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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料才奔出几里,便有数骑快马由后追了过来,换道:“陆大人,请留步!”
陆寄风回头一看,那数人都是道士打扮,正是方才在法坛上寇谦之的弟子们中的几人。
陆寄风心想:“寇谦之果然听说了弱水道长之事,我若再跑,反而显出心虚了!”
便立即勒住了马,揽辔以待。
寇谦之的轻车由后方行来,立即下车,向陆寄风一拜,道:“弟子寇谦之拜见。”
陆寄风见他居然自称弟子,竟是把陆寄风也当成将来通明宫的掌门了,连忙下马,道:
“哪里,我不过是俗众,当不起道长这一拜。”
寇谦之道:“师父有命,对陆大人要尊敬再三,视同真人,贫道不敢不从。”
寇谦之的师父不知是凤阳君还是龙阳君,他们都已知道弱水道长遭遇变故,看这个样子,是还没有通知寇谦之。
陆寄风便道:“我府里人口甚是清闲,不如到我处细谈。”
寇谦之笑道:“正是此意,陆大人,请。”
寇谦之转头接过其中一名随从的缰绳,道:“你们先回去,我要与陆大人按辔徐行。”
众弟子们领命,掉转马头离去。
陆寄风见寇谦之态度温和有礼,不愠不火,竟连弱水道长死后的哀伤之情也看不大出,令陆寄风更觉得不大对劲。看来弱水道长与停云道长在虎牢城中发生的事,还有隐情。
两人并马疾行了不久,已入城内,陆寄风又感到某种怪异的气流,不由得转头望向远处,望去只见入夜的街道人家,行人稀少。
寇谦之道:“陆大人,怎么了?”
陆寄风道:“我在法坛上眺望城里,见到有一户人家,大约就在离此不到一里处,似乎有一层雾瘴,道长您日日在高坛上祈福,难道没见着吗?”
寇谦之顺着陆寄风的眼神望去,道:“是不是一户极大的宅院,上方有层粉白色的烟雾?”
陆寄风道:“正是。”
寇谦之笑道:“那是城中的大富人家,姓苏毗氏,据说是女国来的钜富。”
“女国?”
寇谦之道:“女国在西方万里之遥,葱岭之南,已近身毒国了。”
陆寄风闻之咋舌,道:“这么远?”
寇谦之笑道:“平城内有许多人,都来自千万里以外的重译之国,这也并不奇怪。女国以女王统治,国家极小,不到万户,但出产麝香、骏马、盐,所以他们的商人多半富可敌国。
苏毗公子不知为何远离女国,来到平城定居,他似乎十分好女色,时常有人见到他的家仆从各国买来绝色美女,个个都是倾国倾城之姿。他也精于养植花木,你所见到的那层白色烟雾,只不过是他院子中盛放的花树罢了。”
陆寄风这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不过现在已是初秋,苏毗家的院子中还能长出那么茂盛的花海,也实在奇怪。”
寇谦之道:“这就是他的过人之处,就连洛阳的牡丹,他都能在乎城养出来,而且花朵大逾人头,简直是不可方物!仙后宫里的花,便是他进贡的极品。”
一听见仙后,陆寄风心中微微一悸,直觉想到苏毗公子会不会与舞玄姬有什么牵扯?
陆寄风便问道:“你见过苏毗公子吗?”
寇谦之道:“他是首富人家,多少见过几回。”
“他为人怎样?”
寇谦之哈哈笑了两声,道:“还能怎样?镇日买各国美女人府享用的人,当然是个身子被淘空的病鬼!苏毗公子病得连走路都走不大动。”
陆寄风一怔,也不禁莞尔,笑自己太过敏感,什么都想到舞玄姬的部署上头。
寇谦之道:“苏毗公子虽无官位,但与国族交往甚密,能结识他,对陆大人的前程很有助益。”
陆寄风随口漫应道:“寇大人跟他是朋友?”
寇谦之道:“苏毗公子眼里只有女人,没有朋友。贫道曾送了些助阳药物给他,他连谢也没说一声,呵……”
陆寄风表面上没表示什么,心中不由得鄙薄起寇谦之的作为,只是不便说什么而已。
不料寇谦之已坦然说道:“陆大人,您心中一定十分不以为然吧?”
陆寄风也不掩饰,直说道:“以道长的修行,何必以末技讨好一个鄙俗富人?”
寇谦之笑道:“傅说举于版筑之间,胶鬲举于鱼盐之中,那难道不是末技?何谓末技?
不过是一种工具而已。”
陆寄风道:“道长已经位居国师,尊位无人可比,应该已经达到了你亲近皇室的目的,又何必多此一举!”
寇谦之摇了摇头,道:“万岁的信任是不够的。论信任宠爱,没有人比得上崔大人在万岁心中的地位。但是陆大人您难道没感觉出来:朝中的贵族都恨不得将他除之而后快?”
陆寄风点头承认。寇谦之又道:“崔大人自视甚高,以为身为清河大户,世代簪缨,不必去讨好这些野人、白户,可是他忘了:在魏人心中,崔大人不过是个奴隶。”
“奴隶?”陆寄风一怔。
寇谦之道:“没错,崔家门第显赫,为何不随朝廷南迁?是因为国土被魏国占领之后,崔大人一家来不及逃走,而成为魏的顺民,那不就是俘虏而已吗?再怎么能干,也只是一个能干的战俘,和以美色服侍万岁的内侍宗爱一样,根本没有任何地位。有朝一日万岁心意改变,天下还有谁帮崔大人说话?万岁可以将人高高地提拔起来,你被提拔得越高,万岁的手放开时,你就跌得越重。除非底下有许多人捧着你、衬着你,让你跌下来时,不会跌得粉身碎骨。捧着你的人越多,或许有一天还会将你再捧回高处去。”
陆寄风道:“我并不要皇上来提拔我。”
寇谦之看了他几眼,才道:“贫道知道,在万岁身边,众人皆有媚色,唯独陆大人高傲不群,目若寒星。你不说,贫道也知你无意仕宦。但是越亲近万岁,你越有机会接近凤凰山,甚至毁了整座凤凰山。”
陆寄风疾望向寇谦之,道:“那是妖女的什么地方?”
寇谦之道:“大本营。”
“你知道在何处?”
寇谦之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那据说也是国家根本,是拓跋氏的生命起源秘穴,虽然我是国师,毕竟还是汉人,他们是不会把国本轻易让我知道的。”
陆寄风想了想,确实除了深入魏的权力中心之外,没有别的法子知道舞玄姬的底细。
寇谦之突然长叹了一声,道:“陆大人或许鄙薄我的为人,位居显要,便不似出家人了。
但权势不压过了妖女,又怎么灭除她呢?师祖不让我回山,也是为了让我能便宜行事,由他亲身去挡六子的质疑。唉!如今……恐怕吾将成为罪人矣!”
这声叹息里总算出现了一抹哀伤之情,陆寄风道:“你可知道长他……”
寇谦之点了点头,道:“师父对我说过了,为了不让妖女知道我的身份,贫道只能不动声色。但师祖死因还有不少疑心处,或许陆大人可为我解惑。”
陆寄风道:“道长临终,曾经要我找你取一文书,你可知内容为何?”
寇谦之望向陆寄风,道:“什么文书?”
陆寄风道:“石室之文。”
寇谦之转回头去,想了一会儿,道:“原来师祖告诉陆大人了……”
说着,他竟有些哽咽,陆寄风道:“你怎么了?”
寇谦之叹道:“师祖在世时,曾说这份文书滋事体大,不能轻易宣诸他人,看来师祖也不知该不该公开。……他一生不见容于宫中,临死却还记着除妖……以师祖的深谋远虑,竟中道崩殂,今后道门绝矣!”
陆寄风想起通明宫里,除了青阳君之外,似乎也没有能人了,不禁也长叹了一声。
寇谦之义道:“那份文书只有师祖一人看过,贫道不敢擅读,所以不知内容,天下也只有师祖与贫道二人知之。既然师祖交代过陆大人,那贫道会择日请陆大人前来一观,但须秘密为之。”
陆寄风道:“这当然。”
两人已来到陆府,正要进入,却见守门的卫士神色怪异,似乎有点紧张。
陆寄风问道:“怎么了?”
那卫上连忙退后长跪,禀道:“大人,小公子被抓走了。”
陆寄风大吃一惊,府中一向都称迦逻为小公子,难道独孤冢的人有本事找到这里?陆寄风问道:“谁抓走的?”
那卫士道:“属下不知,府中正等着大人定夺!”
陆寄风知道问一个小小卫士也没用,便和寇谦之一同快马奔入府中,管家立刻迎上来,道:“大人,小公子和封老爷他……”
陆寄风更震惊,道:“封爷也被抓走了?”
“是。”管家道。
“什么时候的事?”
“大人才出门不久,就有人抓了封爷和小公子往外去……”
云拭松和千绿也都赶过来,陆寄风正在问:“往哪里去了?”
云拭松愤愤地接下了话,说道:“是个文质彬彬的强盗!”
陆寄风错愕,道:“什么?”
千绿道:“少爷跟他对过招了,少爷使的是您教给他的那套剑法,将那人给牵制了住,他将封爷负在肩上,却闪避得很俐落,一边退回去,还称赞了少爷一声‘剑法不错’……那人被少爷的剑逼得走不了半步……”
其实那人说了“剑法不错”之后,还有一大串评语:“可惜练不到家,用功不够!没法子领悟本门精要,天资不够!最可怜的是搞不清楚状况,智力不够!”这一大串话,千绿全部帮云拭松隐瞒住了。
陆寄风急问:“既然如此,人怎么会被抓了?”
“那时是小公子在后头喊说:‘别伤了我爹!’少爷有了顾忌,便挡不住那人了。”
千绿泫然道:“他抓走封老爷和小公子,公子您又不在,奴婢没人可以商量,不知该怎么办……”
云拭松不悦地喃喃道:“我不是人吗?”
陆寄风见千绿说话时不断颤抖着,十分担忧害怕,便伸手拍了拍她的肩,道:“可见到那人长什么样子?”
千绿道:“那时天已亮了,众人都看得十分清楚,他穿着宽袍大袖,样子很儒雅,倒像个读书人……”
眉间尺?陆寄风脑中只想到他。自己离开时眉间尺还在书房内,就算又是有人假冒他,那么真的眉间尺也不会无声无息,任凭仿冒。
管家这时开厂口,道:“大人,就是早晨与大人在书房议事的那位啊!”
果然就是眉问尺,陆寄风心中直告诉自己:“师父这么做一定有理由,或许有什么内情……”毕竟他愿意相信眉间尺是好人,不会欺骗于他。
千绿又道:“他在书房留了字给公子。”
陆寄风道:“那信呢?”
千绿道:“他写在书房的墙壁上……”
陆寄风和众人快步赶至书房,一推开门,就见到雪白的粉墙上写着斗大的几行字,似篆似隶,字与字虽相连不断,却各自独立,字体奇古,清拔有神,每个字都像要破壁而出—般大张大合,堪称章草的绝佳妙构。
寇谦之一眼望去,便不由得喝了声采:“好字!”
陆寄风对书画并无造诣,也没兴趣,只见那几行字写的是:“君识归途,三日未至,封君痼疾,恐难平复,小君移席作客,莫使久待也。”
话中之意无非是威胁陆寄风三日之内回到剑仙崖,否则不但封秋华将有生命危险,就连迦逻也会有所不测。
想不到眉间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