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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声方落,远方箭弦已发,只听箭矢破空之声,一箭急过一箭 ,第一箭方临,第二箭已经追过第一箭,第三箭却又已临侯雪城胸 口要害。
侯雪城方避开第三箭,第二箭忽然转向直取他双目,侯雪城轻 轻”咦”了一声,腰骨彷佛没有硬度,向后整个后仰,左脚凌空, 已然踢飞第二箭。
但第一箭此时方临,竟穿过他的护身罡气,直钉向他左肩。侯 雪城扬眉,不惊不怒,在那样迅雷不及掩耳的时刻,他伸手以双指 扣住箭翎,轻喝一声,左手反拍,那支箭便往后方倒射而去。只听 一声闷哼,尊皇箭却伤了尊皇箭主人。
伤了尊皇箭之后,侯雪城终于回身,闪着异彩的眸瞳紧盯着这 些大内侍卫。他负手而立,有如猛兽进入羊圈,虽未及作势,却已 让所有高手为之胆颤。
这些高手平日在皇城,俱可说是呼风唤雨,极具威势,却在侯 雪城面前如此胆丧,都觉得十分气沮。其中一人大喝:”我们并肩 上!”所有人攻上前。
所谓蚁多咬死象,己方人多示众,不管侯雪城多神通广大,也 只一个人而已。
侯雪城哼了一声,”真是找死。”他一振袖,身躯已经半浮起 来,那条仅缚住他长发的雪白布巾忽然松脱,扬起的发丝漂浮在空 中,只露出他闪着青色光芒的眼睛。
远处,传来阵阵的雷声。
所有人方惊觉,看向远方间歇的闪电。
起雷了。
侯雪城双袖微振,身躯缓缓浮起,众人抬起头看着他的雪白 身影,那冉冉上升的身躯被间歇的闪电照耀,在地面映出深黑的 墨影。
所有人都听到了自己心脏狂跳的声响。有一种窒息的魅惑, 不祥的预感。不知不觉,在场观望之人,都不自知的将手擦向腰 间,手心中俱都充满了汗迹。
雷雨降了下来,如粗面般瞬间将所有广场中的人打得湿透。 侯雪城的周围却有个隐约朦胧的气团,将所有雨滴蒸发,他俯视 着地面上的众人,现出讥讽的笑意。他的声音有如地狱般深幽: “要攻击我的人,都在这里了吗?”
听着他的声音,所有人都起了不祥的预感,弓箭手射向他的 箭矢急雨一般,侯雪城却毫无抵挡,箭矢却俱于他三尺之处便纷 纷落下,似乎撞到一个透明的防护罩一般。
朱靖也在人群之中仰视着这白衣如雪的爱人,听到身旁其中 一个大内高手的惊叹。”护体无形罡气!想不到竟然有人能够练 成这种传说中的神功,真不愧被称为天下第一人之名…我们 ……不可能伤得了他。”
侯雪城冷冷俯视着下方的人,”以我的能耐,要杀你们易如 反掌,再给一次机会,退开去。”
正当众人面面相觑时,一个声音远远传来,”若是我呢?有 没有资格与你一拼?”
声音尚在远处,这人已在广场上空出现,他也如侯雪城般, 以气半浮在空中。
侯雪城凝视着此人,目中光芒大盛。一字一字道:”寒难州 ?”
寒难州一袭青衣,笑容十分潇洒。”侯宫主,……或是该 叫你小皇爷?”
侯雪城”哼”了一声,”你来,是想与我为敌?”
寒难州摇头。”朱九皇爷曾和我有一项密约,侯宫主也许不 知道,我之所以会受他牵制,也是为了这密约。”
侯雪城淡淡的道:”这与我何干?”
寒难州神色暗沉下来,他低低的道:”侯宫主,我未习武功 之前,一家都是九皇爷的家从。我父亲只是个车夫,娘亲是厨房 的厨娘。九王爷送我去习艺,资助我创立门派。……他虽不算 好人,却于我有栽培之恩。我无法违抗他。”
侯雪城仍然淡淡的道:”与我何干?”
寒难州闭了闭眼,”侯宫主出现后,九皇爷给我最后两道指 令,杀了皇帝,令小皇爷登上皇位。杀了朱靖,让小皇爷没有牵 绊。此事成后,我与他再无瓜葛。……他虽已疯,我却不能违抗 我自己的诺言。”
侯雪城终于抬起头来。”你待如何?”
”你这人孤傲,根本不屑当皇帝,我一直明白,九皇爷不懂 而已,也勉强不来。所以皇帝是不必杀的。但朱靖,我非杀了不 可,而其中的理由,不只为了九皇爷的命令,还牵涉到我的私心 ,这个我不想辩解。”
侯雪城沉默很久,”当初我武功全失时,朱靖说过,要带走 我,除非先杀了他。如今我也是一样,你若想伤他,须得过了我 这关。”
寒难州的笑容隐含哀伤。”我明白。”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彼此都是独霸一方的绝代高手,此时只 是互相凝视,互观动静。
侯雪城垂下手,仍是玉如意形状的血旗便从袖管滑落于他掌 中,机簧弹开,已蓦然伸长数尺为枪。虽然尚未展开旗面,但其 中浓厚的血煞之气,却让人心头发抖。
侯雪城缓缓动了,他枪尖轻轻的回旋舞动,彷佛像是诗人舞 扇一般的优雅身影,那如流水般美丽的姿态,无论是敌是友,所 有人都只能目不转睛的观看着。
在这一刻,强劲的暴雨似乎停滞了。狂风急剧的吹袭着广场 上之人,那雨水似乎完全聚集到侯雪城周围,在他轻柔的舞动下 ,成为一帘水幕,彷佛有生命似的,在他四周流动着,形成淡蓝 色的光影。
那凝聚的光影越来越盛,光芒越来越亮,炙灼着人眼睛几乎 无法睁开,在朦胧的视界中,只看到凝聚成光球的水影缓缓漂浮 在侯雪城的旗杆之上。
所有人禀住了气息,只盯着广场中的那人。光晕映照着侯雪 城俊秀的脸孔阵蓝阵白,显得更是美丽的几近诡异,在那样的深 蓝的视界中,只有侯雪城深邃的眼眸穿透过来,让人心中一凛。
那水蓝色的光球在侯雪城旗尖急速转动着,像是游龙戏珠一 般的轻灵。看着侯雪城越来越阴暗的眼神,寒难州知道接下来必 是厉害的杀招。
他从未见过有这样的武学,暗自震骇。立即收息敛眉,全神 凝注,难陀神功运转到极致,隐隐发出骨骼错动的声音。
这时,光芒忽然炸开了。
从远处的宫殿看过去,那水蓝的光芒忽然大盛,然后以高速 四散开来,带着五彩的琉璃光芒狂泻向寒难州而去。
那夹杂着呼嚣的威势瞬间临及寒难州,第一波倒楣的就是近 距离与寒难州接近的御林军,只要触及蓝色光点的人,便连惨叫 都来不及发出,向后倒飞而出。
寒难州从未看过这样的武功,心中震骇万分,这已经不能算 是武术了,此时他已来不及拔出随身宝剑,只能双掌齐出,硬挡 住侯雪城的攻击,竟也向后倒退了三步。
当他再开口时,声音已然嘶哑。”大静神功第九重?”
侯雪城的眼睛微微眯起,似乎有点碰到知音的喜悦。
”你倒识货。”
寒难州倒抽一口气,这种几近于神话的武功,也能被此人练 成?他心脏强烈鼓动起来,欢悦大于震惊,激昂远胜恐惧。
身为学武之人,死于这样的武功下也不枉了。他大笑出声。 “好,好功夫,来吧。” 在长笑声中,他抽出自己珍藏的名剑,迎了上去,竟是身剑 合一,御剑而飞行。而所倚仗的正是名剑”长庐”。
在急雨中,长庐剑仍是一泓秋水,暧暧含芒,在雨中闪出七 彩之焰,竟与之毫不逊色。众人只看见一团彩色的光芒迎上蓝光。
那接触的那一刹那,”轰!”一声,整个天空像是炸了开来 。所有人脑中被震的嗡嗡作响,引领望去,只见半边的天空都被 那两个交错的身影射出的剑光占据。
整个天空像是被劈去了一半,半明半灭,急劲的气旋由这两 团相撞的光芒中激射而出。
像是以两人为中心,方圆二十丈之所有生物,都被这股旋风 撕裂的不成形状。光芒在第一波相触后,之后已稍见黯淡。侯雪 城轻喝一声。
血旗”啪”的一声展开了。随着旗面急旋,蓝芒立即大盛, 压过了彩光。
在惊惧的惨叫声中,所有卫士绝望的四处溃逃,只怕那些四 溢的光点临及自己,早已经毫无高手风范的踩跌着他人。
身在其中的寒难州,是最苦不堪言的,一身的功力已经运行 到极致,难陀神功也使出了十成,但那股压力丝毫没有松弛,越 来越加重,几乎让他有经脉即将爆裂之感。
在这样的武功之前,似乎什么招式都变得十分可笑,他咬紧 牙关,难陀神功运行到十二成,气灌剑尖,竟发出嗤嗤的破空之 声,转瞬之间已刺入侯雪城替自己布下的防御气劲之中。
侯雪城眼中闪出异彩,果然不愧是寒难州。”好剑,好武功 !”他侧身避过寒难州凌厉的攻势,血旗”啪”一声直竖起来, 彷佛一道白色光墙,将寒难州的攻势尽皆挡住。随即旋转而上, 顺着他的宝剑,旗面横切而去,霎时无声无息的卸下了寒难州一 只臂膀。
在这其中,两人比拼武学,转瞬之间早已交换了近三百招, 此时寒难州遭受重创,已无法保持飞行姿态,飞跌于地,一身青 衣染满泥迹与鲜血。
他暗哑的呛咳,却是满脸笑容。”好……不愧是侯雪城。 不愧是大静第九重。……我不枉了…你杀了我吧。”
侯雪城低头看着此人,双足在他身边落地,缓缓的道:”我不杀你。”
寒难州深深吸口气,知道自己已然伤重,也没法子再撑多久 ,他问出自己心中长久的问题。”在九皇府中,我对你尽心尽力 ,你也该知道我对你的心情。我只想问,为何我不行?哪里比不过他?”
侯雪城沉默很久,轻轻的道:”因为他从不与我争胜,所以我败了。因为他握住我的手,从以前到现在,都没放开过。…… 所以不会是你,不会是其他人,只有朱靖一个人而已。”
不待寒难州再细问,侯雪城早已不再望寒难州一眼。他”啪” 的一声收了旗面。蓝芒去,狂雨又重新打在所有人身上。
所有人静静的远观着此人,这人所隐藏的可怕能力与武功, 已经让在场之人为之胆丧,若不是忠君爱国之心在他们心中始终不去,恐怕早已溃不成军。
皇帝的御林军,个个都算是出类拔萃的高手,如何不知道寒 难州的能耐,而侯雪城一个照面,便轻易击败了这一方之霸,全 场震摄。
侯雪城寒森森的环视众人,群豪俱被他如刀锋般锐利寒冷的眼神逼的倒退一步。
看着自己的手套,侯雪城神情仍是淡淡的,”还有谁想上来 ?”
沉默中,众人再次围起一个圈子,把侯雪城围在中间。侯雪城哼了一声,并未再次展开血旗,他身形有如迅雷般在人群中穿梭,空手搏击,或推或打。
只见广场中的卫士一波一波地倒下去,但这些人却无人致命,最多只是骨折断肢。
那一波又一波的冲上来的卫士,又一波一波倒下去。广场之中 杀声震天,碧血横飞,寸土寸血。却只是为了挡住一个男人。
一个人的武功练到了此种境界,无不令人畏惧。因为你不知其招出自何处,难料其刃来自何物,如何抵挡,如何防御?
在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