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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雪停了停,说,我还想给你揽份事干哩。给市体委写篇报告文学,行吗?然后告诉韩诚,市政府一家内刊向体委拉点赞助,愿意给体秀发篇文章,她丈夫老傅跟她说了,最好请韩诚来写。
韩诚沉默一阵,望着林雪,文章要多吹你老公吧?林雪的脸在路灯下明显有点不好意思,似乎还苦笑了一下。她说,我知道他,想上一把手……对他的官瘾我是一点提不起兴致。不过,我也想了,你要不肯写,他还会请人家写,那还不如你写,到底赚份稿费呢。而且,他还说了,另外再给你五百元补助。韩诚说,这么大方?立即又明白了,是想借这机会还我的情吧。林雪点了点头,他想请你吃饭都跟我说了几次呢。韩诚没做声。他坚决推掉老傅的盛情,并不是要摆风格,就是不想认识老傅。
林雪看看韩诚,又将头低下去,声音也低低的,我知道你,不想跟老傅接近……其实,我也并不希望你跟他接近……只是,我觉得,太生硬了也不好吧……
韩诚一时没做声。林雪的话已经有明显的意思可以品味了,这意思让韩诚心头一阵发热。他觉得自己应该放开一点胆子,或者说松开一点矜持,克服脚下的畏畏缩缩,拉近跟林雪的距离了。
却有一个小个子男人迎面急步走来,径直走到韩诚面前停住。
已经被韩诚缩短了距离的林雪早闪开了,声音紧张地问这小个子男人,干什么?韩诚也盯着他,你是谁?
小个子男人约摸三十多岁,瘦瘦的脸上浮着神秘的笑。他伸出一只手,手里有只小盒子。要不要伟哥?正宗美国货,优惠价。他低着声问韩诚。
韩诚用力摇着手,快走开快走开!无聊啊你!小个子男人缩缩脖子,让开了道,嘴里却拉着腔,不要就不要嘛,什么叫无聊啊。只摆样子不干实事才无聊嘞!
韩诚再不搭腔,快步走。林雪也不做声,跟着韩诚的步子,距离却拉得很开。
气氛很有点尴尬,韩诚必须说话了。他说,报告文学,我写吧。谢谢你的好意了。林雪立即说,怎么谢我呢,要谢也该我们谢你啊!又赶紧补充,是老傅应该谢谢你;我嘛,只谢谢你帮我解决了工作,这报告文学就没我的事了。韩诚笑笑,又琢磨林雪的话,明明是要为第一句话里的“我们”再添一条界线哩。心里又添一层热。但又不得不遗憾,今晚这散步是不好再继续了。
现在说说韩诚帮林雪解决工作的事。这是他自己也没料到的,他没想到自己一根“做不得菜的老丝瓜”,居然还有如此能耐。
机会也是撞上了。市石油公司封经理突然给韩诚打来电话,说有重要而急迫的事找他。韩诚开始还有点纳闷,认识封经理还是十几年前了,他刚从市文化馆调进市文化局的时候。那时的封经理只是市石油公司一名加油工,才二十出头,常给市文化局办的内刊寄稿子来,创作热情高得很,功底却实在一般。韩诚先后帮他修改了几首小诗和快板书,在内刊上发表了。封经理一见他就韩老师韩老师地叫,热情得很。但后来他不写了,跟韩诚也就渐渐没了联系。现在当了经理,会有什么重要而急迫的事情要找他呢?
韩诚在华隆酒家的包厢里见到封经理的时候,封经理仍然热情地叫他韩老师。韩诚有点不好意思,人家都是经理了,自己还是一个副科级科员,什么老师呢。封经理却紧紧抓住韩诚的手,是老师啊,当初没少得你指点嘛,后来是不写了,那收益是一辈子的呢。韩诚说,不写了好,再写下去不一定当经理呢。封经理却连连摇头,当经理也难啊。这不就碰上麻烦事,求韩老师帮忙了!
原来是石油公司下面一个加油站,计量器出了问题,让省卫视台的记者逮住了,要曝光。封经理急坏了,他这经理刚当上一年多,出这种名可不是个好事。也不知他从哪里打听到,省卫视台新闻部的主任,当年跟韩诚一块插过队,这就来请韩诚出面了。封经理恳求着说,韩老师一定要帮这个忙啊,要打点多少我们都出钱。韩诚有点为难,打点倒是不要,那人我了解。不过,只怕也说不动啊,我是从没求过他什么事呢。封经理紧抓住韩诚的手不放,从没找过他才更不好驳你的面子呢。韩老师你就为学生破了这个例吧。
韩诚不好再推托封经理了,他从来就是个心太软的人。任贤齐的《心太软》唱红的时候,他就很喜欢哼哼,而且翻来覆去就哼那句“心太软”的词。
封经理自然感激得不得了,立即打电话要叫公司几个副手过来,陪韩老师一块吃午饭。韩诚赶紧摇手,下班还差四十多分钟,得赶回单位去。封经理不理解,说,韩老师你们莫非比企业还死板呀,您赶回去也快下班了嘛。韩诚说,我接了你的电话是跟科长请了假的,科长还有点勉强呢,机关正在搞改革,抓得紧啊。封经理不好拽住韩诚了,实在不过意,这……韩老师,您要是以后有事能让我帮忙,一定跟我说,我不遗余力!韩诚连声说谢谢,自己没什么事。走到包厢门边又停住,他突然想起林雪了。
于是,韩诚又走回封经理身边,他吞吞吐吐,哦,倒是真有个事,不知道你那儿……封经理嘿一声,韩老师您就说吧,什么事。韩诚顿了顿,有个女的,四十……嗯,四十二岁了,原先随军,在丈夫驻地的一家大食品加工企业搞统计,去年丈夫转业回这里了,她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单位……其实,她有财经学院的函授文凭,当然,如今正牌大学生都难找工作……韩诚仍然说得不太顺当。他的确从来没为什么事求过别人。封经理明白韩诚的意思了,她是您的……?韩诚赶紧说,知青战友。当年在一块插过队的,哦对了,那电视台的主任,虽然早一年被推荐工农兵学员走了,也能跟她算一个知青点的战友呢。封经理一摆手,行!让她明天上午来找我。我在办公室等她。韩诚抓起封经理的手重重一摇,那太感谢你了!立即意识到自己太高兴,又解释,不过你别误会,我们真的只是知青战友。
封经理脸露含意深长的笑容,我可不管你们是什么,反正接了吧。
封经理这含意深长的笑容后来常常在韩诚心里漾动,弄得韩诚心里既痒酥酥又颇不自在。韩诚就特意打了个电话给封经理,告诉他,找卫视那位知青战友用了个好理由,为了帮林雪解决工作。林雪也算他们共同的小妹妹,她当年来知青点后用的就是他那根扁担呢。那位知青战友二话没说就答应帮忙了。封经理感激不已,一定要请韩诚吃饭,让林雪也参加,顺便也当林雪来到新岗位的欢迎宴了。韩诚再不好推托,有林雪在,也乐意一起坐坐呢。
饭局还是设在华隆酒家的包厢里,石油公司的领导班子成员全参加了,那位出了计量器问题的加油站主任也在。林雪就坐在韩诚身边,是封经理安排的。
封经理率领导班子成员和那位加油站主任,一齐向韩诚举杯,感谢他为石油公司排忧解难。韩诚手举酒杯,头却摇着,莫这么说,莫这么说。这事是你们自己的功劳,林雪进了你们公司,我才有理由找人家呢。封经理说,您是头功,林雪是协助您。这杯酒一定得敬您!韩诚说,那我喝一半行吗?我喝酒不行。封经理说,那不好吧,韩老师您为我们公司解难是一心一意的,我们敬您的酒也是一心一意的,您哪能半心半意地喝呀。
林雪向封经理说,封经理你莫勉强人家了,喝酒只能各尽所能呢。封经理用一只手点着林雪,林雪哪,你虽然应该多体贴韩老师的,但你今天的身份是在公司这边啊。其他人都附和,嚷着林雪要暂时牺牲体贴精神,闹得林雪红了脸。
韩诚必须替林雪解围了,高高举着酒杯说,好好好,我就彻底把老战友贡献给你们公司吧,这杯酒我干了。将酒一口喝了。林雪趁着大家鼓掌,用勺给韩诚碗里舀了半碗鸡汤,向韩诚轻声说,多喝点汤。韩诚赶紧喝汤,胃和胸腔全暖融融的。
封经理又向林雪举杯了,林雪来我们公司,我们还没正式欢迎过,今天就算补个欢迎仪式吧。林雪有点为难,我,我不会喝酒啊。韩诚端过林雪的酒杯,向封经理说,我代她喝了吧。桌上一片起哄,反对代喝酒。
封经理望着韩诚,脸上露出含意深长的微笑,别人不能代,韩老师还是可以代的。
林雪向韩诚说,你还喝呀?脸上明显不安。韩诚心里很受用,便向封经理说,这杯我可以分两次喝了吧。封经理笑道,韩老师您可是在体贴林雪哪,能半心半意吗?众人又起哄,嚷着对呀对呀,人家林雪都一心一意,韩老师半心半意要不得咧!
韩诚没法,只好又一口干了杯,再赶紧喝林雪给他舀的汤。他想今天怕是要豁出去了,就为了林雪在身边呢。林雪却急了,向封经理恳求,不行哪封经理,你把韩老师灌醉了,那就不是感谢韩老师了啊!
封经理到底是舞过文的,不再霸蛮,同意韩老师和林雪喝雪碧了。他笑眯眯看着韩诚和林雪,说,而且,你们两个还可以合影。林雪一时没反应过来,红了脸问,什么合影呀?又不是开会照相,吃饭嘛。封经理说,喝酒是小杯,雪碧得用大杯,你喝不了可以让韩老师替你喝,这就是合着饮,叫合饮。众人笑闹着,一片声让韩老师和林雪合影。
韩诚嘿嘿地笑,表情很坦然。他来这座城市快二十年了,多少也坐过一些酒席,知道这里酒席上开男女玩笑最常用的词就是“合饮”。“饮”和“影”是不能像北方那样分出读音来的,“合饮”就是“合影”,男女合影就是一对的意思了。
他瞟了林雪一眼,林雪好像也听出“合影”的意思来了,眼正向他瞟过来。两人的眼神都颤了一下。
韩诚觉得这样眼碰眼的颤一下不好,会让人家真的猜疑起来。便索性大声说,我和林雪还真的有合影哪。封经理说,有才对啊。众人也都紧着问,什么时候让大家欣赏一下。韩诚指着林雪说,合影有好几个人,当年在知青点照的。我的没保管好,林雪还好好收着呢。然后笑起来,笑得很爽朗。
关于合影照片的事,也的确值得一提。韩诚留着的那一张是被他老婆弄坏了。韩诚开始并不知道被老婆弄坏了,在家里到处找,这么多年过去,他实在记不起那些老照片搁哪里了。
老婆在他起劲翻找照片的时候回来了,手里拎一条一尺多长的草鱼,看样子是麻将桌上赢了。她高声朝卧室嚷,出来看看,老说我搓啊搓,搓回一条大鱼呢!韩诚没应话,继续到处翻找。老婆进了厨房,一会儿湿着手出来,帮我剖鱼呀!韩诚站在写字台边没动,用手搔着后脑。老婆皱皱眉,翻什么呀?文化大革命一样!韩诚问她,看见我那只装老照片的牛皮纸大信封没有?老婆哼道,你呀,就是难开口。早问我一句不省事了,大茶几屉子里咧。扭身又进了厨房。
韩诚急步赶到客厅茶几边,拉开屉子,屉子里乱七八糟,大牛皮纸信封果然在,但上面有一大块干了的茶水渍。他急忙倒出信封里的照片,那张有林雪参加的合影已经霉坏,看不清人了。
韩诚冲着厨房叫,是你扔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