哥一看是他,就笑,啊,是你呀表弟!器重的表
哥朝器重看,说,哎呀,表弟,你么出来了?你出来得了?你出来得的藏经楼的那
个狐狸精晚上找哪个?器重憨厚一笑。器重的表哥问器重,你到哪里去了下?器重
说,梦也。器重的表哥诧异了,说,你到梦也去干什么?那是有钱的牲畜去的地
方。器重说,去散散心。器重的表哥惊讶地点点头,说,啊,散散心。器重的表哥
说着就往器重的脸上瞄,见器重容光焕发,就说,哎呀,我的个兄弟,你是不是恋
爱了?器重兴奋地点点头。器重的表哥为器重的婚姻也很着急,见器重的样子,高
兴了,说,哎呀,总算有鱼儿上了你的钩!哪里的姑娘?器重还不知道山秀是哪里
的,对他表哥说不出来。他表哥以为器重在保密,就说,我晓得你不肯说。不说算
了,说出来了免得你表哥羡。我的个兄弟是个角儿,在梦也里恋爱。那可是生命诚
可贵爱情价更高的地方。兄弟,你荷包里有账吗?器重说,表哥,我正要找你。器
重的表哥把手拍在器重的肩上,说,这就对了,看得起我表哥。表哥别的没有,就
有几个钱。表弟别的忙我帮不了,这个忙我爱帮。说,要几多?器重说,借我一
千。器重的表哥笑了,说,哎呀,我的个兄弟,一千块恋到个么事爱?一千块嫖个
鸡还差不多。你真是书呆子。你跟我来。器重就跟着到了他表哥的家。他表哥打开
保险箱子,拿出两叠百元的大票子,丢给器重,说,这两千你拿着去恋,成了算表
哥送你的礼。你看准,大胆去钓,不要怕用了钱。要是鱼吃了你的食,那就好说。
还会游的鱼有表哥我帮你的忙跑不了的。器重的表哥把手又拍在器重的肩上,说,
我的个兄弟不瞒你说,哥做生意有些年头了,红道黑道都还熟。
器重的口袋里装他表哥的两千块钱,沿着青石板白石板路朝博物馆里走,自信
就上来了,感觉就是与往日不同,河水在灯光的映照下非常非常的美丽。器重回到
藏经楼时,就见灯光下一个火红的影子一闪,那个传说中美丽的狐狸又出现了。器
重幸福极了。
器重第二天晚上到梦也会之前喝了一点酒。器重是从不喝酒的,他知道他的胆
子小,喝酒可以壮胆。器重喝了几口酒以后,那感觉果然不同,觉得自己高大了。
又是十五块钱,一朵玫瑰花,器重进了梦也之后,发现山秀正在同一个高大的男人
跳。器重手里拿着玫瑰花,站在舞池边上,朝山秀示意。山秀看见了他像没有看见
一样,不理他。器重就站在舞池边上等。等山秀和那个高大的男人一个曲子跳完了
器重就拿着玫瑰花迎上前,要送给山秀。山秀咬着牙,对器重说,你是谁?器重愣
在那里,说,你不认识我吗?山秀说,我不认识你。器重说,我就是昨天同你跳舞
的呀!山秀说,先生,你记错了吧,昨天我没有同你跳舞呀。器重痛苦地问山秀,
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山秀说,我真的不认识你。器重说,你再看看我。山秀说,
先生,不认识就不认识,还看有什么用?这时候那个高大的男人走上前来,一只手
拍上器重的肩对器重说,人家不认识你,你搞什么?器重有酒壮胆,对那个高大的
男人说,我与她说话,关你什么事?那个高大的男人就冷笑了一声,抬手给了器重
一耳光,说,不关我的事,我同她跳什么舞?我看你是没吃得亏。耳光很响很重。
器重顿时嘴角就流出了血。五彩的灯光下,器重的嘴角流出的血,就像他手里拿的
那朵玫瑰花。器重冲上前,对那个高大的男人说,你怎么打人?那个高大的男人又
抬手给了器重一耳光。瘦弱的器重手里的那朵玫瑰就打落在地上了。那个高大的男
人还要打器重。山秀走上前拦住了那个高大的男人,说,先生,别打了。那个高大
的男人问山秀,你认识他?山秀说,认识。那个高大的男人说,他是你的什么人?
山秀说,他是我的朋友。那个高大的男人说,是真的吗?山秀点了点头说,是真
的。那个高大的男人对山秀冷笑了,说,小姐,你可真会开玩笑。说完从口袋里掏
出张百元的票子来,从中对半地撕了,飘给山秀,说,小姐,算我倒霉。转身就
走。
灯影恍惚。山秀流着眼泪对呆在舞池边上的器重说,冤家啦!器重说,昨天不
是说好了吗我今天还来。山秀说,你还来干什么?器重浑身颤抖地说,我爱你。山
秀喃喃地说,还不快把地上的玫瑰捡起来。器重就弯腰把掉在舞池里的玫瑰捡了起
来,山秀接了过去。两人来到包厢里,山秀用化妆的纸揩器重嘴角上流出来的血。
器重流出泪来了。山秀把器重嘴角上的血揩净了,对器重说,你去给我把舞池里的
钱捡回来。器重说,我不检。山秀对器重说,好兄弟,我叫你去捡回来你就去给我
捡回来。山秀说这话的时候,那泪忍不住又流了出来,流得满脸都是。器重就出去
把那男人撕成对半的钱捡了回来。器重说,好妹妹,这钱没有用。山秀说,好兄
弟,这钱用透明胶贴了还是钱。山秀把那撕成对半的钱折了,打开坤包放在里面。
器重对山秀说,好妹妹,我有钱,你陪我跳舞,我给你钱。山秀摇摇头说,我不能
要你的钱。器重说,我愿意给你。山秀说,好兄弟,你到时候会后悔的。器重说,
我不后悔,我一辈子不后悔的。山秀说,我不是你想象的人。器重说,我知道。山
秀说,我这样的人,你要逼我说真话吗?器重说,不要,不要,我不要知道你是什
么人,只要我爱你,我不管你的从前。山秀说,你错了。器重说,我没错,没错。
山秀说,我还要过日子,我不能同你多说,今天晚上我陪你跳舞吧,明天你就不要
再来。器重说,不,明天晚上我还要来,我每天晚上都要来,你急需钱用,别人给
你多少钱,我就给你多少。山秀愤然作色了,说,我对你说了这半天,把能对你说
的都对你说了,不能对你说的我不会对你说,你要再坚持,我就这样对你说,我不
是你想的那种人,我到梦也来是急需一笔钱用,我没工夫也没心思搞到玩,我要挣
钱,你要是每天晚上来要我陪你跳舞,那就必须按规矩付我的钱,到时候你莫后悔
就是。器重说,我不后悔。我后悔什么?山秀说,那好,我俩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器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