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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王也不做作,径直走去桌旁坐了,陆七也坐了,笑道:“离过年还远,殿下不是来拜年的吧?”
纪王笑了,道:“我是来求粮的,中原的黄河泛滥,齐鲁闹了灾荒,我不想齐鲁万民无粮过冬,所以想求你接济了京兆府军粮。”
陆七听了微怔,他身为晋国之主,当然不愿意接济了京兆府军粮,他迟疑一下,道:“殿下是想买粮?”
“我没有钱的,朝廷也拨不出买粮的钱。”纪王很正经的说道。
陆七默然,纪王迟疑一下,道:“天风你若是为难,可以算是借粮,我以后还你。”
陆七摇头,道:“我河西有积财,可以买粮给你,以六十万军力算,只能给你三个月军粮,不用你还。”
“天风,谢谢你。”纪王诚挚道。
陆七一笑,道:“我念着兄弟情谊,尽力给了粮食,日后我做了一件事情,你不能怨了我。”
纪王一怔,道:“我听父皇说,你在江南的常州和苏州有势力,坐拥数十万军力。”
陆七点头,道:“是,陛下问我,我就实言了。”
“天风,你以后,是不是要争夺天下?”纪王问道。
“应该说有那个心,但争夺天下绝非易事,我目前是观望。”陆七回答。
纪王默然,过了一会儿,才道:“天风,若是我做了大周的继承者,你能够辅佐我吗?”
“我不愿欺哄殿下,只能说不能辅佐殿下,请殿下见谅。”陆七直白回答,他已然明白周皇帝有心废长立幼。
纪王平静点头,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若是我强势,希望天风能够与我相安,如果我弱势,希望天风能够容下我的投附,待我还如兄弟。”
陆七微怔,想了一下,点头道:“好,殿下之言,我愿接受。”
纪王一笑,忽扭头看了小蝶,微笑道:“今日之言,还请嫂嫂做了见证。”
小蝶一怔,迟疑不语,陆七微笑道:“小蝶,你就做个见证。”
小蝶点头,柔声道:“好吧,奴记下了。”
陆七看了纪王,微笑道:“殿下,就目前看,我的军力加起来,可能是多过关陇大都督府的。”
“不能那么说的,我若是继承了大周江山,肯定会比天风的军力为多。”纪王微笑反驳。
陆七点头,道:“以后再看吧。”
纪王一笑,道:“可以喝酒吗?”
陆七点头,扭头道:“小蝶,吩咐下去,今日纪王殿下驾临,全军犒酒。”
小蝶回应去了,很快取回酒坛酒碗,陆七接过拍去封泥,倒上了酒,之后举碗与纪王干了,小蝶接过卫兵送来的卤肉和腌菜,放在了桌上。
※※※
周皇帝顺利回到了开封府,却是身体不适的在后宫静养,继续由太子监国,开封府上下一直很安宁,只是自相州一带涌来数以三万计的难民,好在有很多勋贵和大相国寺布施救济,没有发生什么乱子,开封府依旧的繁荣太平。
皇宫暖亭,周皇帝靠在大椅上,手里把抚着青色玉瓶,略显憔悴的面容流露了烦躁,他回到开封府有十日了,一直在后宫静养,只是在太子叩安后,大略了解一下国事,没有流露了任何想换继承人的口风,或许周皇帝没有废立太子的意图,只是做了由纪王自择的后手。
周皇帝手中的玉瓶,如今成了周皇帝烦躁的心结,在希望与失望的情绪中摇摆不定,虽然经过了陆天风的解释否定,周皇帝依旧是难以摆脱了希望心理,这玉瓶里的丹药,好像了一根救命稻草。
“陛下,赵普大人来了。”一个班直在暖亭外禀报。
“进来吧。”周皇帝回应,手中玉瓶收入了怀中。
亭外走进了一身官袍玉带的赵普,赵普进来后见礼,周皇帝赐座,赵普坐下后,微笑道:“臣公事已毕,过来看望陛下。”
“朕难得清闲了几日,太子的治政如何?”周皇帝温和道。
赵普迟疑一下,道:“回陛下,臣觉得,太子殿下的治政,缺乏果断,对一些紧要事情举棋不定,可能是担心陛下见责,所以很是谨慎。”
周皇帝听了平静,道:“太子还是需要磨砺的,而且很多的朝政是不好抉择,朕有的时候,也是顾此失彼。”
“是臣过于忧心了。”赵普回应。
周皇帝淡笑,赵普又道:“陛下,纪王殿下上书言,可以减少对京兆府军粮的征发,将抽搐的军粮用于赈灾,纪王殿下说自河湟取得了三月军粮,臣却是有些担心。”
“有粮赈灾是好事,卿担心什么?”周皇帝温和道。
“陛下,纪王殿下没有说河湟军粮是如何获得的,臣担心,纪王殿下会不会答应了陆天风什么条件,例如让陆天风干涉京兆府军事。”赵普说道。
周皇帝平静摇头,道:“纪王给朕来信,说他去找了陆天风,直接说齐鲁之地需要赈灾,求陆天风能够支援京兆府三个月军粮,陆天风听了就答应了,愿意用河西积财买粮送给纪王,陆天风没有提任何条件。”
赵普听了,迟疑一下,道:“陛下,若是这么说,莫非陆天风是支持了纪王殿下?”
周皇帝摇头,道:“不用想的复杂,陆天风能够答应纪王,只是为了以前在会州时的友情,陆天风说过,他不会支持纪王,日后会如何,他自己也不知道。”
“是臣多心了。”赵普说道。
“不只是你会多心,朝廷里有很多的人会了忧心猜度。”周皇帝说道。
赵普点头,道:“臣是担心纪王殿下,会被陆天风利用了。”
“有朕在,陆天风不会做什么的。”周皇帝说道,赵普点头,又转言与皇帝聊了些别的事情。
赵普走后,周皇帝眼睛看着亭外,神情淡然。过了片刻,忽有兵部员外郎求见,周皇帝吩咐进来。
兵部员外郎进来礼见后,恭敬道:“陛下,臣已然仔细的普查了官册,找到了一百四十三名特征附合者,经排查后,没有发现具有武道先天功的将官。”
周皇帝脸色阴沉了,冷道:“那个刺客,应该不会是无名之辈,画影注文发往各军各州,凡能够投书大理寺上报刺客来历者,朕会秘密赐赏。”
“臣领旨。”兵部员外郎惶恐回应。
兵部员外郎走后,周皇帝平心静气了片刻,起身走出了暖亭,吩咐道:“朕要出去走走,调王琼和王继恩,换了便袍过来。”
亭外有班直领命去了。
第734章 虞美人
周皇帝换了一身锦袍,乘车自东华门出了皇宫,在东华门外的闹市下车,之后徒步走逛,王继恩和指挥使王琼各穿了普通袍衣,一左一右伴护皇帝,后面还有十个普通袍衣的班直。
王琼有些紧张,皇帝以前都是在皇宫里不出,但今年却是有了出游的兴头,第一次突然去了西风楼,第二次却是西巡,这第三次却是出了皇宫散步,而且带的人很少。
“朕去马行街走走,去清风居坐一下。”周皇帝温和说道。
“是,臣知道清风酒楼。”王琼恭敬回应。
王琼以前去过清风酒楼,皇帝说去,他就成了向导,沿着马行街北走,一路散步观景,偶尔说话的走到了清风居,周皇帝没有让清场,进入清风居,杨洪却是没在,由主事伙计带到了一间雅间。
皇帝坐下后,让王琼也坐了,王继恩只能是侍立,其他的班直去了隔壁雅间,不过有一面隔壁雅间已然有人,因为皇帝吩咐过,班直不敢去撵走了,但问了一下,知道是八位贡生在聚会,班直也就有了放心。
“这清风居的买卖还真是兴隆。”皇帝微笑说道,他为什么出来,就是为了排解心头的纠结。
“是很好,臣以前来的时候,还是定国公的家业,那时的买卖就很好的。”王琼回应道。
伙计送入了茶水,王继恩接过放在了桌上,用银针验了后,才给皇帝和王琼倒茶,王琼看着王继恩倒茶,却是不敢了道谢,若是没有皇帝在场,他肯定得恭敬一下。
皇帝取杯品了一口,点头道:“不错,清风居竟然用如此上品茶待客,应该价钱不低。”
“陛下,奴才在东华门外的闹市听说,清风居在马行街一带的酒楼,要价很公平的,从不因为客多而抬价。”王继恩细声回应。
皇帝点头,道:“朕也听说,西风楼的要价也不算高。”
“西风楼的地势,不及清风居很多,不过陛下去过了西风楼之后,西风楼的买卖一直是兴隆的很,也使得西风楼附近的商家都发了大财。”王继恩细声道。
皇帝没有再言,但心里却是舒畅了很多,这时伙计送上了现成的酒菜,皇帝让王琼喝酒,他自己以茶代酒,王琼不敢拂逆圣意,放开了的吃喝。
吃喝了片刻,忽隔壁有人大声笑道:“清河郡公的新词你们知道吗?”
“哦,什么新词?”有人回应道,声音有些微弱,隐约可闻,周皇帝立刻皱了眉头。
“虞美人。”
“虞美人?什么文词,说来听听。”
“你们听好了,这文词绝对是好。”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隔壁雅间有人声音略高,用曲折回旋的语气诵了一首词文,最后问道:“这词好不好。”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好词,这词写的好呀,意境叩心,听了让人有一种愁上心头的悲凉,恨不能一壶浊酒买醉,此词就是古人亦不能及,当能流传千古。”
“词是好词,只是中间两段明显有犯忌之嫌,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明月中。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这两段足以表明,清河郡公心有不甘的怨愤,做梦都想还做了国主。”
“是呀,这词我等可不能再言了,会有碍的。”隔壁短暂的评词之后,转说了别的话题。
王琼偷眼看了皇帝一下,他是武人耳聪目明,隔壁的话听得真切,见皇帝的神情明显有了阴沉,不由暗恼隔壁的贡生胡言乱语,说什么不好,偏偏说了犯忌的罪臣词文。
周皇帝很快神情恢复了平淡,似乎没有受了什么影响的继续夹菜吃食,但王琼和王继恩却是很了解皇帝的性情,一向喜怒不形于色,这种平淡的反应,其实是隐忍了恼怒。
吃完了,王琼护皇帝离开了清风居,小心翼翼的陪着皇帝回行,他听说陆天风一直守护了皇帝两月多,很少的离开,不由心里佩服,日夜不离的守护皇帝两月,竟然没有崩溃。
顺利回到了皇宫,皇帝直接去了后苑暖亭休息,王继恩和王琼没得吩咐不敢擅离,与班直们立在亭外候着。
暖亭里,周皇帝看着手里的玉瓶,怔怔出神,良久,忽出声唤进了王继恩,一举玉瓶道:“王继恩,这玉瓶里的药是有人贡上的,朕需要有人试了药性,你拿去一个给清河郡公,让他为朕表一次忠诚,看着他吃下去,然后等一时看看效果,回报。”
“奴才领谕。”王继恩恭应,走前接了玉瓶。
“与王琼一起去。”周皇帝又道,王继恩恭应。
王继恩离开后,周皇帝后靠了大椅,如释重负的吐口气,过了一会儿,自语道:“你既然不知安分,那就赌一次命吧。”
※※※
王继恩领了谕令,招呼王琼一起出宫去了,急匆匆赶到了金水河畔的清河郡公府,叩门后进入了府宅,去入了前厅,李国主和夫人惶恐的自后宅到前厅会见。
“清河郡公,陛下新得了一种珍贵补药,只有三颗,陛下想让你表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