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宋谨摘下墨镜,挑了挑眉:“他怎么样了?”
楚信风面容有些垮:“实在不怎么样,事宜都准备好了,问题偏偏都挡在他这里,奶奶什么时候下葬也说不准了。”
宋谨若有所思的往楼上望,视线转回来,落到不远处正迎宾客的言诗诗身上。本就纤细的身子,一身的黑衫黑裙,面色有些苍白,却一次比一次精致。就像日光流逝,这个女人都是在不断打磨中的,风华便也只能越来越盛。跟楚信风寒暄几句,身言诗诗走过去。
“你还好吧?”
言诗诗偏首瞧他,认出后微微有些吃惊:“你怎么过来了?”
宋谨意有所指:“我要不来这一趟,不知要多少人不能安生。”
言诗诗了然,是啊,在秦夜的身后有一个巨大的隐型亲友团,风平浪静的时候大家相安无事,一但有点儿风吹草动,那边就躁动了。
“你现在还见不到他,订好酒店了吗?”
宋谨杷了把细碎的发,轻微“嗯”了嗓:“订好了,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我会一天二十四小时待命。”伸手落到她肩膀上,安慰性的一个笑容:“也别太难过了,是人都会有这一天的,你我都免不了。”
言诗诗嘴角轻微动了动,如何也笑不出,奄奄的应:“我知道,谢谢你。”
夜越发深,这一天也只能作罢,秦家人将宾客送走。言诗诗看每个人不休不眠也有三天之久了,怕最后老太太还没入土,反倒全部跟着倒下去了。就命令人上去睡觉,大家起初还都反抗,经不住她摆起脸色强行规定,才总算让这些忠心的下人暂时去休息。
关于墓地的事有了微许变动,楚信风先去处理此事,一早就走了。
言诗诗久久靠在秦老太太卧室的门板上,奄奄的尽是疲惫之态。秦夜再顽强的一个人也是有极限的,已经三天了,他还能撑多久?
别人不理解他,觉得这是固执,是头脑不清的执意。可是她懂他,秦老太太用三十几年的等待和情感来关爱着这个孙子,诚然这情份是对等的,虽然只有三年时间,秦夜回报给她的,却也是对等的三十几年。三十年才能承载的情份,如何让他一朝一夕就释然?抛却辉煌的事业这个男人什么也没有,他的一生只有这么一个奶奶,爱他至深。如今,却死了……
吸了吸鼻子开门进去,室内很冷,高秋的夜都有所不及。他以一个不变的姿态坐在床边,从这个角度看去就像一丛雕像。面部冷硬,惨白若纸。言诗诗隐忍得喉咙酸疼,不让自己发出一点悲伤的吟泣。走过去蹲下身静静的跟他说话:“秦夜,什么时候你才能站起来?奶奶不会喜欢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的。”
秦夜静静盯着床面,至始不语,良久,喉结动了动,嗓音低哑:“出去,谁让你进来了。”
言诗诗保持一个颌首看他的姿态不动,继而道:“你不是一个头脑清醒的人么?这是怎么了?我知道你心疼,你难过,可是……”
她的话没说完,他已达爆怒的顶峰,一抬手将人猛然推开,言诗诗猝不及防狠狠跌到地板上。再抬眸,见他一脸冰封的冷绝:“我让你走,听到没?当你是谁?”
秦夜盯着她一双眼,看水汽蒸腾,心里忽而说不出的感触,偏过首不看她。
言诗诗断然将就要冒出的清泪逼退,反而突兀的笑了声,努力的支撑地板爬起来,踱到他面前站定。
嗓音亦是冰冷至极:“我谁都不是,也没当自己是谁。可是,你该知道你自己是谁,你是这个人的孙子,看清了,她已经去世了。做为一个老人她需要入土为安,不会把你死去活来的守着当成是最好的免怀。秦夜,你觉得这样有用么?还是奶奶看到你这副狼狈的样子面上有光?你要死要活那是你自己的事,别拖累了奶奶。听好了,明天我们就让奶奶入土。你这样只会让她死不冥目,就连走了也闭不上眼,你算什么孙子?秦夜我告诉你,你要还是这个鬼样子,陪葬,或要死不活,都随你。为了奶奶能够安心,我想楚信风也不会介意硬性将你这个障碍物清除!还问我是谁,真当现在的你是什么东西!”她字字咬得狠准,说完转身要走,一步后又停下补了句:“不要用那种容不下人的眼光瞧着我,如今奶奶走了,你看着心烦,我也可以离开秦家。”按理说她不该在这个时候说这种绝情绝义的话,将本就孤独的他推至更加冰冷的边缘。可是,情理总也说不动他,便只能说些疼痛的恨话,希望可以激活他。
秦夜蓦然转过头看她,眸中凝起一丛慌色,不自知,又闪滑迅速。在人即将走到门口时,步伐像忽然不受撑控,两大步跨过去,死死从身后揽紧她,下巴慌乱的磨蹭她的脖颈,声音暗哑:“别走,你别走。”
言诗诗几乎一瞬就流下泪来,心里化成水,软软地将他浸泡其中浓浓的就只有疼。努力控制音色,保持清醒冷静:“你不是不待见我,连看也懒得看,声音也不想听到。而且留在这里也反倒觉得揪心,对不住奶奶。人死了一定都希望自己被好好安葬,而我们却帮不上她,还不如眼不见为净。”
秦夜揽着她的手臂不断收紧,像贪婪的吸收她身上的暖。这房间本就被加了置冷设备,而他又仅穿了件衬衣,整个人都被冻透了,这样紧紧贴着她的身体时,冷气像一并慑进她的血脉,连肌理都是疼的。
埋首进她的发间,嗓音微微颤抖:“别人不懂,你还不懂么。诗诗,我很无助,这感觉就像三年前第一次睁开眼看世界,初生儿一样的无助茫然。她折腾了我那么久,忽然知道她再也不会在我的生命里出现时,我的头脑中一片白,那白跟三年前一模一样,诗诗,我是怕的!怎么办?”
言诗诗呜呜咽咽的哭出来,失控之后像个天真无依的孩子。转过身揽上他的脖颈,下意识的说:“不是空白的,你还有我啊,我会一直陪着你,像奶奶那样照顾你,到老到死,不会像她这样中间丢下你不管。不怕,不怕……那些空白我会努力用彩色一点点帮你填充满,谁说你没有过往,满满的都是。人来世上走一趟,也总会有累的一天,奶奶她这是想休息了,我们怎么可能拉着她不允。你还有我,我年轻,你累了我也不会累,你还怕什么呢?”
秦夜捧着她一张脸,眼里有璀璨星光,是用泪拼接而成。这个男人从来内敛,这一刻情绪外露无疑,也不过是个平常男子,有血有肉,至情至义,又怎是感知不到疼痛的呢。
言诗诗好不容易将人带离秦老太太的卧室,拉他回房休息。秦夜这几天各种透支,也是真的累了。攥着言诗诗不放,将人缠到床上,窝进她的怀里像个走入迷途的孩子,紧紧的揽着一个可供依靠的怀抱,安然睡去。
良久,有下人来报:“诗诗小姐,宋谨先生过来了,说是找你的。”
“先上他在厅里等一下。”将人退去后,慢慢从秦夜的怀抱里脱身,为他细心的盖好被子出门。
宋谨换下那一身黑衣,浅色的休闲装,玉树临风的立在秦家的大厅里。听到脚步声回头,对着言诗诗轻微钩动嘴角:“这个时间过来,会不会影响你休息?”
几天来言诗诗此刻才算真正松了口气,由心一笑:“不影响,才将秦夜安抚,还没打算睡呢。你现在来有事么?”
宋谨盯着那笑怔了怔,似冰开雪地中开出的莲花,跟那人还真是说不出的像。神色一转:“来请你喝酒的,听说对伤痛很有帮助。”
言诗诗没想到是这样,咧开嘴角笑了笑:“原来是这样,你是说一醉解千愁么?好啊。”
宋谨有备而来,也不用言诗诗再另行准备了,好酒从车上拿出来便是。此刻秦家几个下人都去休息了,言诗诗请他到后花园的长椅上去坐。问他:“华总和苏秘书他们还好吧?”
“嗯,都是老样子。被人当眼珠子似的护着,想不好都难。”
言诗诗轻轻的点头:“也是啊,顾总和钟部长可不是一般的男子,嫁给这样的人真是三生有幸。”
宋谨将酒打开,直接递过去,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说些由衷的话:“能得林宿,你更幸运,这个男人不比他们任何一个弱,真若驾驭了,这天下都是你的。”
言诗诗灌下一口,悠悠的叹:“就怕驾驭不了呢。”
宋谨优雅的喝了口,闲适的靠到椅背上,侧首含着笑:“你太小瞧自己了,有的女人就是神奇,吸引人的本事也是种天质,你就是有,看一眼都觉得精彩。或许早将秦夜争服了也说不定,他逃不过你这种气质的蛊惑。”
言诗诗缓慢地晃动液体,想笑,果然就漫不经心的苦笑出声:“他逃不过,是因为我跟一个人很像是不是?”他将她认错,也不是第一次。
宋谨挑眉:“怎么这样问?”
言诗诗抬头,以一种赏景的姿态望天,奈何天幕一片灰黑,她却似看得有滋有味,缓缓道:“你是说跟华总有些像?”诚然她并不想沾了谁的殊荣,不属于自己的,心终究没个归属感。
林宿心中啧啧赞,回A城后一家人都说这个丫头聪明,他回头也是调出前身资料仔细研究过的。是个非同凡想的女人,只是一个女人以那样的死法,真是让人怜惜。
语调放松缓:“看来你知道的东西还不少,跟华夏是有那么点儿像。可终归还是有很大不同的,只能说各有各的好,你丝毫不比她差。不同的女人被不同的男人看在眼里,闪光点也是不同的。”
不同又怎样?在这些人眼中看重的只是那点相同,觉得难能可贵,就被放大放亮,才觉得她炫目甚至想要多看一眼。而那些真正灼灼其华的地方呢,是不是连带秦夜在内根本不曾留心多看一眼,亦或看到了也觉得并不重要。
第五十七章
言诗诗有些认命,无所谓的轻笑:“以前的自己存在感不强,可也没有太弱过。现在就常常在想,这是不是就算替一个人活着了。”
宋谨听出她话里有话,闲闲的跟她碰过杯子,漫不经心的开口:“旁观者清,当事者迷,这一句话仔细想想还真是不假。人喜欢把自己看低,看低了明明心里会不舒服,又觉得不舒服就对了,这才是真理。可真理是什么?跟感情完全搭不上边,你觉得你是个影子,怎知别人也那么看?一个人想拼命伪装成另一个人活着,都处处有瑕疵,没有谁跟谁是真的像。小姑娘,你想多了。”
“是吗?”言诗诗声音很轻,小口小口的抿压。转而问他:“你跟林宿曾经是很好的朋友吗?”
宋谨目视漆黑远方,突兀的一声笑:“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第一眼见他就烦他,我们最早是死对头来着。”曾经为了帮顾少卿守护华夏,还跟钟明跑到人家的订婚宴上意欲砸场子,那一次若不是顾少卿神出鬼没的中场出现将人顺带拐跑了,免不了就要撕破脸。见言诗诗略微不可置信,嘴角咧得更大:“你还真别不信,你想啊,林宿跟顾少卿那是什么关系,情场上撕杀的两个高绝对手,不说狼烟四起也差不多少了。而我,钟明跟顾少卿那是铁杆的兄弟,跟林宿的关系能好得了么。”
不过三年之久的时间,再谈论起就像过了一段极为漫长的岁月,头脑中明明仍旧鲜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