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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波逐流易,悬崖勒马难!”,言罢,神情黯然,二女虽不明所以,知其父定有难言之隐,于是遂暗中留心。
去年盛传“降龙真诀”重现江湖时,庄中武林人物更是来往频频, 一日,樊稚对二女道: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已百年身,为父少年时误入岐途,现在已追悔不及,二十年前为父才不过三旬出头,突然归隐于此,不要说是正派人物称奇,就是知友恶朋也诧异不止,其实为父有难言之隐,迫不得已为之,这其中原委,自非一言可尽,也不是你们用常理可以衡度,为父幼为少林俗家弟子,这一点是任何人均不知悉,因为不是在嵩山授业,只是在家被一少林高僧看中传授,匆匆三年,得高僧所学十之四五,其后为父见异思迁,转投入一邪派高手门下,又为恶朋诱惑,性格日趋邪异下流,做了几件无心绝毒大错,终为前师寻来。破了内家真气前师曾郑重嘱咐,说虽然为父外家功力仍无,终不能与江湖一班好手妄动逞强,只要不与人过手,尚可苟延廿五年生命,是以为父这才收手归隐,其后又中了邪恶毒手,这个秘密蕴藏内心将近廿年了,你们姐妹见进出卧龙山庄的,都不是正派人物,心内未免奇怪,说穿了还不是利用他们作护符来对付为父当年对头,本身内家真气点破一事,仅有前师及为父二人知,故廿年来尚是一具纸老虎,幸未为人戳穿,但无日不思恢复本身功力,风闻‘降龙真诀’重现江湖,这部奇书是武林中瑰宝,有穷究天人之能,要恢复功力非把‘降龙真诀’得手不可,你们不知为父每日丑之交,受尽心火散功迫煎之苦,又须以残余真气迫毒,明日,陆地阴魔郑天雄率子来此,必然是邀为父相劝,他不知为父现与常人无异,怎能重出江湖,几经寻思,决定遣你们随其助手,好在你们武学已属中上之选,郑峰又暗恋着你们,以你们过人机智。不难到手,只将‘降龙真诀’到得手中,急速回庄,其余的事我来应付好了。”
第三日愚姐妹随陆地阴魔等人离庄,辗转抵达洛阳。
南瑞麟听后,微笑道:“两位姑娘孝思不匮,终必有成,小弟可以预祝。”
樊玉莲对南瑞麟凝眸半晌,忽娇笑道:“这‘降龙真诀’重现江湖,天下英豪莫不全力夺求,你难道真不动念吗?”
南瑞麟沉吟片刻,慨然道:
“不瞒两位姑娘说,小弟对‘降龙真诀’重现江湖一事,还是方才听马老师说起才知,不过这部奇书既有如此奇奥,小弟功力虽然浅薄,但不至于袖手,当尽力而为,至不济也不愿见奇书沦入盗匪那恶手中。”
二女听后愕然,樊玉莲道:“那么眼看奇书愚姐妹将要到手,你也阻止么。”
南瑞麟笑说:“只要二位姑娘出手,小弟绝不阻拦,也许还要相助,若假手别人,那又当别论了”,语气极其诚恳,要知南瑞麟在这几个时辰之内,见识大为增强,对二女亦心生爱好,才说此话。
樊玉珍见他神色,知其是由衷之言,笑道:
“麟弟,这话未免言之过早,目前上册‘降龙真诀’还不知下落,不如我们三人先分头查悉后再说吧!”
南瑞麟颔首道好,三人又谈了一阵,两女告辞回房。
南瑞麟走出门外,只见月华似水,林园一片清辉,亭台树木绰约,暗香随风袭来,令人俗虑一涤,他立了片刻,忖道:
“我何不去长胜镖局一趟,瞧瞧他们探出蒙面人来历未”,心念一动,即望月洞门走去。
他正要跨步迈过月门,忽见迎面人影一闪,南瑞麟蓦然一惊,收住脚步,定睛一瞧,却见大罗手谭光羽一脸阴笑立在面前,阻止去路。
南瑞麟含愠,正待出口相问,只见大罗手谭光羽轻笑了声,快步走去。
南瑞麟甚为困惑,怎么这等绿林巨擘行事喜怒都高深莫测!令人费解。
他也不想这些,飞步出外,只见洛阳夜市灯光如画,车水马龙,人如潮水一般,拥进挤出,好不容易到达长胜镖局,入内一看,不禁愕然,全局的人均已外出,心中甚是疑惑,又驰去凌云镖局查视,更是大吃一惊。
偌大一座镖局,空无一人,连个灯光都无,细心查看之下,
一应杂物陈设俱全,可是重要物件携了一空,想是临时有急故迁去,南瑞麟为之怅然久之,又不愿去至其他镖局探问,漫步走出,回至洛安客栈。
走进居屋,燃亮红烛,又是一愕,只见绣枕下,露出白笺一角,取出一瞧,原来是樊氏双妹所留,字体娟秀端丽,簪花格极好,笺中有云她姐妹奉父急命返山,望君有暇来南阳卧龙山庄叙晤……蒲家寨群雄大会目前无甚作为,巩固势力而已,俟降龙上册得知下落后,方始蠢动,君若有意见识,不妨去阳乡鸡公山,但千万不可堕其术中……速离洛安,君敦厚朴实,狐狡之辈,笑后有险……,下有二女具名。
信中虽不言情,但情在意中,跃跃欲出,南瑞麟看后,只觉心内空虚得很,又说不出所以然来,他叹了一口气,收拾行囊,越窗而出。
月华似水,南瑞麟专拣穷街僻巷缓缓穿行,他心头默默忖思着……
樊氏双姝一走,只觉有点茫然若失之感,心内也觉自己心绪好笑,难道是情有独钟吗,转念到她们为什么要走,不禁想起方才两女之话,其父卧龙山主樊稚既遣她姐妹相随陆地阴魔父子探索“降龙真诀”,为何任务未竟,便遽而返山呢?……嗯,可能是樊稚得悉“降龙真诀”上册下落,无须利用陆地阴魔父子及神掌无敌裘飞等人,单独行动比较妥当,越想越对,自己所学未成,既有此奇书重现江湖,何不看看自己机缘若何,说不定碰巧得手也未必一定,对将来复仇之事大有裨益。
回想到镖局之事,究竟自己要伸手柑助否,不免显得傍徨,举措不定,脑际又掠上邙山三子疾言厉色拒绝自己相助的神情,不禁悚然,是啊,自己满门血仇未报,何苦为着别人不相干的闲事牵涉,万一有个失闪,岂不是抱憾终身么,遂下了决定,决意不管镖局是非,但思之凌云镖局清晨犹在风雨飘摇之中,如今已是曲终人散,内中显然有点玄虚可疑,既决意不管,这些思索,都是多余的。
不知不觉来在一家小客栈门首,南瑞麟信步走入,盥洗已毕,问明店小二,去南阳及阳县路径。
南阳及阳县倒是同一路径,由洛阳南下,经伊川,过临汝,抵叶县,再由叶县分途,从叶县西南取道方城至南阳不过一天半脚程,由叶县向东南,沿遂平南下,抵阳县需费时四日,心头盘算一下,决去开封一趟,先至相国寺谋见慈云大师,交还手串,顺便探视一眼故居后,再取道伊川,许昌,至叶县,去卧龙山庄。
客栈内人声嘈杂,豪笑盈耳,不少江湖中人在此落足,谈吐之间,离不了镖局之事,因一再传闻,画蛇添足,竟有点变了样,他懒得听,躺在床上,一掀夹被,因前晚邙山遭变,昨晚又因镖局蒙面人一扰,恰好两日两晚未睡,力竭神疲,不觉蒙胧睡去。
第二天一早,寒星尚未坠尽,汴洛道上顿现一个英俊少年,仆仆长途,足不扬尘飞驰。
官道上快马来往驰骋,黄尘漫天,马上人一望而知俱是武林健者,行色匆匆,南瑞麟目不旁视,只垂首急走。
傍午时分,南瑞麟已走过巩县,沿黄河南岸而行,只见浊水滚滚,黄浪滔天,两岸了无屋舍人迹,不胜荒凉,皆因这条黄河时常改道,每达泛期,两岸庐舍为墟,人畜俱作波臣,千百年来,河官束手无策,耗费钱粮无数,依然得不到半点效果,曷胜浩叹。
南瑞麟不觉有点饿了,烈日盛暑之下奔驰,汗流夹背,也该歇息一会,远远望去,只见道旁有一丛白杨树,其内隐隐有几户人家,树杆尚系了六七匹健马,想是打尖之处,遂满吸了一口真气,飞驰近前。
果然那边是个打尖之处,树荫下摆设七八个方座儿,可惜都坐满了,只有一张座儿坐了三人,尚空着一方,南瑞麟不禁犹豫不前,只见那张座上有位年约三旬的中年人,起立含笑道:“这位老弟,何不请来共饮一杯”。
南瑞麟见人家邀请,不好拒绝,俊面一红,道:“怎好叨扰”,话是这么说,人已向座上踅进。
那人微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怎说叨扰二字,请坐”。
南瑞麟谢了一声坐下,抬眼望了同席其他两人一眼。
这两人与邀他共座之人年岁相彷,装束亦一模一样,同着一袭黑纺长衫,肩头蓝布包裹,想是兵刃武器。
两人见南瑞麟望他,点点头微笑,店伙过来添了一付杯筷。
那邀他其余中年人,与南瑞麟酙了一杯,微笑问道:“老弟,请问尊姓”。
南瑞麟道:“不敢,小可姓南”。
“哦,原来是南老弟”,那人用目凝视了南瑞麟肩头扑刀一眼,又接着说道:
“南老弟,你也擅武吗?看老弟方才进得杨林,足不沾尘,大概轻功身法有过人之长”。
南瑞麟心惊这人好眼力,笑道:“小可那能说会武,只习了几年粗笨拳脚罢了……请问尊驾贵姓。”
那人重重敲了一下脑袋,向同席两人笑道:“我这人怎么如此失礼,尽问人家,可忘怀了自己这面。”,遂向南瑞麟道:
“来,来,来,我与老弟引见两位盟兄……这位姓沈,名唤冰岩……这位姓徐,单名一个韶字………敝姓程名唤文,蒙武林人士推爱,取了一个小小美号,人称邯郸三杰”。
南瑞麟拱手道:
“幸会,幸会。”沈冰岩,徐韶两人也都谈风甚健,四人片刻,谈得十分融洽,酒到杯干,纵声豪笑。
这时流风徐来,暑热尽收,邻座上人陆续离去。
沈冰岩忽问道:“南老弟,你是去开封吗?”
南瑞麟点点头道:“小可去开封探望一位亲戚长辈,三位可也是去……”
沈冰岩接口道:“我们也是去开封,正好同途,不过是邀请几位好友,便南下去蒲家寨参加群雄大会”,说此顿了一顿,又道:“南老弟,你可曾闻及此事否?”
南瑞麟闻得他们参加蒲家寨群雄大会,不禁怀疑这三人不是好路道,遂答道:“此事小可稍稍闻及一鳞半爪,不过不关心罢了。”
徐韶睁着眼,诧异道:“‘降龙真诀’天下奇书,武林中人莫不垂涎,难道老弟竟不动心么?”
南瑞麟摇首正色道:
“小可粗知拳脚,力不足于防身,何必妄想,闻得为得此书,天下英雄纷纷而起,转眼就是一片浩劫,得之不能守,适足自取杀身之祸,不过到有去蒲家寨之心,见识见识名家武学,只是群雄大会日内就要召开,小可到得开封后,还过去南阳一趟,恐怕不能如望了。”
程唤文抚掌大笑道:
“群雄大会为期两月,八爪龙叟蒲老儿不过假其名遂其心愿而已,我们也是去探访一下虚实,老弟,我们准在蒲家寨等你。”
南瑞麟颔首应允了,四人歇息也够了,算好酒饭钱后,离座起程,南瑞麟笑道:
“三位马快,请先行吧”,三位邀他共骑,南瑞麟只是坚持不允,邯郸三杰只得跃身上马,南瑞麟随后步行。
南瑞麟自为其师简松隐用“须弥芥子”本身绝顶内功真气助他打通“奇经八脉”后,武功一日千里,突飞猛进,轻功特佳,以他目前的脚程,可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