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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到偏厅,青悠与青然便起身来迎她。青然是张姨娘的女儿,只比青梅张一岁,到了今年冬便十四了。比起青悠的秀雅,青然与张姨娘长得很像,母女二人走的都是艳丽的路子,那种让男人喜欢,女人妒忌的容颜。
多亏张妈妈之前提点了几句,此时青梅看到青然与青悠二人倒是想起了自己的那位青芳小妹妹。她今年只有八岁,当时吃饭时就一直安安静静坐在一旁当背景。当时看起来气色好像还行,怎么隔了一个晚上就病了呢?
“妹妹一路幸苦了。”青悠一笑,如春风般温和动人。青梅神游地思绪被拉了回来,对着青悠微微点个头,算是回应了。
青悠去年便已及笄,如今来见青梅只有一个目的,如果不能与这位嫡女成为姐妹的话那也不要成为敌人,毕竟自己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了,若是因为得罪了嫡女惹得太太老爷不高兴,自己的婚事定会受到莫大的影响。
青然接话道,“今儿给太太请安时,妹妹去得早。我本想等妹妹午睡醒后再来,可巧去园子的路上遇到了青悠姐姐,说不如一起结伴来拜访妹妹,免得大家一个个的来,反而打扰了妹妹休息。”
青悠被噎了一下,对着青然回道,“既然是来拜访自然是早来,哪有太阳落山后来的道理。”
——敢拆我的台,你也别假惺惺装好人!
青悠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梢,向一旁的青然施加一些压力。
此时蓝心端了茶水点心上来,二人的交锋暂时告了一段落。
青然见着蓝心出现在青梅这里,心中不由诧异——太太对青梅也太好了吧,将张妈妈拨给了她不算,竟然连蓝心这样大丫鬟中大丫鬟都过来伺候了!
青悠也品了口茶,不愧是蓝心泡的茶,果然是唇齿留香。放在平时,蓝心只伺候太太一人。若是要喝上她泡的茶,除非是太太赏否则还真喝不到这么好的茶。
“对了,听说妹妹以前住在别庄时有一个玩伴,如今也来京城了。”青悠收回心思,开始与青梅套近乎。
“嗯。”青梅点头,她还收到了钱娇寄来的两封信。信中钱娇还对她不能来京城繁华之地感到遗憾。只是不知,若她知道她此刻已经回府了会是怎样的反应呢。
“钱小姐得知你来了后欣喜的不得了,一直想来拜访。我派人告诉她妹妹是昨儿才到府,现在正忙着呢。”
“是啊!”青然道,“妹妹是什么身份,如今回府要紧的事情一大堆,可不是随便哪一家小姐都拿张莫名其妙的贴子就能进府的。我说句不该说的,如今妹妹刚回府,还是多往太太那边走动为好。免得落在了有心人眼中,还以为我们林府的小姐刚回府没几天,就急着去结交其他府里的小姐了。”
青悠被她气得牙痒痒——你一天不跟我作对,心里就不舒服是不是?!
青然挑眉——没错,我就是看你不顺眼!同样是庶出,凭什么你就被太太养在名下了,整体摆出个嫡女样给谁看呢?!
青梅默默捧着一杯茶,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前世某个东方国家的传统戏剧表演形式——相声……
话说这个是群口相声还是双口相声来着?哎,她果然还是文化水平低了啊……
张妈妈心中暗笑,嫡女回来了,府里的几个小姐之间更热闹了啊。如是想着,不免又偷偷看了一眼青梅,她正在悠闲地品茶,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似乎没有一点作为青悠青然的争论中心的自觉,竟然两个圆场都不打的。哎……小姐这人情世故还要多学一些啊。
青然笑了笑,道,“青悠姐姐,小妹有些不懂的地方想请教你一下。”
青悠心中将她骂了千万遍,可脸上还得做出姐妹情深的模样,“妹妹可别这么说,如果是我知道的,一定告知。若是我也不晓得,妹妹可不要生气啊。”
“姐姐这么说难道是怕我无理取闹了?”
“我没那个意思。”
青然笑了下笑,意味深长地看了青悠一眼,“妹妹昨儿才回的府,那钱小姐的消息还是真实灵通啊。”
青悠道,“嫡女回府难道还要藏着掖着?”
“那我就奇怪了,钱小姐是妹妹的儿时好友。按理说,若是钱小姐来拜访妹妹自然是合情合理,可为什么偏偏要青悠姐姐来转达呢?”
青悠心头一凉。
——这不是明摆着说她不将嫡女放在眼里吗?!
“我……我……”青悠神色终于不像之前那么淡定了,脸上有些焦急。
她本想借着钱娇这一层拉近与青梅的关系。之前与钱娇交谈的几次可以看出她与青梅关系不错,不然也不会来了京城后还能保持频繁的书信来往。够怪她心太急了,竟然没有想到越过嫡女与她的朋友打交道,是极不礼貌的。说得严重的,别人还以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接近钱娇,借此来打听青梅的私事!
青然心情不错,拿起茶慢慢了品了一口——啧,真是好茶啊!
“我来的时候给阿娇写了一封信,算日子应该是现在到了。林府中除了我,她熟悉的也就是青悠姐姐了。向青悠姐姐打听我是否回府,也是情理之中,没什么好奇怪的。”
“这……这样啊。”突然觉得之前茶有些寡淡了!
“嗯。”青梅点点头。
青悠感激地看着她,不过心中并没有轻松多少。青梅这样做不过是让大家面子上都好过些,她心底究竟怎么想……人心难测啊!
☆、二十三章 道理
姐妹三人在偏厅小坐了会儿,青悠与青然见青梅没有留他们一起用午膳的意思,便也不多叨扰,一起告辞了。
青梅静静打个哈欠,毫不顾忌地站起身舒展四肢。张妈妈默默地抬起头——她还是瞎了为好。
午膳时徐氏并没有叫青梅去正屋一起用膳,这正好也随了青梅的心愿。不过徐氏还是吩咐了厨房特地给青梅加炖了一盅冰糖燕窝粥,让她补补身体。毕竟当初青梅离府时,对府里宣称地是她身子弱。府中除了像张妈妈与王妈妈这两样的心腹老人以及当初跟随青梅一起去别庄的秋月三人外,后院中的姨娘小姐们都不知道内情。
蓝心在偏厅里忙前忙后的照顾青梅用好午膳,“太太吩咐了,以后小姐要想吃什么只管吩咐,婢子就去让厨房加菜。”
青梅舀了一勺燕窝粥,放在眼皮子底下看了看,“这燕窝是天天都有的吗?”
蓝心柔声道,“小姐若想天天吃,婢子这就去吩咐。不过燕窝虽美味,天天吃不免也会腻了。不如与松茸鱼翅等佳肴换着吃,让厨房每天换个口味来做?”
东桥默默地咽下口水,京城就是不一样啊,这些美味那里是她们这种小丫鬟能够吃得起的,小姐竟然还可以每天换个口味,就因为怕吃腻了!呜呜呜,她还是继续去做她的红烧肉解解馋好了。不过要是此生能够吃到一次像燕窝这样的好东西,哪怕是死也心甘情愿了。黄夫子也曾说过,正所谓朝吃好吃的,夕可死矣……
“以后不要上这些菜了。”说罢,便将手旁的那盅燕窝推到了一旁,“东桥,你喝吧。”
东桥一惊——苍天啊,小姐听到她的心声了?可她还不想这么年轻就死啊!事实上,是青梅看到她咽口水的模样了。
蓝心脸上的笑意僵了一下,“这是太太特地吩咐厨房给小姐您补身子的。”
“嗯。”青梅应付地点个头,但手里的筷子已经伸向桌上的一盘红烧肉了。蓝心见此状,也明白多说无益,默默地退到了一旁。
最终那盅燕窝粥还是原封不动的端回厨房,便宜了那里的厨娘。虽然青梅赏给了东桥,可在四周丫鬟的注视下,借东桥十个胆,她也不敢喝啊。更何况蓝心姐姐都说了,这是太太特地给小姐做的,她要是喝了,就真的是找死!
“这么说,她没有喝那盅粥了?”徐氏漫不经心地翻看着手里的账册。蓝心躬身站在一侧,“小姐说她吃惯了家常菜。以后若是她一个人用膳的话,只需厨房做些家常菜即可。”
“呵,还真是个勤俭恭顺,善解人意的好女儿啊。”徐氏放下账本,整个身子靠在太师椅里,微微闭目,“既然她这么说了,就按照她说的去办。你出去吧。”
蓝心欠身告退,又如没事人一样回到青梅的漪澜小院。正坐在小院中指挥丫鬟搬花的张妈妈看了她一眼,蓝心微微一笑,便去忙自己的活计了。
屋内徐氏静静道,“青芳的身子怎么样了?”
赵妈妈上前了几步,“五小姐是入夜时吹了风后便染上了伤寒,早上请了大夫过来开了药。刚才奶娘说,身上已经发了汗,喂了些粥后,现在已经睡下了。”赵妈妈是徐氏自娘家里带来的奶娘,徐氏对她的感情非常深,有些地方甚至将她当做半个娘亲来对待。赵妈妈知道徐氏对自己的信任,跟徐氏一起嫁到林府这十多年来也一直兢兢业业地侍奉着。
徐氏轻轻叹口气,“怎么就在这当口上病了呢,青芳那丫头的身子素来挺好的啊。”
赵妈妈宽慰她道,“夫人放宽心,五小姐也只是偶然风寒罢了。最近下了好几天的雨,较之前晚上的确凉了些。奴婢已经让奶娘多加注意了。”
徐氏坐直了身子,神色有些严肃。她紧蹙着眉头,压低声音道,“你说,这是不是与……”
赵妈妈连忙走了过去截住她的话,“太太,切不可自己吓唬自己啊!”
徐氏无力地揉着眉心,“这也不是我多想,可事实如此。以往青芳丫头身子好着呢,一年都难得生几次病。如今她一回来……”
赵妈妈知道住在漪澜小院的那位是她的心病,“如若太太真不放心,不如改天去东来寺请主持求几道开光符,挂在烨哥儿的房里。”
“主意倒是不错,可现在去东来寺是不是太扎眼了些?昨儿老爷来我这里时还说过,青梅丫头在别庄一待就是七年。如今回来连话都不怎么讲了,小时候的那点活泼劲一点都不剩,和青悠青然她们站在一起瘦弱的模样简直就让人心疼。若是因为求符的事惹了老爷不高兴……”
“太太,老爷心疼您的孩子这您应该高兴啊。”赵妈妈眼中转了转,“这样,奴婢去替太太求。奴婢听老人说,以前有个老居士由于年老体弱不能亲自去寺庙捐香油,便让邻居拿了自己的一缕头发,带上香油钱去的寺庙。奴婢去东来寺,就说是替府里祈福,尤其是替刚回来的四小姐祈福。如若老爷知道,定会夸太太您温良贤惠的。”
“好,好!这个主意不错。你就带着我的一缕头发去东来寺,一定要主持亲自开光!香油钱不是问题,但千万不要让其他人生疑。”
“是,奴婢这就去安排。”
解决了这件心头事,徐氏心里的一块石头也落下了。不觉又想起儿子林远烨的功课问题,从桌后走出,“走,先随我一块儿去看看烨哥儿,也不知这小皮猴是不是又偷懒了!”
赵妈妈见她脸上又挂起了笑意,知道太太心情好转,连忙扶着她:“烨哥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