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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闻言,一起跪下大声道:“都督之心,将士们感激不尽!”
张焕叹了口气,向众人摆手道:“大家起来吧!不要谢我,西凉军就是我一手创立,我与弟兄们岂能没有感情?”
这时天色已渐近午,张焕命大军驻扎在城外,他则在千余名亲兵的护卫下,进入了龟兹城,龟兹城要比高昌古城大得多,这里曾是龟兹古国的都城,又是丝绸之路上地重要中转站,贸易曾繁盛一时,再加上百年来这里又一直安西都护府所在地,所以城内的建筑处处可以看见大唐的风格。
龟兹城内的人口约五万余人,大多是本地土人,其次便是突厥人和汉人,道路还算笔直整齐,道路两边布满了各种店铺和民居,由于战争影响,大多已经关门,但还是有不少敢于冒险的商人牵着骆驼在街头漫步。
龟兹城中最主要的一条街道叫做天山大街,从北城门笔直地伸向南城门,显然是模仿朱雀大街,龟兹王宫和安西节度使府衙就位于正中间地道路两侧,龟兹国王在吐蕃攻占安西后,便率部分王室成员流亡到了长安。目前王宫空关中,不久前赤松德赞便住在这里,现在张焕的住处也被安排在龟兹王宫内。
龟兹王宫明显要比高昌王宫气派威严得多,仅白玉地基便有两丈余高,走进高高地大门,宫殿内金碧辉煌,打扫得十分整洁。昂贵的大唐瓷器随处可见,而且光线明亮。没有半点阴暗潮湿之气,窗外种满了各种名贵的花木,一片绿意盎然。
张焕走了一圈,这才微微点了点头,尽管他不愿住在这里,但在没有正式接管权力之前,王思雨还是安西的最高统帅。他张焕只是一个贵宾,在这一点上张焕很是小心,将来王思雨会任总督安西四镇兵马使,他不想过于喧宾夺主。
当然,这并不是张焕不想主导对回纥战役的最主要原因,最主要的原因是朝廷发生了异动,数月前,崔庆功因屠杀百姓获罪。被剥夺汝阳郡王之爵,撤消其一切职务,并逐出内阁,同时,崔小芙封浙西观察使韩熀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取代了崔庆功的内阁之位。从长安辗转送来地一份情报显示,因洛王李俅入阁失败,他便在背后极力怂恿大唐皇帝干预朝政,使得崔小芙与李遥之间地矛盾越来越尖锐了,这份情报已是两个月前之事,他有一种强烈地预感,极可能长安已经发生了大事。
所以,他必须事先安排好军务,一但有必要,他就将立即返回长安。
吃罢午饭。张焕又睡了一觉。醒来时已经是黄昏了,金黄色的晚霞从窗外射入。张焕躺在一张异常宽大地床上,身下是柔软的丝被,眼前是金碧辉煌的屋顶和四壁,从殿中拖下了一顶巨大的淡绿色流苏罗帐,完全地罩住了大床,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的享受了,一时间,他竟觉得自己仿佛身处梦幻之中。
“都督!王将军求见。”寝殿之外,一名亲兵大声禀报,高敞地宫殿竟使他的声音传出了一阵阵回音。
“让他在偏殿等我。”
张焕一跃从床上跳起,浑身只觉得神清气爽,口中还留有睡醒后的香甜,他长长地伸了个懒腰,披上外袍,精神抖擞地向偏殿走去。
这个偏殿也就是从前龟兹国王处理公务的地方,书籍都保存得很好,大多是中原的历史类书籍,没有被吐蕃人破坏,看得出赤松德赞也是一个知书之人,在许多书中还夹有他写的注解书签,比如在史记中关于长平之战的论述中就留有他的一张书签,他用一笔漂亮地字写道:‘长平坑赵兵四十万,乃秦王谋划已久之策也,假手于白起,他日白起之死,便种因于此,乃秦王灭口耳。’
不仅是书籍没有毁坏,其他所有的家具摆设都按照原样,并没有改成吐蕃风格,不过,与大唐不同的是,这里没有木榻,更没有软席,而是一张张椅子,此刻王思雨便‘坐’在一张椅子上等候,在他旁边还有辛朗,以及另外两个老人,一人是军官,而另一人却是一名老僧。
见张焕进来,王思雨立刻站了起来,躬身道:“属下打扰都督的休息了。”
张焕笑着摆了摆手,“军务事大,就不要客气了。”
说着,他看了一眼那两名老人,便笑问道:“这两位是?”
老将军站起来拱手道:“在下是原来的疏勒镇守使鲁阳,参见张尚书。”
张焕肃然起敬,立刻向他回礼道:“原来是鲁老将军,你们孤守安西数十年,是张焕的前辈,晚辈这里有礼了。”
鲁阳叹了口气,随即又欣慰地笑道:“江山代有才人出,正是你们年轻英俊地兴起,才让我等老兵看到了大唐的希望,我虽老朽,也愿为张尚书效犬马之劳。”
张焕大喜,有他在,将来取疏勒将会事半而功倍,这时,旁边的老僧也站起来合掌施礼道:“贫僧达摩驮都,给张尚书见礼。”
张焕见他说一口流利的汉语,不由有些诧异,旁边的王思雨笑道:“这位大师从前也是大唐官员,俗名叫做车奉朝,都督可听说过?”
张焕大为惊讶,他当年读书时曾读到一些杂记,好像就有这个人记录,他迟疑一下问道:“莫非大师便是奉玄宗皇帝之命随张韬光出使西域而未归的那个车使臣?”
达摩驮都缓缓点头,“想不到张尚书居然会知道那件旧案,贫僧病居健陀罗国,病好后便出家为僧,愿效仿玄奘大师将天竺佛经带回中原,贫僧上个月方从吐火罗归来。”
‘吐火罗?’张焕看了一眼王思雨,他忽然若有所悟,笑道:“大师莫非是想告诉我大食的情况?”
达摩驮都竖起大拇指,由衷地赞道:“张尚书果然见识不凡,竟能看到了大食,不简单啊!”
他沉吟一下便道:“贫僧离开吐火罗时,大食已经在石汗那陈兵十万,威胁到了吐蕃的后路,一旦这次吐蕃兵败,恐怕它们将难以回国,望都督明白吐蕃处境。”
“大食不肯离开吐火罗的原因,恐怕不仅是防御吐蕃那么简单吧!”张焕轻轻地耸了耸肩膀,淡淡一笑道:“我倒认为他们真正的原因是害怕唐军越过葱岭,继续西进。”
安西地夜幕总是降临得很晚,黄昏已经过去半个多时辰,天边还是泛着青白之色,大街上依然十分明亮,空气清爽、微风拂面,令人心旷神怡,张焕吃罢晚饭,便打算出去走一走,看看龟兹地风土人情,不料他收拾好正要出门之时,一名亲兵脸色古怪地跑来禀报道:“都督,门口有一个女人找你,说是你的故人。”
第三百一十三章 安西战略(三)
张焕一怔,在万里之遥的西域他还会有故人吗?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他快步走出了王宫,只见在王宫的台阶上站着一个身着一袭紫色长裙的年轻女子,她头上包着一方纱巾,见张焕出来,她将纱巾拉开了一角,在半明半暗的光线中,露出了一张极其美艳的脸。
她笑靥如花,却正是京娘,张焕呆了一下,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她。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他迟疑着问道。
“怎么?我不能在这里吗?”京娘将头巾挽起,在发髻后打了一个结,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和脸庞,她轻轻笑道:“别忘了我的出生之地在哪里?”
张焕也摇摇头笑了,在西域他若还能遇到故人,除了京娘还会是谁呢?在异乡遇到她,张焕的心中涌出一种久别重逢的喜悦,他连忙招了招手,“快进来坐!”
京娘随他进了王宫,她一边走,一边好奇地打量着这座传说中西域最富丽堂皇的宫殿,走过内殿,她从门缝里瞥见那张巨大的象牙床,心砰砰地跳了起来,但张焕却没有带她进寝宫,而是进了旁边的一间起居室,起居室不大,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随意地摆放着几张红柳圈椅,上面铺着软垫,落地窗帘拉着,两边的墙上已经点了灯,光线明亮而柔和。
“坐吧!”张焕也略略平息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给她倒了一杯茶。裴莹在和京娘谈话后便坦率告诉了他,京娘不会为他放弃事业,他也知道自己和京娘之间不可能了,虽然有些遗憾,但张焕很快便将此事放下了。
事隔大半年再见到她,事易时移,张焕已经没有了从前地激情和期盼。更多的是一种故人之情。
京娘坐了下来,她心情复杂地望着张焕。这位曾经对她有过莫大帮助,也是她曾经想嫁的男人,现在已经是大唐西域之王了,她对他依然有一种旧情,这种旧情就仿佛是一棵已经发芽但迟迟无法长大的花苗,错过了花期和季节。
她已经感受到了张焕对她的平淡,这时。她心中忽然有一种强烈的失落,长长睫毛垂下,呆呆地望着地面一言不发。
张焕将茶杯放在她面前,见她似乎心情不好,便微微一笑道:“有什么难处尽管对我说,难道我还能帮不了你吗?”
今天京娘来找张焕确实是有求于他,但现在她却不想开口了,只轻轻地摇了摇头。“没什么,我只是路过这里,听说你在,便来看看你。”
说着,她站了起来,轻轻咬了一下唇对张焕道:“在这里我觉得很压抑。咱们到外面走走吧!”
张焕点点头笑道:“正好我也想出去走走,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一起去吧!”
两人走出王宫,外面地夜幕终于悄悄降临了,夜色凉如水,整个城池就仿佛笼罩在一层青烟之中,两人并肩在街道上慢慢走着,(文*冇*人-冇…书-屋-W-Γ-S-H-U)后面几十名亲兵远远跟随,京娘长长地吸了一口夜雾,淡蓝色的眼中流露出一丝淡淡地伤感。
“我这次去了碎叶和我的故乡拓折城。原本想寻找往日的回忆。但我从前的老屋已经不复存在了,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到处都是大食的影子,就仿佛到了一个我从未来过的陌生城市,连安葬母亲地坟地也变成了一座大食人的教堂,我的根已经彻底失去了。”
说到这,她本能收缩一下肩膀,似乎夜色给她带来一丝寒意,这时,她感觉到自己的腰被张焕有力而温暖的手揽住了,她不由抬头向他望去,他也正凝视着她,眼睛里充满了温柔和善意,这一刻,京娘忽然觉得自己是如此软弱,就仿佛一只从暴风骤雨中艰难飞回巢穴的小鸟,她竟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她蓦地转身,将头埋进他的怀里,忍不住轻轻抽泣起来,张焕紧紧地将这个孤独地女子搂在自己怀里,抚摸着她削瘦的肩膀,他心中也生出一种要保护她的强烈愿望。
良久,京娘抹去了眼泪,又向他的身边靠了靠,让他把自己搂得更紧,两人都没有说话,京娘依偎着他,在大街上慢慢地走着,也不知走了多久,张焕见前方不远处一间酒肆里亮着灯,便低声笑道:“我们的劝农居大掌柜要不要喝一杯?”
京娘依偎在他怀里,有些不舍,但她不想扫张焕的兴,还是点了点头,张焕向后面地亲兵使了眼色,命他们不要跟进,两人进了酒肆,酒肆不大,里面的摆设已颇为陈旧,此时店里没有一个客人,柜台后面的掌柜正无聊地打着瞌睡,一名少女在擦拭桌椅,见他们进来,立刻迎出来笑道:“两位客倌来得真巧,鄙店刚刚开了两坛十年的陈酿?”
张焕呵呵一笑道:“好!那就来一壶酒,再给我们上几盘小菜。”
他拉着京娘来到一间雅室里坐下,少女很快给他们上了酒菜,便知趣地出去了,京娘伸出玉指拎起酒壶,她给张焕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也满上一杯。
她端起酒杯吟吟笑道:“张都督纵横西域,小女子心仪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