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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无影问道:“请问申四站,为何没有用?”
申四姑道:“他若要不泄踪迹,应该让老王爷杀你灭口,这才是办法。嘴巴说说有用么?”
步无影道:“在下除非不答应,若是答应,至死不悔!”
申四姑道:“晤!这话倒是有点可信。那你答应不答应?”
步无影摇摇头.道:“对不起,请您上覆公孙大爷,在下非把这事禀告上去不可,否则在下宁愿一死……”
申四姑很不服气地“哼”了一声,道:“他救了你一命,只有这么一个要求,你也不答应,真是该死!”
步无影道:“如果公孙大爷非要在下答应不可,在下这就自行了断,不劳资手。”
申四姑突然揪住他胸口,愤忿地道:“可恶之至。老娘叫你晓得厉害!”
她还未动手,赵魔音道:“算啦!算啦!公孙元波又没有要他非答应不可!”言下颇有怪她多生枝节之意。
哪知女人的脾气一旦别扭起来,就很难用道理折服的。申四姑道:“好,好,你小子不答应也行。我不放你走,但也不杀你。”
幽燕王赵魔音道:“你打算把他带到哪儿去?”
申四姑道:“把他幽禁在三光狱内,看他怎生回去报告?”
赵魔音倒不再反对,只吩咐道:“你记住,不许此人晓得出入本宫的途径。”
申四姑道:“这个容易,待奴婢点了他昏穴!”
她出手一点,步无影登时失去了知觉。
步无影回醒之后,躺了一阵,四周黑暗暗的,伸手不见五指。
他知道自己目下是在“三光狱”中了,但此狱究竟是什么样子,他却毫无所知。
过了一阵,他怀疑嗅觉有问题,因为他一方面觉得空气很新鲜,而且凉沁沁的,好像是在夜间。沙漠的夜晚总是寒冷的,纵是在室内,白昼的热气也是到半夜就全消了。只是在新鲜冰凉的空气中却又交有臭味,好像是许久没洗澡的那种汗臭味。
急行客步无影仍然躺着不动,心中大是讶疑,忖道:“为何会有一股汗臭昧,这儿到底是怎样的地方?”
过了一会,耳中全然听不到一点声响,当下缓缓坐了起身。
他已暗暗运过其气,全身经脉通透,毫无阻滞,气力也完全恢复,所以他动作缓慢,只不过是姿态而已。
经过一阵调息运动,目力已十分敏锐,四周虽是十分黑暗,却也隐约可以看到是个洞窟。
他四下查看了一会,“啪”的一声,手中突然出现一朵火花,原来是打着了一支特制的火折。
火光一闪之际,他已瞥见在左方角落中,相距约有两丈之远,有一个人影,是蹲着的姿势。不过当时有一片白色的微弱反光,使他看得不大清楚,仅仅感到是一个人影而已。
他举起左手,用手掌挡住直射面门的火光,这样才能清晰地查看远处。
在角落中果然是一个人,他是蹲着抑是坐着看不真切,因为他垂下头颅,泻下长可及地的白发,阻挡了视线。
步无影微微一笑,举步行过去。
若是别人,见了那白发垂地之人形状如此诡异,必定心生恐惧,不敢贸然过去,但步无影死尚且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
他走到切近,已看见那人赤裸肩背.不禁煞往脚步,大感踌躇起来。
这个人的白发使他想起了那又丑又凶的申四姑,不同的地方只是颜色而已。因此万一这人是个老妇,照她裸出肩背的样子看来,可能全身没有寸缕,岂可逼近查看?那白发人动也没动,连呼吸的细微起伏也没有。看来真像是一具尸体,但步无影却知道不然,因为对方身上有汗臭味,可见得仍然活着。
他终于咳嗽了一声,道:“喂!你是谁?”
那白发人动了一下,果然慢慢地抬起头,从发缝中望出来。
步无影心中一块大石落地,因为现在他已看出这白发人是个男性,底下穿的一条破烂裤子。只要不是女人,他就安心了。
步无影又遭:“老丈,请恕在下打扰之罪。在下极想得知这是什么地方?老丈您又是什么人?”
白发老人喉间咯咯有声,过了一会,才涩声道:“你是谁?”步无影道:“在下步无影,是燕云十八铁骑之一。”
“燕云十八铁骑?这名称很雄壮……”他声音枯涩如故,但说得比较流利了,“老汉我的姓名不用提啦!就算是我已经遗忘了吧!
步无影道:“老丈既不愿说,在下不敢勉强。您可知道这儿是什么所在?”
白发老人道:“这是吉天古战场境内森罗宫中的‘三光狱,,你怎会不知道?难道他们没告诉你?”
步无影道:“在下听他们说过‘三光狱’之名,但玄天古战场森罗宫是什么?那个自称是幽燕王赵魔音的老人家,就是此宫之主么?”
白发老人头一甩,白发甩向后面,露出一张苍老惨白的面孔,布满了惊讶之色。
步无影心想自己的问题一定愚蠢得可笑,所以对方才露出这种神色,当下自嘲地笑一声,道:“老文,在下就算孤陋寡闻,您老人家也用不着这么奇怪啊!”
白发老人眼中泛起怜悯之色,道:“唉!可怜呀!可怜……小伙子,你连幽燕王赵魔音的威名也不知道,怎敢遍地乱走呢?”
步无影道:“在下不但敢乱走,甚至在北方纵横了数年之久,若不是为了追杀那狗贼,在下怎会走入这片沙漠!”
白发老人“哦”了一声,道:“四十年来,世事一定已变化很多了。我记得四十年前,这森罗宫有一半是在沙地之外,但听你说来,目下此宫已经是深入沙漠之中了。对不对?”
步无影道:“是啊!从大路到此地,骑快马也得走上半天。”“唉!真是沧海桑田,白云苍狗,世事变化之大,由此可想而知了。这样说来,森罗宫附近是一棵树木也没有的啦!”
步无影道:“大概没有吧?沙漠中哪来的树木?”
白发老人眼中射出奇异的光芒,迫切地问道:“此它上面也没有树木,对么,从前有一片流落的杨柳,还在不在?”
他说到后来,表情激动,有点像是疯狂。
步无影心知他问起杨柳疏林,必有重大原因,但却不知道他希望这片杨柳疏林在在呢,抑是希望不在?故此无从作安慰他的答案。
他坦白地道:“在下也不知道,因为在下被申四姑点了穴道,昏迷不省人事。”
白发老人激动的神色渐渐淡下去,终于恢复了常态,轻轻谓叹一声,道:“这真是一个无法解答的谜。如果是在平常情况之下,在沙漠中,这片疏疏的柳林当然老早就不存在了,然而幽燕王赵魔音不是平常的人。”
步无影越听疑问越多,不过他可懒得知道这些与他无关之事,当下问道:“老丈,这‘三光狱’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深藏在地底?为何叫做‘三光狱’呢?”
白发老人道:“咱们目下在地底十数丈之深,但却可以望见天空。由昼至夜,日月星辰都能看见,是以称为‘三光狱’。有时下雨,也能沾到几滴雨水,不过这种机会一年也难得碰上一回!”
步无影精神大振,兴奋地道:“哦?可以看见天上三光?”
白发老人道:“不错,你再仔细向上看看。”
步无影抬头望去,只见上面仍然是一片黑沉沉,不过当中却有一线淡淡的影子,好像是漆黑无星的天空。
他突然吃了一惊,问道:“老丈,您刚才说此地有多深呀?”白发老人道:“大约有十数丈吧。你想爬出去么?”
步无影吃惊的正是这个高度,不觉大为失望,道:“想又有什么用?若是有十数大深,在下可没有本领逃出去。”
“当然没有啦!”白发老人说,“如果你逃得出去,人家会让我自由自在地呆在这里吗?”
步无影点点头,颓然在老人身边坐下。
白发老人讶道:“小伙子,你不怕我身上的怪味道?”
步无影道:“眼看已活不成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反正这味道意不死人。”
白发老人道:“这话也是。小伙子,你知不知道我多久没踉人说话了。”
步无影道:“大概四十多年了!”
他随口把刚才听来的“世事变化四十余年”的年份说出,果然说对了。白发老人连连点头,道:“你真聪明,不过你别忘了一点,那就是我在这儿回想夜想了四十年之久,总会想出一些逃走的办法,对不对?”
步无影登时又泛起了希望,问道:“老丈真有逃走之计么?”白发老人道:“有,怎么没有?说出来简直太容易了,包你相信。”
步无影正要求他快快说出,但突然一个念头掠过心中,这时改变了主意,道:“老丈,请等一会再说。”
白发老人没吭气,瞧他半晌,才道:“为什么?难道你不急于知道?”
步无影道:“在下本来很急于得知,可是一来目前的形势急不得,二来在下打算用心想一想这答案。您老不是说很容易逃得出去么?”
白发老人道:“这算是哪门子的理由?小伙子你的行动实在有点不近人请了。”
步无影只笑一下,不加辩驳。
白发老人又道:“大凡被监禁之人,没有不渴望尽快逃走的。你却用这等不打紧的理由拖延,真是莫名其妙,混帐之至!”
步无影解释道:“在下认为目前形势不宜轻举妄动,并非全无根据的。只因那幽燕王赵魔音捉拿在下之时,在下的一位大哥行云刀客屠双胜巴趁机遁走。他有没有成功,在下好歹也要探出消息。况且在下刚刚被捕,人家必定较为注意,一旦付诸行动,定将迅即被人发现。倒不如稍忍一些时日,再作计较。”
白发老人仰天冷晒,道:“你的想法果然有点道理,但我告诉你,你那个大哥叫什么行云刀客屠双胜的,决计逃不出森罗宫的罗网,十成有九已经丧命啦!’”
步无影道:“不管他逃成功也好,被杀也好,在下只要得知确实消息,便可行动了。”
他的声音表情一如平时,全无变化。白发老人暗感诧异,渐渐认为这个小伙子不仅是凶悍过人而已,事实上这人相当奇怪。
上面一线天光渐渐变为白色,后来较为强烈,透射入来,使这地洞内明亮了不少。
步无影观察之下,猜想这个白发老人大概半身不遂,所以从不站立行动,只有上半身和双手活动自如。
大约到了中午时分,距地七八丈高的洞壁间,突然传出响声。只见那上面现出一个两尺见方的窗洞,一个人从洞中探头下视。此人长发被垂,正是面貌奇丑的申四站。
那申四姑在高处俯看了一阵,忽然丢下两件物事,其一砸向白发老人身上,另一则飞坠向当中地面。
步无影生怕那白发老人被砸中,迅即枪上去,跃高去接。
他已打算好若是接不住,或发现不是可以用手去接的物事时,便挥拳击歪其方向。
他才跃起三尺左右,突然脚板一紧,身子疾沉。他不必低头瞧看,也晓得是被白发老人抓住。当时只觉得那老人五指坚硬如钢,力重如山,扯得他整个人横着倒下,向地面疾仆。
步无影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猛一运气,准备以血肉之躯与坚硬的石地碰一碰了。不过他已知道自己多半受不住,因为他倒下之势,有如被人抓住脚抡扫向石地一般,若是能够不脑浆进裂已经是万幸了。
他眼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