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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焕返回陇右已经整整四天了,早在三天前李正已的军队进入平凉郡时,张焕便已掌握了他地详细行踪。很明显,李正已是想吃掉李纳的两万军队和三十万石存粮。
尽管李正已的军队离开阳郡已不足百里,但张焕并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静观其变,同时派出大量的斥候,监视李正已和汉中的朱泚。
开阳郡已是大军云集,近八万军队分为三个大营驻扎。各自相隔数十里,呈品字形排列。张焕的帅帐则在最大的一个军营之内,此刻夜色已经降临,帅帐内灯火通明,几个文职军人正忙碌地归集文档,帅帐内外,三层士兵执刀护卫,戒备十分森严。
在帅帐正中。放置着一架巨大地沙盘,长约二丈宽一丈,沙盘里塑的是关陇地区以及汉中地地形,包括黄河、秦岭、长安、凤翔等山川河流以及城池关隘,一应俱全。
张焕、贺娄无忌、李双鱼、李苏、杜梅、裴明远、罗广平等十几名陇右文武高官济济一堂,研究着陇右在局势巨变之下的对应策略。
“各位,按照我与裴相国达成的分工,他负责控制江淮局势。并将调动十万河北军南下平息李正已的叛乱,而我们则负责对付朱泚,防止他在这次乱局中浑水摸鱼。”
张焕用一根长杆轻轻点了点沙盘里的南郑城,缓缓说道:“但是我认为朱泚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我们事实上已经拿下关中以西,最后夺取汉中。便可以将巴蜀、陇右、关西连为一个整体,但事关重大,我想听听各位的意见。”
说完,他抬头看了众人一眼,见裴明远欲言又止,便笑道:“明远,说说你地看法。”
“都督,将我们的四块地盘连为一体,我完全赞成,但是。我担心在李正已叛乱之际。我们却大举进攻汉中,恐怕天下人会对我们有所不满。”
说到这里。裴明远也拾起一根长木杆,指了指上庸道:“我在想,如果崔庆功真的敢冒天下之大不惟进攻襄阳,引发崔王交战,那朱泚会不会趁虚而入,取上庸、从背后袭取襄阳,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们就出师有名了。”
张焕暗暗点头,裴明远果然眼光独到,竟能推测出朱泚的真实用意,他刚要说话,旁边杜梅却站出来高声道:“明远所言,我不能赞同。”
裴明远将木杆放在他面前,沉声道:“请杜兄明言。”
“很简单,既然由裴俊控制江淮局势,他岂能不布重兵防止崔庆功进攻襄阳?那样,崔、王交战也将难以发生,朱泚又怎么有机会偷袭襄阳,如果没有明远兄的‘出师有名’,难道我们就按兵不动吗?”
“不!”杜梅摇了摇头,又继续道:“我以为朱泚在蜀中、在汉中倒行逆施、涂炭百姓,天下人早已将他下了定论,他就是国贼,是大唐百姓眼中的恶魔,是门阀世家的眼中钉,如果我们能将之除去,我想天下人不但不会有怨言,反而会额手相庆,盛赞都督为民除害,此事利国利民利己,何须什么出师有名?”
裴明远也点了点头,从某种层面上说,杜梅说得是有些道理,但他却回避了李正已,忽略了李正己坐大地可能。
“杜兄,我来问你,假如李正已击败裴俊的河北军,然后黄河解冻,他趁我们深陷汉中之际发展壮大起来,那我们又怎么向天下交代?”
杜梅呵呵笑了一声道:“明远怎么这样妄自菲薄?他五万大军对李纳的二万军,占绝对优势,最后还惨胜结局,试问,这样的军队还能敌得过你们裴家的十万河北精兵吗?”
“好了!好了!两位不要争了。”张焕摆了摆手,笑着打断了两人的争论,“我是要大家集思广益,把危险降到最低,而不是到了最后变成无所适从,我先取杜司马地‘为民除害论’,决定不管朱泚有没有异动,都出兵汉中,然后再取明远兄的谨慎,李正已那边,我也不能掉以轻心,随时准备配合河北军剿灭这支叛军。”
“都督的意思是准备两线作战么?”一直沉默的贺娄无忌忽然问道。
张焕轻轻摇了摇头,“事实上是三线作战。我已命长沙蔺九寒渡江北上,监视李希烈军,又下令会西堡的成烈部也出兵会郡,一旦有需要,我将立即进攻灵武郡。”
“都督,我也有一个想法。”说话地是渭州兵马使、中郎将李苏,他是嗣棣王李侨的次子。是西凉军中唯一的正宗皇室子弟,他虽然出生皇族豪门。但他从小喜爱武艺,得名师指点,练了一身出众的武艺,长大后他组建了一千人的家丁护卫军,保护田庄和族人地生命安全。
在张焕地发展壮大过程中,得到了李侨不遗余力地支持,仅粮食三年来就捐了二百万石。还有近五十万贯钱,为了报答李侨地支持,张焕不仅将其长子李翰任命为陇右节度府录事参军,为胡镛助手,而且其次子李苏也进入西凉军,任渭州兵马使,掌管陇西郡地两万驻军。
李苏地话不多,但很有见地。张焕见他开口,便微微一笑道:“李将军但讲无妨。”
李苏走出一步,对众人道:“我们到现在似乎一直忽略了一个人,李正己叛乱,崔庆功和朱泚会有异动,由裴相国和我们来控制。而李希烈则被蔺九寒盯住,那么陈留的李怀先呢?我觉得似乎所有人都将他忽视了。”
李苏的话一下子提醒了张焕,是的,在他离开长安之时,李怀先也没有进京述职,大家只考虑崔庆功和朱泚,却把此人给遗漏了。
难道他也有什么想法不成?张焕陷入了困惑之中。
……
宣仁七年正月初三,朔方节度使李正己突然出兵泾原,正式拉开了他割据一方的大幕,在青石岭一战中。李正已以损失一万八千人的代价击败了李纳。李纳在败退过程中,将仓库付之一炬。三十万石粮食悉数被焚,使得李正己鸡飞蛋打、一无所获,老羞成怒的李正己纵兵抢掠民财,此时裴俊地十万河北军已经渡河进了延安郡,李正己当即集中军队北上与河北军作战。
但就在这时,守卫在西受降城的段秀实传来一个震动朝野的消息,近十万回纥大军已经逼近阴山一线,段秀实请求朝廷火速派兵支援。
回纥大军压境的消息震惊朝野,也打乱了裴俊的部署,他当即命十万河北军仓惶北撤,为防止李正己进军空虚的河东,裴俊又下令调回驻扎在南阳的八万河东军,只留三万军看守崔庆功。
没有了裴俊大军的压力,崔庆功地野心渐渐地旺盛起来。
……
汝阳,这里是崔庆功的老巢,他在新年前夕返回到这里,开始了进攻襄阳的准备,应该说,收取襄阳是他崔庆功蓄谋已久的计划,淮北粮食产量的不足限制了崔庆功的发展,他虽然对外自称三十万大军,但实际上很大一部分都是半兵半农,几乎没有什么正规训练,衣甲军械也严重不足,真正能战斗地军队还是他从山东带来的旧部,可惜这些山东军几乎一半都被李怀先窃取,还有李希烈也分走了他的大部分钱粮,目前的境况崔庆功心知肚明,他全靠截留漕运来补充他庞大的军队开支,一旦漕运改道,他崔庆功的三十万大军将难以为继。
为此,突破淮北的地域限制也就成了崔庆功的眼下之急,淮南是整个大唐最富庶之地,也是朝廷最主要的财政来源,扬、升、常、苏、湖、杭,得一地便可养活全军,这样富庶之地,却只有楚行水的数万赢弱之军控制,数月前,崔庆功摆出欲进攻淮南地姿态,却激起了朝廷地强烈反弹,甚至连张焕也派远征军来支援,崔庆功也知道淮南对朝廷的重要,故在做出进攻姿态不就便偃旗息鼓了。
淮南不能取,为安抚手下将领地强烈不满,崔庆功的目光便再次投向了襄阳,在他收取襄阳的计划中有文武两个方案,所谓文,就是利用他与王昂为儿女亲家的关系,首先是两家结盟,再暗命李希烈进攻襄阳,他则以支援襄阳的手段实现鸠占鹊巢,而武就是直接进攻襄阳,相对而言,文的手段要更有技巧也更加隐蔽。就在崔庆功准备借新年与王昂达成结盟之时,崔雄事件陡然爆发,迫使崔庆功地计划改变,而准备以为子复仇的借口进攻襄阳。
战争机器已经隆隆开动,从各地赶来的崔庆功各部云集汝阳,五天时间内,崔庆功便调集了十万大军。后续军队依然在源源不断地集结之中,粮草、马匹、民夫。原本打算进攻淮南而准备的军事后勤、征用的新兵,此刻全部用上了。
官道上满载粮草的大车在小雨中艰难前行,一眼望不见尾,车辕‘吱吱嘎嘎!’溅满了泥浆,一辆满载粮包的马车陷入泥泞之中,阻碍了大队前行,车夫拼命鞭打畜力。数十名士兵一起用力,将马车推出了泥泞,填平泥坑后,庞大地车队继续前行。
一队队新征的士兵在车辆和骑兵队间步行南下,他们大多衣甲不全,有地还拿着铁耙、有的穿着草鞋,沉默的眼睛里带着淡淡的忧伤。
忽然,身后数百匹战马呼啸而来。在一声声喝令和皮鞭下,所有的大车和士兵都进了田野,将官道空出,片刻,一队队盔甲鲜明的骑兵从官道远处驰来,连绵不绝。一直驰过近万骑兵,才见到近千执旗手到来,在铺天盖地的旌旗之中,一辆有百匹马拉拽地马车缓缓行驶,周围数百名侍卫保护,戒备异常森严。
在马车身后,一幅三丈的黑色金边大旗上,用银丝绣了一个斗大的‘崔’字,马车里昂首坐着的正是汝阳郡王崔庆功。
此刻,崔庆功一脸春风得意。他最担心的裴俊大军在两日前仓促北撤了。仅仅在临汝一带布置了三万军队,显然不是为了干预他崔庆功进攻襄阳。而是防止他北上洛阳。
裴俊对于他的行为已经无能为力,只能寄希望于王昂自保了。
崔庆功就像卸下重铠的士兵,他浑身轻松,狞笑着向山南王家拉开了巨弓。
射向襄阳的箭已经离弦,十万大军兵分二路扑向山南道,一路从正面杀入淮安郡,另一路绕道南阳郡,从新野向襄阳突进,同时,崔庆功又照会李希烈出兵协助,李希烈遂出兵三万,从齐安郡进攻江夏、汉阳一带。
……
就在崔庆功以为子复仇地名义大举进攻襄阳之时,伏在崔庆功身后打盹的另一头狼,陈留李怀先忽然睁开了血红的眼睛。
李怀先原本也是安禄山部将,他见安禄山大势已去,便投降了山东崔家,驻兵济南,由于他叛将的身份,一直不得重用,在崔庆功分裂崔家后,他也率部随崔庆功南下,却伺机寻找独立的机会。
机会在崔庆功急剧膨胀的野心中得到了,崔庆功欲扩大地盘,派李希烈南下夺淮东、派他李怀先北上取陈留,一个戏剧性地结果就这样产生了,他和李希烈同时脱离崔庆功自立,李希烈走的是独立但又附庸崔庆功的路线,而李怀先采取的却是效忠崔小芙、效忠大唐皇帝的策略,两人皆成功地成为一方军阀,各自控制州郡和人口。
李怀先控制了以陈留为中心,包括济阴、灵昌以及睢阳郡北部,皆是人口稠密、土地富庶之地,他名义上是效忠太后,事实上他既不遣子入京为质,也不进京述职,只每年派人向崔小芙进献一瓮泥土和一筐土产,也不干涉朝廷对四郡地方官员的任免,正是他的低调和配合使朝廷一直对他不甚放在心上。
李怀先今年也是五十余岁,头发已经花白,皮肤粗糙、脸上皱纹深刻,乍一看,就仿佛一个田间老农,此刻,他正坐在帅帐眯着眼看一封裴俊写来的亲笔信,信中,裴俊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