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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瑞麟听得毛骨悚然,惊出一身冷汗,暗想:
“有什么人要加害于我真猜他不出”,只听那小童说道:
“我叫赵秋,南公子以后叫我秋儿好了,庄中管事方才接到陆三爷飞函,才知道南公子是敝庄之友非敌,获信较迟,将公子安置在蒲之奇一处,造成大错。”
南瑞麟诧道:“这有什么大错呢?”
秋儿摇首答道:“我只知蒲之奇此来,暗中藏有什么诡计,是以他们一举一动都有人监视着,连南公子也不例外,此时南公子迁出,反而引起他们起疑,所以陆三爷命秋儿来通知南公子谨防他们,千万不要被蒲之奇利用。
”说着,秋儿忽所觉, 一闪身便掠入花丛中隐去。
南瑞麟亦有所觉,佯作昂首赏月之态。
此时似水月华,泻地成银,园中景物清澈异常,遥望散落在园周宾馆,灯光如画,人声喧哗。
小阎罗蒲之奇在南瑞麟身后丈外,矮树丛中走了出来,面上尚留着一丝狞笑余影。
在蒲之奇对这少年人看法,从福记客栈飞花手陆逢春与南瑞麟相交莫逆情形看来,猜出南瑞麟必是卧龙山庄上宾,他满想从这少年人身上,来施展他本身阴谋。
可是大出不然, 一抵达山庄,竟与自己所料相反,而将他安置在自己一处,无疑问地内中定有蹊跷。
“只怕是飞花手陆逢春有意安排他来监视自己吧?”他恍然大悟,当然在三间小轩周围,卧龙山庄暗桩密布,怎逃得出他的眼下,他认定了南瑞麟必是樊稚爪牙,何况南瑞麟可是陆逢春师叔,不禁暗暗咬牙。于是他暗随着南瑞麟身后,好探清底细。
此刻见小童与南瑞麟低声密语,越发证实了小阎罗蒲之奇的疑心。
他又怎么想到自己身后,又有人蹑踪呢?
飞花手陆逢春人最深沉机智,与小阎罗蒲之奇两人,都是个中能手,瑜亮并称,他对南瑞麟蛋赌解厄保全威名一事,铭感于心,可是他不能以私恩害及卧龙山庄,因为他也没瞧出南瑞麟是何来历。
虽然他从南瑞麟口中获悉,这少年是赴庄主二位掌珠所约来的,但又未必这少年也是腹中藏有阴谋,藉机进身,这关系太大了,不得不有所预防。
因此,他亦未飞报樊氏双妹,有意安排一条诡计,这是对南瑞麟有惊无险的,以测出小阎罗蒲之奇通盘阴谋,不然,他岂不是陷害南瑞麟于万劫不复之地,于是他放下了围棋中一角劫棋。
这个劫眼,就是南瑞麟。
世事变幻无常,人为的巧合,在在都是,种种的因素,造成了南瑞麟日后尴尬的局面,可怜他尚不知道。
小阎罗蒲之奇在树后现身走来,南瑞麟撤转面来,口中微笑道:
“少庄主,你怎么也出来了!”
蒲之奇在小童赵秋突然离去,便知南瑞麟已有所觉,便故示从容大笑道:
“南少侠,好雅兴呀, 一人独自躲在这处赏月,怎不邀请蒲某?”
南瑞麟微笑道:
“在下见少寨主与贵寨手下,正在酒酣兴浓之际,未便邀请,所以独自出来了。”
小阎罗蒲之奇心笑他装得这么像,便道:“蒲某有一事不明,敢请少侠赐知?”
南瑞麟一怔,诧道:“少寨主有何事下问,力之所及,无不明告。”
蒲之奇眼蕴异样奇光,淡淡一笑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事,只是少侠既为陆三爷师叔,怎不延入内庄,反如蒲某同在一室,这一点蒲某百思不解?”
南瑞麟朗声大笑道:
“少寨主你误会了,在下与陆大侠也是昨日相识,倾谈之下,从师门至交渊源中,陆逢春迳认在下师叔,这是无意的巧合,不想替少寨主种下了疑虑之由!”
这番话是南瑞麟一无城府,坦诚相告,不想更增加了蒲之奇疑心,只“哦”了一声道:
“原来如此”,便止口不谈,两人漫步小径,谈了一些不相干的事,回到原来小轩内。
他与小阎罗蒲之奇同室,而并非是同榻,他道了一声疲乏,先行上榻安睡。
小阎罗蒲之奇踱入邻室,与手下谈论一路而来的所见所闻。
月色斜照榻前,映得此间精致小轩有一种说不出甜静的美,逗人遐思。
他心想:“现在她们应当知道我来了。”
她们二字正是他为之朝思魂绕的樊氏双妹。
此时,他盼望她们光临轩中,剪烛清谈,那该是多么有意思的事啊?
正在绮思遐想时,忽听见邻室中有人说:
“少寨主,你知道么?听说淮阳六霸被人废了。”
“这早在我意中,六个草包怎做得了大事,樊老儿什么事都做得出,又老奸巨滑,恶钟馗纪太秋鬼主意,那还不被他瞧出来”,小阎罗轻声回答。
“恐怕不是樊老儿所为,据说淮阳六霸昨晚走出庄外,在一小山神庙前被杀,六人首级均无,庙前壁上尚留着红鹰会独有的刀头滴血标记,无疑问地必是红鹰会所为。”
南瑞麟听得猛然一震,不禁凝耳静听。
只闻蒲之奇低笑一声,道:“焉知不是樊老儿借刀杀人之计。”
“这未必然吧!听说庄中有一位姓胡的好手,昨晚独居室中,也是为红鹰会所杀。”
但听蒲之奇哦了一声,道:“怪不得樊老儿这几天称病不出,想不到为了此事之故,但淮阳六霸在他地面上出事,恐怕恶钟馗纪太秋将来要大兴问罪之师,这样说来对咱们更有利。”
南瑞麟听得暗暗心惊,蒲之奇果是存着诡谋而来的。
忽然窗前一淡影如飞掠过,南瑞麟立时警觉,穿出窗外,只见月色之下有两条身影,一前一后,望庄外掠去,身形无比的快。
他察出随后的人影,正是那小阎罗蒲之奇,他既讶小阎罗警觉之灵敏,又诧异这卧龙山庄为何没有暗桩随着,他现在可没有心思想这些,脚步一动,立即赶上前去。
才出得庄外,迎面香风一闪,眼前显出一张俏丽无俦的面庞。
那正是娇憨天真的二小姐樊玉莲,着一袭紫色罗衣,执着一柄利剑,似叹似笑的凝视着南瑞麟。
他那一身紫色罗衣,迎风拂动,玉蟾辉映下绰约生姿,不可万方,疑似姑射仙子谪凡。
南瑞麟只觉一阵耳热心跳,喃喃地说不出话来。
樊玉莲嫣然一笑,道:“我和姐姐早知道你来了……”说到“你”字声音放得很低,涵蓄着有异样的情感,南瑞麟可是一阵卜卜心跳,她接着说:
“家严这次称寿,有万不得已的苦衷,这个你将来自会知道,如今卧龙山庄正在风雨飘摇之中,强敌环伺,愚姐妹这几天已是心疲力乏……”
南瑞麟接口说道:“有这等事吗?二位姐姐如需小弟效劳,在所不辞。”
樊玉莲含情脉脉地望了他一眼,摇首道:“这个无异置你于死地,只求你这几日,千万不可说出与愚姐妹相识,就算帮了大忙了,我们过几天再相见吧”!说着,娇躯一晃,飞鸟般向庄内闪进。
南瑞麟被她说得只觉脑中惘然糊涂,怔怔望着她逝去的身影,无声叹了一口气,心想:
“我非要寻出蒲之奇追赶的那人真像不可!”想定,便一展身形,向蒲之奇追赶的方向掠去。
这卧龙山庄位在伏牛山脉旁支,满是浓翳的森林,南瑞麟不觉接近森林深处,古木参天,蛇豸出没,林中不时发出怪噑枭啼,月光在叶隙中射入,分外感觉到一种阴森恐怖。
林中不辨方向,尤其是在月上中天时,倘需从月光分辨南北东西,几乎是绝对不可能,因为树林遮蔽了整个天空。
他于是失去了目的,只在林中乱窜,差不多过了半个时辰,好不容易出得这片翳蔽天日的森林。
月色泻地如银,他如释重负地长吁了一口气,眼光所及,赫然一座小庙是露在山坡前,不禁大喜过望,于是向那座庙后蹑去。
这是荒废半颓的庵堂,南瑞麟在庵后蹑追,隐隐听见两人争执声,他在门后觎探,只见两人南北席地而坐,貌像似乎奇特,年岁已不小了,从他们的发须颜色,测出大约六旬开外。神案上燃着一支小烛,昏茫的烛光不时摇晃着。
只听面南而坐的那人说道:
“小弟化了两日两夜的功夫,还是查不出樊老儿把这东西藏在何处,昨晚红鹰会派下多人庄内现踪,小弟趁机在藏宝库中探查,不料几乎险遭毒手,今晚也是一无可获,看来我们徒劳心机了。”
南瑞麟听得心中狐疑不解,究竟他所说的是什么东西呢,如果是唐貌宝甲, 一定穿在樊稚身上,显见不是宝甲,而是另外一件东西。
面北而坐的那人意似不信,两眼翻了一翻,嘿嘿冷笑一声道:
“这话有什么人信你,谁不知你鬼手神偷, 一入宝山,决不空手而回,你敢骗我,那有得你好瞧的。”
“哈哈,小弟早知道骗不过你”,那人又干笑了一声,接着道:
“其实小弟费尽心机得来的这样东西,可能是樊老儿一时糊涂,随便丢置一角,只怕就是我们所想的那件东西”,说着,掏出一物,四四方方。
南瑞麟藏身在门后,蚊蚋不时侵咬他的头面手脚。他不敢略有移动,怕带出轻微的声音,给二人警觉,那就大事不美了,强忍的痒痛。
假使殿内有月光射入,非但二人面像看得极为清楚,连妙手神偷手中那块四四方方的东西,也一目了然了,现在只见妙手神偷不停地在那块东西摩擦, 一阵摩擦后,便递在对方手上笑道:
“公孙老儿,你瞧瞧看,这东西有什么奇异之处,方才小弟溜出庄外时,只觉有人在后追,小弟故意引错方向才脱身,可见这块东西大有来历。”
那姓公孙的老者接过后,仔细观察了一阵后,便凝思不语。
正在此时,殿外风快地掠进一条身影,只见这人两手暴伸,电光石火地向公孙老者手中夺去。
这种变生不测,突如其来的情况之下,任谁都不能防避,无疑问地那公孙老者也非弱者,左足一弹,全身望右一翻,左手已出,疾如电闪地向偷袭那人腕脉扣去,口中大喝道:
“什么人,敢暗袭老夫。”
那偷袭之人未料他应变这快,扣腕飞来的手式竟是那么奇诡难解,忙将双臂一撒,顺势向旁窜了开去立定,嘿嘿冷笑不停。
南瑞麟暗中瞧出那是小阎罗蒲之奇。
只见小阎罗蒲之奇冷笑一阵后,沉声道: “你们到手之物不知来历,又有何用,反不如送给我蒲之奇,他日事成后,彼此分享岂不是好。”
南瑞麟更加糊涂了,简直莫名其妙。
只听妙手神偷笑道:“原来是蒲少寨主,老朽许青,这位是神行无影公孙一丁大侠。”
蒲之奇心中为之一惊,因为妙手神偷及神形无影号称江南二神,武学造诣绝奇,心智更是过人,忙笑道:
“两位大侠来此卧龙山庄,据在下猜测,也是为着这个问题吗?”说着,虚空划了几下。
南瑞麟看得不甚明白,心中焦急异常,又不敢稍稍移动,以期看得真切,他初涉江湖,对江南二神名字, 一点印象均没有,现在畏惧的,就是小阎罗蒲之奇,若被他察觉,将惹下杀身大祸。
妙手神偷呵呵大笑道: “好小子,蒲胜有你这跨灶之侄,足以自豪了,不过可惜道不同不相为谋,不能合作奈何?”
小阎罗蒲之奇朗声一笑道:
“两位大侠如信不过,在下也不敢勉强,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