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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笑容,可是一晃即逝,仍然恢复冷峻的神色。
车厢内没有声响,他也静静地看着,觉得现在还隔着一道神秘的帝幕比较有趣些,等到真相揭晓,那一定是刀光剑影的血淋淋的景象了。
过了一阵,突然一阵柔和悦耳的声音从车厢内传了出来,打破了沙漠中的寂静。
这个柔和的声音说道:“屠双胜,你的眼力不错,只不知我是低估了你的智慧,抑是低估了你的江湖经验?”
屠双胜倾听着这一阵悦耳的女性口音,分辨得出说话之人,年纪至少在三十岁左右,否则不会具有这种从容和成熟的韵味。
他耸耸肩,道:“屠某人没有智慧可言,只有丰富的江湖经验。你是谁?”
马车内的女声传出来,道:“我姓房,人家都称我为房七姑。”屠双胜点点头,道:
“哦!你果然是森罗宫的人。”
房七姑道:“你已猜到本宫之人一定不肯罢手的,对不对?”屠双胜道:“对。咱若容容易易就逃出这片沙漠,那才是怪事呢!对了,顺便请问一声,你是独个地前来呢,抑是尚有帮手而没有作声?”
房七姑纵声而笑,道:“我只有一个人在此,也不会再有人前来帮忙。怎么样?你不至于会小觑我吧?”
屠双胜摇摇头,心情十分沉重,正因为她独自前来,才益发显示她本领深不可测。
房七姑咯咯而笑,道:“看来你还是蛮聪明的,不敢小觑于我!老江湖都知道,妇孺和方外之人不可轻视,对不对?”
屠双胜日中应道:“是的,我们都记住这一点。”
他一面说,一面不放弃任何观察。他知道像房七姑这等强敌,若是不能事先找出她的弱点,那就根本没有击败她的希望了。换句话说,他一个以勇气纵横江湖的人,现在却不能不使用智力。
他尽力使用他的脑筋,观察之下,获得了四点推论:第一点是这房七姑一定是个很丑的女人,因为他已见过申四姑,她长得其丑无比,同时这房七姑一直躲在车厢内,无疑是想利用她悦耳的声音,使对方获得错误的印象。
第二点是她生性爱洁,所以马车,甚至系的牲口,到现在还是那么整洁。
第三点和第二点多少有关连,那就是她办起事来干净利落,手法明快。
第四点是这房七姑在此一布置之中,显示出她十分的自负,根本不把他屠双胜放在眼中,所以她一直等到他快逃出沙漠时才出现,而且布局奇而木秘,让他很快就猜出她的来历和目的。
他观察所得的资料,似乎没有多大利用价值。
屠双胜慨然大笑两声,道:“房七姑,咱们谈到这里为止,用不着再呼呼叨叨浪费时间啦!”
房七姑先是应一声“好”,接着却微讶道:“在你来说,拖得越久就越发有利,对不对?何以反来催我?”
屠双胜坦然道:“老实说,在下看来看去,都找不出你有什么弱点,故此索性痛快一点,不必拖泥带水地缠下去。”
房七姑道:“这话说得好。你若是凭三言两语就能找出我的弱点,那还得了!”
屠双胜见她尚未露面,忽然泛起一丝希望,当即设想自己是足智多谋的庞公度,忖道:
“若是二老爷处此境地,他有什么法子可想?根据观察的资料,应该怎生利用?”
屠双胜正在寻思时,眼中但见马车的帘子打横扯开,一个紫衣人影像轻烟般冒出来,轻捷无声地落在他前面五六步远的地上。
人影落地现身,但见这房七姑头上挽着合,面上不施脂粉,淡紫色的衣裙迎风飘拂,左手臂弯挂着一个精致小巧的花篮,篮中放着一把小药锄,露出一截檀色的锄柄,看来一共只有两尺余长。
她这一现身,屠双胜眼前为之一亮,原来房七姑长得明眸皓齿,肌肤白皙,竟是个风韵淡雅动人的少妇。
屠双胜皱起眉头看她,房七姑微笑道:“怎么啦?你讨厌我呢,抑是害怕?”
她的声音在淡雅清丽的仪态中更显得柔和悦耳,增加了几分迷人魅力。
“咱猜错了。”屠双胜歉然苦笑一下,道,“咱还以为你一定长得很难看,谁知竟是罕见的佳人!”
房七姑面上笑容消失,绷得紧紧的,但眼中却有那么一刹那泄露了内心的秘密。屠双胜分明看见她清冷的眼光中闪过喜悦的意思。
当然这并不能改变什么,他知道得很清楚。以他自己的经验来说,有时他亦发生同样的情形,但到末了他最多是在下手之时爽快些,尽量不使对方增加痛苦而已,决没有怜悯慈悲可将心比心,这房七姑当然也是一样,不可能一高兴就放过他,让他将玄天古战场森罗宫的秘密带出这片沙漠,传扬到江湖中去。
房七姑徐徐道:“你们燕云十八铁骑,个个都是不怕死的好汉,这一点已得到证明了。”
屠双胜傲然一笑,道:“是的,咱们只有这一点与众不同。”房七妨道:“你的从容沉着,比起别人又高了一等。这一点我十分钦佩,真不明白你们是怎样训练出来的?”
屠双胜好像不愿讨论这个话题,道:“房七姑,咱想讨教讨教你的绝艺!”
房七姑道:“别忙,我的话还未说完。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什么未了的心愿?”
屠双胜干脆得很,摇头道:“没有,咱在这世上全无牵挂。”“你们燕云十八铁骑个个都是无牵无挂的吗?”
屠双胜应道:“差不多都是的。”
房七姑道:“是不是因为你们都无牵无挂,所以能够视死如归?”
屠双胜大笑道:“房七姑你错了!世人怕死,并非因为他有所牵挂,而是对自己生命的留恋珍惜,与他本身之外的任何人都没有多大关系。”
房七姑道:“嗯!你说得对。那么你们是天生不怕死的一群,对生命毫不珍惜,毫不留恋?”
屠双胜闭口不言,他的神情一望而知对这等话题没有一点兴趣。
但房七站仍不放过,又道:“生命的可贵,就是在于每个人只有一次。至于转生轮回之说,究竟只是宗教的一种说法而已,谁也不能亲自试验。”
她停歇一下,流露出深思冥想的表情,片刻又道:“所以世人不论智愚贤不肖,莫不珍惜他仅有的生命。所谓贪生怕死,实是人之常情。如果违悻了常情,那么你们不是大奸大恶之士,就是有非常之事,才足以使你们变成这等样子!”
屠双胜的表情看来对她的话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冷漠的眼光,从她身上移到天空。空中有几只大秀鹰在高处盘旋,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种专食人畜尸体的兀鹰,每逢出现,总是意味着死亡。
屠双胜抬手搔搔下巴,刚长出来的胡子扎手发痒,使他记起已有两天没有剃刮,不过以后他不必烦心这个,人死了一切都没关系啦!
房七姑最后的结论使他忽然感到微微震动,她说:“屠双胜,你若不是自认为可以击败我,就是身上怀有非常的秘密,才不怕死。”
她冷笑一声,又追:“说到你击败我这一点,从你的口气中以及你见过本宫的绝艺,谅你也不敢作此想,因此,你必定是身怀非比寻常的秘密。你的胡子多而硬,气概豪迈,可见得不是因为受了宫阉之创而失去活下去的意思,你……你到底有什么秘密?”
屠双胜不敢流露出震惊神色,冷冷地望着对方,但觉她的清冷眼光中,有一种不会被惑的定力,于是他也不企图哄骗她,只道:“房七姑,你自己找出这个秘密吧!”
房七姑道:“我一定会找出来,你信不信?”
屠双胜颔首道:“以你的本领和智慧,相信可以办得到。”
房七姑道:“但你别高兴,我没有打算证明给你看。换言之,我今日不会饶你一命。”
屠双胜仰天长笑,。豪气逼人,道:“咱几时要你饶命的?”
房七姑的理智告诉她,这个气概雄壮的男子的的确确是不怕死之人,但她的感情却不相信这个事实,天下间哪里有人真的把生命视若尘土呢?她决定要试试看,用尽手段看他死到临头之时究竟怕是不怕?当下右手往花篮中一探,取出那柄小药锄。
屠双胜抬臂撤刀,“锒锒”一响,长刀出鞘,在阳光之下闪耀出万点精芒。
房七姑道:“屠双胜,你小心点,我这‘耕云织雾二十八锄’和‘篮里乾坤’的绝艺,一旦使开了,你就逃不过杀身之劫啦!”
屠双胜洪声应道:“妙得很,咱外号是行云刀客,咱们瞧瞧难行谁不行……看刀!”
喝声宛如霹雷,刀似白云舒卷。但见他踏中富,走洪门,从正面攻上去,气势豪雄之极。
房七姑的小药锄飘忽斜凿,“当”的一声,锄中刀身,她身形却震得退了两步。原来屠双胜这一刀气势凌厉,劲道强绝,她的奇怪手法竟未奏功,反而被他逼退。
屠双胜凝神一念,心无旁骛,驭刀接续攻去。“飕飕飕”一连三刀,直把房七站硬生生逼退了一丈有余。
她的一身紫衣,在精芒耀目的刀光中财体飘拂,显然她已被强大无伦的刀气裹住。在高手拼搏中,这等情形最是危险。
屠双胜胸无杂念,一心一意要拼到气绝倒毙方休。正因如此,他的刀势比平时加倍凌厉,勇不可挡。又是一连三刀,把房七姑攻退七八步之多。
这两人接战片刻工夫,屠双胜已经抢制了机先,着着逼攻。
他刀法大开大合,宛如长江大河,气吞万里。房七姑每退一步,他的刀锋就抢近了少许。
十余招下来,屠双胜的锋快长刀,已经像剃面似的在房七姑肌肤上晃闪,森寒的刀气直侵骨髓。
换句话说,屠双胜已攻入她锄影之中,越逼越近。再来那么几招,刀上锋刀就可以划削到她身上了。
屠双胜气势更见凌厉,叱咤如雷,又攻了两招,陡然一招“倒挂星河”,向前跃起急扑,刀光如瀑布冲泻,俯击下去。
这时房七姑身子已经向后仰,紫衣向后劲拂,紧贴身上,使得她胸前起伏的曲线,夸张地暴露出来。
屠双胜这一击挟着雷霆万钧之势,就算房七姑忽然变成一块大石,他这一刀也能把大石劈为两片。
房七姑在重如山岳的刀气笼罩之下,万万无法闪避窜逃,尤其是她上身往后弯仰,方向更难变化。
她左手一摇,臂弯中的花篮“呼”的一声扬起,“啪”的一响,在间不容发之际撞上刀刃。
屠双胜突然感到刀上所有的力道,生像是石投大海一股,霎对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不禁面色大变,心头震骇莫名,“呼”的一声翻落在右侧四五尺之处。
房七姑纤腰一挺,身子恢复直立姿势。
她抬手拣拣鬓发,嫣然一笑,道:“啊呀!好险,好险!”
屠双胜默然不语,望着她左臂挂着的花篮。
房七姑道:“我不是告诉过你吗?我除了锄云织雾二十八锄之外,还有篮里乾坤的绝艺。刚才那一下,就是篮里乾坤的奇奥手法了。”
屠双胜道:“咱那一刀自问连铁石都能劈开。”
房七姑道:“我知道,但我的花篮,宛如覆载山川万物的大地,雷霆虽然威猛,可是能够摇撼大地么?”
屠双胜愣一下才道:“听起来有理,大地无所不容,无所不载!”
房七姑轻笑一声,道:“现在看我的了,小心啦!春招!”
她锄势飘飘攻去,手法奇幻,霎时千重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