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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百条人命不是韩忠远一人可以偿还的。
皇帝下令,韩家上下三代之内,不论老幼皆斩首,其中涉及包庇的官员,两人被斩首,其他人被流放,渎职的被革职查办……
韩忠远上面还有一老母和两个叔叔,皆有六十以上,下面还有几个小孙子,朝臣不忍,替他们求情。
皇上冷笑道:“难道韩忠远所杀之人中没有老幼妇孺吗?他既想屠村冒功,就该由此觉悟,以后,凡滥杀百姓者,皆以此为例。”
“你杀人父母妻儿,焉知你答父母妻儿不被人杀?”
朝臣不敢再劝。
而想要上表为崔家说情的人也按下了心思。
皇帝下达命令后,就马上让人通告全国,务必让每一个官员都知道这个事例,让他们以此为戒。
李石看到张贴出来的公告微微叹息了一声,他说不出此举的好坏。
其中被牵连的人中自然有无辜的,可那些被屠杀的村民岂不是更无辜?
若是这次皇帝的处罚弱了,肯定还有冒功之事发生,还不如一开始就用重典,起码震慑了一些人。
木兰却觉得牵连了家人不好,“其他的不说,那些孩子却是无辜的。”
李石淡然到:“他们享受了韩家带来的利益,自然也要承担风险,何况,三村九百多人,他们就是真的活了下来,那些幸存的村民也不会放过他们的。”
“说到底还是法度不健全,对官员太过纵容了,民告官,先承二十板子,不成,则罪加一等,只靠御史监督,成效太低。”
李石露出微笑,“这话等江儿和阿文回来你和他们说去,和我说却没多大用处。”
“不是话赶话说到这儿的吗?对了,阳阳还没出来吗?”
李石沉下脸,“我让他多跪两个时辰,都是在家宠坏了,在京城也这样无法无天,再不约束他,以后只怕要闯下大祸。”
“这不都是你纵容的吗?”每次她要打孩子,他那心疼的样子害得她举起来的手怎么也下不去。
李石脸上有些尴尬,辩解道:“之前孩子还是很懂事的……”
看着妻子幽幽的眼神,李石就说不下去了。
以前,他好像真的有些太宠孩子了……
李石说要给他们一个教训,但晚上还是拿了膏药去给两个孩子擦。
阳阳和天天头次被罚跪,腿都肿了,看到父亲来,就委屈的拉高了裤腿给他看。
李石心疼不已,但却板着脸道:“该,看你们还敢不敢胡闹。”
阳阳不服气的嘟嘴。
木兰边用热水给他擦洗膝盖,边道:“这儿不是鸣凤村,你们打架闯祸了,爹娘给你们兜着,也不是府城,出了事,你爹好歹还有几分面子在,总不会叫你们太吃亏,这可是京城,别说我和你爹在这儿无权无势,就是你们叔祖,在这京城里也得夹了尾巴做人。”
“你们行事未必有错,但太过猖狂也是错,惹了人眼也是错,要是人人都和司马彪一样不计较还好,要是碰到一个较真的,他使了计谋害你们,我和你爹鞭长莫及,你大哥也没门路可走,你们要是出了事,我和你爹找谁哭去?”
李石将膏药化开给他擦上,低声道:“也不是就叫你们委屈过日子,只是以后为人处事要多想一想,能让则让,能避则避,至少现在不是做意气之争的时候,你就算不为你自己,也为你弟弟想想,天天只爱跟在你后头,你若是惹了祸,天天只怕是第一个遭难的。”
阳阳抿紧了嘴巴,他知道父亲说的是对的,他到底还是太过鲁莽自大了一些。
得到儿子的保证,李石和木兰才放下心来。
等到了日子,李石送三个孩子去考试。
李彬不用说了,本来就不多用心读书,一天有半天又跟着李石在外面义诊,妥妥的考不上。
但就算知道考不上,李石也压着他一块儿去考了,学习,最主要的是做到心中有数。
阳阳才从考场里出来就和父亲说,“我觉得我能考上,但多半是踏线,肯定进不到好班级,爹,还是用名额吧,回头跟先生说一声,把我的名字去掉,也免得占去一个名额。”
李石脸黑了一下,“成绩还没出来呢,你就知道你考上了?”
阳阳扬头道:“会做的我全做了,不会做的我也胡扯上去了,我只算我会做的题,估摸着就是考上了,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一说一的。”
就是这样,他的脸才黑的,这小子也不知道谦虚一二。
李石直接不看他了,满脸笑容的去看天天。
天天挺直了胸膛道:“爹爹,我觉得我一定能考上,先生出的题我只有半道不会做。”
李石欣慰的摸着他的头,“好样的,回家爹叫你娘给你做红烧狮子头吃。”
天天的眼睛顿时亮如星辰。
阳阳很不服,弟弟明明比他还狂,怎么就没被批评?
李彬在一旁流口水,缠着木兰,“娘,我也想吃红烧狮子头。”
“好了,我已经叫你们嫂子剁馅了,回去我就给你们做。”
一家五口坐在马车里,李石就道:“等成绩出来,我们就送你们进学,然后我和你娘就出去游历几个月,你们在京城要听师公和大哥的话,也要听叔祖的话,尽量不要惹祸,出了事就去找你们大哥和叔祖,知道了吗?”
阳阳和天天都跃跃欲试,压抑着兴奋问:“那爹,你们什么时候走啊?”
李石看了他一眼,好似看透了他的想法,“等你们入学之后,我把周冬和小坠留下照顾你们,每三天给我汇报一下情况,你们若是惹祸,就算出了京城,我和你娘也能赶回来揍你们。”
虽然被威胁了,但阳阳和天天还是很兴奋,大人不在家,还有比这更高兴的事情吗?
就是一向老实的李彬也隐隐期待起来。
☆、446。第446章 建议
钟先生和吴师傅等人是一路游玩着到京城来的。
钟先生站在城门口,感叹道:“掐指一算,二十年过去了。”
吴师傅也有些怅然的看着巍然的城门口,“我第一次入京时是跟在大将军的后面,因吴家势大,抱着勤王的念头来的,谁知道再回来,我已经丢了一只手,现在再来,却是作为小公子们的武学师傅来的。”
钟先生笑道:“你们这些年轻人日子还长着呢,跟我感叹什么想当年?要我说,趁着这会子在京城,你找个婆娘成亲生他三五个孩子,反正有李石和木兰养着,你也不怕养不活他们。”
吴师傅脸一红,耳朵尖都冒了火,却不由心动起来。
以前不成亲是因为南征北战,他也找不到女的娶,后来则是因为断了手,虽然拿了抚恤金,但那点钱连自己都养不活,更别说娶妻生子了。
可他现在教三少爷功夫,李家给的月俸不少,关键是老爷和夫人都表示过,只要他在李家教少爷们练武,以后肯定是会为他养老送终的。
没有谁不想娶妻生子,吴师傅自然也一样。
钟先生只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心中所想,微微一笑,就拉着他道:“行了,我们快走吧,也别叫他们等久了。”
李石和木兰就等在城门口,老远看到他们的车架,李石就打马迎上去。
钟先生见不惯虚礼,挥手道:“行了,我们回去吧,礼回去再见。”
钟先生他们直接从开通的角门进去,直接就进了他们的院子。
李石指着后头的小院子道:“先生和吴师傅就住在那里,以后出门也方便,我们一家则住在那儿,几步路的功夫,前头的夹道我给锁上了,这边就是一个独立的空间。”
钟先生点头,满意道:“不错,倒省去多少麻烦事,本来我还不想住在这儿的,既然隔离出来了,那我们就住下,回头你从我这儿拿两坛子药酒给安国公,就说麻烦他们了。”
“是。”李石眼睛发亮,先生的药酒可是好东西,平时连他讨要都不给的。
不过现在他还不是喝的时候。
钟先生的院子是木兰亲自布置的,东厢房单独隔出来给钟先生做了药房也研究室,正屋的布置简洁大方,而吴师傅住的西厢,木兰将隔间打通,整个房间明亮宽大了不少,角落里还摆着几把刀剑。
吴师傅也是双眼放光,觉得这个房间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钟先生也很满意,“这一看就知道是木兰的手笔。”
“木兰还把前头的花圃给清理出来了,先生若是想种植药草叶行,若是想种些蔬果也可,我们都与许夫人说过了。”
钟先生眼睛更亮,连连点头,“还是木兰知我心啊,许夫人也大方,正巧,我上次配的丸药还有,回头叫你媳妇给她送几丸去。”
“先生若是过意不去,不如就多照顾一下她吧,许夫人现在正怀着身孕呢,再过不久只怕就要生了,到时我和木兰都不在京城……”
“这个有什么难的?他们若是不讳疾忌医,生产的事我还是能照应一二的。”
晚上赖五回来,和钟先生吴师傅把酒言欢。
许氏拉着木兰,不舍道:“好歹等我生了再走。”
木兰笑道:“说不定还真得等你生了才走呢。”
“真的?你可别骗我,不是说等阳阳他们入学就走吗?”
“他们入学还有半个月呢,少说也得二十天才能启程,总要看着他们在书院里习惯一下才放心离开。”
许氏见她满脸担忧的样子,就推她笑道:“快别做这样子了,你也舍得?”
“我舍不得,”木兰低沉着声音,带着些失落不舍,“我只要想到有好处一段时间见不着他们了,我的心就钝钝的疼,我想着,我不在了,他们晚上也不知道听不听话睡觉,天天要是哭了,我也不能安慰他;阳阳要是打架了,我也不能检查一下;还要时时担心小彬暴饮暴食,饮食无度;又要担忧小毅夫妻……可这世上向来是有舍才有得,我今年都三十了,李石也早过了而立,不仅他想要有所成就,就是我,也不甘愿一辈子在这四角地方,我想要出去走走,见一见外面的世界。”
许氏沉默,握紧木兰的手,“那你就去吧,几个孩子这儿有我呢,你多看一些,回头说给我听,就当是我也和你走一遭了。”
木兰眼神流动,抿嘴一笑,自信萦绕身周,许氏一时看呆,只听到木兰压低了声音带着丝兴奋的道:“我想写一本地志,若是能画出舆图更好了。”
许氏吓了一跳,“舆图?你疯了?”
木兰眼里带着兴奋,摇头道:“李石也很认同,这次我们先从河北走起,也不需要多详细,只记到乡镇即可。”
那也很了不起了。
许氏口干舌燥,也压低了声音,“只是画舆图要工笔画,其中又有计量算术,你……”
“不用担心,计量算术我还是在行的,至于工笔画,更不用担心了……”
前世,叔叔婶婶是想让她学建筑设计的,她从小就学画画,叔叔婶婶觉得不学建筑设计浪费了。
只是那时候她嫌弃建筑设计要跑公地,和堂哥商量之后就填了服装设计。
但不管学那行,她的画艺一直没放下,木兰不敢保证她一定能将舆图画好,但最基本的要素还是可以保证的。
何况,她身边不是还有李石吗?
“若是能成书刊印,以后你也可以青史留名了。”许氏想到前两天听到的话,恨声道:“也好叫那些酸儒看看,女子是不是只需在家相夫教子。”许氏摸着肚子,叹气道:“我若不是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