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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云无识身上金光一闪,化出无边巨光,陆寄风正欲掩目,吉迦夜已喝道:“别遮眼,这是幻觉!”
陆寄风警觉,若是闭目,不就等于束手待宰了?但是高手过招,只要一瞬间的失神,就代表死亡,陆寄风欲掩目的一瞬间,云无识的内力已经袭至,陆寄风目不转移,在大放光明、一片白茫之际,看见地上一团黑影,而知道那就是云无识所在的位置,却已被云无识一掌击中,整个人远远地飞了出去,以血肉之躯,一连撞穿了两道土墙,像是摧枯拉朽般,背部重重地撞在第三面墙上,第三面墙也被震得危危欲穿。
地牢中的死囚们打从陆寄风与云无识激斗之时,都吓得抱头缩在角落,没有人敢探出来多看,此时陆寄风被打得穿破两墙,更是让他们魂飞魄散,根本就不敢相信。
陆寄风听见自己的骨断之声,他也没时间再感觉疼痛了,趁着云无识追击而至的短暂时间,陆寄风已又取了颗五石丹,服了下去。
而地面上的黑影也已逼至,陆寄风急时扑地滚开,背后轰然一响,那道墙已被应声击破!
金光骤失,云无识立在被打出大洞的墙前,笑道:“吉迦夜老贼,你看清楚!天下第一的高手,就将死在我的手中!”
云无识发出虎啸,身子一弓,双掌成拳,往陆寄风身上扑去!
陆寄风丹田涌出源源不绝的真气,双掌拍向扑来的云无识。云无识巨大的铁拳整个迎上陆寄风的两掌。他本以为陆寄风的双掌会被他的拳头硬生生给打得双臂尽碎,然后全无招架之力地任由他凌虐至死。不料他的双拳“扑”地一声,打在陆寄风双掌之上,竟浑身一震,身子在半空中顿了一秒,接着便感到反扑回来的沉重真气,将他整个人撞摔出去。
云无识口吐鲜血,被击飞出数丈,陆寄风翻身反击,云无识眼睛一化,急忙隐身避拳,但隐了身的他,仍被结实地在胸、腹各被拍中两掌,口中更是血瀑狂喷。
他惊觉陆寄风似乎已经不被他的隐身幻术所骗,只好踉跄地现身,及时一挥斗篷,斗篷底下的利刀嗤地画破陆寄风胸前衣裳。陆寄风退跃一闪,趁此时云无识也重新立稳了身形,眼前一黑,陆寄风竟已逼至眼前,一掌已离他不足半寸,结结实实地打在他的腹上!
云无识只来得及运气相抗,却还是被击退十丈之远,好不容易站稳,已是神智有点恍惚,双腿也像失去了力量似的,再不逃走,恐怕就要死在陆寄风的下一掌了。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陆寄风受了他那么多掌,立刻就半点事也没有,还能发出如此威猛的掌气,几乎要取了他的命?
陆寄风立在十丈之远处,将上清含象功运转于周身,自身的真气将周边气流牵动变化,令陆寄风整个人像被罩在一层云雾里一般,身形飘渺,似有若无。但在一团浑沌之中,却又隐隐若雷霆将至。只见陆寄风身形一动,这股挟风带雷的巨大真气,以压天之势倾向云无识!
云无识已受数掌,全身痛苦不堪,哪里敢再硬接这一掌?随手抓起两名死囚,抛向陆寄风!
同时双掌画出方圆,封住了前关,并飘然往半空一跃,化身消失!
陆寄风惊见两道人影飞来,已经收势不及,那两名死囚一声也不吭地被陆寄风的上清含象功击中,重重地摔落在地,外表并没有什么异状,但是皮肤底下的肌骨五脏,已经全化作肉泥,落地后片刻才整个人消扁了下去,血水往七窍喷了出来,极为可怖。
陆寄风大吃一惊,那两人皮下全化作血泥,根本就不可能救回,云无识竟会如此狡诈奸险,看来自己还是小觑了他,应该早一点料到他会使出这么卑劣的方法逃遁才是。
陆寄风喘着气,周身真气仍旺盛地流转不已,他连忙席地而坐,将真气在体内流转运行,渐渐导回正途。行过了一个小周天,他的根基又精进了不少。
陆寄风起身,环顾周遭,地牢内已经一片狼籍,囚房处处被击破,有如废墟,虽然关不住死囚了,但是他们全部都吓得呆若木鸡,缩在角落,不要说逃,就连呼吸重一点也不敢。
见到陆寄风展现了这样威猛的功力,吉迦夜马上了解当初陆寄风与自己动手时,心里先存愧咎之念,总是欲进反让,实力并没有完全发挥,才打成了平手。若是陆寄风心存杀意,吉迦夜可能早已死在他的手里!
…
第五十七章 善恶苟不应
吉迦夜想起适才一场血战,兀自心有余悸,道:“陆施主,你无恙吗?”
陆寄风点头道:“多谢大师助我。”
吉迦夜道:“原来你的实力如此深厚,看来舞玄姬是要畏你三分!”
陆寄风张望着囚牢,有点伤脑筋,弄成这样,该如何处置?现在自己的罪除了灭苏毗府之外,又多了一条更加不赦的了。
陆寄风不发一语,将那两名死囚身躯用地上的茅草略加掩盖,对众人一抱拳,道:“诸位,我无意伤人,你们不必害怕。”
在所有的人都不敢作声之时,只有一名虬髯魁梧的死囚胆气颇壮地起了身,以宏亮的声音道:“你神力这么大,不如杀了狱官,助我们逃出去!我们奉你做大哥,自起山寨,打一番天下,今后只管杀个痛快,抢个痛快,没人可以管我们!”
吉迦夜望向陆寄风,陆寄风的脸上看不出半点心意,但他的心里,却十分不愿。
这些死囚是犯了什么罪,他并不知道,其中或许有被冤枉的好人,但更可能大多是打家劫舍,奸淫掳掠的恶徒,若自己一时任侠,放了他们,是否会因此造成是非不分,恶徒反而重见光明,再去伤害无辜之人?
陆寄风道:“你们看错人了,陆某并不是落草为寇之辈,你们是冤是辜,国法自有断决,不是我能决定的。”
他这句话一说出口,所有的死囚都十分失望,那人冷笑道:“什么国法?老子在统万城外打猎务农,国土归于夏国也好,秦国也好,都是老子自己养活父母妻儿,何必要守什么天外飞来的王法!”
陆寄风道:“你若是良善农民,又怎会被打入地牢问了死罪?难道你没有杀死无辜之人?
未做亏心之事?”
那汉子仰头大笑,笑声十分悲愤,道:“老子是杀过人,只恨杀得不够多!”
陆寄风听了这话,心中不喜,不由得略皱起眉头。
那人见陆寄风的不以为然之色,索性连会不会得罪陆寄风也不管了,大声道:“虽然你也被下在死牢,但你可以来去自如,我还听人叫你什么大人的,谁都知道你来头不小,可是我不怕你!你是魏国的狗官,看来也不是好人!”
陆寄风自不会与他一般见识,便没说什么,那人显然是胸中的抑郁甚多,不吐不快,继续说道:“你这狗官听好,我等全是统万良善居民,前年拓跋小儿打败了夏国,怕被柔然追击,便胁掳我们居民万户,强迫到平城定居。所有的居民空着双手,在隆冬飞雪之中,被刀枪押着走过百里的关河!一路上老弱妇孺相继死亡,尸积成道,河水为之不流!我的父母妻儿,没一个活下来,老子这条命也索性不要了,首发先义,呼吁众人逃亡,召集了这些不怕死的汉子们想一起逃离魏军的押解,只可惜力不如人,反而成为阶下囚,栽了个通敌反叛之罪!哼,老子本来就不是魏国人,反魏反得理直!守什么王法?拓跋小儿有兵,他的王法算数;等老子也有兵,那时就该老子的王法算数,也教拓跋小儿守老子的王法!”
陆寄风听了,也为之哑口无言。看他们的口音样貌,果然都不像是本地之人。若他们真是被迫迁徒,而被逼反的义民,对魏国来说却是该死的刁民反贼。陆寄风生出同情之心,可是又怎么可能因同情而与他们一起落草?
陆寄风望向吉迦夜,吉迦夜游历诸国,世情见得够多,他希望言迦夜帮忙拿个主意。
吉迦夜冷静地问道:“陆施主,你打算与诸君一同起义吗?”
陆寄风道:“我还有更重要之事……”
吉迦夜望向众人,道:“你们都听见了,既然你们亡了国,成为流徒之户,这是你们的命运。各人都有命运业力,岂能尽如人意?当初你们起义,就是抱了必死之心,现在面临死亡,求仁得仁,有什么好怨的?也不能怪陆施主不救你们。”
吉迦夜竟说出这么狠的话来,不要说众死囚非常不服气,就连陆寄风都觉得这样太过冷酷了,忙道:“大师,出家人慈悲为本,为何你口出此言?”
“那么你还有更好的打算吗?”吉迦夜反问。
陆寄风迟疑了一会儿,想出折衷之道,“反正地牢已经被我所毁,此地已不能再留,我们离开时也纵放出众人,听凭他们各自求生,也不失好生之德。”
吉迦夜道:“你放他们出去之后,肯照料他们,当他们的大哥吗?”
陆寄风道:“这当然不可能!”
吉迦夜道:“若是不能,贫憎劝你还是别管,否则只怕多生祸害。”
陆寄风笑道:“大师多虑了,他们既是义民,陆某岂能袖手呢?反正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吉迦夜脸上神情颇不以为然,但还是说道:“陆施主毕竟年轻心慈,该劝的贫僧已劝过,该怎么做,就听凭施主之意吧。”
陆寄风转头向众人道:“我可以帮你们一起逃离此地,离开之后,各人生死全看天意,我管不得了。”
陆寄风此话一出,牢里的死囚们一听能够逃出生天,全都精神大振,纷纷叫道:“但愿壮士相救!”、“多谢壮士!”
陆寄风道:“我会在前面领路,诸位请跟在我背后,出此牢狱的大门之后,便请诸位各自保重!”
这些死囚原本都对活命已不抱希望,竟会幸运地出现这样的局面,无人不振奋,齐声呼应,欢天喜地,病的、伤的都振作了起来。
陆寄风扶起吉迦夜,道:“走吧,大师。”
吉迦夜让陆寄风搀着走出了地牢。所有的死囚全跟在身后,约莫有三、四十人。
陆寄风带领众人步上石阶,出了地牢之外一看,竟没半个守卫。想必是方才地牢内的激战声震方圆里内,所有的官兵狱卒等吓得逃跑一空了。
陆寄风不禁微微一笑,既然早就没半个守卫,原本担心得开杀戒的他就放下了大半个心,看来事情十分顺利,把他们送出去就没事了。
不料才一步出大狱门之外,赫然是刀光剑影,罗列在面前!
陆寄风和吉迦夜一惊,眼前的军队大阵,千军万马根本就看不见尽头。当中的八名全副戎甲的将军所保护着的华盖仪仗下,坐在车内的拓跋焘身穿龙袍轩冕,两道目光如电,冷冷地扫向陆寄风。
几百名卫兵军士突然大步上前,摆出盾阵。阵后的弓箭手则箭在弦上,对准了陆寄风及他身后的那数十名死囚。
陆寄风连忙道:“住手……”
但是,另一名领军却已手一扬,顿时千百只箭齐发!陆寄风护住了吉迦夜,顿时只听飕飕箭响,身后的哀嚎、惨叫声,此起彼落,犹如身在地狱。
这一切的变化实在太突然了,让陆寄风根本无法反应,只知道先保护住吉迦夜,可是身后那群囚犯的惨叫,一波波地传进他耳里,他不想听,偏偏无法不听。也许是一百年那么长,也许是片刻而已,终于,又归于寂静。
陆寄风缓缓地睁开眼睛,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