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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风暴好像永远不会停止一般,声势骇人,后来有好几次剧烈地摇撼着马车。屠双胜每次都以为车子支持不住,将要被狂风卷上半空。每当他有这种感觉时,反而不知不觉中泛起宽慰的神色。
他们很久没有说话,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
不知过了多久,房七姑喃喃道:“唉!天还不亮,好像永远不会天亮似的。”
她的焦灼惊动了屠双胜,讶道:“是不是怕车子支持不下去?”
房七姑道:“你放心,绝对支持得住,我只是急于想听听你的秘密而已。”
屠双胜道:“在下的秘密不值得姑娘这般关心啊!”
房七姑道:“你好几次都希望暴风卷走马车,可见得你真是恨不得以一死来保持秘密。
正因如此我更想知道。”
屠双胜道:“在下也许会失信背诺,自行了断的!”
房七姑道:“你不会的。纵然你这样做,我也不会停止追查你的秘密。我发誓在有生之日,一定要弄个明白。”
他们又很久没说话,突然间风声完全停止。
屠双胜从沉思中惊醒,迅速拉开窗帘向外面查看。但见无垠黄沙已经把车子掩埋了一大半,此外,那两匹躺在一起的马匹都不见了踪影。
他愣了一下,却化悲为喜,因为“小黑炭”已活埋在黄沙中,此一悲剧,毋宁说是一种解脱。
他同时又发现一件事,那就是他能够如此轻易地看清四下的情形,敢情已是晨曦降临,黑夜已逝。
房七姑道:“很抱歉,两匹牲口都理在沙子里啦!”
屠双胜道:“在下的脚力已经负了内伤,像这样了断也好。”房七姑道:“天色已经亮啦!你……你该履行诺言了吧?”
屠双胜道:“在下已经再三想过,实在不能透露秘密!”
房七姑出乎意料之外的轻松,还笑了笑,才道:“我知道,那你打算怎么办呢?”
屠双胜道:“你不见怪的话,在下便就此告别!”他毫无犹豫之色,仿佛此去另一个世界,乃是一件赏心乐事一般。
房七姑道:“你实在很了不起,能做到别人不能做的事。我若是再对付你,那就太不够意思了。”
屠双胜恭容道:“你也是很了不起的姑娘!”
房七姑摆摆手,温柔地道:“好啦!你去吧!恕我不能相送了。”
屠双胜点点头,推开车门,轻捷地跨出车外。
房七姑侧耳聆听着一切声息。不久,她听到利刀砍在血肉上的“咧”的一响,接着又传来重物倒地时的声响。
她深深叹息一声,感到这世界上很多的事情都没有法子了解,她也不想了解,不过,能够使屠双胜毫不迟疑放弃生命的原因,她却下了决心弄个明白,定要解开这个谜方能甘心。
黑沉沉的石牢中,渐渐有了光线。虽然这些光线很微弱,石牢内仍然相当的黑暗,但在久锢于此的人看来,却已明亮得有如白昼了。
“又是一夜过去啦!”步无影哺哺地说,眼睛仰视着高处那一团光线。由于这一点点天光射入,所以他能够得知白天和黑夜的更替。“已经过了七天啦!但还不知屠老大的凶吉如何?”
他这七日七夜,想的只是屠双胜有没有逃过森罗宫的追捕?当然他并不只是空想,还趁那申四姑每日送两次饭的机会,设法向她打听。
申四姑一早就透露过追捕屠双胜的人是房七姑,根据她的口气,房七姑不但是森罗宫高手,同时才智过人,故此屠双胜绝无逃命的机会。
她每次送饭来,,看见步无影只动了一点饭菜,甚至时常连一颗饭都不吃,便往往讥笑他,叫他早点死心,不必穷紧张担心那屠双胜的死活。
但在急行客步无影来说,屠双胜的生与死,在私情上并没有多大影响,但在公事上却万分重要。屠双胜若是逃得掉,他便没有什么可担心,生命亦没有足以留恋的,他可以早早解脱!
若是屠双胜逃不掉,他除了一份哀悼之外,还得挑起重担,设法逃出此地,把燕云十八铁骑被歼灭的经过报告回去。
这个责任不问可知十分艰巨,况且以后还得继续活下去,活在世间和活得长久些。别人是求之不得的事,但他却认为是无比痛苦。
在黑暗中的无名白发老人没有丝毫声息,但步无影感觉得到他炯炯的眼睛一直注视看自己。
步无影不想跟老人说话。因为他们一谈就得扯到逃出此地之事,而他却认为最好能够不逃。换言之,屠双胜如是逃出敌人追捕,他就可以不必逃生了。
直到近午时分,上面响了一声,小洞口的石板打开,伸出一个人头,长发披垂,望向下面。
步无影等她目光射到自己,才道:“申四姑,在下在此。”
上面飘送下来一阵刺耳笑声,果然是申四姑的声音。
步无影等她笑声停住,才道:“有什么事值得你这样开心的百”
申四姑道:“因为房七妹回来啦!”
步无影心头大震,但表面上仍装出从容镇静之态,冷冷道:“房七姑回来又怎样?不见得已经把屠老大收拾了?”
申四姑道:“当日老王爷派她出去之时,固然没提到非完成任务不可的话,不过……”
步无影当然想知道内情,是以忍不住问道:“不过什么?”
申四姑嘶声道:“不过本宫有一条严厉规矩,凡是老王爷的命令,如果不能完成,就不许回宫!”
步无影一怔,道:“若是如此,房七姑的回返,岂不是表示她已经完成任务了么?”
申四姑道:“不错,你真聪明啊!”她发出吃吃的讥笑声,使人听了十分难受。
步无影仰天长叹一声,突然感到全身软弱乏力,禁不住挨着墙壁,头颅无力地仰靠着后面的石壁。
申四姑爆出一阵得意和恶毒的笑声。这几天以来,步无影的倔强以及使她生气的言语,已经让她积了一肚子的恨火,现在她可得趁这机会尽情发泄了。
她越是表现得快活畅意,步无影就越发相信她没有说谎,因为如果是假的话,她不可能这般真情流露的。
换过了饭盒之后,申四姑的头缩回去消失了。
白发老人取过饭盒,津津有味地开始唤吃。
他连一眼都不看瘫坐在墙下的步无影,好像这儿只有他能够存在似的。
步无影颓丧了好久,终于长长叹一口气,决定了自己应该怎样做。
第一步自然是跟这个无名白发老人打交道,因为他说过有法子逃得出这座三光狱。
第二步才是怎样逃出这一片沙漠,并且使森罗宫之人追不到,好把消息送回镇北镖局。
他起身走到白发老人面前,道:“老前辈,您看申四姑的话靠得住靠不住?”
白发老人冷淡地看他一眼,道:“不知道,但这个女的不是擅于说谎的人,大概不会讲谎话。”
步无影道:“是的,在下也这么想。”
白发老人已吃过中饭,用一根细骨头剔牙齿,喷喷有声。他似乎对步无影已完全失去了兴趣,连多看他一眼也不大愿意似的。
步无影想了一会心事,忽然感到对方的冷淡,当下率直地问道:“老前辈,咱们逃走的事如何了?”
白发老人淡淡地“嗯”一声,道:“这儿很好,每天的饭菜还真不错。”
步无影心一沉,道:“老前辈的意思是—……”
白发老人道:“这儿只有两件事不好。第一是没有热水洗澡,害得我老人家几十年下来,脏得比一头猪还甚;第二件是没有人可以说话。好在这一点现在已改善了,有你作伴,我老人家不出去也罢!”
步无影忙道:“但老前辈你起先很想逃出去的呀!”
“起先是起先,现在是现在?”他又说:“其实呢,我现在也不反对逃出去。”
步无影这才透一口大气,道:“那么咱们设法逃出去吧!”
白发老人瞪他一眼,冷笑道:“说得容易,有什么法子逃出去?”
步无影道:“老前辈不是说有法子么?”
白发老人道:“从前是有的,现在不行啦!,,步无影大为着急,问道:“为什么?老前辈可不可以告诉我?”白发老人道:“没什么,不行就是不行!”
步无影回想他从前说过的话,突然大悟,不觉暗然失笑,当下也不作声,转身行开。
他多日以来为了屠双胜的命运未卜,所以不思饮食。现在有了结论,反而心情放宽,于是忽然觉得饥饿.便拿起饭盒,开始进食。
这一顿饭他感到十分美味,不久便一扫而光,还觉得不大够他。
步无影摸摸肚子,舒服地透一口气,忽然觉得有异,转眼望去,果然碰到白发老人惊讶的目光。
一顿饭吃了七个馒头,根本算不了一回事,何况他体格魁悟,又是修习武功的练家子,含量不大,那才足以令人奇怪。
他耸耸肩,懒得说话,同时也感到困倦了,正好趋吃得饱饱之时睡他一觉,做个春秋大梦。
“等一等,步无影。”白发老人看他躺下去,连忙叫住他,“等一下再睡,老朽有话问你。”
步无影道:“老前辈要问就问吧。其实咱们时间多得很,何必急在一时?”
白发老人道:“你为何忽然抛开了心事,又大嚼了一顿,莫非逃不出去反而使你安心?”
步无影坐起来,道:“逃不出此地的话,在下烦心还来不及,哪有安心之理?”
白发老人道:“但你的表现,显然是放心了啊!”
步无影沉吟一下,道:“在下若是说出来,老前辈别见怪才好。”
白发老人一叠声地道:“不怪你,不怪你!”
步无影道:“好,在下说了。事实上在下是认了命,所以暂时不去烦心。反正有的是时间,慢慢地想办法逃走也不迟他停歇一下,又道:“在下认命之故,便是忽然醒悟您老人家根本没有法子逃走,起先的话,都是寻开心而已!”
白发老人怒道:“哼!你竟敢说老朽我打诳骗人么?”
步无影道:“老前辈,咱们先讲好不生气的,对不对?”
白发老人没话可说,怔了一下,道:“不错,我不能生气,但我告诉你,逃出这座三光狱,只有老朽的法子行得通。”
步无影的确打心中不信,便笑一笑,微微道:“好,在下等会再向老前辈请教,目下待在下睡一觉吧!”
石洞内迅即静寂无声,不久,步无影开始呼噜呼噜地打鼾。
白发老人倾听了一阵,暗暗皱起眉头。
直到步无影回醒时,他首先望望半天里的那个洞口,但见天色已微微昏暗,心知自己已经睡了半天。
他们在这个地方,根本没有盥洗的设备,所以步无影只有一件事,便是肚饿觅食。起身一看,食盒已经换过了,可见得申四姑已来过一次。
白发老人看他狠吞虎咽地把食盒内所有饭菜一扫而光,忍不住道:“步无影,你下回不妨要求申四姑给你多装点,你还没有吃饱吧?”
步无影走过去,躬身道:“老前辈,在下实是饿急啦!所以失礼得很,竟没有向您先打招呼。”
他在老人面前数尺左右跌坐下来,又遭:“肚子饱不饱是小事情,能不能出去才是要紧之事。在下若不是为了恢复体力,真懒得多吃呢!”
白发老人道:“你恢复体力又有何用?你有什么法子出去?”步无影摇摇头,道:“现在还不知道,在下总能想出一个方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