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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像是在抚摸一个人,她觉得她一点不能向这个厚实的男队长下手。
强冠杰半天没等到动静,回身一把抓过沙学丽手里的木板,掂一掂,丢到一边,
也不看沙学而,只向朱小娟道:“一班长,选根最大的给这个兵。”朱小娟脸上的
肌肉抽动着,狠狠剜了沙学丽一眼,仿佛如果没有强冠杰在场,她立刻会直接向沙
学丽劈头盖脑地打来。她重新递上一根,强冠杰掂了掂,满意地点点头,交给沙学
而道:“预备——打!”沙学丽举过头顶,还是不敢使劲落下。
强冠杰的平静不见了,脸上恢复成一贯的冷硬,大吼道:“你不打?好,你会
后悔的。我从来不给你们客气,训练时不客气,惩罚时不客气,谁给我讲客气,谁
是自己吃亏。你们想想平时我对你们凶不凶?你们想不想也来凶一下我?想不想?
不想我不劝,把木板交给我,看我把你打个够!”沙学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不!”
强冠杰大喊道:“哪就打呀!来呀!”
沙学丽的眼睛一瞬时充了血,一年来吃的苦,受的气,被这个队长不当成人的
喝斥怒骂所带来的委屈,洪波巨浪般涌上心头,她突然尖厉地大喝一声:“呀!!”
跳起脚,泰山压顶一般向强冠杰的肩背打去,木板击到肉体上的敦实声增加着她复
仇的快感,她再一次高高跃起,狠狠打在强冠杰肩上。这一下,木板啪地断了。
强冠杰面不改色心不跳道:“第二个,接着上。”一个女兵挥起木板,木板在
强冠杰肩上断为两截……又一个女兵挥起木板,吼叫着击向强冠杰的肩背……
铁红、耿菊花、徐文雅轮换着向强冠杰打,手起板落,强冠杰像一尊铁塔,嘴
里大声吼着,承受着击打的分量。沙学丽又跳了进来,与两个女兵同时向强冠杰背
上击去。强冠杰的脚下,是一堆打成两截的木板碎片,他的肩上,是散乱的木屑,
他大口喘着气,女兵们更是累得气喘吁吁。到最后一块木板打完,强冠杰一抖身上
的木屑,发出集合的口令。
“稍息。”强冠杰的脸上似乎有一道疼痛的阴影,但也可能只是女兵们心里的
估计。“好。”他说道,“你们也把我打够了,你们的气呢,也不知道出得怎么样
了。出干净没有?”女兵们脸上的乌云一扫而光,齐声道:“干净了!”强冠杰道:
“今天只是开始,以后,你们只要累得发慌,苦得发慌,都可以在我身上出气,打
也可以,几个人抓住我向地上摔也行,花样由你们选,休息时间我保证随叫随到,
决不当逃兵。”他的脸一紧,声音猛地提高了:“但是,训练时,你们一个也不准
拉全队的后腿,你们的各个科目都必须是优秀,你们是特警队里的人,特警队就是
一个特,特殊的苦和累,练成特殊的优秀的兵。我的话完了,谁还有什么?”
没有一个人吭声,但脸上都是一种欣慰,一种振奋。
沙学丽的心里一直波翻浪涌,无法平静,这是个什么样的队长,这是个什么的
男人,与她过去在家里交往过的所谓上流层次的男人不可同日而语。她突然一挺胸
道:“报告队长,能不能请你把背上的衣服撩起来,”她的语言里包含着一种无法
言喻的关切,“让我们看看,你那里怎么样了。”
强冠杰一愣,随即干脆拒绝:“不行,我怎么会有事?听口令,解散!”女兵
们兴奋地叫一声,散了。
沙学丽凝视着返身离开的强冠杰的背影,眼里是一种既迷惘又钦佩的光芒。
可是晚上的班务会上,朱小娟却黑着脸把女兵们骂了个狗血喷头:“这就是我
的了不起的大兵,哭鼻子大兵,让强队长亲自给你们揩鼻涕的大兵!”她脸色冷得
似能敲下冰来,凌厉的眼锋似乎要把沙学丽看穿,让她不敢仰视,“平时说男人女
人的事很有劲,特别是议论谁敢不敢嫁给强队长。说句不客气的话,你们有什么了
不起,想嫁给谁就嫁给谁啊?就你们这训练水平,人家能看上你那是瞎了眼!与其
有做白日梦的时间,不如多来想想训练。有什么好的建议,有什么改进的动作,特
别是一对一,一对二的对练,谁能想出精彩的套路,随时可以报告给我,或者给区
队长、副队长、强队长和教导员。”
散会后,铁红伶俐地给朱小娟端上一杯开水,阿谀道:“班长看你热的,你不
要急,我们会改,你先喝口水。”
沙学丽最烦这一套,她直蹬蹬地冲出屋外,她要散一散总是无法归一的心。她
在绿化的小径上走着,一会儿听到有人跟到她后面,她回头一看,是铁红。铁红向
她递上笑脸道:“班长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不跟她一般见识。”沙学丽嗤铁红一
下道:“我以为你是她的狗腿子呢,看你那副巴结相。”铁红笑道:“人家毕竟是
班长,我们——”沙学丽一口打断道:“班长有什么了不起,她嫁不出去,嗬,就
以为每个女人都嫁不出去了?我偏要说嫁给强队长怎么样?我以后真地嫁给强队长
又怎么样?!”铁红脸色都青了:“啊呀我的祖先人,你小声一点好不好!”
随着铁红这声提醒,朱小娟的身影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她处在一棵树冠的阴
影里,像一截铁桩,看不清她的表情。“要熄灯了,”朱小娟道:“回宿舍!”
两个兵赶紧缩头从铁桩一样的朱小娟面前溜过,沙学丽有点后怕似地向铁红一
伸舌头,待走过拐角,沙学丽一回头,朱小娟还像铁桩一样立在那里。
月光照着朱小娟刚毅的脸,她就那样不说不动地位立在那里。
九月的一个周末下午,徐文雅和罗小烈休假回队,一前一后走进特警队大铁门,
其实在城里他们都是在一起的,但在临近卫兵的视线时,徐文雅还是与罗小烈分开
了,装作互不相干的模样。徐文雅是应邀去罗小烈家里做客的,这是两个月来罗小
烈悄悄地、不懈地要求的结果,他说他那个调皮的弟弟要亲自给徐文雅道一声歉,
就是为这个原因徐文雅也该去他家走一趟。在一条小巷的工人家庭中,徐文雅见到
了罗小义,罗小义对她非常热情,说他哥哥只要一回家休假就大讲徐老兵的英武。
徐文雅给罗母的印象也十分深刻,可想不到的是,在罗家吃午饭时罗母突然的一句
“两个人都当兵,以后有了娃娃谁来带”,却把徐文雅弄了个大红脸。出来后,她
一路上都在追问罗小烈事先给他母亲讲了些什么,并反复庄严声明,他们只是战友,
绝对的战友,别弄得神秘兮兮的大家不好受。
罗小烈只是嘿嘿地笑,不说不,也不说是。
转过两座营房相夹的拐角,卫兵的视线看不见的时候,罗小烈悄悄向徐文雅做
了个亲热的“再见”的手势,没想到却被前边路过的铁红看在眼里,铁红好奇地赶
紧隐在食堂的墙壁后,使劲盯着罗小烈的背影,直到他走进男兵寝室。
铁红瘪瘪嘴,无声地笑了一下。在班里,徐文雅是一年兵里的佼佼者,训练、
内务、作风、军纪样样走在她们四个前头,铁红既然交了入党申请书,既然想在全
队的同年兵里拔得头筹,以博得父亲最为看重的党票,那么从队长教导员眼中打掉
一些徐文雅的好印像,看来也不是没有必要。但这算不算小人,算不算卑鄙?
铁红心里空空地到操场边漫步,恰好碰见强队长与一伙大呼小叫的男兵连一只
往这边滚来的足球,强冠杰汗流浃背地,经过铁红身边时,铁红自己也说不清为什
么就叫了一声队长。
强冠杰站住,抹一把汗摔在地上。铁红很踌躇,但迎着强冠杰探究的目光,箭
在弦上,不得不发了:“我不知该不该说。”铁红道。强冠杰有点奇怪道:“该保
密的我保密,该说的你就说。”“那……我刚才看见我们班的徐文雅和九班的罗小
烈,他们一起从城里回营房。”强冠杰的眼里射出逼人的光道:“一起是什么意思?”
铁红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看见他们很亲密,可是一遇到卫兵就分开了。”
强冠杰的眼睛眯了起来:“哦?”
这事不能耽搁,黄昏全队晚点名时,强冠杰针对这个问题十分严峻地讲开了,
“上级三令五申,”他说道:“啊,部队也有铁的条令,战士期间,不准谈恋爱,
不只不谈,连想一下的苗头都不准有。可我们有的兵,平常表现还不错的,居然也
——而且一看见卫兵就分开了。这个性质我不给他们定,响鼓不用重锤,你自己好
好想一想。你越是优秀,就越是应该有自觉性,兵嘛,来保卫祖国的,不是来逛婚
姻介绍所的,如果连士兵都拖儿带女起来了,就无法维持正常的纪律,一没有纪律,
一个军队就完了,军队一完,一个国家也注定完蛋。今天我不在这儿点名了,我给
你们留一个小面子,你们自己把这个事情给我私下解决了,如果还有下一次,看我
怎么收拾你们!”
队列里,善于控制情绪的徐文雅,从表情上看不出任何变化。罗小烈却咬着嘴
皮,脸色很不自然。我就不罢手,他心里抵触地想,我们又没有真的怎么样。徐文
雅的影子牢牢占据着他多梦的脑际,他觉得只要隐蔽一点,队里翻不起什么大浪。
星期二在练功房训练基本功,男女兵们使用各种现代化的健身器械各自进行身
体素质锻炼,到处是发达的肌肉,柔韧的腰肢,饱满的胸脯,滚动的汗珠。徐文雅
躺在综合健身器上做腿部肌肉锻炼,汗湿的圆领军衫裹着她健美的胸部,呼气时,
一派波涛起伏,格外诱人。
罗小烈走过来,在徐文雅身边弯腰搬动一块杠铃片,眼光有些躲闪。忽然,一
张纸条迅速而隐秘地塞进徐文雅手中。徐文雅不动声色,一把攥紧,等罗小烈一转
身,她就想扔掉。这是不行的,她想,强队长晚点名提出来后,她就时刻提醒自己
要注意一言一行。她是为重新书写曾出过叛徒的家族史而来的,她目光高洁,心意
远大,她不会为了与一个男兵的私人小感情而拖累了前进的脚步。
徐文雅环顾四周,到处都有训练的战友,她略一皱眉,借着揩汗,将纸条塞进
嘴里吞了,她不想读它,她猜想不过都是一些小孩子般的昏话。
晚饭后,吃了饭的兵三三两两走出食堂,罗小烈做出不经意的样子尾随在徐文
雅身后。徐文雅没回头,仅凭第六感觉就知道身后的男兵是谁,她眼看前方,轻轻
说一句道:“不要再私下来往,免得给队领导添麻烦。”罗小烈小声道:“可我们
不过是研究战术动作呀。”徐文雅的眼睛还是不看他,硬着心肠道:“那就更应该
公开来往,遵守队里纪律。”话完,往一边闪开。
罗小烈还想跟着她说几句话,一错眼看到强冠杰从食堂出来,只好怏怏地止步。
但他那种极度沮丧的神气,还是被偷偷打量了他一眼的徐文雅看在眼里
晚上徐文雅倚在床头上记日记,说不清因为什么,心里总是若有所失,她想捕
捉到使她精神不能集中的原因,可就是抓不住。是因为罗小烈那种极度的沮丧吗?
笑话,我徐文雅难道会陷入感情的泥潭?那么就不是为这个,可又是为哪个呢?说
不清。
铁红不知在乐什么,独自坐在小马扎上哼歌儿,很惬意地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