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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门-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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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罪,连忙向他陪礼道:“我这兄弟多喝了几杯,实非本心,望秦兄多多包涵!”

说着,他急向宋廉玉和赵严使个眼色,让他们将这头死猪拖走,两人刚刚将郑清明强行架起,秦三泰突然发作,只见他猛地抡起酒壶,向郑清明头上狠狠砸去,只听‘啪!’一声脆响,酒壶在郑清明的后脑上开了花,酒水、瓷片四溅,郑清明‘嗷!’地闷叫一声,一个踉跄便栽倒在地,头捂着后脑勺,鲜血从手指缝里汩汩流出。

虽然郑清明已经受伤倒地,但秦三泰仍然不依不饶,拔出剑便向他扑去,嚎叫道:“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打我家小姐的主意,老子劈了你!”

骂声忽然嘎然停止,秦三泰握着剑一动也不敢动,只见一把冷冰冰的横刀直指他的面门,再上前一寸,刀锋就将戳入他的脸庞,秦三泰举起双手,被迫跟随着刀势慢慢地向后退,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刀尖,但刀锋却如影随附,距他的脸庞始终不到一寸,秦三泰无法摆脱,一直被逼出了舱门。

……

第二十五章 赌意气

秦三泰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忽然一跺脚吼道:“你有种,给大爷等着!”

他吼叫一阵便慌慌张张地跑了,惹来士子们一阵轰笑,郑清明捂着头挤上前恨道:“就这么跑了吗?实在太便宜他了!”

张焕收刀回鞘,瞪了他一眼道:“还说!事情就是由你口无遮拦引起。”

郑清明满脸羞惭,低下头一声不语,张焕不忍再说他,回头一挥手对众人道:“我们是进京参加科举,不宜太放纵,今晚就到此为止,该看书的看书、该睡觉的睡觉,大家散了吧!”

话音刚落,舱门‘砰!’地被踢开了,涌入数十名侍卫,个个眼中兴奋,手里皆拿着长剑,刚刚准备睡觉的士子们吓得急忙爬起来,向墙边退去。

这时,那个大家小姐缓缓走了进来,她依然戴着斗笠,黑纱遮住她的面容,在她旁边,秦三泰目光凶狠,他的在舱内扫了一圈,最后停在张焕的身上,他指了一下,急低声对小姐道:“就是他!”

那小姐哼了一声,语气不悦地说道:“是你吗?竟敢用刀逼退我的手下!”

张焕冷冷看着她,一言不发。

“是你们打伤人在先。”

“我们已经道歉!”

众士子七嘴八舌,皆忿忿不平。

那小姐不屑一顾,她扭头看了秦三泰一眼,淡淡笑道:“道歉只是书呆子所为,我的侍卫从来都不接受,本小姐倒可以接受道歉,不过态度要诚恳,不得敷衍了事。”

“这位小姐,我当时多喝了两杯,昏了头……”

郑清明见事态严重,他急忙站出来结结巴巴道歉,却被张焕一把抓住他胳膊拉了回来,他瞥了这个傲慢的小姐一眼,冷冷道:“男子汉大丈夫,做就做了,又何必一再道歉!”

船舱里‘啪!啪!’地响起两记清脆的掌声,那小姐走到张焕面前轻轻笑道:“不错!仅仅道歉是不够,我的侍卫们想要找回面子。”

说到此,她笑声一敛,语气冰冷道:“很简单,我的侍卫要和你们比剑!”

不等张焕表态,背后的辛朗忽然大声叫喊,“比剑就比剑,不过若我们赢了怎么办?”

那女子头一仰,傲然道:“赢就赢了,有什么怎么办!”

张焕一竖拇指,“说得好,我们接受比剑!”

他抽刀出鞘,迎战上去,那女子轻轻点了点头,回头对一名满脸伤疤的侍卫一挥手,“赵三,你打头阵!”

这名叫赵三的男人约三十出头,身子瘦长,肌肉极具韧性,他一声不语地站出来,长剑如一根直线,指向张焕。

“取君中驷与彼下驷,这一战我来!”

辛朗一步抢到张焕面前,拱手向对方施一礼道:“河西节度使辛云京之子辛百龄,愿领教剑法!”

赵三脚步不由后退一步,有些胆怯地向主人望去,轻纱遮住她的表情,只见她毫不犹豫地做了个杀无赦的手势。

船舱中破空之声响起,赵三之剑如一道寒光直刺辛朗咽喉,干净利落,不带一点花式,霎时间剑锋便刺到辛百龄咽喉尺许处,迅捷无比,众陇右士子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须知书院内比剑都是用木剑,不得伤及于人,但这些侍卫却是真刀真枪,尤其是这个赵三,明知辛百龄是辛云京之子,竟还敢直取要害。

辛朗不慌不忙,他手一抖,立刻挽出七朵剑花,俨如梨花点点,使人眼花缭乱,两旁士子轰然惊叹,“是七朵!”书院比剑不能伤人,全仗招式繁杂,以奇胜人,故每个士子都在招式上下过苦功,辛朗在三个月前曾一剑挽出六朵剑花,因此称雄于书院,而今天他的剑法又有精进,居然挽出七朵剑花,船舱里顿时欢声雷动,喝彩声响成一片。

张焕却眉头紧皱,原以为辛朗出生将门,或许会与众不同,但现在他使的仍然是重表演而轻实战的书院剑法,看来陇右书院尚武只是个噱头,和晋阳书院其实并无区别。

他不由暗暗叹息,辛朗的剑法确实很漂亮,只可惜不实用,而且太君子了一点,竟让对方有时间去征求意见,若报名的同时便猛扑上去,也不至于这样被动了。

相反,赵三的剑法却简单、凌厉,一剑紧接一剑,丝毫不给对手喘息之机,再看那些侍卫,个个对辛朗的剑法充满鄙夷之色,张焕忽然想起秦三泰的话,他心中动了疑,眼前的侍卫看起来极象是军队,那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就当张焕思量女子身份之时,辛朗已经开始出现危机,对方毫不理会他的招式,剑剑刺向他的要害,辛朗左支右挡,完全陷入被动,两边的士子都沉寂下来,默默地望着校尉,都是一脸的无奈。

这时,辛朗脚底一滑,胸前出现了破绽,赵三长啸一声,刷地一剑当胸刺去,就在剑尖即将刺中前胸的刹那,辛朗忽然滴溜溜一个旋身,身体半蹲避开了这一剑,反手剑尖一挑,一招‘毒蛇吐信’,直刺对方的下腹。

陇右书院的士子们再次轰然叫好,这一招毒蛇吐信正是辛百龄的得意之作,后发制人,从未失手过。

可是张焕却觉得有个地方似乎不对,但一时又说不上来,他只见赵三得意一笑,脸上显得狰狞可怕。

“伤疤!”

张焕忽然明白过来,他不加思索地大喊一声:“百龄快躲!”

异常的地方正是赵三满脸的伤疤,说明此人极可能会以命相博,拼着自己受伤也要置敌人于死地,辛朗一剑未必刺得死他,可自己的头颈却暴露在对方的剑下。

喊声似乎已经晚了,赵三果然不躲辛朗穿腹一剑,而是举剑向他后颈猛砍下去,陇右书院的众士子顿时吓得脸色尽白,胆小的甚至闭上了眼睛。

但辛朗毕竟得到了张焕关键的提醒,大惊之下抽剑上挡,同时身子向前俯冲,让后颈避开剑锋,以逃性命。

或许真是忌讳辛朗的身份,赵三的剑在将砍入他后背的瞬间,忽然停住,一脚将他踩在地下,剑尖顶住辛朗的后颈,冷冷道:“我赢了!”

“手无缚鸡之力的公子们,还要继续比吗?”

那小姐背着手走过来,对张焕悠悠道:“我手下的剑可不是装饰品,它们是用来杀人!”

张焕长身而起,淡淡一笑道:“文治武功,各有所长,我虽武艺低微,却不懂临阵脱逃,就算败,也要尽力而为!”

说罢,他将辛朗交给陇右书院的士子,拔刀迎上去,赵三一步横跨,他见对方一身儒袍,便轻蔑地用剑尖指着张焕的胸膛道:“读书人,刀剑无情,若害怕的话,弃刀便可,我饶你这一次。”

但张焕的腰却渐渐挺直了,笑容尽敛,他轻轻将镔横刀抽出,弃鞘于地,双手紧握刀柄,月光下,刀锋寒意森森,张焕忽地一声暴喝,身子高高跃起,雷霆万钧般一刀劈去,势若奔雷,刀锋去似闪电。

战场之上,与其花招繁琐,不如简单一刀,速度、力量、气势,这才是刀法的精髓,这也是张焕练刀十几年来唯一学到的刀法。

张焕瞬间的变化,不仅让士子们目瞪口呆,连侍卫们和那女子也被他的气势震慑住了,这哪里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分明就是杀人之刀。

赵三大吃一惊,他见来势凶猛,急向后退一步,欲使张焕一刀挂空,阻涩他的气势,但张焕速度太快,他身形刚动,只见寒影裹夹着疾风,刀锋已经到了头顶。

赵三大骇,想刺张焕的空门已经来不及,他不假思索地举剑相格,身子却向左边疾倒。

‘喀嚓!’刀砍在剑刃上,竟生生将剑砍成两截,随即刀锋一闪,向他脖子劈去。

赵三重心已失,无法再躲闪,脖子上已感觉刀气刺痛,他本能地一缩脖子,闭目等死,就在刀及脖子的刹时,张焕手腕略翻,刀锋刷地贴脸颊而上,一刀劈断了他的发髻。

时间在这一瞬间定格,从窗洒进的月光映影下,只见漫天发丝飘洒而下,赵三已弃断剑,脸色惨白地跪在甲板上,手按着膀子,浑身惊颤得瑟瑟发抖。

张焕目光冷漠地盯着他,半晌,他举起刀徐徐道:“下一个!”

……

第二十六章 仗刀行

清晨,大船驶入了开阳郡境内,船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白色晶体,在浓雾中穿行,一阵冷峭的北风刮来,掠过河面、穿过巨帆,在空中发出尖厉的啸声,将浓雾暂时吹散,露出已经清明的天空。

张焕负手慢慢走到船头,甲板上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他默默地凝视着黝黑湍急的河水,眼中充满了敬畏,不由合掌喃喃低语。

“你在求渭河神保佑科举考中吗?”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年轻女人轻柔的声音,她依旧轻纱遮面,朦胧的雾色中,显得愈加神秘。

张焕向她轻轻点了点头,又继续合掌默念,片刻,他默念完毕,淡淡一笑道:“朝为读书郎,暮登天子堂,这一直是读书人的抱负,在孕育了秦汉隋唐的母亲河面前,我岂能不企求它的护佑?”

那小姐慢慢走到张焕身边,她扶着船舷远望两岸朦胧的远景,半晌,她自言自语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可惜啊!我非男儿。”

张焕瞥了她一眼,微微笑道:“雄兔脚扑朔,雌兔眼迷离。双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她脸上抹上一道红晕,急忙摆摆手笑道:“我只是空谈抱负,从小连刀也没摸过,比不得你们这些有远大抱负的士子。”

说到此,她又岔开话题问道:“昨夜的比武,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你能否告诉我?”

“在下太原士子张去病,也请问小姐芳名?”

“张去病!”她念诵两遍,忽然道:“莫非你是河东张氏子弟?”

张焕默默点了点头,等待她的答复,不料她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晨风凛冽,我一个弱女子经不起这等风寒,我回舱去了!”

说罢,她抿嘴轻轻一笑,转身便走,走到扶梯口,才听见她低低的声音传来:“裴”

……

雾气浓厚,大船靠岸停泊等待雾散,张焕也回到船舱里看书,一直到中午时分,雾气终于开始消去,这时辛朗匆匆跑来。

“去病!岸上好象有些异常,你快去看看?”

张焕放下书,笑了笑道:“什么异常?”

“岸上出现很多百姓,象是逃难而来。”

“哦!还有这种事。”张焕放下书,快步走到甲板之上,这时,两岸的景色开始变得清晰起来,岸上果然挤满了成群结队的百姓,扶老携幼,个个面带惶恐之色,远处还不断有人向这边涌来。不少停泊等雾散的船都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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