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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利斯却不想多事,转过身淡淡地说:“也许又是老板请的人来看矿脉,管他呢。”说着挥动镐头沿着刚才的石缝往下敲。
他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管别的事,就象齐美拉说的,不在秋天多赚点钱,等到冬天采石场停工之后,只靠齐美拉替人家洗衣服的收入是无法过冬的,他怎么说也是一家之主,该要想想办法。
老是想着过去的事有什么意思呢,现在要活下去是最首要的目的,如果他死在监狱里也就罢了,既然那么艰难地活了下来,就要继续活下去才对!
何况,他不是一个人,还有齐美拉陪着他。
“喂!”李奥捅捅他,“快看!”
“又怎么了?”伊利斯没好气地说,“等我弄完这块石头再说!”
“他们好象朝这边走来了,是不是来找你的?”
“老板找我有什么事?!”伊利斯不耐烦地说,“他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从这里调到加工场这样的好事也轮不到我,是来找你的吧?”
李奥立刻反驳:“找我干嘛?我又没欠他钱,他还欠我的呢!”
那几个人走得近了,看来是不想再往被晒得滚烫的石头地上爬,就站在那里大声地喊:“伊利斯!下来!老板要见你!伊利斯!听见没有!?”
伊利斯和李奥惊讶地互看一眼,老板找?会有什么事?
“来了!”伊利斯也大声地回答,放下镐头从滚烫的石面上小心地走下去,被开采得几乎是光滑的石面走起来象在溜冰一样。
来的是工头和老板身边的人,都用奇怪的目光打量着他,伊利斯被看得浑身不自在。
“你就是伊利斯?”一个人又象是问工头,又象是在问本人。
“是,我就是。”
“跟我来,老板要见你。”
伊利斯满心疑惑地跟着他们走到采石场边上的工棚,这里在树林里十分阴凉,和被太阳无遮无盖烤着的工地真有天壤之别。
里面坐着一个穿得挺华丽的人,正扇着风不住地喘气,感慨山路难走,看见他们进来,坐直了身子:“谁是伊利斯。”
“我就是,先生。”伊利斯拘谨地用袖子擦去头上的汗。
老板皱着眉头示意他离远一点,免得身上的味道熏到自己:“很好,你被解雇了。”
伊利斯大吃一惊:“什么?”
“老板还说得不够清楚吗?”工头立刻帮腔,“竖着耳朵听清楚,你被解雇了!”
伊利斯彷徨地看向老板,几乎口吃地问:“先先生,我做错了什么?我一直努力干活,从没干过坏事……为为什么?”
“你干活一直松松垮垮!”工头落井下石地吼,“我早就想开掉你了!幸亏老板看得清楚!”
伊利斯哀求地看着老板:“我会更加卖力地干活的!先生!工钱少一点也没关系,但我真需要这工作!我还要养家糊口……先生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好好干活的!如果……如果是什么地方我做错了,我可以改!真的!我会卖力的,求求你,先生!求求你!”
“好啦!别装可怜了!”工头气壮如牛地喊,“我这儿又不是福利院,不干活的人就得走!”
老板摆手制止了工头的叫喊,慢悠悠地说:“你问我,我问谁去?回去自己想一想,是不是在外面做下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得罪过什么人没有?”
伊利斯睁大着双眼,完全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直说了吧。”老板站起身来,“今天是德拉威伯爵府上的管家来吩咐我,不要再让你干下去的!”
仿佛一道闪电在伊利斯脑海里劈过,把他彻底打晕了,他震惊地看着老板:“真…真的?”
“嗤!我骗你干什么?我解雇个把工人还要编这样的理由吗?”老板不以为然地说,“回去好好想想吧,伯爵府上发了话,怕是你在吉尼亚也找不到活干了。我们走!”
伊利斯木然地呆立在原地,不说话,也不会动了,直到工头不耐烦地把他推出工棚,让他曝晒在太阳下。
还用得着回去想吗?他的心里清清楚楚,只是没想到,他还是不放过自己,又追来了……家族的仇恨,被灭了门的痛苦,走投无路的绝望……他尝过了之后又要自己再尝一遍!
他终于……找来了啊……
是在游行队伍中的惊鸿一瞥吗?不会的,现在的自己,和从前的自己差别之大,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或者,是仇恨的力量大于一切?还是这五年来,他一直没有放弃过对自己的寻找呢 ?
他是铁了心要找自己出来,置自己于死地啊!
就算现在找不到,也会一直找下去吧?在吉尼亚,没有他的势力达不到的地方啊……
那么,自己迟早会被他发现的……
这个结局,早已经被注定了,自己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改变,无论怎么担惊受怕,无论怎么心存侥幸,该来的,还是会来。
尽管还在炎热烤人的阳光下晒着,伊利斯却感到一阵阵的寒战袭来,不由自主地用双臂抱紧了自己。
那么,你还怕什么呢?他问自己,已经找上门来了啊……
怕也是没有用的,还不如抬起头来面对呢!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默默地看着工地上还在向这边张望的李奥,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和自己接近的人难免不会也受到他的报复,就这么走了吧。
伊利斯转过身,顺着下山的小路一个人走着。
从来没有在大白天走过这条小路呢,路是开出来的,仅容一辆牛车经过的宽度,路边的青草还是很茂盛,菖兰花也在蓬勃地开着,不远处青翠的树林点缀着山谷。
很美很美的地方啊……自己从来都没有发现过……
常听说一个人快死的时候就会变得多愁善感,原来是真的,知道再也看不见的风景,就会变得格外好看。
伊利斯瞧着太阳下自己拉长的影子,哑然失笑;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这些有的没有的,回家之后,该怎么面对齐美拉呢?!
轻轻推开那扇快要倒的门,吱呀一声,伊利斯探头进去,齐美拉不在。
他刚松了一口气又紧张起来:她上哪里去了?不会是被……
不会的,那个人虽然憎恨自己,自己的家族,但他一向高傲,不会屈尊向一个女人下手的,伊利斯宽心地想,慢慢走到床上坐下。
狭小的房间,小到多了一个人连转身都困难,贫民窟的房子大多简陋,这间房子还是在他们结婚的时候见缝插针地依着邻居的山墙建起来的,用的是采石场的下脚料和自己不知花了多少时间,跑了多少地方才收集起来的木头,虽然下大一点的雨就会漏水,刮起风来连房顶都在颤抖,无论冬夏房间里和外面的温度都一样……但是,毕竟是有了个家了啊,比起以前他经常在别人的屋檐下过夜不止是好了几十倍!
三条腿的桌子上放着青椒和南瓜,齐美拉一定是准备晚上做杂烩的,她也许又找到了一份洗衣服的活,赶着去干了。
他和齐美拉的生活,才刚刚起步……一切又要灰飞烟灭了……自己是罪有应得,那齐美拉呢!?她做错了什么?!她什么都还没做呢!为什么就要把她也牵涉到这种无聊的家族政治斗争中来当牺牲品呢?!
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啊!
伊利斯忽然觉得愤怒起来,为齐美拉,也为自己,德拉威伯爵凭什么这么轻易地来破坏别人的生活?因为他有权有势?因为他妹妹嫁给了王太子?他就可以这么容易地毁掉一个人的生活吗?!
那么法律呢?王国的法律呢?自己不是被释放了吗?不是已经走出监狱大门了么?就这样被他轻轻地一挥手,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吗?!
他气得全身都轻微地发着抖,正在这时候,门上响起了彬彬有礼的敲门声。
伊利斯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怒火:“谁呀?”
传来的是很温和的男声:“抱歉打扰了,请问是费司南先生府上吗?我们奉德拉威伯爵之命,前来相请。”
伊利斯的怒火又冲上来了,他大步走过去拉开了门,一个笑容可亲,看上去很顺眼的青年带着几个穿伯爵家号衣的随从站在门口,看见他出来,微微鞠躬自我介绍:“康华特,德拉威伯爵的管家,很荣幸为您效劳。”
“我可看不出来有什么可荣幸的。”伊利斯阴沉地说,“有什么事?”
康华特仍然笑容可掬:“德拉威伯爵希望您过府一叙。”
伊利斯绷紧下巴:“我是个自由人吧?是经国王签名释放的犯人吧?你家的什么伯爵有什么权利来逮捕我!”
“您说哪里话。”他的笑容丝毫没变,“我们只是来邀请您的,是否今天府上不便?”
伊利斯倨傲地昂起头,冷冰冰地说:“你们的主子说没说要是我不去会怎么样?绑我去么?”
“在下不敢冒犯。”康华特笑眯眯地说,“不过完不成伯爵所托,在下也无法回去交差,只好等在这里,直到您改变心意为止,在下的耐心是有的。”说完了又笑着加上一句,“我想,伯爵对于您也很有耐心。”
伊利斯握紧了拳头,几乎想一拳打扁他那张笑脸,最终还是忍住了,没办法地低下头:是啊,他是很有耐心的,已经五年了,还是不依不饶地追着自己……仇恨的确可以使人变得有耐心。
“好吧,”他低垂着头,听见自己的声音很无奈地说,“走吧。”
第三章
马车到达气派的伯爵府邸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尽管在夜里,还是可以看到这个新建的伯爵府相当宏大壮观,外墙都是用花纹美丽的大理石砌成的。
康华特聪明地走了后门,要不然给人看见从一辆没有标记的马车里下来的竟是这样一个邋遢的贫民进了伯爵大人的府邸,一定会成为明天城里最热门的话题。
真是伯爵得力的管家,伊利斯不无讥讽地想,抬头看着夜色下仍然看得出很华丽的建筑,自己是今晚痛快地死在这里,还是在活地狱里生存,全看这间房子的主人了。
从后门进来,真是好主意呢,就算齐美拉李奥找来了,也不会有人说看见自己真的进了这个地方,自己的失踪就是一桩无头案了,再也没有人会知道。
“伯爵在等您。”康华特礼貌地说,做手势请他快走。
伊利斯在心里冷笑了一声:真的这么急不可待吗?其实凭你的身份,你现在在朝中的权力,就是在光天化日之下把我活活打死也没有人敢说一个字的,这么遮遮掩掩干什么?还是你自己也知道做的是见不得人的事情?
他不在乎地走进了伯爵府的后门,几乎是立刻,铁门在他身后‘砰’地关紧了!
“请跟我来,”康华特恭敬地请他走在自己身边,穿过一条长走廊,走上一道狭长的楼梯,转了几个螺旋之后,又进入一条甬道似的走廊,墙上都挂着大幅大幅的挂毯,伊利斯没有细看,但是从他偶尔一眼就可以知道,全都是值钱的东西。
在一幅挂毯前,康华特停下了,伸手撩开挂毯,后面竟然是一扇门,他意味深长地看看伊利斯,伸手敲门:“伯爵,您等的人来了。”
握住黄铜的门把手,沉重的橡木门应手而开,康华特微笑着做个手势:“您请进。”
伊利斯深吸一口气,大步地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书房,宽大的房间在伊利斯眼里好象一眼望不到边一样,四周全是高大的书柜,擦得发亮的木框和铜把手,摆放得整整齐齐的无数的书籍,舒适的家具是卢塔伦式样的,简单,但是实用而舒服。
厚实的丝绒窗帘遮住了窗户和可能会有的好奇的视线,和地上的地毯是同样的颜色,地毯柔软得脚全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