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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瞧见我醒了,忙站起来,对着我福了福,用银铃般的嗓子道:“之前子茹不知道少主的宠姬正是寰妦娘娘,行为中多有失礼之处,还请娘娘海涵。”
顿了顿,又道:“娘娘的手方才已经包扎好了,身上可还是别的不适的地方吗?”
我眯了眯眼,环顾四周片刻,低声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子茹道:“今儿一大早我便在这屋子里了,少主说,寰妦娘娘一个人住屋子里,手又伤了,行动多有不便,别闷出病来。是以便遣我过来,陪着娘娘。”
我盯着手上的绷带,一层层裹得细致,松紧适度,白惨惨的,有些晃眼。
抬眼对她勉强笑了笑,我哑着嗓子低声道:“你倒是手巧。”
子茹不说话,只是又福了福。
掀开被子下床,阳光透过窗棱照进来,一道道的,洒在地上。我眯着眼望了会儿窗外的树影,踱着步子走到门边,子茹在后面道:“娘娘脚上伤口还未长好,需要多多休息才是。”
我挥挥手,皱眉道:“不碍事,今儿个太阳好得很,我想出去转转。”
我轻轻推了下门,门却纹丝不动,再使劲,还是不动。
子茹上前扶住我,低声道:“娘娘身上东瀛花之毒尚未完全解开,况且现下娘娘……”
我顿悟了,是了,经过昨晚,婆罗迦怎么还敢放我到处乱逛。这子茹,大概也是来监视我的吧。
想不到如今竟是到了这般境地。
扶着门框,我打了个哈欠道:“既是如此,你且去帮我拿些玩意儿打发打发时光吧。”
子茹出去之后,我越发觉得困顿,缓缓走到桌边坐下,盯着魑魅盅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我睁开眼,四周一片浓厚的雾气,脚下焦黑的土地微微渗着丝丝寒气,头顶上不时传来“喋喋”的怪声,拉着长长的尾音,飘向天际。四下黑暗无光,空气之间充斥了浓浓的血腥之气。我抬头看天空,一片死寂的黑色,不见日月星辰。
六合之□有两片死亡之地,一曰傹海,一曰溺水。
傹海不沉,溺水不浮。
这里显然都不是,但四周却弥漫着死亡的气息,缓缓地忘心肺里渗透。
我抬脚欲往前走,却突然被紧紧拉着手腕。
“别动。”
婆罗迦站在我身后,衣角沾着点泥泞,发丝凌乱。他喘了几口粗气,才断断续续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觉得他此番这样问我委实有些不讲道理。
虽说我进修罗宫的目的动机有些不纯,但除了偶尔打打魑魅盅的主意外,不论是当侍从还是当囚犯,我一直都是老老实实的。
比方说方才,狐狸子茹暗示我婆罗迦希望我老老实实呆在屋子里,我悟了之后便连个窗边儿都不敢靠近,唯恐让她担心受怕,一边伺候我还要一边费神看管我。
怎么说我也虚长了子茹上百万岁,不好与小辈们为难。
我瞅着面前的这位本该与我同辈又相近年岁现下却只剩同辈的少年,心底委实有些发愁。
但我岂会容我上神的优雅再次载在这个糟小子身上?
我默默推开婆罗迦的手腕,正了正衣襟,站直了身子,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少主明鉴,这地方委实不是我想来的。”
婆罗迦捂住胸口,转过头,干咳了两声,歇了片刻方才转过脸对着我,将我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瞧了又瞧,方才道:“我并无责怪你之意,你跟紧我,我带你出去。”
我思索片刻道:“我看你形容狼狈不堪,鞋子上亦是沾满了尘土,似乎这路并不怎么好走。可你却又能短短时间内找到我,看样子对此地甚是熟悉了。”想了想,我又指着天空道:“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脱离日月星辰的,但此境既无日月,亦不见星辰,我大着胆子猜一猜,此处可是虚构的幻境?”
婆罗迦点点头。
瞧着他欲言又止的神情,我心中多了几分了然,定了定神,我继续道:“我闻着空气之中肃杀之气非常浓重,莫不是此境乃是生死一线的地方?”
婆罗迦复又拉住我的手,急道:“你现在身子不大好,受不住此境的肃杀之气,快随我出去,等将来我再慢慢解释给你听。”
我笑了笑。此刻婆罗迦双眉微微蹙起,眼睛瞪得有些大,瞧着这急切的神色,我快要以为他要救的乃是他心尖尖上的人。
但我此刻万万不敢这么想。若是过了这么久,我仍然是只会自作多情的鸟,未免太过自信了些。
我摸摸鼻子,将双手背在身后,缓缓道:“少主,你能来救我,我委实感动得紧,心底一定会记着少主的好。可是此境生死难保,少主还是自个儿先走吧,万万莫要为了我受了不明不白的伤,若是如此,属下心中定会过意不去得很了。”
婆罗迦神色变幻莫测得看着我。
我眨眨干涩的眼睛,勉强笑道:“莫非属下今日换了张面皮子,值得少主研究这么久?”
婆罗迦突得叹了口气,不说话。
我努力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任他打量。
“阿寰,你其实是真的爱我对不对?”
这话委实惊悚了些,若不是我七百万岁的岁数在上面镇着,我就要尖叫了。
我挑挑眉,和蔼道:“少主,情蛊的毒已经解了。”想了想,又迟疑道,“莫非少主还有些余毒未清,我这里倒是有些法子,可以让少主试试。”
婆罗迦面色有些白。
我有些不忍心,终是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寻了个平坦的地方坐下歇着。
婆罗迦亦不再说话,站在原地楞了片刻,亦靠着我坐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我竟觉得我们正坐在廊檐飞啄的亭子里,他拿着画笔微微对着我笑。
我转头对婆罗迦道:“少主,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我从未出现过,你可会觉得遗憾?或者若是出现的是别的人,你可会觉得好一点?”
婆罗迦道:“你这么多若是,我都没有想过。”
我道:“这里委实安静无聊得很,你不妨想一想。”
婆罗迦道:“我不觉得无聊。”
我立刻笑道:“那就好,否则属下倒是要绞尽脑汁地想法子给您打发时光,属下又不擅长这些,唯恐惹恼了少主。”
婆罗迦“哼”了一声,不说话。
我心底动了动,打了个呵欠。“少主,属下有些困顿,先睡会。”
我虽然这么说了,但直到婆罗迦在我身边沉沉睡去,毫无知觉的将脑袋搁在我肩膀上的时候,脑子亦是清醒的很。
我睁眼瞧着黑漆漆的天空,想起过去的种种,微微有些……后悔。
若是我从未出现过。
若是我不是为了魑魅盅而来。
若是没有来过,我大概永远不会认识婆罗迦,此番算来,已经赚了许多时日,其实,我该知足了。
虽说如此,但我仍然犹不住的在心里想,如果可以继续下去。
可惜只剩下两日了。
一股子酸酸的感觉从心底往上漫。
瞧着婆罗迦安静的睡颜,我的心突然突突跳得厉害,忍了又忍,终是顺从了本心。
我转过头,轻轻摸了摸婆罗迦的脸,凑上去,亲了亲。
我转过头,轻轻摸了摸婆罗迦的脸,凑上去,亲了亲。
婆罗迦睡得甚是香甜,嘴角微微向上勾着。
时至今日,我仍然不大愿意接受现实。瞧着手上的伤口,想到自己早上那个迤逦的美梦,我默默在心底叹了口气。
或许在内心深处,我仍旧希望婆罗迦能相信我爱他只是因为我爱他,和那劳什子情蛊没有半分干系,能心疼我的伤口亲自替我上药,能笑着告诉我子茹只是个路人,是以,才会有那样的梦境。
婆罗迦能出现在这里,我委实有几分欣喜,可又想到之间的种种,又觉得有几分心凉。
方才他问我是不是真的爱他,我觉得心底有些酸溜溜的,这样的问题,委实有些伤人。
过了这么久,他仍旧认为我对他的爱是源自于虚无缥缈的情蛊。
或许如今这样就是最好的。
没了所谓情蛊的羁绊,他大概能活得更加潇洒自由。
我走了,他和狐狸子茹快快乐乐的继续下去。
我们终究是,输给了命运。
可是我到底有几分不甘心,转脸看婆罗迦熟睡的脸,不知道这样瞧着他的机会还有多少。只听到心底撕裂一般的身音在呐喊:“在我离开之前,我们抛开一切回到过去可好。半日,一个时辰也好。”
婆罗迦眼皮子微微动了动,在我颈边蹭了蹭,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又沉沉睡去。
夜晚的风有些凉,我将身子蜷得更紧了些,抬头仰望凄冷的天空,静静坐了一夜。
天边微微亮时婆罗迦醒了。
我整了整衣襟,默默站起身,肩膀那儿酸溜溜的麻。昨晚上一夜没睡,现下反倒有些困顿,脑子晕沉沉的。
婆罗迦的脸色亦不如往日红润,唇色惨淡淡的白。
我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道:“少主可是昨儿个晚上受了风寒,现下身子还好吗?”
婆罗迦摇摇头,咳了两声,道:“不碍事。反倒是你,真的禁不住这里的煞气,撑一个晚上已是极限,今个儿我无论如何要带着你出去。”
我默默盯着婆罗迦瞧了又瞧,片刻后方才微微扬起了嘴角,叹气道:“到了现在你反倒是劝我离开此地,即使如此,我大着胆子问一句,你当初又何必送我来这里?”
婆罗迦脸色陡然变了,神色莫测道:“此言何意。”
我站直了身子,惨淡道:“这里可是魑魅盅内的幻境?少主,魑魅盅既是魔界之宝,难道不是只有你才知道其中奥妙吗。”
大抵是我的错觉,婆罗迦的嘴唇在这昏暗的幻境里竟然也让我瞧出了些泛青。
我亦觉得有些悲凉,哑着嗓子低声道:“若是没有你的授意,我又如何能进得来。”
婆罗迦拉住我的袖子,在我耳边大声喊道:“你说清楚。”
我越发觉得困顿,眼皮子越来越重。
大抵是此地太过消耗精神,我怕是留不久了。
婆罗迦的声音震得我脑仁子揪揪的痛,我挥挥手,挣扎着最后一分清醒道:“婆罗迦,我现下困得很,你让我睡一会。”
说完这句,我再也没有精神与他纠缠,终是沉沉睡了过去。
栖宸宫的池边上,一池碧水盈盈,莲花开了,锦鲤成群结队的游过,太乙提着点心盒子,对着我招手唤我过去尝尝。
碧云殿里,檀香炉香烟缭缭,阳光洒到坐在椅子的碧袍人身上。碧华怀里抱着一只五颜六色的大鸟,长长的凤尾垂到地上,他剥了粒瓜子,微微侧着头,笑着将瓜子送到大鸟嘴边。
柳絮纷飞的时节,木蔷花开了,一簇簇的白色甚是可人。绿色的枝条垂下来,随着柳条一起飘荡,将香气远远的传开。
八角凉亭的柱子、顶蓬上都爬满了爬山虎,绿油油的,瞧上去软软的。
婆罗迦微微笑着看着我,手执画笔,行云流水。花瓣细细洒下来,迷迷茫茫一片。
画面陡然一转。
太乙立在高高的假山上,背负长剑,鲜血一滴滴从他胸口淌下来,顺着山岩,如同千万条细细的蛇,一直游道我脚下,汇成殷红的一滩。
碧华一动不动躺在地上,面如金纸。身上灭天雷的痕迹犹在,深入肌骨的伤口刺目惊心。
婆罗迦站在木蔷花下,搀扶着狐狸子茹的手,一步步向□深处走去。
我想抓住婆罗迦问一句,当初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