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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明珠看着床上的梓锦,七十年后亲手绞了帕子给她敷在额头上降温,外面的小丫头已经熬上了药,重重的药味隐隐的被风吹了进来。老太太跟海氏坐在一旁问着郎中梓锦的具体情况。
“……夜晚寒凉,是受了寒,寒气侵体,姑娘本就大病初愈,这才受不住的。按照方子吃个三天的药也就无大碍了。”郎中边说边开了方子,递给了身边的丫头,姚谦伸手接了过去看了看又递给了老太太,老太太就命人去抓药,姚长杰亲自将大夫送了出去。
“五丫头素来身体康健,怎么这年前年后的总是招病灾,等她好了媳妇看着要去庙里上柱香才好。”海氏看着老太太说道。
老太太就点点头,看着立在屋檐下不敢进屋的吴姨娘,就朝她招招手。吴姨娘泪眼婆娑的进来行礼,老太太就说道:“你们太太整日忙着家务不能脱身,五丫头这里你是他姨娘,就帮着照看着,缺什么少什么就只管说。”
吴姨娘大喜,忙给老太太跟海氏扣了头,做姨娘的没有主母开口,谁又敢在跟前伺候,虽然是自己亲生的,可是规矩摆着。
众人探完了病就回了,老太太站在帐子前看着梓锦越发消瘦的脸,眉头皱得紧紧的,婚事一定先后病了两场,这丫头真是个死心眼的,心里叹息一声,慢慢的往外走去。
梓锦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到醒来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屋子里没有点灯,只觉得朦朦胧胧的什么也看不清楚,梓锦伸手抚抚额头,慢慢的坐起身来,伸手掀起帘子,只见卧房的圆桌前似乎坐着一个人影,朦朦胧胧的,淡淡的,看不真切,却知道那里有一个人。
梓锦只觉得这身影十分的熟悉,试探的喊了一声:“吴祯?”
黑暗中的身影一动,立马站起身来往梓锦这边走来,摸索着拿出火折子点燃了床头的琉璃小宫灯,屋子里就立刻变得明亮起来,梓锦看着那个琉璃宫灯默默的发呆,她屋子里没有这个东西,疑惑的看向面前的吴祯。
吴祯似乎也有些憔悴,与梓锦的目光相对露出一个微笑,“是我以前收着的一个灯笼,听丫头们说你晚上喜欢看书,这个比较亮不会伤眼睛,拿来给你用。”
梓锦的理智慢慢的归位,看着吴祯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按理说这是梓锦的闺房,吴祯不能进来啊,他怎么进来的?
“你病了,我求了老太太进来看看你,反正我们早晚要成亲的。”吴祯微微一笑,眼神柔和的看着梓锦。
梓锦看着吴祯,总觉得他的微笑后面后什么东西在掩埋着,梓锦觉得自己似乎是眼花了,再细细看去又没有了。心思收了回来,既然是老太太应允了,梓锦也就不好说别的了,只得低声说道:“谢谢。”
吴祯那一双漂亮的眉毛就扬了起来,微微带着不悦,“你跟我就一定要这样的生疏?阿梓,你会是我相伴一生的妻子,我希望你能够将我放在最公平的地位上,给我一个靠近你的机会,好不好?以前的事情,我不去在乎,因为你认识叶溟轩快十年了,那曾经属于你们的时光我无法靠近,那么至少未来的几十年,你的生活里永远都有我的陪伴,好不好?”
吴祯那一双极为神情的双眸就这样静静地凝视着梓锦,梓锦只觉得自己连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来,吴祯跟叶溟轩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美,叶溟轩的俊朗带着刚强,是军人的锋利,吴祯的美就是江南温柔水乡里那一抹水墨淡雅的谪仙,这样的男人收起了锋芒展现温柔的时候,梓锦觉得心又不争气的加速跳动。
有一种心动,无关爱情,来的时候如同排山倒海,势不可挡。走的时候仿佛大海退潮,一干二净。
梓锦下意识的抚住心口,试图让自己挤出一个微笑,梓锦就算不照镜子,也知道自己此刻的面容一定苍白憔悴如鬼,一个女鬼跟一个男仙……梓锦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吴祯扬扬眉毛,似有不满,“我说的话就这么可笑?”
梓锦摇摇头,只觉得浑身的忧伤在这样美如谪仙的男人面前都收敛了许多,她没有办法去讨厌这样的男人,这样一个对自己温柔似水的男人,更何况梓锦还觉得自己是配不上眼前的男子的。
那是一种心理障碍,轻易跨越不过。
“我只是在想,我此刻一定是苍白如女鬼,偏偏坐在我面前的男子美如谪仙,你跟我岂不是天与地的差别?”梓锦就将方才自己脑子里的东西说了出来,这样的轻松谈话,在两人相识以来似乎还是第一次,或许是大病过后人总会软弱,悄悄的就撤了心防。
似乎是梓锦愉悦的口气让吴祯格外的惊喜,看着梓锦就笑道:“在我心里你才是最美的。”
……梓锦愣了一下,默默地垂了头,其实她有很多话想要跟吴祯说,可是又不知道从何说起,两人之间似乎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平衡,没有敢去触动两人之间那不想去挖的伤口,叶溟轩就是两人之间不能碰触的伤口。
“吴祯……”
“叫我君秋,楚是我母亲的姓氏。”吴祯静静地看着梓锦,神态虽娴雅,却有一种令人不能忽视的郑重。
梓锦不明白吴祯为什么会用这个名字在外面唱戏,但是看着吴祯这般郑重的神态,想必是里面也有一顿故事的,梓锦不想去问,只是默默的点点头,道:“好。”
两人之间又安静了下来,梓锦跟吴祯相处好像除了两人激烈对抗的时候,这样温和的相对总是无话可说,不知道该要说什么,能去说什么。
“再过几日就是二月二了,那日小定之后,我想着在四月将你娶过门,所以你要好好的将养身体,知不知道?”吴祯打破两人的沉默,开口说道,声音里带了一种他自己也不知道的微燥。
“这么快?”梓锦大吃一惊,抬眼望着吴祯,“会不会太快了一点?其实可以缓一缓……”
“我不想等了。”吴祯打断了梓锦的话,嘴角轻轻的勾起一个微笑,伸手握住梓锦的手,梓锦一愣下意识的就想要收回来,奈何吴祯的力气大得很,梓锦刚醒浑身没有力气,没有夺回来,只得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表达不满。
吴祯就笑了,“看着你有这样的力气,我倒觉得你的病很快就能好起来了。”
“我们还未成亲。”梓锦看着吴祯握着她的手道。
吴祯的眼眸也落在了两人的手上,眉眼之间就蒙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泽,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很快就会成亲了。”
梓锦又说不出话了,吴祯看着很温柔做事情其实有些霸道,就一如眼前,梓锦是怎么也说不过他,只得放弃。是啊,装什么清纯呢,自己跟叶溟轩接吻都被他抓到了,现如今人家不过是拉拉自己的小手,自己还矫情什么。
当吴祯都能被姚老太太放进来探病,可见吴祯真的是受到了姚家上上下下的喜爱,在这种大环境下,梓锦觉得自己也不能有什么反对的了,更何况这种亲密以后成了亲也是拒绝不得的,就慢慢地说服着自己接受,没有再反抗。
吴祯轻轻的松开了梓锦的手,站起身来往外走去,梓锦疑惑这是做什么去?还不等她开口,吴祯就已经消失在帘子之后,也不过是十几息的时间,又回来了,手上托着一个黄杨木的雕花托盘,上面放着青花瓷的小碗,碗里还冒着热气。
梓锦已经闻到了粥的香气,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给自己端吃的东西去了。梓锦看着吴祯坐在自己的面前,一只手端着碗,另一只手拿着勺子轻轻的搅着粥,用勺子盛了粥就要喂自己……梓锦忙说道:“我自己来,自己来……”
这温柔的……承受不住啊,好像这样也比较怪怪的,梓锦总觉得古代的大男人做这种事情真的好奇怪,好奇怪。
吴祯却没同意,梓锦始终也没争到主动权,只能任由吴祯这么做。吴祯的动作很温柔,每一勺都会轻轻地吹过,免得烫到梓锦,动作不疾不徐,仿若江南水乡里那一抹凉风拂面,惬意不已。
有一种男人天生就是女人的致命诱惑,无关爱情,只关风月。吴祯就是那一种男人,所以当他是楚君秋的时候,一登台亮相京中多少闺中女子为他倾倒,那一种婉转流殇的风韵,会让你情不自禁的被他吸引。
梓锦现在也觉得不可思议,这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为什么就会看上自己这样的自己,梓锦细细回想跟吴祯的几次见面,都不是很友好,她实在想不通,这样的男子究竟喜欢她哪一点,难道金桂树下那一抹身影就这样的有魅力?
梓锦心里叹息一声,如果成亲后,吴祯日复一日的这样柔情,她真不晓得自己有天会不会真的会将叶溟轩遗忘,想起叶溟轩,心尖上又划过一丝伤痛,不知道此刻他在做什么?
吴祯瞧着梓锦的失神,面上划过一丝落寞,不用去猜,他也知道,只有想起那个男人的时候梓锦才会有这样的神态,她自己都不知道的一种哀伤。
喂完了粥,吴祯将碗放下,拿出帕子轻轻的为梓锦拭去嘴角的残渣,定定的看着她,忽然说道:“阿梓,不管到了什么境地,我都不会放弃你,所以请你也不要轻易的松开我的手,就算是将来我一无所有,你也不会在乎的对不对?”
梓锦茫然的看着吴祯,不知道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不过梓锦觉得身为人家的未婚妻还是要有觉悟的,想了想就说道:“你我的婚约已定,有句话说什么来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猴子满山走。不管是富贵或者贫贱,等我成为你的妻自然是要与你福祸共享,不离不弃。”
梓锦觉得这是对婚姻的一种尊重,就算自己没有办法爱上吴祯,但是至少在婚姻里她会做到一个妻子该做到的所有的事情,这也是一种道德,是对吴祯的一种回报。
吴祯笑了,看着梓锦说道:“好,这句话我会记住的,记住一生一世。”
梓锦望着吴祯的郑重,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吴祯摇摇头,和缓的一笑:“阿梓,你要知道不管什么时候我最不愿意伤害的就是你。”
梓锦还是一头雾水,不晓得吴祯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心里的不安越发的浓重,想起叶溟轩以前曾经说过的话,就算你嫁了人,我也会想办法让你变成寡妇或者弃妇……她现在还没有嫁人,叶溟轩既然已经回到了京城,想必一定会想办法,阻止这门婚事,想到这里梓锦的心一下子揪紧了,叶溟轩跟吴祯已经开始交手了吗?
“吴……君秋,是不是……是不是……”梓锦终究还是无法问出口,这样脱口问出,她就等于是伤害了吴祯,梓锦觉得自己真是一个祸水,垂下头,不再说话。
长杰说过,梓锦是一个很敏感的人,吴祯看着梓锦的欲言又止,知道她一定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忍不住的问道:“我跟他……你会帮哪一个?”
这个问题该如何回答?梓锦不知道!
叶溟轩跟吴祯,如果在以前资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答,那答案根本就不用去犹豫。可是现在,梓锦不能再那样率性的回答,纵然她不喜欢吴祯,可是也不能这样践踏别人的尊严。在爱情的世界里,谁也不能替代谁,就如同罗玦死命的追着叶溟轩,就如同吴祯莫名的喜欢上自己,就如同自己跟叶溟轩,其实在爱的世界里没有对错,有的只是爱与不爱。
“我不知道,这个问题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