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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她还说:“大姐,你也要对姐夫好一点,姐夫其实很爱你。”我不禁失笑,他爱我?他爱的是征服掠夺后的快感,小白兔竟然这么帮着大灰狼说话。真相是刘之牧财色双收,他不虐待我我就该万幸了。
时间过得真快,送静聆上飞机的情景历历在目,一晃却已经是一年半了,我与静仪也有这么久没有见面了。我们该说点什么?
沉默,一径的沉默。久别重逢,大家似乎都无话可说。
我皱起眉头再抬手看看表,不行,真的得走了,离开酒店已经四十五分钟,那边现在可能已经在寻人。我转身准备离开,不是怕面对她,而是得为“刘太太”这个身份负责。
静仪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莺声呖呖,人美声音都好听,真是不公平:“你还有脸来?”
我冷笑,要开战了吗?“你都有脸来,我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是你把静园卖掉!”
“可是你不要忘了,没有你的亲笔签名,我没办法拿它怎么样。”
“你……”她语塞,我的牙尖嘴利一向很出名。
她一脚高一脚低地跑到我面前:“我知道你想要我死,但是你看我活得不知有多好!”
我淡淡地看着她,还是一样没变,光有张美丽的脸却没有会思考的大脑:“你活得好不好是你的事,同我有什么关系?”
她咬着唇,恶毒地笑起来:“我现在在姐夫的公司上班,你不知道吧?姐夫原来的房子给我在住,事实上我什么都不用做,根本是姐夫在养活我!”
我一震,的确是不知道,他说那是员工宿舍。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以前暗恋他的美丽女子聚集在一起,想要做个后宫吗?我的心有些乱,看来我不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但是我装作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他也养我,我是他太太,所以他得养活整个方家。而且……你既然知道我不会要你好过,不说也就罢了,我现在知道了还会让你继续留下吗?”
静仪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我打击到她,因为我知道她的痛处在哪里,愚蠢又高傲,认为人人都须得以她为中心,我从小就在琢磨她的弱点。
她恨恨说道:“你到底想怎么样?姐夫公私分明,才不会信你挑唆。”
我嘻嘻笑起来:“你自己也说自己什么都不做,他这么公私分明当然不会留下个吃闲饭的人。”
静仪气得花枝乱颤,我又赢了,但是却无心恋战,一来是赶时间二来因为我心里没底,静仪虽然不太聪明又冲动,但并不太会讲假话,看来之牧的确是在照顾她,只是我不知道他们到底发展成什么样了。既然不知己知彼,怎能百战百胜?我得回去向之牧问个清楚。
我急急忙忙地往前走,静仪突然一把拉住我,:“你站住……”
我猛地甩开她,心情浮躁用力非常大,但是我忘了脚下的不平整,高高的鞋跟让我不能保持平衡,整个人都扑到地上,发出轰然巨响。刚摔下去的那瞬间我并不觉得痛,只有一阵很强的震动感,过了几秒钟,手掌、膝盖和脚踝的火辣辣感觉才蔓延上来,我慢慢撑起身子,发觉有液体一串串沿着额头从眉毛上滴落,是血,我怔怔地看着它们一滴两滴地渗入砖瓦里,然后变成红砖上一朵朵深色的花。
真是倒霉啊,跌下去的时候竟然撞到插在碎砖上的玻璃。当年不知爬过多少次围墙,闭着眼也知道哪里危险哪里安全,可能就是因为践踏它的次数太多,让它在轰然倒地后还不忘要给我一个训诫,自作孽,不可活。静园竟然这样对我。它已经遗忘了自己的主人么?我却是忘不掉啊。在这堵围墙下,我曾经怎样温柔地和一个高大男孩依偎过?老槐树上密集清丽的白花又曾经怎样纷纷扬扬落满我的周身?
静仪看我跌得惨烈,走近一步,似乎也有点慌了:“你……要不要紧?”
我没抬头,不想被她看见这种狼狈样子,又有点怕她乘人之危杀人泄愤,只能很强硬地说道:“少做戏,我不要你的假惺惺。”本来还想加一句“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但终于没说,她何尝需要我的原谅,我和她同样是个罪人。
第四章
眼角处突然瞥见一团由远而近的光亮在静园门口停下,是车灯。然后几条人影迅速从车上下来,中间有个人似乎看到了我,不确定地叫了一声:“静言?”之牧的声音!
我抬起头看他,血流进眼里,视线顿时一片模糊,只好抬手擦了擦眼睛,结果发觉手掌也在流血。很痛,我知道会很吓人,血流披面通常都是很能唬人的,但是我能感觉到伤口其实并不如想象的那么深,也许只是一道小口子。
但别人并不知道。之牧是第一个被吓到的,他眉头深锁,面孔竟在几秒中内变得毫无血色,脸上眼中布满惊慌,接着便向我狂奔过来。他肯定没注意到自己的脚下是一片不平的瓦砾,我眼看着他右脚崴了一下,踉跄着差点跌倒,但他还是一瘸一拐地跑到我面前。这么狼狈慌张,我简直认不出他。但他总算还能冷静地在我旁边蹲下,抬高我的下颌检查伤口,又拿出亚麻手帕把流血的地方按住,不过我清楚感觉到他的手一直在抖,呼吸也变得不规则。他的不疾不徐呢?他那贵族般的优雅呢?
之牧这一分钟的表情多过我认识他的两年,原来他也会心痛的,我还以为他没心呢。平日哪怕我和他在床上那么亲昵的时刻,他也始终维持着冷静与自然,今天是我从认识他起唯一一次失态。他现在的傻样子和一个普通坠入爱河,为妻子受伤心疼的男人没任何两样。
我一直冷静地看着他,疼痛并不会影响我的判断,看到他如斯表现若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我就是个笨蛋。那忽然间我模模糊糊地明白了什么,他在爱着我吗?不单是爱而且是深爱?有可能从结婚开始更有可能更早。他肯买下静园,送静聆出国,不择手段地要我嫁给他,这一切的一切全是因为他爱我?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他藏得可真好。不过细想想,他当然不会让我知道这一切,他是那么世故强势的人,他怕输。爱情就像是对手戏,我们两个都是精明人,算盘打得精,自然明白两方对垒,先爱上的那个就是输家的道理;不受控制爱上之后已经懊恼无比,又发现自己比对方爱得深,简直是失败中的失败;最可怕是完全不能自拔后,却发现原来那人心里根本没有你,只能痛不欲生了。到最后只求对方不知道自己深爱着她,保持仅剩的自尊,因为千挑万选的爱人根本是个残酷的人,会把爱变成一条鞭子爬到自己的头上作威作福。这样的爱情,谁扑过去谁就是一只飞蛾。我完全理解他,若换做是我也同样会这么做,我和他在本质上很相似--骄傲又自负。可是这种爱情真让人累,我们的职业都不是会计,为什么要这么铢两悉称?
他紧紧地把我抱到胸口,含含糊糊地在我耳边说着安慰的话,我心满意足地靠在他身上。这个迟来的领悟太让我满意了,流点血算什么,从此之后,高高在上的刘之牧任我予取予求!原来一直输的并不是我!
和他同来的是张熹和夏单卡,张熹面如土色,董事长夫人在他的地盘上走丢负伤,万一被迁怒可算是无妄之灾。夏单卡倒是很镇定,紧紧跟到我们身后,眼神深邃也不知在想什么。
我觉得有点头晕,但是慢,还有一个罪魁祸首没有被逮到,怎么舍得就此晕过去?
我用目光寻找到有些惶恐的静仪,清晰说道:“是她推我的,方静仪把我推到地上!”
静仪像只猫似的尖叫一声扑过来,:“你这贱人!”
之牧把我护在怀里,喝道:“统统闭嘴,去医院!”
我悄悄看他,虽然面色极力保持平静但眼里已是怒气冲天,他走得很慢很费力,看来刚刚真是崴到脚了,我愉快地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急诊室里,酒精引起的刺痛让我不得不睁开眼睛,我呻吟着动了一下,有一双手又把我按回去,我对他笑,他却不理我,只是问医生:“怎么样了?”
医生说:“最好缝个一两针。”
我大惊,拼命挣扎:“不要,不要!”
之牧压不住我,叹了口气说:“你睡着的时候比较可爱,不会张牙舞爪。”
我抓着他的手:“别让我缝针,我知道伤口不深--你晓得,我还要靠这张脸讨好你来混饭吃。”
医生忍不住笑起来,终于同意不缝针,帮我好好包扎,开了些药,又叮嘱我千万不要让伤口裂开碰水,否则就一定要缝了,我松了口气。
张熹他们还在诚惶诚恐地等在外面,但是没看到静仪,看到我四处张望,之牧淡淡地说:“不用找了,我已经让她回去了。”
我哦了一声,他变脸倒是很快,刚刚的焦急慌张好像是另外一个人。
我不愿留在医院的急诊室里过夜,医院里那种独有的味道刺激着我回想母亲过世的情景。在我的坚持下,我们凌晨三点回到了酒店,我累得连洗澡的力气都没有就直接倒在床上,迷朦中感觉到之牧用温热的毛巾帮我擦身,我口齿不清地说了声谢谢便坠入梦乡。
结果那晚又开始了千篇一律的噩梦,可能是受了先头的刺激,这次梦得更加离谱。
我梦到自己正被一种可怕的不知名的怪物追赶,我拼命跑着,远远看到了静园朦胧的轮廓,心中大喜。静园的门大大地敞开,院子里是一团的灰色,跑进去看见祖父正站在长廊上喂鸟,我向他求救他只是不理;只好又跑进客厅,父亲和母亲坐在那里看电视,静仪在弹钢琴静聆在读英文,全家人都到齐了,但他们每个人却都对我视若无睹,我急得去扯母亲的袖子,却抓了个空,跌倒在冰冷冷的地板上,而这时那追赶我的东西已经越来越靠近了。我害怕地拼命摇晃母亲的身体,她终于向我看了过来,脸上却是茫然空洞,一点表情都没有,然后突然泛出一种诡异的红色,我那时才猛然想起她根本已经过世了,怎么可能救我呢。不由得狂叫一声,惊醒过来。
醒过来时,发现自己泪流满面,哭得歇斯底里,之牧正撑着臂俯视我。我觉得羞愧极了,这两年里似乎每一次哭泣都是在他面前,于是我做了个孩子气的举动,弓起身子用手环住头,不肯看他。他轻轻扑上来要把我的手